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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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霓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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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苑立马搬起货车上一个装台灯的盒子,笑嘻嘻说:“那就今日吧。”然后朝周霓川使了个眼色:“整日就见你坐在办公室,快趁着这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周霓川望了一眼余下的大物件,自觉即便是想动手也没这个力气。
戴成磊也没指望她能当女大力士,便说:“那你先上楼帮我烧壶开水吧。”
这倒是个力所能及的活儿。
周霓川上了四楼,左转到戴成磊宿舍。
三十九栋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虽然楼龄也长,但好歹里间还算宽敞,墙壁也是重新粉刷过的,一应家具也摆得七七八八了,看着确实不错。
周霓川往烧水壶里添水的时候,还听见杨晓苑在旁边的卧室阳台上吵吵着说:“霓川,这阳台正好对着咱们宿舍呢。”
周霓川把烧水壶的按键拨拉下来,笑着说:“反正你一年四季不拉窗帘,还怕被看了什么去啊。”
杨晓苑从卧室窜到客厅,又说:“他一个人住两间房,真是浪费了。”
“上边分给他,难道他还说不要啊?没准他说不要,人家还以为他是嫌这房子不够大呢。再说了,他也到可以分两房一厅的级别了。”
杨晓苑半倚在门边,说:“等他爸正式调过来了,他一准回小洋楼了,还搁这儿住什么。”
戴成磊正好进屋,只听见杨晓苑的后半句,问道:“不住这儿住哪儿?”
杨晓苑吓了一跳,周霓川连忙说:“她呀,打上你这房子的主意了,盼着你快点提职,好搬去更大的地方,把这儿挪给她住。”
戴成磊笑着看了杨晓苑:“我还觉得一人住两间太空了呢,要不现在就跟你换?”
杨晓苑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一小连级干部,哪敢往这儿挤啊。”
结果收拾完已经六点过半,周霓川和杨晓苑本来也是预备到外头的小馆子吃饭,正好赶上戴成磊乔迁之喜,倒给这晚餐灌上了一个好听的名目。
杨晓苑心直口快,才没跟戴成磊聊多久,就把一早知晓他来头的情况给暴露了。
戴成磊一脸惊讶:“我还以为我掩藏的很好呢!”
周霓川看不出他表情里的真假,但想想他从落地到这座城市开始,不但没有摆出半点架子,也未曾向任何人提及家世,的的确确是难得的低调。于是笑着说:“所以说我们单位的情报机构不是白吃皇粮的。”
他看着有些无奈,口气也有些恹恹的:“从我懂事以来,最不愿意的就是被别人当成少数派来看待。”
被当成少数派看待究竟好不好,也得分情况而下定论。就好比因为拥有着优越家庭背景而被当成少数派的人,估计问一百个人会有九十九点九个人愿意,不愿意的那个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戴成磊。
身家背景这玩意儿,虽不及性命来的紧要,可绝大多数时候,它对人的一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弄不清楚这里头玄妙的人,吃亏是肯定的。
周霓川想起有次和杨晓苑去喝酒,也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出生这档子闲事上,杨晓苑拿了叶至琏打比方,说他要不是有个好老爸,有个好爷爷,哪能像现在这般快活。那时她喝得也有些多了,以为杨晓苑说错了,纠正着说:“主要还是因为他有个好叔叔吧?”
杨晓苑使尽敲了她额头一下,说:“你傻呀,他叔叔现在顶多是扛了两颗金星,而且刚调来这边。他爸是叶荣觉。”
她直皱眉:“谁啊?”
杨晓苑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又拍了她的背:“你好歹也来了小半年了,竟然连自己生活的地方都不知道是谁管辖的,你没看过报纸啊?”
她不是没看过报纸,只是一沓报纸送过来,张宁远就习惯性的抽了娱乐版给她,她也乐得不去翻找,所以基本没看过别的版面。
她想起认识叶至琏的时候是在赵家,那会儿他正好替叶荣跃送了一饼普洱来。赵老爷子就介绍说,他叫叶至琏,是隔壁叶参谋长的侄子。后来她甚至还用这个安抚过自己躁动的心,想着虽然叶至琏开着百万的车,但好歹两人都只是首长的亲属,相差的也不会太远。事实证明,她那会儿真的挺单纯,也挺无知的。
最后买单,戴成磊没同意杨晓苑请客,自己掏了腰包。
然后杨晓苑就开始天花乱坠的夸他这儿好,那儿好,还一个劲儿的怂恿着周霓川倒追。
周霓川没太大感觉,只说:“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我攀不上,也不想攀上。我呢,只想找个有家世,但不至于太过耀眼,而让我心生敬畏。”
杨晓苑迅速接上话:“像李康跃那样的。”
周霓川点了点头,又说:“不过他已经结婚了,所以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杨晓苑又提起旧事:“我就听人说那会儿他明明看上你的嘛,怎么会变成萧玉了呢?”
