《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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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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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晴可不是寻常少年,这么多年的朝堂生涯可不是白混的,早就将养气功夫练到了极致,哪怕心中叫苦不迭,可脸上却是一派的真诚之色,恭谦地一躬身,语调淡然地应答了一句道。
    “嗯,这话眹爱听。”
    时值弘晴应对之际,老爷子的双眼就不曾眨动过一下,始终锐利如刀般地紧盯着弘晴的脸,哪怕是弘晴都已答应完毕了,老爷子兀自不曾收回视线,那等紧逼之状一出,不止是弘晴,便是连边上的诸多朝臣们都心底发寒不已,良久之后,老爷子这才展颜一笑,点头嘉许了弘晴一把,很显然,这等嘉许并非完全是冲着弘晴的应话,更多的怕是在嘉许弘晴的答话乃是心底里的真情表露。
    呼……,总算是熬过去了!
    老爷子可不是啥善人,威压当真如山一般,饶是弘晴生性沉稳过人,也愣是被老爷子凝视得心头鹿跳不已,若不是养气功夫了得,只怕早就出乖露丑了的,好在总算是盼来了老爷子的嘉许,弘晴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暗叫侥幸之余,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一躬身,谦逊无比地应答道:“皇玛法圣明。”
    “嗯。”
    老爷子先前看似收回了凌厉无比的目光,可实际上却并不曾放松过对弘晴的观察,直到见弘晴表现得自然而又正常,这才真正确信弘晴所言乃肺腑之语,自也就没再多为难弘晴,摆了下手,示意弘晴自行入列,而后,目光炯然地环视了一下神情各异的诸般朝臣们,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布道:“眹意已决,不立太子!”
    “嗡……”
    绝大多数朝臣早在老爷子将弘晴叫将出来之际,便已猜到了老爷子可能是不打算立储了,只是这等大事,谁也不敢下个百分之百的判断,也就只是心中存疑罢了,这会儿听得老爷子亲口承认,顿时全都哄乱了起来。
    “陛下,您不能啊,储君乃国本,国本空虚,于社稷不利,臣民岂能安心哉,臣叩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派哄乱中,被纳兰揆叙从旁推了一下的车铭顿时便猛醒了过来,如丧考妣般地扯着嗓子便出言谏止了一句道。
    “臣等叩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储君不立,社稷不稳,臣等岂能心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请您三思啊!”
    ……
    有了车铭的带头,纳兰揆叙等人自是不甘落后,全都哄乱地出言附和着,不仅如此,更有不少自命传统的朝臣们也跟着哄闹了起来,朝议的秩序顿时便就此大乱不已,然则老爷子却并不为所动,面带冷笑地高坐在龙床上,任由众人在那儿乱议个不休。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甚是,为社稷故,还请皇阿玛收回成命,早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眼瞅着老爷子殊无表示,八爷显然是沉不住气了,这便朝着九爷使了个眼神。九爷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也从队列里行了出来,朝着老爷子便是一礼,高声进谏了一句道。
    “皇阿玛,九哥说得是,儿臣也是这般想法,还请皇阿玛三思!”
    九爷这么一动,十爷自是不甘落后,同样从队列里闪了出来,高声嚷嚷了一嗓子。
    “陛下,三思啊!”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
    “陛下,臣等叩请您三思!”
    ……
    有了两位阿哥的带头,纳兰揆叙等人自是嚷嚷得更大声了几分,逼宫之势已现雏形。
    “够了!”
    老爷子的忍耐自然不是无限的,这一见纳兰揆叙等人越闹越不成体统,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这便一拍龙床的扶手,寒着声断喝了一嗓子。
    “皇阿玛息怒,诸臣工们也是一片忠心,只是为了早安臣民之心罢了,并无旁的想法,还请皇阿玛明鉴。”
    老爷子这么一怒,纳兰揆叙等人自然不敢再多啰唣,全都心惊胆战地跪伏在地,便是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然则九爷却是不肯就此罢休,委婉而又坚决地再次进谏了一番。
    “嘿,好一个公心,哼!车铭,眹问你,尔一心要眹立太子,究竟是何居心,嗯?”
    老爷子阴冷地一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却并未就此发作九爷,而是将满腔的怒火尽皆发泄到了车铭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陛、陛下息、息怒,微臣、微臣确是出自公心啊,陛下,微臣,微臣……”
    车铭不过是一初次上朝的菜鸟罢了,尽管没少听闻龙颜大怒之情形,可真遇到了老爷子暴怒之际,先前奋勇当急先锋的勇气早不知跑哪去了,脸色煞白如纸一般,哆哆嗦嗦地磕了个头,结结巴巴地辩白着,那等慌乱不堪的小样子要说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公心?好么,那眹问你,若是真要立太子,尔又打算保举何人,嗯?”
