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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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霓光-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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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马皱了眉,说:“怎么整的跟古装电视连续剧似的?”
古装电视连续剧也好,现代时装剧也罢,反正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人口,她是没想过会和孟洋在遇上。
谁知道隔了两日,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差点被半路杀出来的孟洋吓掉魂。
可孟洋十分兴奋,冲着她大呼:“嗨,胜利女声。”
她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路上来来往往的同事不在少数。
孟洋瞅了一眼她衣服上的姓名牌,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周—霓—川。”
她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又能把车开进大院,便猜测着问:“你是新调来的?”
他干脆告诉她:“我都住这院子好些年了。”然后指了水池隔岸的洋房,“就那儿。”
她恍然大悟。
下午上班,杨晓苑问她:“你什么时候认识孟主任的儿子了?”
她把飙车的事给杨晓苑讲了一遍,杨晓苑说:“他出了名的喜欢玩,以前住院子里的时候,经常都是半夜开着车呼啦啦的回来,后来孟主任说是影响不好,就给他买了房子,让他搬出去了。”
她哦了一声。杨晓苑又凑到她耳边,说:“听说他有个谈了八年的女朋友,从高中开始就好上了,结果大学毕业没多久,人家出国深造了,然后两人就崩了。”
她笑问:“这你也知道?”
杨晓苑一本正经的说:“主任的儿子,多少姑娘盯着呢!你毕业之前,给他介绍的人那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了一批又立马扑上去一批。可奈何人家就是看不上,这才慢慢的少了,到现在也没人去折腾这事了。我看呐,他八成是忘不了前女友。”
关于杨晓苑对孟洋的忘不了前女友的定论,周霓川后来才知道,确实很精准。
因为有次喝高了,她十分八卦的问起他女朋友的事。
谁知道他前一秒还好端端的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下一秒就变成了文艺小青年,哀怨的说:“她说我长不大,嫌我不够体贴,不会关心人。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为了她,我逆了我爸爸的意思,没去军校,填了她要读的那所大学,可到头来,她说分手就分手,一点余地都不留,真是狠心。”
被人甩固然是挺伤心的,可周霓川觉得孟洋前女友对他的结案呈词还是很正确的。两个人相处,老练的如果是男人,倒也圆满,可老练的若是女人,只怕是不会有好结果。
但无论如何,孟洋也算是痴情人一枚,且心地善良、待人也有礼貌。唯一让周霓川觉得不满意的是,他时不时请她把她的小命放心交到他手里。
她次次都想拒绝,奈何他次次都能找到让她不得不答应的理由,后来两人熟络起来了,她索性让他写了信,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至少家里人还能得到一些照拂。他一面告诉她,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说他福大,定会活过八十岁,叫她不必担心。她十分怨念的说:“算命先生可没说我能和你一样活过八十岁。”
不过她还真是他的胜利女神,凡有她在的时候,他必定能赢。
每次赢了,他都积极分析原因,一二三四五摆出一大串,最后她却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你压根没把我的命当成一回事,只要有我在车上,你都是一脚油门踩到底。”
其实总的来说,飙车的感觉有点像过山车,容易后怕,可过程却无比的刺激。在夜深的大街小巷里穿梭,路灯都不是一盏一盏的,而是一晃一晃的,风声和车声融在一起,仿佛是有重金属在耳边作响,而这个时候,脑中最容易闪过一些平日里不会,也不敢想的画面,仿佛眨一眨眼,它们就会随同一切飘散,再不留任何的痕迹。






、油画姑娘(6)

路线是新定的,从宽阔的大道拐进一条小路,然后杀上环城高速,最后进内环,江边收尾。
孟洋从一开始就把人家甩开了好远,最后到了终点,连周霓川都忍不住疑问:“是你的技术提高了,还是他压根没飙过车?”
孟洋松了方向盘,表示:“我比较喜欢第一种说法。”
周霓川打了个哈欠:“那我们是要在这里等?”
孟洋认真点头:“不然他不承认怎么办。”
不承认的可能性不仅仅是因为赢了的人先走了,还有可能是输了的人压根不出现了。
最后周霓川一双眼睛都睁不开了,半眯着问:“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孟洋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倒还是有人应答,不过那边吵杂的很,一听就是莺歌燕舞的场合,孟洋大声道:“你小子能不能行了?我还在终点这儿等着你,你居然逍遥快活去了!”
周霓川彻底无语,把孟洋的电话拨拉到一边,免得他心急了骂人,只说:“我真困了,要回去睡了。”
孟洋也不好再耽搁她休息的时间,立马把她送回了大院。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周霓川决心要睡到中午再起来,可偏巧九点就有人打电话过来。
手机放在进门的小桌上,嗡嗡响个不停,她没法安心睡,只能起来去看是谁这么不识趣非要搅了她的好梦。
一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黄秘书。
她连忙接上电话,一声‘喂’刚送出去,黄秘书就笑呵呵问:“还没起床呢?”
