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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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5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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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愤怒地拍着案几,涨红着脸,冲着卢植大喊大叫,“北疆军的主力在冀州,如果袁绍集结州郡兵力攻打洛阳,我们根本守不住,难道你要我北疆军两万多将士全部战死在关西、关东,你才心满意足吗?”

卢植也不示弱,他瞪着李弘,挥舞着双手说道:“北疆军的主力可以分一半到洛阳。只要你决心守住洛阳,洛阳岂能丢失?如果袁绍占据了洛阳,长公主和朝廷还迁到洛阳干什么?帮助袁绍废黜天子吗?还有,如果朝廷不设在洛阳,和各地州郡隔河对峙,那将来就算有州郡想尊奉朝廷,他们也无法和朝廷取得联系,更无法支持和帮助朝廷。”

李玮指着高悬在大帐一侧的巨幅地图说道:“诸位大人请注意,幽州现在由太傅大人主掌,我们只要打下了冀州,北疆、幽州和冀州就能连成一个整体,大军进退皆能自如。虽然诸位大人认为朝廷占据了河北之地后,将直接导致朝廷和黄河南部州郡的对立,无限期地拖长振兴社稷的时间。但诸位大人请想一想,如果我们占据洛阳后三面受敌,北疆能不能长久生存?北疆不保,社稷还何谈振兴?”

张温当即予以驳斥,“占据了河北之地,难道就不是三面受敌吗?”张温大手连拍地图,“关中的董卓,占据了洛阳的袁绍,还有兖州、青州、徐州的州郡势力,还有青州、黑山的黄巾军。如果此次我们没有全歼公孙瓒,让公孙瓒逃回了幽州,那就还有来自东北方公孙瓒的攻击。这何止是三面受敌?这根本就是五面受敌,六面受敌嘛。我想请问大将军,北疆有这么多的兵力同时抵御五路,甚至六路,七路大军的攻击吗?”

“还有你……”张温指着李玮说道,“你说我们可以进退自如。我们怎么进退自如?我问你,如果我们打董卓,袁绍就打河东,同时刘岱,公孙瓒,甚至黄巾军都一拥而上,我们还怎么进兵关中?同样,我们打任何一路敌人,其他敌人都会打我们,请问我们怎么进?往哪里进?还有退?如果所有的敌人同时打过来,我们是不是退到大漠上去放羊?”

李弘恼怒地一甩手。“将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如果所有人都来打我们,那董卓早就死了,天下也就不会大乱了。正是因为这些人各自心怀鬼胎,董卓才越来越嚣张,天下才越来越乱。”

“你怎么知道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吗?”卢植也指着地图大声说道,“如果我们占据洛阳,就拥有地利之险,无论是北疆还有洛阳,我们都能轻松守住。袁绍无法得到洛阳,就要和公孙瓒大打出手,而州郡势力又会陷入和黄巾军的激战。此时我们只要牢牢抓住袁术,巧妙运用纵横离间之术,必能保持关东、关西的稳定,保持对各地州郡势力的强大威慑。等北疆屯田有成,危机越来越小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西击董卓打下长安,东进中原平定叛逆,如此则数年后社稷可振。”

“你凭什么肯定袁绍和公孙瓒不会握手言和?袁绍和袁术不会重归于好?董卓不会挟关中之利先打洛阳?各地州郡不会在袁绍的联合下攻打关东?袁绍、袁术、刘表、周乾这些人尊奉朝廷的旨意?”李弘一针见血地说道,“四月我们就拿下洛阳了,可直到今天,长公主和朝廷还在龙山这些帐蓬里待着,这个事实难道还不能让诸位大人清醒一点吗?”

“到洛阳,对我们来说,绝对是死路一条。”李弘不是说,而是吼了,“今日如果我们再不占据冀州,社稷真的要分崩离析了。请诸位大人仔细权衡得失,立即定下振兴社稷之策。”

这时,长公主说话了,“当日父皇归天时,钦定了两位托孤大臣。卢大人、丁大人,你们当时都在嘉德殿随侍我父皇,你们应该知道是哪两位大臣?”

卢植和丁宫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卢植躬身回道:“回禀殿下,一位是前太傅袁隗大人,一位是……”他转头看看李弘,微微摇头苦笑,“一位是当时的征北大将军,现在的骠骑大将军李弘大人。”

先帝在临终前让太傅袁隗主掌国事,同时给了征北大将军李弘两道密旨。这两道密旨的内容现在大臣们都知道了,那个触目惊心的“汉”字其实就是托孤之意。只不过李弘到现在为止,其所作所为,在大臣们看来,尚没有重振社稷的意思。更多的时候,骠骑大将军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北疆,其次才是大汉社稷,所以大臣们对李弘非常不满,谁都不愿意让他主掌权柄。

