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仙君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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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仙君一般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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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维护他作为男人的尊严,避免见到红线。这另一层意思我并未戳破,便只一颔首:“嗯。”
姬玿挤了挤眉毛:“那么冷淡!”仍旧是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头,随后洒然转身去了。我分明瞧见他的行止见甚是落寞,可我从来不善于当知心姐姐,只能有些愧疚地目送他远去。
清静下来,我脑子里乱糟糟地晃了半天大劫将至的臆想,最终又绕回了姬玿令人在意的发言:离冶和猗苏有什么关系?
这并不是出于什么嫉妒,纯粹只是觉得如果离冶的内情还要扯上猗苏,麻烦的程度不止翻了一倍。这种情况下,再一味任由离冶掌握主动权,就不大妙了我极度讨厌被掌控的感觉。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将此番历劫的记忆取回来,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线索。
我将此事同偃笳一提,他爽快地答应了,立即配了副方子出来给我。虽则庆幸偃笳事不关己、绝不问前问后的做事风格,但我仍然对这看上去简简单单的药方心存怀疑:“真的只要喝一帖?”
偃笳像是凡间江湖郎中自夸一般昂起下巴,哼了一声:“不信你就别喝。”
于是我就乖乖地煎了药服下,进汤源谷灵泉里头冥想去了。

我思绪才清明了些,便被红线从灵泉里唤出来。恍如隔世的感觉叫我缓了一缓才领会红线的话语:
“天帝召集众仙,说是贰负要挣开封印了。”红线抚了抚心口,秀眉微锁,“去开会再说吧。”
我略正仪容,之后就随月老去了第九重天。
这种大会的套路闭着眼也可以摸出来:先陈述如今和平来之不易,追溯往昔;话锋一转把大坏蛋企图毁灭世界的事和盘托出,再慷慨有力地对被惊吓的群众进行安抚,群情激昂后发誓将坏蛋消灭。听各方高层唠叨完,我哈欠已经打了几个,提炼出的有用信息也不过是“少则半月,多则数年”贰负便要出来了。至于那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么……如我这般才升了上仙的小角色,至多消灭一下同贰负一起出世的中高等凶兽,大boss什么的还是要上神、神君们去刷的。
话说,作为元老级神君的月老会出手么?
听我这般问了,月老捋了他不存在的胡须片刻,沉吟道:“大约不会。”
你个没公德心的……我腹诽一句,却也晓得月老是即便天地覆灭也不会当英雄的那种人,而且还是仗着身份有理由不当英雄的那种。
月老似笑非笑地睨我一眼,口气有些嘲弄:“你是云迤上神的独苗,不出手却是不行。”
我垂了眼没答话,面色有些冷冽。是啊,我还担着个白云窟大弟子的身份,说不准是要被抓进刷boss小分队的。这种时候如果丢了师父的脸面,我还不如真去跳诛仙台算了……
这么一出神,红线同月老便落后我好几步。我楞神片刻,再往前方一看,心下了然:离冶。
他今日长发高束入云纹莲华冠,鬓边的华发愈发明显,一身广袖蓝底瑞锦纹丝裳,风一拂就衣袂翩翩,外表着实仙气凛凛。他看见我,淡淡地笑了,不见亲近亦无疏离:“白剪上仙。”那清贵的声音平静得似第七重咸天的湖水。
“仙君安好。”我礼貌地颔首,不自在地调转目光换了话题,“离辛上神可好?”
离冶拢着袖口向我迈近一步,正是我一垂目就能瞧清他襟口雪状纹路的距离,比寻常客套稍多了几分,却也不逾矩。他半敛含墨的双目静默片刻,似在为什么犹豫不决。他猛地抬眸定定地瞧我,语气有些郁郁:“上仙可否随在下见师尊一面?”
我有些惊诧,却听离冶一字字斟酌着说下去:“师尊不大好了,想见白云窟门人。”
“既是离辛上神之意,白剪自当遵命。”我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一是我的确想见离辛一面,因为离辛上神同我师父的关系让我一直很介怀;二是我直觉离辛在我忘记的过去里,一定扮演了重要角色;三则……我既然回想起了历劫期间的一些事,离冶的请托我现在就很难拒绝。
离冶大约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样爽快,眼里也不由浮上些笑意,熠熠的宛若星子,反而叫我有些不自然。他的声音较方才添了点笑,尾音上扬:“不知上仙何时可随在下前往?”
我望了望天,觉得时间还早,早点解决早点省心,便道:“今日如何?”
离冶显然有些意外,应当是不习惯我主动出击的套路。半晌,他露出兴味盎然的浅笑,凤眼一勾,噙着笑一字字地念:“今日更好。”说着,那双流转着秋空天光的一双黑眸戏谑地向我一眨,我咳了几声,不自然地别开头,略有些气闷:“烦请仙君带路。”
离冶一下唤了两只符鸢出来,皆是玛瑙样的赤色。
我有些呆,离冶却已施施然地在其中一只上做好,温良无害地开口:“此去梵墟路途颇遥,驾云须得半日,还是符鸢快些。”他见我没动,又眨着眼笑说:“难道,上仙想与在下共乘?”