    老爷子压根儿就没理会车铭的可怜状,不依不饶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那等声色俱厉之状一出,顿时便令车铭猛地又打了个寒颤。
    “陛、陛下,微臣,啊,微臣对此并无私心,一切听凭陛下圣裁。”
    被老爷子这么一吓,车铭早已是阵脚大乱,险险些就将八爷给拱了出来,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强行咽了回去,仅仅只是战战兢兢地敷衍着。
    “并无私心,嘿,眹再问你一次,尔打算保举何人?说!”
    老爷子显见是打算拿车铭来当儆猴的那只鸡了,压根儿就没给车铭丝毫喘息的机会,猛地一拍龙案,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微臣以为廉亲王恭谨贤良,当是、当是储君之不二人选,微臣,微臣……”
    车铭到底养气能耐不到家,被老爷子连番逼迫之下,心理防线已是彻底崩溃了去,原本强压下去的话语憋不住地便喷薄而出了。
    “嘿,这就是尔的公心?好一个公心,眹早就说过,胤禩乃辛者库贱奴所出,不可为储,尔安敢再在眹面前胡言,当真好胆,来人,将这浑球革去顶戴,打入死牢!”
    车铭的心里话一出,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的阴森,浑然没给诸般臣工出言进谏的机会,已是猛地一拍龙案,怒不可遏地喝令了一句道。
    “喳!”
    老爷子金口这么一开,侍候在侧的大内侍卫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立马就见数名强健有力的大内侍卫们一拥而上,不容分说地架起车铭便往外拖了去。
    “皇阿玛……”
    这一见车铭要玩完,老九可就急了,当然了,他急的不是车铭的遭殃,急的是老爷子一棍子便已将八爷的政治前景判了死刑,嘴一张,刚想要再行进谏上一番,冷不丁见老爷子瞪视过来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杀意,背心立马便是一凉,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敢再往下说了去。
    “尔等不就是要眹立太子么,好,眹立便是了!”
    压服了九爷之后,老爷子倒也没再发作其余出头进谏的其余朝臣,而是咬着牙,阴冷地说了一句道。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老爷子这么句话显然是大大出乎朝臣们的意料之外,当即便令一众朝臣们全都愣在了当场,倒是纳兰揆叙等兀自跪倒在地的八爷党们反应最快,没等诸般臣工们醒过神来,已是乱纷纷地称颂不已。
    “不瞒诸位爱卿,太子人选,眹已是定了,就在这锦盒之中,然,眹却并不打算宣布,只将此盒藏于乾清宫正殿匾额之后,眹若是大行,自会令人开封,尔等便可知新君为何人,此事就这么定了,再有敢就册立储君一事乱谏者,一律以谋逆罪处置,休怪眹言之不预!”
    纳兰揆叙等人兴奋之意并未保持多久,就见老爷子神情突地又是一冷,声色俱厉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老爷子这道旨意着实是有些个匪夷所思,顿时便令诸般臣公们尽皆石化当场,待得回过神来之际,老爷子早已转入后宫去了,愣是没给朝臣们留下进言反对的机会,到了这等田地,朝议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诸般臣工也只能是三三两两地就此散了去……

第四百零九章冤家终聚首(一)
    康熙四十八年七月初一,老爷子再次下诏,准了八旗商号所提请之分红折子,共计九百一十八万两银子将按品阶高低下发至全八旗子弟手中。此诏一下,八旗子弟尽皆为之欢呼雀跃,热议连连中,对来年的分红已是起了无穷的期盼之心思,自无人再去关注太子被废一事,至此,立不立储君的风波便算是彻底揭了过去。
    立储风波算是过去了,可余音却是未了,尽管诸朝臣们不敢再就此事动本,可私下里却是没少热议那藏于乾清宫正殿匾额后头的诏书里到底写的是谁的名讳,猜测的版本颇多,可总的来说,三爷的人望最高,隐隐然间已是被视为了最热之人选,然,纵使如此,向三爷试好者固然不少,可真正彻底投向三爷的朝臣却并不算多,也就那么寥寥十数人,还大多是些四、五品的中级官员,至于那些个位极人臣的一、二品大员们全都未动,很显然,老爷子不立储君以降低党争烈度的初步目的已是基本得以实现。
    时光荏苒,一转眼间已是九月初,两月余下来,朝局平稳如水,别说甚风浪了,便是连个泡沫都不曾泛起,唯一能说得上是事儿的只有一桩,那便是“八旗商号”第三拨远航船队满载着各色货物与全八旗子弟的浓浓厚望再次从广州以及胶澳启航,借助季风之力再向东瀛与南洋,与前次稍有不同的是前往东瀛的船队由十八艘增加到二十二艘,而前往南洋的船只数量则保持不变,看似差别不大,实则内藏玄机,只不过这等玄机满天下就只有寥寥数人能知个中究竟。