她不太好意思,却也只能老实承认。
黄秘书说:“首长昨天从北京回来了,让你晚上到家里来吃饭。”
晚上到家里吃饭,这会儿就打电话通知她?确实让人不得不心生怨念。
她挂了电话,又回床上躺着,可翻来覆去的,已经睡不着。
正巧杨晓苑过来敲门,问她要不要出去吃早饭。
结果两人在路边喝白粥、吃肠粉。
出了大太阳,天气热得不像是还没出元宵,周霓川吃得认真,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却突地被杨晓苑撞了一下胳膊,一勺粥洒了大半,她看着已经迅速换了座位方向的杨晓苑:“干吗?撞见鬼了?”
杨晓苑低头嘀咕:“还不如撞见鬼呢!”
她笑了笑,预计是贾真真和余彦辰开着他们那辆声音大到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经过的改装车从大院里出来了。果然没过两秒,那声音就轰隆隆传过来了,她都懒得抬眼看,只笑着说:“你听力可以啊。”
杨晓苑瞥她:“好歹我也曾经是那辆车的女主人。”
周霓川笑着说:“都一年多了,还恨着呢?”
“不是恨,是觉得碍眼。要不是他俩时不时在我跟前晃一晃,我早都忘了谁是余彦辰了。”
周霓川见她说的认真,也没有反驳,因为确实有一些道理。不然那些被爱伤了的人为什么都喜欢离开,去到一个崭新的地方生活呢?避免了正面接触,也看不见那些会勾起回忆的物件,忘记起来,总要容易很多。
周霓川这边还没替杨晓苑感叹完,那边杨晓苑就说:“一会儿咱去买只鸡煲了,晚上喝汤?”
周霓川摇头:“我晚上得去我舅姥爷家。”
杨晓苑明白的点头,又问:“他们从北京回来了?”
“昨天回的。”
杨晓苑想了想,说:“昨天回的,今天就叫你去吃饭,待你不错啊。”
周霓川也知道他们待她是不错。可大概因为从小没怎么走动过,而后突然又这样巴巴的粘过来,免不得有人猜测她的动机。有次正和老太太聊着天呢,谁知道那位小表姐赵明敏也不顾她的面,就在门外和人说她有心计,不是个单纯的姑娘。
她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单纯的傻姑娘,心计也不是全无,可她从没存过坏心思,更没想过从他们身上捞点什么。只不过她毕业来到这座城市,这个单位,而这个单位的领导恰巧是她的一位不远不近的亲戚罢了。
她没处解释自己的清白,也懒得解释,只等到前阵子舅姥爷退休了,叶荣跃晋了职,她竟然松了口气,觉得她再往小洋楼那边去,总不至于有太多人会说她在打什么小算盘了。
周霓川睡过午觉就往小洋楼去,她估摸着那位十来岁的表侄子赵深深八成是一个人无趣的对着电视机看动画片,想着陪他打会儿羽毛球。果然她一进后院,赵深深就兴致冲冲的冒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说:“可算来了个能陪我玩儿的人。”
听吧,有钱人家的小孩其实过得也挺辛酸的,倒不是在吃穿用度方面有什么短缺,只是没有什么自由,也没有太多的玩伴。好比她想带着赵深深去看场电影,还得一级一级往上反映,必定要等赵老爷子亲允了,才可以出门,即便是出了门,每半个小时就得通一次电话,跟打仗似的,得随时掌握情况。别说她觉得累,连赵深深也渐渐失了外出的兴致,整日整日的窝在家里,标准一宅男。
周霓川跟赵深深说让他去把球拍寻来,自己先进屋给老人家打声招呼。
赵老爷子正在书房练字,她没敢打扰他,只在门口静静站着。等一副字写完了,她轻轻才敲了敲门。
赵老爷子没抬眼,可也知道是她,只把写好的字撩起,她连忙走上前,把宣纸放到一旁的羊毛毯上,又拿了一张新的宣纸铺平在案板上。
赵老爷子问起:“最近还有没有练字?”
周霓川觉得头疼。
想当初她上小学的时候,性子急,家里人为了让她沉静些,特意找了老师教她书法。起初她是认真学了的,写出来的字也还有模有样,有次赵老爷子回家探亲,她爸爸特意让她当着赵老爷子的面写了几个字,谁知道就这么一出戏让喜爱书法的赵老爷子把她给记牢了。但凡提及她,都要夸她字写得好,其实她老早就没碰过毛笔了,偶尔心血来潮摆上纸墨笔砚,才不过写了几个字,就忍不住感慨原本就不高功力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可赵老爷子不知道,时不时就在她面前提一提这事。她没好意思伤老人家的心,总敷衍着说,写是写,就是工作也忙,没那么多时间了。总算也不是谎话,说出来不至于脸红心跳的厉害。
正好黄秘书进屋,她果断借此时机闪人,又到二楼给老太太问了好,然后才回到院子里。
赵深深都等不及了,把球拍一给她,就发球。
她被球砸了头,回头瞪他:“赵深深,我知道你心急着玩,可咱得按规矩办,我都还没准备好呢。你这属于暗箭伤人!”
