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_犹记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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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静_犹记多情-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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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会破坏气氛!」少年气结。 

「反正你也说了,悲壮这个词与区区是无缘的,区区岂可辜负你的期待哪。」祈世子眉开眼笑,珊瑚鞭 



在手指间灵巧地移动着。 





宝亲王瞧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祈手掌中移动不停的鞭子上——祈每次心下有事时,便会把玩手上之物 



。 

「容易是因为靖王爷原本便无意为难祈。」他慢慢开口,「只要祈肯像平常一样开口反驳,给他一个台 



阶下,他怎么舍得为难最宠爱的弟子。」 

「最宠爱!?」伊祁眉毛已经挑到额角,一睑不能置信与苟同。如果最宠爱的表现就是杀杀杀和动不动便 



要扔人下狱,他必须说,难怪轩辕家没一个正常人!可能眼前这位也…… 

偷眼看看宝亲王,撇唇道:「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宠爱,祈有九条命也该玩儿完了,哪还能在这废话。」宝亲王说到这,看向祈:「你这么干 



脆认罪,大抵也是心中有愧吧!」 

祈世子马鞭乱挥,东张西望,就是不肯与宝亲王对上眼。态度就像个赌气的孩子,伊祁从没想到祈世子 



也会有这样情绪化的行为,看得不由一呆。 

宝亲王冰冷的脸很难看得出有什么变化。他勒缰停马,顺手递给祈一物。 

「还有想干的事便去吧!我在前方等你。」 



第二十一回 犹记多情 

驱马上了小寒山,南陌随意一转,空荡荡的山岗,一个人也没有。 



自嘲笑笑,原想也该是如此。之前的约定,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既知一切都来自阴谋,又岂会如约而至 



,再度被官兵包围呢? 

自己来,也只不过放不下心头那点莫名牵挂罢了。 

——你这一路,便没有半分真心吗?被靖王包围时,柳残梦如此问他。 

真心是什么,假意是什么,早已分不清了。像他们这种的人,或者,连他们自己本人也未必能明白自己 



平日里所说的,真心假意到底各自有几分。 



山风拂面,凉意吹得衣角飞扬鼓动,目光远近,皆是葱龙绿意,深深浅浅,浓厚深重,本应是让人豪性 



大发之处…… 

低低叹了声,掉转马头就要下山,回首时,却见林边站着蓝衣人。 

柳残梦换了另外一套宝蓝外袍,原来的那件大约昨夜逃亡时已经完全破烂了——祈一点也不怀疑靖王是 



有这种能力的。宝蓝的色泽衬得他脸色有点苍白,脸上笑容万年不变,温厚善良,诚恳到祈一见到就想 



打烂他一口白牙的笑容。 

祈到底没有动手。 

在边关时,李凌文告诉他要记住一件事:无论如何惜才,都绝对不可以相信柳残梦。没有九王爷的能力 



,相信柳残梦只是自寻死路。 

可是不知不觉间,似乎已背离了小文的叮咛了。 



不是最早的针锋相对;也不是后来的尔虞我诈;经过了多番变故,多番生死与共;再相见,却有些不知 



所以了。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祈一直在问着,问着自己,也问着柳残梦。 

祈没说话,柳残梦也没说话。两人一人马上,一人林下,遥遥相望。 

思绪飞远,想起当初客栈相遇,不得已被命运之线扯在一起逃难,开始了孽缘之初;想起夜探朔王府, 



幽魂林里步步为营,生死关头犹自互相算计,却不得不互相帮助,相互救了对方性命;想起铁甲兵的包 



围中,他无视众人,撕下衣摆为自己裹伤时平板的脸色;想起山洞那只不知到底熟了还是没熟的叫化鸡 



,为了拐自己吃下,使尽手段,最后发现叫化鸡的内脏没清;想起天香楼上名姬清唱,群艳争宠,最后 



却莫名的为他心起意动;想起他化身凌虚子时的装腔作势,被伊祁调侃时的无奈,还有转波阁里,凤五 



的咄咄相逼,「南安侯」的刻意调笑;想起两人互易性格扮成易洛二府的少年蒙骗萧平,以为得计,却 



落人靖王陷阱;想起避雨时寒毒发作,他将他抱在怀中取暖时的轻薄;想起为躲避大鹏鸟,两人跳入古 



井…… 

这半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与他之间的纠葛,竟已有这么深了。随手拾掇便 



是长长的一串。 

「没想到你还在。」祈世子终于开口了。 

「你不也来了。」柳残梦慢慢走了过来,微微一笑。 



祈世子跃下马,身形流畅,黄衫飞舞,换来柳残梦赞赏一眼。「区区是不得不来啊!免得才摆脱靖叔的 



追杀,又得挡下武圣庄的追杀了。」 



柳残梦「哦」了声:「我还以为你最喜欢刺激最爱挑战不可能的事,怎么这么快便投降了。」 



「铁人也要补充动力,区区急着回京抱美人去!」祈世子十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伸出手。 