这人到底有几种面孔啊!轻佻的,谦恭的,阴郁的,我都已见识过。
我的脸颊自己发烫起来,让我愈发窘迫,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径自上了另一只符鸢,讪讪说:“仙君真爱说笑。”
离冶轻轻笑了声,清啸入云,一双符鸢稳稳地穿霓过虹。
然后,他低低地说了句话,正好顺着风送到我耳中:“在下,是真心心悦上仙。”
作者有话要说:【自我吐槽小剧场8】
再次有匿名观众提问:被人在快速移动的高空交通工具告白怎么办?不想答应但怕被扔下去。急,在线等。
月老:虽然可以用“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搪塞过去,但我更想再次为某位告白的先生点蜡。
【注】
之前说过的真·凶神贰负出场了一下,他的神话出自《山海经·海内西经》,以后会有很多戏份所以下次详细说吧XD(每次这样解说出处会不会太烦,太烦的话我就不说了QAQ)

、决断

“在下,是真心心悦上仙。”
我差点从鸟背上摔下去。
对方满目柔光地朝我倾了倾身,轻巧地吐出三个字:“说笑的。”
“呵呵,仙君当真幽默。”我揉了揉额角,
离冶的目光转为凉薄,一瞬叫我有些瑟瑟。他的声音里无了笑,清淡雍容里头带了些靡哑:“师尊却是真的心悦云迤上神。”
“什……”我着实吓得不轻。
你一定要在高空爆料么?一不稳当本上仙就跌下去了。师父和离辛……我默默念了几遍,忽然觉得此前对自己是虐恋主角的担心是多余的,大约这二位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死相隔、虐死人不偿命。我叹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
梵墟坐落于一条小川的河谷里,雾气渺渺,其中座座白石小屋俨然,株株菩提高可及百丈,将天空割裂成绿色汪洋里的蓝岛。
我同离冶才从符鸢上下来,便有人从谷中迎来,是个着水色长袍的少女,不急不缓地走来,笑容温婉:“大师哥。”
真是个温柔可爱的软妹子,而且很明显对离冶有那么点别样的心思。莫名地,我感觉有点尴尬。这场景,在凡世围观情感纠葛的时候好像见过……传说中的大房与小三?重点是,我这种觉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离冶脸上倒是不见了我习惯了的笑,他只是客气而疏远地一点头:“麻烦通报师尊,白云窟故人拜访。”
那妹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番,笑得有些勉强:“这便是白剪上仙啊,在下这厢有礼了。”语毕,便步态踟蹰地消失在雾气里了。
再看离冶,他向我一笑,真真是足以消解寒冰,叫我如沐春风。
说真的,我着实喜欢他这般温暖不咄咄逼人的笑。
但这不代表我能够完全地信任他。姬玿所说的那幅画像,便如同心头的一根刺,时刻提醒我对方可能的不怀好意。可是……才一去回想在凡间发生的事,我就觉得这怀疑简直是被害妄想。
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交织在一处,我最终平静地扯开话题:“梵墟果真是清修的宝地,连菩提也这般繁盛。”
离冶抚着袖口,微仰了头望着一株菩提,唇角含笑:“以前刚学会御风术的时候,总喜欢到这些树枝高处去看看。那时,偶尔有客人来,”他兀地目色深沉地瞥了我一眼,低垂着眼靡哑地笑了声,才继续道,“我也带他们到树顶去游玩过。”
话里的暗示很明显。
我却无意接话。于是离冶便也径自收敛了多余的神情,向着近在百步外的一座穹顶石屋点点头:“到了。”
确然,我也已经感受到了从中散发出的仙气,幽冷纯粹。唯一叫人疑惑的大约便是这仙气的走向四处游弋的仙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丝毫不计较可能的散失,只是一力顺着直通天际的菩提向着苍穹、向着渺渺世间源源不断地输出。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便宛如人世的电视塔。
离冶就地一揖,清声道:“弟子携白云窟故人拜见师尊。”
“白云窟韶徽拜见离辛上神。”报出久久不用的名号的时候,我只觉得陌生得紧,倒更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的旁人。
离冶沉静地瞥我一眼,眉头稍紧。
石屋的雕花门扉洞然中开,我的心跳一下子有些快。
随着离冶步入屋中,眼前蓦地便是一暗。足下是云纹墨色石板,拼凑成一整个与穹顶形状相合的圆形。室内惟一的光源是穹顶上的一方小孔,天光一泻而下,正落在石室中央的人身上。
那是个乌衣华发的男子,容颜同昆仑绝顶的雪般清冽,眼角眉梢皆写着淡漠;若非那一头闪着润泽光芒的引发,这一身乌袍和漠然尽可融进黑暗里去。
离辛上神,确如传言,通透胜雪,是最有神仙气度的仙君。
我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却又找不出错处。特别是他半挽半散的华发,望之令人怵然。
离辛的目光在离冶身上顿了片刻,又徐徐地移到我身上。这双因为修为深湛而显异色的眼里,没有逼仄,没有温软,什么都没有。他一瞬不瞬地审视我许久,才缓慢地转开眼,低沉却确信地说了一句:“我记得你。”