赵深深和她相熟,感情还不错,见她瞪了眼也不害怕,笑嘻嘻说:“三局两胜,你要是输了,晚上得带我去看电影。”
她觉得两人实力相差悬殊,且这个计划不太可行,但又不想一下否了小孩子的希望,还是答应着说:“行。你先想好看什么电影。”
可有人觉得不公平了,站在隔壁洋楼的阳台外边说:“深深,你一小孩,跟她比三局两胜,太吃亏了。”
周霓川回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果然是叶至琏。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外套,因为有些逆光,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肯定是在笑。
赵深深扬着小脑袋问他:“叶叔叔,那怎么才不吃亏?”
叶至琏扬声说:“我替你出赛。”





、油画姑娘(7)

叶至琏刚一踏进院子,周霓川就朝他瞪眼,低声说:“我这儿哄小孩呢,你别给我添乱行不行?出去看场电影得费多大的劲儿你知道吗?”
叶至琏说:“我不过是想活动一下筋骨,又没说一定要赢你。”
谁知道这话给砰砰跳跳过来送球拍的赵深深听见了,嚷着说:“叶叔叔,你不能故意输给表姑!如果你输了,那今晚你带我去看电影。”
周霓川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立马改口说:“你一大老爷们,肯定能赢我。”
叶至琏故作感慨:“周霓川,你变脸比翻书还快。”
结果两人尽掏空心思怎么输球给对方了,半点激情没有。
一会儿周霓川愤慨的表示:“连发球你都接不住,也太夸张了吧?敢不敢有点运动精神?”
一会儿叶至琏说:“就你这体力,真是白瞎了你一身衣裳。要被人民群众见着了,还不得哀叹啊!”
然后周霓川就反驳说:“你昨晚肯定被姑娘们抽干了吧?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要把本钱给搞垮了,看你拿什么去玩儿。”
一来一回有气无力的挥着拍子,恰巧被老太太看到了,眉毛一卷:“小叶,霓川,你俩这是在打球呢?”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是啊。”
老太太还没弄明白,说:“我还以为你俩拿了拍子耍太极呢。”
周霓川仔一边听老太太的话,一边又要绞尽脑汁把球打到叶至琏没法逃开的位置,一不小心就崴了脚,叶至琏打回来的球正好落在她额头上。
她没空捡球,俯身揉着脚踝。
叶至琏只当她是故意的,笑着说:“就是不想接球也不用演的这么逼真吧?”
她脚踝虽疼,可嘴上不示弱,说:“第三局我输了。第一局我也输了。”
赵深深高兴的往叶至琏身上扑:“叶叔叔,今天你得请我看电影。”
老太太一听看电影,忙着问怎么回事。
叶至琏只解释说:“我晚上没事干,就想着说能不能带深深去看场电影。”
老太太也挺体谅赵深深的心情,便说:“你跟他爷爷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赵深深一高兴,立马拉了老太太往屋里走,要把这事告诉赵老爷子。
周霓川见这档子麻烦事和自己脱了干系,算是松了口气,仔细着自己的脚,慢慢往屋里走。
叶至琏还以为她刚才是故意的,这会儿见了才知道她是真伤到了,问她:“还真崴到了?”
她提了一口气,故意说:“做戏得做全套啊,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输的那一球?”
他伸手要扶她,她轻巧的闪了一下,说:“二小姐快回来了,我可不想无端端受她的白眼。”
他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兀自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
老太太又从屋里头出来了,问:“小叶,晚上家里吃饭吧?”
他点头:“好啊。正好那边没人,我还愁着上哪儿混口饭吃呢。”又笑着说:“那我可要吃您亲手做的粉蒸肉。”
到底是崴到了脚,虽然不严重,可还是肿了。周霓川向公务员要了红花油,坐在赵深深的卧房里揉着。
叶至琏和老太太在厨房唠了会儿嗑,正准备上二楼和赵老爷子禀告晚上要带赵深深出去的事情,瞥见她一双手不停的搓着脚踝,忍不住一笑,倚在门边,说:“你跟它有仇呢?这么使劲儿?”
她连眼都没抬,手上的力度也一点没减,说:“我身上每个器官,甚至是每个细胞都会见机行事,我爱还来不及呢。”
他见她脚踝都红了,说:“别揉了,本来不肿都被你揉肿了。”
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于是重新把袜子穿好,又把床下赵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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