柳残梦接过他的手,慢慢往唇边送,眼睛笑吟吟地看着祈世子。祈毫不示弱,笑得比他更暧昧:「我这 



只手可是握了半天马鞭。」 

柳残梦手一顿,有些啼笑皆非地瞪着祈,好一会儿才道:「世子爱洁成癣,在下十分放心。」说着,将 



祈的手指送入口中,一口咬下。 

「哎!」祈抽了口凉气,「你不会轻点咬啊!」 



鲜血自破损处流入柳残梦口内。 

感觉到柳残梦滑腻的舌尖在自己指端游移吸吮着,祈不由手指一动,挑逗着柳残梦的舌尖,进而在他湿 



热的唇内嬉戏。 

柳残梦牙齿轻合,想要咬住不安份的手指,却被祈逃开了。 

双方这一往一来,本是含着情色的嬉闹,祈却神色一黯,叹了口气,不再乱动。他不动,柳残梦自然也 



不乱来。 

过了会儿,见柳残梦还无意松口,便用力抽回手指:「我当初灌你毒都没现在流的血多。」 

柳残梦略一调息,让吞咽下的血内解药流转周身经脉后,睁开眼睛。 

「一直想问你,从青城相会一开始,便是故意被擒吗?」 

「没人会那么蠢自投罗网的!」祈世子大声说完,想起近来自投罗网的事的确干的不少,不由叹气:「 



……偏就是我老是干这种事。」 

说到这,见手指上的血已经止住,便掏出药瓶来,边涂药,边慢吞吞道:「玉龙雪山定真观天下第一大 



骗子凌虚子……是当初我、皇上、还有小云三人共用的……在京师行骗的身份。」 

柳残梦闻言,不由一呆,好半晌才笑了起来:「这可不是作贼遇上贼祖宗吗……」 

祈哼了声:「不用装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柳公子的化身居然曾经是我的化身!你故意用这个 



身份,不就想让我主动上钩吗?」 

上钩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一不小心意气之争下,又被吃干抹净了一次。祈想着就垮下脸来。 

「可是你也早准备了万蛊珠,又利用靖王与朝廷不合的情况,让我一路带着你与无名教见上面。正好让 



你们一网打尽……」柳残梦笑吟吟说着,自袖里取出两个黄皮纸封,一个略厚,一个略薄。 

「这是……」 

柳残梦没有直接回答:「三家势力,自四年前夜语昊消失后,一直以朝廷实力最强,单打独斗,无论无 



名教还是武圣庄都略逊一筹。但到现在,武圣庄的势力转到塞外,合了庆国的实力,若再让无名教接收 



了武圣庄在中原的势力,则朝廷将成为三家中最弱的一家了。」 

祈又哼了声:「武圣庄虽得庆国,但远在塞外,鞭长莫及且有内忧自顾不暇;无名教要接收武圣庄势力 



,也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办到的。天下形势一日多变,岂是纸上谈兵。」 

「是否纸上谈兵,你心中清楚。」柳残梦淡淡一笑,「不过,若朝廷能得到武圣庄的势力分布图,先一 



步接收了武圣庄的势力,则将一跃成为最强,将有实力并吞无名教乃至庆国。」 

祈世子眉一动,不语。 

「目前三家还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相互箝制。虽是斗争不断,但大乱却不易产生。一旦实力失衡,纵 



使轩辕本人并无意发动战争,为形势所逼,不得不打铁趁热,动手并吞。」柳残梦顿了顿,摇头,「不 



过,轩辕到底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无论是并吞武圣庄还是无名教,都不是易与。战争一发生,就不再在 



他的控制内了。无法轻易停下,有可能是连锁蔓延下去。」 

祈世子依然不语,想起十多年前,大青山下,慢了一步赶到的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那遍野伤兵哀鸿 



,断肢残体,分不出是活着还是死去的肉块,赶也赶不尽的噬尸秃鹰,失去主人而踌躇的战马,血流漂 



杵的惨状……并不是史书上一句话就能带过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个人的力量在战争前,水远是渺小的。 