周霓川也想起了旧日情景,淡淡说:“可能他误会什么了吧。”
杨晓苑听出她话外音,正想问个究竟,周霓川把她堵在门外,说:“行了行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现在对你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在一拨又一拨的相亲盛会中把我们的老公挑出来,然后狠狠耍他两耳光,问他这些年都上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杨晓苑扑哧一笑:“我看行。”






、十二种颜色(3)

隔了几日,周霓川在饭店的电梯口遇上叶至琏。
部长吸取了上次指派错干将的教训之后,凡是叶荣跃交代的餐宴,都会把周霓川捎上。能得到首长如此的赏识,她也算是长了面子,屁颠屁颠就来了。她料到叶至琏会来,却没料到他是携伴前来,更没料到携的伴会是汪咏咏。
其实她不该认识汪咏咏的,因为这是她们第一次打照面,可偏生有次和孟洋吃饭,他喝多了,直接趴在桌上睡的一动不动,她身上没带钱,只能去掏的钱包。然后她就看到了他和汪咏咏的照片,应该是刚读大学的时候,两个人看着都有些傻里傻气的。她一贯记性好,自然就顺带着把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前女友的模样给映在脑子里了。
确实是美人,一双杏眼嵌在小巧的瓜子脸上,格外的娇媚,穿了一件橙黄色的小棉衣,和齐肩的栗色秀发搭配的相得益彰。
周霓川有些出神了,顿了好一会儿,还是叶至琏不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好看也不能这样看吧?”
周霓川这才发觉自己的失礼,连忙往侧身退了一步。
汪咏咏似乎没想到这两人是认识的,侧头看叶至琏。
叶至琏介绍说:“六叔单位的周霓川。”又看着周霓川说:“这位是汪小姐。”
周霓川向汪咏咏说了声你好,又告诉两人:“首长已经来了。”
进了电梯,周霓川仍觉得不可思议,怔怔望着江对面的歌剧院。她想起孟洋来,也不知道他晓不晓得汪咏咏已经回来了呢?
她一发起怔来,就把正事给忘了。部长打电话催她,问酒拿上来没有,她才匆匆忙忙从车子后备箱里拎了几支上去。
醒酒的时间自然是不够了,叶荣跃倒没说什么,反而是叶至琏开玩笑的说起这酒好像还半睡着呢。
周霓川刚巧握着酒瓶往乘酒的玻璃缸里倒,听到这话,先把叶至琏在心里骂了一遍,又竖着耳朵听首长会不会吐出一两个怪罪的词出来。
好在只有汪咏咏笑着说:“有这样好的酒,你还挑这儿挑那儿的,可见是平日里好东西太多了,都养叼了。要让你去非洲走一遭,回来肯定是连黄光片也觉得好吃。”
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周霓川把盛了酒的玻璃缸交给服务员,然后看了一眼满桌认得、不认得的笑脸,想着这会儿大概也没她什么事了,便打开门,走到旁边的小包间。
司机们已经开餐了,给她留了主位,小刘还特别关照的给她碗里放了一只烧鸡腿。
她拔了两口米饭,彭经理进来告诉她:“周小姐,厨房刚刚来说,官燕少了,一时做不齐十碗甜芙蓉官燕。您看换点什么别的甜品?”
她想了想,说:“那就换杏汁炖花胶。”
周霓川又在小房间呆了一会儿,过去大房的时候,正在上甜品。
汪咏咏大概很喜欢,说:“在法国的时候,最让人念念不忘的就是这道甜品了,别看他们奶酪牛油多,其实还是没咱们做的好。”
在座有人跟着附和,可叶至琏没动勺子,汪咏咏又问他:“你不喜欢?”
叶至琏一脸笑容的回答说:“我已经吃的很饱了。”
真是可惜了一碗上好的花胶。
不过作为叶至琏刚才打她小报告的回击,周霓川觉得还是很值得的。反正叶至琏又不是只在这儿暴殄天物,就当给他已经深重的罪孽再添根羽毛好了。
谁知道叶至琏会因为这事而打电话找她麻烦。
她正在刷卡结账,一边输密码,一边反问他:“原来你不能吃杏仁的吗?真是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不点带杏仁的。”说着还不由得露出满脸的笑容,十分自得的转了个身,想欣赏欣赏墙上的名家作画。结果这一转身,正好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叶至琏,也是半笑着问:“你真的不知道?”
她把手机收到兜里,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已经走到她跟前,问:“怎么?怕我来找你麻烦?”
为了一碗杏汁炖花胶而来找麻烦?周霓川觉得不太可能,果然这个时候彭经理适时的出现了。拿着一台手机毕恭毕敬送到叶至琏面前。
有钱人就是矫情,手机都得配两台!