我愣住,没敢说话。略侧了头去看离冶,对方却垂眼,涩然地勾起唇角。
浑不在意我们的反应,离辛沉默了片刻,猛然间一抬手。
霎时间,微风起,梨花凭空而落。
落花拂过离辛的发梢,最终轻躺在他的衣摆,他的眸光穿过纷落的花雨,定在我身上。
这一次,离辛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以至于我根本无从分辨。
他倏然扬唇,语音带笑,声如响玉:“你师父曾在这般花雨里当众舞剑。可我现在,连她的脸都记不起了。”他温和地瞧着我,眉目间没有丝毫戚戚之色。
我一时怔得忘了反应,只是混乱地思索着回忆里关于这位仙君的印象。
“如今能再看见你,我很高兴。”离辛又微微一笑,略抬了抬手,花雨止歇,目光渐渐空蒙。
离冶低低说了一句:“走罢。”
我又俯身拜了拜,才缓步退出去。行至门口,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抹残存的白从离辛的发间无声地滑下颈间,那空茫无物的眼光一动不动。
石屋外的天光温和,白雾似乎也带了暖意。
我忽地就有些心冷,来时那满满一腔的豪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名声斐然的离辛上神如今这幅模样,看着就心酸。他同师父有什么我不记得的过往暂且不论,以此及彼,我同离冶的黑历史,想起来也是种折磨。离冶要如何是他的事,我如今活得很好,何须去论那些过往?
暗暗下了决定,我面上尽力维持着淡薄的神色。一侧目,瞧见离冶的神色很是莫测,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含着一泓清冷,直沁到我心底去。
他便这么定定地瞧了我片刻,剑眉一横,口气前所未有地寡薄:“你果真自私。”
突兀的那么一句话,把我一呛。
“忘得干净,因为害怕天翻地覆,便想独自一人解脱而去?”他干干地笑了声,声音凄怆。边低笑着,他边猝然往后退了几步。
我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也变了调:“你在说什么。”
心底有种惶恐铺天盖地而来,呼啸着吞噬了神识,掩盖了理智。
离冶闻言扬起了头,下颚线条紧绷,眼里带了嘲讽的暗色,言辞字字诛心:“是,你记不得了,但你便真的一点也猜不出来么?未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如今你我所求皆不过解脱,你可知,你将一切记起之时,便是解脱到来之日?”
恼怒一瞬胜过了方才的惶急,我冷了声音道:“何为解脱?是否只是仙君你一人的解脱呢?如今我过得并无不好,又何必自寻苦楚?”
离冶像是被噎住了,哽了片刻才颓然而无奈地道:“你不明白的。”
“啧,”我抑制不住嗤笑,“我确然是一头雾水。仙君又是要我记起过去,又是遮遮掩掩,这般行径叫我怎生相信你?”
离冶抚了抚渐生华发的鬓端,目光森冷幽沉,眉宇间是疲态,是心冷:“我何必害你……”
是啊,你“第二次”见面就慷慨借我万年修为,之后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怎会有害我之心?可是又何苦摆出这幅痛苦的样子给我看,半是强迫地叫我回忆过去,罔顾我的意愿?
到现在为止,离冶从不给我选择的余地。这步步近逼、近乎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叫我失了往常的冷静克制,脱口而出:“那算我求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如你所愿地对你深陷进去?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要的只是你自己记起来罢了。”他竟笑得异常悲哀,“其他的,就罢了。”
我愈发有种往泥沼中深入的无力感,气得哧地一笑,捏了个诀就要驾云。离冶却先动了手,一个定身诀把我困在了当地,大步迎了上来,在一丈外立定,面色惨白:“阿徽,我是为了你好。”
瞧着他,心里便涌上股焦虑和烦躁来。即便我先前打定了注意要回避过去,如今却有种真相与我所知相悖的意味。想要摆脱离冶的纠缠,只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去查个水落石出。
勉强扯了个笑,我说:“那好,越早结束越好。”
说着,我果断把定身诀破了,驾了云便走,逞着气撑住始终没回头。

想找回记忆,我不免又要麻烦偃笳。
这厮倒是悠闲,拿了把女气的团扇遮在面上睡午觉。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撤了扇子,支起身打了个哈欠:“那么快就回来了?”
当然快。
我苦笑了一下,直入主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找回忘掉的记忆?”
月老“哟”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眯着眼想了须臾,慎重地开口:“大荒里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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