而付出代价的,永远都不是在朝堂上以言语发动战争的人。 

「你与我说这些为何?最爱战争,最想挑起战火的人,不正是你吗?」 

「是我没错。但成为单于后,才发现,百姓所寻与我所寻的,永远不会是同一样事物。」柳残梦脸上有 



着淡淡的苦笑,「庆国由三十六部落合为一国,如你所说,三十六部落并非人心尽归,朝中也尚有许多 



反逆之声。此情此景,绝非良机,战争在这种时候发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他说着,将手中两个纸封给了祈。 

「这是?」祈世子第二次问。 

「你要的武圣庄势力分布图。」柳残梦微微一笑,「厚的,是武圣庄全部势力图,薄的,则是扣除七个 



重点分舵后的势力分布图。」 

祈世子一怔,手顿住。 

「要拿哪一份交给轩辕,由你选择吧!」 



祈世子开始苦笑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今日怎么这般大方了。」 

「这自然有两个原因。其一,总不能平白让无名教不费一车一卒便得了所有的好处啊!」柳残梦温厚笑 



道:「如果煌相信我会轻易交出所有势力,他也就不是无帝了。他既不信,我也不能平白让人怀疑去了 



是吗?」 

……这根本就是歪理,偏也确是理由之一。祈暂时无言以对。 

「其二,则是回报你刚才的救命之恩。」 

——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忘恩善变的柳残梦吗?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面前站的是不是又是柳残梦的影卫 



了。 

柳残梦见状,继续微笑。「不用怀疑,我虽然一向不怎么真诚,但今天所说之话,全都是真话。你既愿 



意来,我便也愿意坦白,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转过身去,看着远方的林海。 

祈世子看着双手的黄皮纸封,感觉双手上托着的,是力重千钧的东西。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柳残梦突然吟起词来:「这首你有印象吧!」 

祈世子知道柳残梦说的,并不是指经集里的印象,当下点了点头:「你画与班布达的自画像上。」 

那幅画其实并不重要,但现在想来,却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将这首词记在画上,不过因为,我祖父那里也有一张类似的画和题词,是凤翩翩送与祖父的,词也是 



凤翩翩题的——我祖父与凤翩翩的故事,你应该听过。」 

「江湖五十年来最负盛名的爱情故事,我自然是听过。」祈世子微微叹气,不知道柳残梦到底想与自己 



说什么。 

「我的母亲身上流着呼衍氏的血统,从她嫁与父亲那一刻,班布达单于便让人一直监视着武圣庄,不想 



让母亲生下流有呼衍氏正统血缘的儿子,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我的出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生下不 



久便交由远在塞外的祖父抚养,不曾踏人中原一步。后来依依出生,她虽然是女子,班布达单子还是心 



有提防。寻了借口,让依依到塞外探亲,欲软禁依依。」 

——然后就是柳残梦男扮女装,代替依依前往庆国。随后脱身,初入江湖。可惜还没正式展一番手脚, 



便打赌输与九王叔,化身苏星文代守边关。 

这后面经历,祈世子多少都知道,柳残梦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祈世子没想到柳残梦会主动说起他的身世之秘,心下一动。想到塞外那宽广的草原,那大漠孤烟直,长 



河落日圆的雄壮。也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个雄心如火,总想与天抗争的人。 

「画给单于的图,其实是仿自凤翩翩送给祖父的画。画就在祖父的书房里,没有亲眼见到,是无法相信 



如凤翩翩那样的奇女子,也会有这种柔肠百转的时候。祖父看到图时,总会叹气与我说:王图霸业,到 



头来,也只余一场残梦,何不及早省悟,抽身而退,便不至落得情天恨海了——一世英雄,如传说一般 



存在的祖父,到头来,也只是个看不破情关的悔恨老人。」 

祈世子忍不住道:「这证明令祖父是性情中人,总比某些人无血无泪要好。」 

「柳家之人,天生冷血,绝难动情。」柳残梦摇了摇头,望着山下,微微一笑,「一旦动情,则千秋基 



业尽毁!所以祖父当年无法将凤翩翩留在身边,也所以……」 

也所以什么?柳残梦看了祈世子一眼,见他一脸茫然,不由失笑。 



「也所以……我们该分别了。希望回到京师后,你的心愿能够得遂。」 



事情已经以最好的方法解决了,三家的势力随着接下来的一阵动乱,将再次保持危险的平衡,直到下一 



场危机再度出现。 

南安侯那群人已经平安回京,靖王只让人向轩辕报下战况,继续留在青城不回。一切似乎都该恢复正常 



了,除了心头时常出现莫名的茫然。 

祈猛然回过神来,啐了声,拍拍脑袋瓜子:「真是的,堂堂一位王爷,为了一句不知是真是假甚至不知 



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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