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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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策-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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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在这驿城里拖待得越久,他就觉得越可能节外生枝,一日不将夏侯容容带到「龙扬镇」,他就一日不能放心。

「是。」虞洪领命,回头去照办。

这时,抱着那包饼的小男孩像泥鳅般钻进人群之间,照着夏侯容容的敍述,找到了乔允扬,来到他的面前。

「请问,你是风爷吗?」他以带着童稚的嗓音问道。

「孩子,这名号是谁告诉你的?」乔允扬略眯起眼眸,心觉有异,嗓音依旧持住淡然。

「是一位很亲切的姊姊。」他将手里还沁着温热的饼交到乔允扬手里,「她给我一块碎银子,要我替她办趟差,说这袋饼是风爷你落下忘了带走的,姊姊要我把饼还给——?!」

男童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乔允扬的脸色沭然一变,扔掉手里的饼,箭步上前,就近套开一匹黑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朝着客栈的方向奔去,扬动的马蹄险险就要踩到前方走避不及的人,他扯动缰绳,熟巧地避开,速度却是一刻也不敢慢,就怕迟了,要让夏侯容容那妮子给跑了!

不,只怕她现在已经是跑掉了!

乔允扬在心里低咒了声,加快了驰骋的速度,他早该看出她这两日的不对劲,又或者说,他该看出她已经意识到的不对劲!

该死!他早知道她与众不同的聪明,但是,终究还是太小觑她了!

夏侯家的老太爷说得对极了!

她那双眼睛不只是漂亮而已,还十分的雪亮清楚,任何事情要瞒过她,要瞒得很辛苦,要不,绝对会被她给瞧出来!这一点,从今往後,他记上心了!

深夜里,皇宫大内一片静寂,中宫的灯火却是过了三更仍未见熄灭。

凤雏皇后一个人站在敞开的宫殿大门内,望着门外的阗黑,一时想出了神,没发觉檠天帝脚步悄静地走到她身後。

「不睡吗?」他笑问。

「还不觉得困,要是皇帝乏了,就先睡吧!」她回眸觑他,笑着摇头。

「皇后在想什麽?」檠天帝走到结发妻子的身後,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膀子,浅笑道:「还在想咱们珂月?」

「不瞒你,我心里确实还是担心她,不过,既然当初决定将她交给九王,如今再多想也无用了!」

「不然呢?依朕猜想,该是今天你见过了尉迟先生,而他告诉了你些什麽事情的缘故吧!」

「是,今天尉迟先生进宫,我们聊起了一些往事,说起了一个人。」

「谁?」

「那人皇帝应该也知道。」凤雏皇后转过身,直视着她天子丈夫有着明显胡人血统,深邃而分明的脸庞,「纳雅王妃。」

「朱蜃国的纳雅可敦?」檠天帝的眼眸在瞬间变得锐利。

「果然皇帝出身西域,叫法便与我们不同,对,在朱蜃国,他们喊王妃,不,该说是王后为可敦,纳雅可敦,倘若当年她的原配夫婿,伯颜可汗没在战场上为她挡箭,伤重而亡,凭她的聪明与她夫婿的骁勇善战,说不定如今的情势会被改写,入主中原的人,不见得会是皇帝你。」

对於她的说法,檠天帝仅只付之一笑,但就算他不承认,却也不能完全否认,在西域,纳雅可敦与伯颜可汗的爱情,一直是被歌颂的传说。

「朕记得,她後来改嫁给继位的小叔,不过,据说他们一直是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多年来,她与伯颜可汗所生的儿子一直住在分封的可敦城里,向不过问都城的事,只是,纳雅在十几年前也已经撒手人寰,皇后怎麽会与尉迟先生说起她呢?」

「我们说起的是他们的儿子,昊王,朱蜃国的三皇子,在纳雅死後,再没人听说过他的下落,如今,在朱蜃国的皇宫里,只有伯罕汗王与原配所生的两位儿子,甯王与端王,他们两位资质一般,倘若伯罕挑他们其中任何一位,对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威胁,但就怕继位的人是昊王,尉迟先生这次进宫,向我说了一些关於这位昊王的说法,他说,纳雅是倾毕生之心血在教导她的儿子,当年,在那昊王还是个少年时,已经小试过身手,见识过的人都说,那少年尽得父母的真传,日後必定大有作为。」

「朕知道皇后心里的忧虑,不过那昊王终究是伯颜的儿子,朕与伯罕交手过几次,也派人探查过,他不是一个度量宽大的君主,倘若他有心要传位给伯颜的儿子,朕想如今那三皇子也不会不知下落了!」

「但愿皇帝的料想是对的,当初,伯颜汗王是在与中原的战场上失去性命,我怕……纳雅会要自己的儿子替心爱的夫君报仇,天晓得当初要不是那一箭令伯颜伤重,以当时中原欲振乏力的国势……?!」