长公主站起来,给诸位大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父皇信任大将军,我也信任,天子也一样会信任。所以,从今日起,大将军主掌国事,大汉振兴之重任就尽数托付于大将军了。”接着她突然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为了大汉,为了天下苍生,我恳求诸位大人和大将军同心同力,共振社稷。”

长公主随即大礼跪拜。

大臣们大惊失色,纷纷跪倒还礼。崔烈想起风雨飘零的大汉,心里不禁悲痛难忍,老泪纵横,“殿下,臣等即使粉身碎骨,也誓保汉祚重兴。”

长公主的眼泪和三拜九磕大礼让张温、卢植等重臣不得不面对现实,放弃了自己的意见。李弘和北疆诸吏极力主张的“河北策略”占据了绝对上风,“河北策略”随即成了朝廷的振兴国策。

李弘这次没有推辞主掌权柄了。现在形势危急,他最急需的就是主掌权柄,以便迅速消除朝中大臣和北疆诸吏们对振兴之策的分歧,最大限度地整合力量,确保朝廷和北疆的稳定,确保北疆大军能够拿下冀州,确保振兴之策能够夯实牢固的基础。

撤消朝廷首先必须要考虑到长公主和朝廷的威严。所以李弘奏请长公主,一口气罢免了杨奇、王瀚、郭蕴、王泽、张白骑等三十多位北疆大小官吏。

原并州刺史王邑任职河东太守,原骠骑大将军府从事余鹏任职上党太守,原冀州府长史刘恭刘子惠任职雁门郡太守,原太傅副法曹掾牵招任职代郡太守,原太傅府户曹掾史路任职云中太守,原云中太守左彦调任军屯任职典农中郎将。一批太傅府、骠骑大将军府的掾属官僚也分别到各地任职。

处罚了北疆大吏,李弘随即奏请长公主,撤消晋阳朝廷。晋阳的太傅府随即解散,监御史府依旧隶属于骠骑大将军府。

长公主府规模扩大,职权增加,原太傅府的张温、崔烈、马日磾、袁滂等大臣到长公主府就职。

骠骑大将军府的规模也扩大,原太傅府的十三曹全部移归骠骑大军府治辖。这十三曹由长史李玮统领,也就是说,李玮实际上代行了朝廷的丞相职权。

骠骑大将军独掌权柄。事无巨细,都要经过骠骑大将军。

朝廷的事处理完了,李弘立即下令,征辟杨奇等三十多人到骠骑大将军府任职。

晋阳朝廷不在了,改制一事也就废止了,但这件事必须要做个善后。李弘两不得罪,建议宣布今文经学还是官学,但要禁止谶纬之学,下令查抄销毁有关的谶纬典籍,有违令者,重罚。谶纬之术,今、古文经学的儒士都有研习,但两派的诸多名士大儒对此都有异议,认为这是荒谬之论。现在既然朝廷让步了,杨奇等人也不好得寸进尺,毕竟长公主和朝廷的威严还要维护,所以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一场因为改制而引起的风波就这样渐渐平息了。

李玮、杨奇等人奉李弘的命令,写了一份长长的献罪表。李弘随即奏请长公主,请王柔、傅干带着这份献罪表立即到长安与董卓议和。李弘对王柔说,请你去,是因为你和司徒王允大人是一家人。现在司徒大人深为董卓信任,如果此事由司徒大人从中周旋,会容易得多。傅干年轻,你带着他多跑跑,磨练磨练。

王柔临行前到长公主府向长公主辞别。长公主写了一份家书,请王柔转呈天子。张温和卢植等人却把王柔留下来密议了很长时间。当天下午,王柔启程去长安。

李弘和赵岐、李玮等大臣议完了赋税的事,立即又和鲜于辅、朱穆、尹思、杨华等人商议筹措粮食的事。

李弘说,公孙瓒于本月占据了渤海和河间两郡国,也就是说,这两郡国的粮食,袁绍还没有来得及运走,就被公孙瓒抢去了。渤海和河间两郡国是冀州最富裕,田地最多,人口最多的大郡。袁绍失去了这两郡,今年冀州的赋税收入肯定要减少很多,所以他即使有心给我们提供粮草,但也很难满足我们近十万大军的需要。因此,今年冬天,我们必须要从南部州郡大量购粮,同时,我们还要保证这些粮食能顺利送达北疆。

“购买粮食的钱直接从屯田用资里挪用,挪用多少都行。北疆人多地少,而冀州人少地多,所以我们只要打下冀州,北疆屯田的危机很快就能解决。”李弘笑道,“现在我们有钱,粮食也能买到,但马上就要下雪了,黄河即将封冻,粮食怎么运过来?我请你们来,就是想解决这个事,而且必须要解决。”

“我们可以在黄河上架置浮桥。”杨华马上说道。

“河东段的黄河河面非常宽,无法架桥。”尹思摇手道,“即使我们能利用大雪做成冰桥,但很难保证它结实好用。”