搭电梯下去的时候,叶至琏就说她:“你还挺记仇的嘛。”
她故意低声下气的说:“您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得负责任,不能随随便便把我给定性了。”
他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江里的水,说:“你跟江水差不多,流动性太大,要有人能给你定性,也是他本事。”
她笑着说:“我是不是可以把这理解为你对我能做到八面玲珑的表扬?”
他微微抬首,玻璃电梯外有昏暗不明的路灯光折进来,映在他身上,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连同他脸上的光亮也层层晃动着。
她想起很久以前,大概是这座城市夏意最浓烈的时分,她因为旁人的流言蜚语而伤心,大半夜的蜷在院子里偏僻的角落失声哭泣。谁知道叶至琏会从一直停在旁边的车里出来,拿了一盒纸巾递到她面前,似笑非笑的说:“哭有什么用?总有一天你要练到‘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境界才好。”
她初来乍道,只怕是在同事面前失了礼,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并不接他递来的纸盒。
他仿佛明白她的顾忌,靠近了告诉她:“你放心,你们大院里的浑浊事我没兴致。你刚才破口大骂的人我也不认识。”
正好有车驶过来,车灯一晃而过,他的面目在一瞬间显得清晰而明亮。
后来是在赵家的小洋楼才正式认识叶至琏的。
赵老爷子过生日,她被邀请参加生日宴。
厅里开了两大桌,她不太认得别人,就只能默默坐在一旁。她都不知道叶至琏是怎么看到她的,突地就跟她打起招呼来,却又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嗨。”了一声。
黄秘书眼尖,见了这情形,立马做起了介绍,又故意问起两人是不是认识。
周霓川只怕他会提起那晚的窘事,于是抢先说:“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见过。”
这理由其实挺合理的,可叶至琏后来提起这事,就说:“我一从来不逛超市的人,怎么可能和你在超市见过?”
也是,怪不得隔了两日黄秘书见了她,还从旁透露给她说是叶至琏出了名的喜欢玩,女朋友都是一打一打的换。她那时还不明白黄秘书的意思,只当是随意谈起的话。





、十二种颜色(4)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都快落不了键盘了,希望这篇不会成为坑吧。从哪儿找点动力才好呢。

周霓川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孟洋,汪咏咏已经回国的消息,结果孟洋倒自己找上门来了,说邀请她共进晚餐。她条件反射般的问他:“不会又要飙车吧?”
孟洋兴致高昂的告诉她:“今天我生日。”
周霓川算了一下日子,突地想起前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问过孟洋是哪天生日,他还十分神秘的说,等到了那一天,自然得让她请吃一顿。结果三百六十五天过了还有多,她也没接到孟洋的通知。原还想着他是和自己家人过去了,没空吃她的饭,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生的那么特别,四年才能吹一次蜡烛。好不容易等到吹蜡烛的日子了,孟主任却在昨天接到调令,携夫人去了南京,也难怪他会找她。
为了表示重视,她提前下班到单位附近买了个蛋糕。
孟洋开车过来接她,一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蛋糕,马上夸她:“果然懂做啊。”
她把蛋糕抱在怀里,说:“你这么晚才通知我,礼物是来不及准备了,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他笑嘻嘻地说:“你多陪我多飚两次车,比什么礼物都强。”
她立马推回去:“这个免谈。”
结果去小山吃日本料理。几杯烧酒下肚,孟洋就开始感叹:“上次过生日,还是和她在这儿呢。谁知道没几天,她就飞走了。”
周霓川见他主动提起了汪咏咏,便试着问:“你们这几年有联系么?”
孟洋又灌了一杯,才说:“开始还有一些,后来她说课业繁忙,就联系的少了,这一两年,索性都断了音讯了。”
她哦了一声,又问:“你怎么不去找她啊?”
他又把男人的面子摆出来了,说:“她甩我甩的那么彻底,我这眼巴巴的飞过去算什么?哄回来了,她肯定比以前更得意,哄不回来,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她不太赞同:“你要真心爱她,还管什么里子面子上的事?”
“爱是一回事,相处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现在还爱她么?”
他仿佛拿不准语气,表情也很复杂,一只手揪着酒壶。
她笑了一阵,然后说:“小孟,你是我见过的最痴情的官二代。汪咏咏如果错过你,一定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周霓川最后也没有把汪咏咏已经回来了的消息告诉孟洋。一来在她没法解释汪咏咏和叶至琏是什么关系,也许只是世交好友,也有可能是暧昧男女,可无论她怎么说,到了孟洋耳里,都极有可能会变味。二来但凡和感情沾上边,永远都是越少人掺和越好,好比那些吵架的夫妻,原本只是小打小闹,可一旦有了外人的劝架,反而把篓子越捅越大。再者,孟洋的思维跳跃性很强,前一秒还处在悲悲戚戚的情感漩涡中,下一秒就开始嘻嘻哈哈说起自己的前六次生日是怎么过的,她压根只有听的份。
结果孟洋喝多了,连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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