凤雏皇后说到一半,再说不下去,只能摇头苦笑,以叹息做终。

檠天帝将妻子搂进怀抱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如今的皇后有朕,不怕,再大再难的险,朕都在你身边。」

「嗯。」听到天子夫君的允诺,凤雏皇后笑着点头,顺从地依偎在他的胸怀里,但是,在她的脑海里,仍旧回响着今早尉迟先生对她说过的话,最终,在她眉心的那点愁,终究还是难解难消。

她与纳雅同样身为女人,同样深爱着一个男人,同样身为皇后,同样都是多了点盘算的心眼儿,所以她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



第六章

风沙漫天,来往於几个驿城的马车队鱼贯地穿过山谷而行,前进的速度称不上快,但是车夫们个个都是老手,知道以这速度,傍晚时分就能够抵达投宿的地方,其中有几位客人会在下一个城镇离车。

夏侯容容撩开车窗布帘,望着窗外连绵的蓝天黄土,以及虽然称不上毒辣,却仍旧是亮得教人睁不开眼睛的日头,忍不着轻噙起一抹浅笑。

乔允扬那男人现在心里不知道是做何感想呢?

他要花多久时间才会发现,她不是单独离开,而是上了旅人的车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那座驿城呢?

她放开车帘,回头看着与自己同车的人们,他们这一车大多不是带着孩子的妇人,就是老人,算起来总共有八个人,位置还不算太拥挤,不过几天颠簸下来,也够她受的了!

几个彼此陌生的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大半的时间都是沉默的,只是偶有孩子哭闹,然後有好心的大婶随口问上两句,好奇的想要知道别人是什麽来历,想去什麽地方。

旁人问话,她一概不答,自始至终都戴着帷帽,前几日她没发现不对劲,後来才赫然发现她涂的色膏几乎已经淡到看不见,两颗绿豆大的痣也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而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乾脆就以黑纱遮面,就算被人嫌冷淡,也好过惹到无赖男人。

这时,夏侯容容觉得手肘有些痒,忍不住捉挠,挠完了右手换左手,明明挠的力道不大,却令她觉得肌肤泛出了疼痛,最後让她只敢以手心与布料摩擦,虽然还是会觉得痛,但是不摩擦的话,会让她痒得很难受。

虽然,在她的心里很得意自己可以及早发现乔允扬的真面目,可以成功从他身边逃掉,但是,她现在颇怀念有他陪伴同行的日子,想他置办的马车,应该是宽敞又舒服,想他总会挑最好走的路,让她不会觉得颠晃折腾,想他总会找到尚算妥适的旅店,让她可以舒服睡一觉,想他——?!

该死!她是想他干嘛啦!

她心里一恼,用力地抓了自己的手肘几下,但是她立刻就被肌肤泛起的强烈疼痛给弄得後悔极了!

「姑娘,是给虫子咬了吗?」坐在她对面的大婶笑问道。

「不是。」她摇摇头,住手没再揉了,这时候才发现这车上的所有人目光全搁落在她身上。

「是逃家的吧?姑娘。」大婶又问。

夏侯容容闻言,默声不答,不难知道为何大婶能够看得出来,想这段黄沙漫天的路途,大半来往的人都是商旅,再不然就是寻常的民妇小孩,或者是老人,像她这岁数的年轻姑娘,没有男人陪同,就一个人只身来往,这几天来,她倒还真没见过!

「你看!我猜对了吧!」大婶回头对着一旁的瘦小夫婿说道:「怕是有什麽难言之隐,才会一个人逃出来。」

此话一出,同车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个三岁大,根本就还不知人事的小男童都直直的盯住她,让她成了这车里最突兀的存在。

夏侯容容深吸了口气,在脑海里想了个说法,噙起一抹浅笑,却在她正打算开口时,马车冷不防地煞住,让他们几个人跌挤在一块儿。

「怎麽回事?」

「遇上马贼了吗?」

「马贼?马贼?!我们要死了吗?」

「啊啊啊……儿子啊!有娘在,不要怕!」

夏侯容容看着他们几个人一句接着一句,越说脸色越惨白,好像真的已经看见马贼过来杀人越货了!虽然她还不知道阻挡在车队前方的是什麽东西,但光看他们几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人吓人,确实会吓死人!

「风爷。」

此时从车外传进来的这声恭唤,教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虽然车内人声吵嚷,但是,她万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刚才,在外头的车队把头喊的两个字确实是「风爷」无误!

而接下来,乔允扬浑厚的嗓音响起,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容容。」他唤她的语气比她料想中的温柔,令她感到有些失望,她原本希望他的反应会是气急败坏,「我知道你在这车队里,乖乖出来吧!不要逼我命人逐车去搜,好吗?」

不、好!