    中秋一过,天便已是凉了下来,专为避暑之用的畅春园可就有些不好住了,老爷子遂于九月初四回了皇城,只是于政务上显然是有些懈怠了,自六月底再废太子以来,拢共也就只上过四回的朝,哪怕已回到皇宫,接连半个月下来,都不曾上过朝,甚至连朱批折子也比往年要少了许多,大多数政务都交由张廷玉等大学士们去处理,至于各部部务么,更是甚少过问,浑然一派甩手大掌柜之架势。
    老爷子这等惰政的情形一出,朝臣们自不免有些非议,甚或还有些谣言在朝野间胡乱流传着,众说不一,有说老爷子龙体欠安的,也有说老爷子被后宫美色所诱惑,以致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而后宫接连有十数名新选秀女怀孕一事传扬出来,更坐实了老爷子沉迷酒色之恶名,然则不管朝野间流言如何疯传,弘晴却是丝毫都不加以理会,不为别的,只因他很清楚老爷子这并非是真的惰政,而是要以此来考察众阿哥们的理政之能,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会去关心那些流言蜚语,每日里按部就班地进学管部,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得紧,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就起了,匆匆用过了早膳,便直奔了皇城,由**进了宫,一路逛荡着便到了上书房,这才刚一转过门口处的屏风,脚步不由地便是一顿,此无他,素来以严苛著称的副总教习严峻赫然早已端坐在了文案后头。
    “学生见过严师。”
    严俊向来守时,不到课时,那是断然不会露面的,可眼下居然如此早便端坐在此,这显然有些不对味,只是这当口上,却也容不得弘晴去细想,只能是疾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了安。
    “嗯。”
    听得响动,严俊抬起了头来,见来者是弘晴,倒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示意弘晴自行落了座。
    嗯?怎么搞的,这厮眼神有些不对么?
    弘晴生性敏感,尽管严俊眼神里的一丝异样之光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可弘晴却是敏锐无比地察觉到了,心下里不由地便犯起了嘀咕,只是线索过少,却也难有甚所得可言,索性便不再多加理会,将今日应习的经文等物摆在了文案上,而后静静地等待着课时的开始,不多会,老十五等一众尚未成年的阿哥们先后脚也都到了,只不过有着严俊在,诸般人等却是不敢似平日里那般随意,尽皆正襟危坐,静候**角楼上的钟声响起。
    “当、当、当……”
    辰时正牌,钟声准时响了起来,一众假模假样地端坐着的龙子龙孙们全都精神为之一振,目光齐刷刷地便全都投到了严俊的身上,没旁的,只因严俊授课实在是太过严苛了些,除了弘晴与弘历之外,其余阿哥们就没少被严俊责罚的,纵使是胆子最肥的老十六,对严俊也是怕得紧。
    “咳,今日所习,《大学》之总纲,弘历!”
    钟声方歇,严俊并未似往日那般先检查上一回课之课业,而是假咳了一声,略一清嗓子,将今日所习之题点了出来,而后,又提高声调点了弘历之名。
    “学生在。”
    听得严俊点了名,正端坐在座位上的弘历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起了身,恭谨地抱拳应了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严夫子到底想作甚来着?
    严俊往日里授课便时常让弘历出头领读,此际一开始便又点到了弘历的名,众人自是都不以为怪,这一见弘历已站将起来,众人也都跟着翻开了经文,准备跟着诵读,弘晴自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弘晴心里头却是隐隐觉得今日的早课必有蹊跷,只是一时间却也猜不到根底之所在,眉头不经意间便微微皱了起来。
    “尔可曾习过《大学》乎?”
    一众人等都已做好了跟读的准备,然则严俊却并未似往常那般直接让弘历领读,而是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回严师的话,学生确曾习过此经文。”
    《大学》乃四书五经之一,为儒家子弟之必修课,弘历好歹在这上书房里已是厮混了两年余,对此经文自是早就熟稔无比,此际听得严俊这般问法,自不免颇犯疑心,只是并未去细想,紧赶着便出言应答道。
    “嗯,能背否?”
    严俊显然对弘历的恭谨态度极为的满意,嘉许地点了点头,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能。”
    到了此际,弘历还是没能搞懂严俊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可不管怎样,弘历都不敢有甚失礼的表现,心中虽是犯着嘀咕,可口中却是恭谨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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