“有办法的。”杨华说道,“我们现在趁着黄河还没有完全封冻之前,立即安排船只,从黄河南岸连到北岸。等黄河封冻之后,这座船桥也就结实了。如果船与船之间间隔太大,我们可以在两只船之间架上木板。这座桥主要是用来运粮食,完全可以应付。”

“这办法行吗?”李弘问尹思道。尹思沉思很久,点点头。

“那就立即下令。”李弘说道,“只要军粮能支撑到明年五月,十几万将士一直有饭吃,这一仗我们就赢了。”

 第二十七节

大汉国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十二月。

十二月初,冀州,甘陵国。

北风呼啸,阴雨连绵。

北疆军的前锋营将士踩着泥泞的大道,冒雨疾行。

徐晃站在一处坡地上,望着远处笼罩在雨雾中的小树林,转身问道:“前面是什么河?”

军司马邓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牛皮地图,又用手抹了一把上面的水珠,失望地摇摇头,“大人,这上面没有标注。”

“距离磐河还有多少路?”徐晃皱皱眉,搓搓冻僵的双手,接着问道。

“应该还有五十里。”军司马邓金回道,“大人你稍等一下,我立即派人到附近问问。”

“算了。”徐晃挥挥手,“黄巾军在甘陵国一带打了很长时间的仗,这里的百姓不是跑光了,就是死了,哪里还找到人?传令各部曲,加快行进速度。”

什长老歪远远看到徐晃带着几十个亲卫一路小跑而来,不禁咧嘴笑道:“兄弟们,校尉大人来了。哎哎哎……你们把胸脯都给我挺起来,不要给我丢脸。不就是下点小雨嘛,缩着脖子干什么?”

“冷啊,大人……”伍长老宋抹了一把鼻涕,不满地叫道,“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发棉衣?”

“你找抽啊。”老歪伸手打了他脑袋一下,“当年在太行山的时候,雪下得非常大。可我们光着身子赤着脚,照样挺过来了。我看这两年你好日子过多了,给我跑,跑多了就不冷了。”说完抬腿踹了老宋一脚,“跑快点……”

老宋猝不及防,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了,“老歪,我们多年的兄弟,你怎么能这样……”接着就是一连串难听的诅咒,但脚下却快了许多。

徐晃气喘吁吁,嘴里、鼻子里呼出的气马上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老歪,我记得你是甘陵国人,你熟悉这里吗?”

“大人的记性真好,竟然还记得我是甘陵国人。”老歪激动地说道,“大人,参加黄巾军之前,我就是这里人。”他指着远处说道,“四年前,黄河决堤,洪水一泻而下,三百里之地顿时成了一片汪洋。我家里人,庄里人,周围几十里方圆的人,都死了。我是抱着一根房粱活下来的。”

“这里的黄河经常决堤吗?”

“只要发大水,我们这里肯定决堤。”老歪伤心地说道,“听老人说,一般十年之内大堤就要破一次。我活了二十多年,已经碰到五次黄河决堤了。大人你看……”老歪指指四处的坡洼之地说道,“我们这里几百里之内,都是山岗、坡地、洼地、河沟,很难看到象冀州其他州郡那样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这种有利于步兵阻击,不利于骑兵冲击的地形,徐晃已经注意到了。当初麴义将军要求各部到磐河一带阻击公孙瓒大军西进的时候,许多将领对麴义将军的部署提出了异议。公孙瓒实力强悍,北疆军兵力不足,大军应该依托甘陵、东武等高大城池予以阻击,而不应该和公孙瓒在大平原上作战。当时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现在看来,自己错了,麴义将军好象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他早已胸有成竹了。

“磐河距离这里还有多少路?河面有多宽?河道是什么走向?”徐晃四下看看,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知道吗?”

“我们要到磐河?”老歪诧异地问道。

“是啊。”徐晃拍拍老歪的肩膀,“我们要在磐河阻击公孙瓒的大军攻打甘陵国和魏郡。”

“大人,磐河不是河。”

“你说什么?”徐晃大惊,“磐河不是河?那是什么?”

“对,大人,磐河不是河,是泛道。”老歪解释道,“黄河决堤的时候,洪水从这里流过,从西南方向一直流向东北方向,最后流入清河。这地方一般不住人。四年前我们之所以遭灾,是因为洪水太大,把泛道附近的庄子一起冲掉了。”

“大人,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磐河。”老歪用力踩踩脚下泥泞的土地。

徐晃心里骤然一紧,神情霎时凝重起来,“这就是磐河?”

“对,这周围一百多里都叫磐河。”老歪笑道,“这里从西南流到东北方向的大河有几十条,其中最大的是徒骇河和马颊河。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马颊河了,大约还有三十里,下午就能到。”

徐晃用力挥动手中的马鞭,极其恼怒地骂道:“一帮没用的斥候。来人……”

几个传令兵匆忙跑过来。

“快,命令斥候屯,不要找什么磐河了,立即往马颊河方向打探军情,快,快……”

“急报麴义将军,磐河不是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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