她在心里回答他,在黑纱的遮掩下做了个鬼脸,吐了吐嫩舌,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该如何能够化解眼前这场危机,必要时,就算是闹得鸡飞狗跳,只要能让她趁乱逃离,她也在所不惜。

她一动也不动,听他的嗓音,推测他的人少说还在几辆车之外,也猜想他还不会那麽快命人搜车,她环视了车内的几位老弱妇孺一眼,想他们或许能被拿来当做她的掩护,但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发出了惨叫声,尖锐地从车外传进来。

「啊啊啊——?你要干什麽?!」

婉菊!

她蓦然瞪圆美眸,想也不想,飞快地越过众人,从车门跳下来,看见婉菊正被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给拿刀挟持住,而乔允扬坐在马背上,领着一批手下,前後抄夹住他们的车队。

「果然,只有这一招才能把你逼得主动出面。」乔允扬看见她出现,抬起手示意温阳可以把刀放下,将婉菊放开。

「你卑鄙!」此刻的夏侯容容很恨自己的冲动,只是她太讶异了,原以为婉菊应该在京城,却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小姐!」婉菊惊喜地喊道,拔腿就要跑到主子面前,却被温阳给从背後拉住,「你放开我!温阳!」

看来,婉菊认识那位元拿刀挟住她的男人,怕是在她逃家之後,这丫头就被带来西域了!这一点令夏侯容容心里踏实了些,至少,她可以确定婉菊不会有立即性的危险,自己还是可以趁机逃跑才对!

虽然她的脸被帷帽给遮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乔允扬知道她的心里不可能没在盘算,深沉的眸光直勾勾地盯住她,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你说我卑鄙吗?在我找了你那麽多天,花了那麽多心力之後,你就当做这是情有可原吧!」

「是自做多情才对吧!我可没要你花心思在我身上。」她笑哼了两声,蓦然往回倒了几步,朝着车子里叫道:「大婶,当心你的儿子,这人是魔头,他最爱吃的就是孩儿肉!」

「啊啊啊——?!我的儿啊!」大婶拔高的嗓音从车内传来,整辆车子因为她抱着儿子乱跑而晃动,连带着车前的马儿也被惊动,高扬起马蹄,这一骚动,也影响到前後几辆车的马匹跟着窜跑,车夫们来不及控制住它们,顿时现场乱成一团。

夏侯容容满意地扬起笑,转身拔腿就跑。

乔允扬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骚乱,见她就要跑掉,策马追上。

「你站住!」

站住?这话他怎麽不对自个儿说?!夏侯容容在心里冷嗤了声,一刻也不敢慢下来,就怕跑慢了,就会落入他的掌心之间。

要是今儿个落入他的手里,她就再也逃不出去了!不知怎地,在她的心里竟有如此不祥的预感!

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令她更加快了脚步,忽然,从身後抄来一记有力的捞抱,让她的双脚腾空,帷帽飞落,绾起的长发也跟着飘散开来,再回神时,她已经上了马背,被夹坐在他的身前。

夏侯容容触摸到马颈的温热,吃惊的收回手,她不怕马,但是害怕坐在活生生动物背上的感觉!

「放我下去!」她拍着他的胸膛,眼睛不住地往下看,看着应该是静止的地面随着马儿的脚步移动而跟着晃。

「你不会骑马?」他笑瞅她,饶富兴味地挑起眉梢。

「我什麽时候跟你说过我会骑马了?!」这时,他们座下的马匹又来回踱了几步,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领,「你不要动啦!」

「我没有动,是你自己一直在动来动去。」他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冷静下来,不然你会吓到马,到时候说不定它真的会想把你摔下去。」

说完,他就看见她张开一双纤细的膀子,圈住了他的颈项,仿佛把他当做漂流在海中的最後一根浮木。

「怎麽?现在知道要倚靠我了吗?」

「不是。」她冷嗤了声,笑他往脸上贴金,「我捉着你,是想如果这匹马真敢把我摔下去,我就拉着你当垫背。」

「都已经是这种时候了,你确定自己说话还要如此倔强吗?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扔下去。」他挑起眉梢,不悦地睨了她一眼。

她起头气恼地瞪他,此刻,不只是那腻人的膏色尽褪,就连两颗绿豆大的黑痣都在刚才的揪扯中被弄掉了,那星辰般的美眸,桃花般柔软的腮颊,翘挺的琼鼻与丹樱般的唇,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般,迎向眼前的男人。

乔允扬忍撩不住内心惊艳的悸动,大掌扣住她的脑勺,俯首吻住了她的唇,表面微微的乾涩,却无损那甜美的滋味。

一时之间,夏侯容容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呆了,被他给趁虚而入,吻得十分深入缠绵。

久久,直至他放开了她的唇,她都还傻愣着回不过神。

「你说错了!」他勾起笑,以指腹滑过她被吻得柔腻娜红的唇瓣:「我不爱吃孩儿肉,若真要吃,我想吃的是暖玉生香的女人,比如,你。」

最後一字「你」,就像是一记棒锤般狠敲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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