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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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10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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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伏家是伏羲后裔,先祖伏胜是大秦朝博士,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济南伏生。孝武皇帝时,伏孺客授东武。其后有伏理为当世名儒,以《诗》授孝成皇帝,为高密太傅。伏理的儿子伏湛承继父荫,补为博士弟子员,王莽时为绣衣执法,刘玄入关拜其为平原太守,光武帝即位,闻伏湛之名,征拜为尚书令,修订旧制,后拜三公行大司徒事。伏湛之后,又有其弟伏黯、弟弟的儿子伏恭和其四世孙伏晨、五世孙伏无忌等人名扬天下,其中伏恭曾官至司空。伏完就是伏无忌的孙子。伏晨娶高平公主,孙女是孝顺皇帝的贵人。伏完娶了阳安长公主,伏完的女儿是孝献皇帝的皇后,所以伏家又是世代的皇亲国戚。

放眼当今天下,传承四百年而不衰的高门大族所剩无几,而伏家就是其中最显赫的代表。伏家是徐州琅琊国东武人,而以琅琊国为中心的青兖徐一带又是经学世家的聚集地,这个地方在过去、现在和将来出现了很多显赫门阀,琅琊因此名扬史册。

自从郑玄大师到河北后,青兖士人实力骤增,在朝中有以蔡邕、张邈、孔融为首的大儒,在州郡有以臧霸、祢衡为首的名士,在朝野内外更有郑玄、伏完这样的当世鸿儒,青兖士人因此轻轻松松地控制了朝政。四年前的长安兵谏,就是以北疆系为首的朝堂势力联手合作,重创了青兖士人,把青兖系的势力赶出了朝堂。

但青兖士人的力量依旧很庞大,尤其这次骠骑大将军赵云主掌国事后,青兖士人纷纷再入朝堂,大有卷土重来之势。郑玄大师去世后,青兖士人的最大支撑就是不其侯伏完。

“伏氏学”承继四百多年,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一直保持着正统的儒学精髓。

伏氏学起于伏胜。伏胜长寿,死于孝文皇帝三年(公元前161年),享年99岁,弟子数千之众。孝文皇帝当年为求《尚书》,曾遣太常事史掌故晁错前往求教,得29篇《尚书》,传世至今。伏胜撰有《尚书大传》,是经文学派的开山祖师。后世人极为推崇尊拜。

伏氏经学远远早于董仲舒的新儒学,在孝武皇帝独尊儒术后,伏氏经学虽然为了仕途不得不研习谶纬,但并不屈从于董仲舒的新儒术,依旧牢牢固守着自己的正统儒学地位。因此当扬雄鼓吹儒学改良,复兴正统儒学时,伏家极力支持,摇旗呐喊。当刘向、刘歆父子推出古文经学的时候,伏家也毫不犹豫地予以支持。当伏湛出任光武皇帝尚书令受命重修旧制的时候,伏家也不失时机地提议设立古文经学博士,试图改良儒学。

伏氏学一直想复兴正统儒学,这是伏家历代儒士的最大心愿。所以当伏完听说张燕、襄楷、许劭等人正在晋阳清谈援道入儒之事时,立即察觉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复兴正统儒学的机会,所以他当即让自己的儿子伏典日夜兼程赶到晋阳,参加了悬瓮山这场即将震动天下的论辩。

让他惊喜的是,伏典离开长安不久,长公主的书信就到了。他因此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长安,可以在不对长安产生影响的情况下参加“援道入儒”的商讨。

这两天他和襄楷、许劭、王剪、王真等道儒两家大师在悬瓮山仔细谈了一次,基本上认同两家大师提出的“取道家之长补经学之短,复兴正统儒学,重建道家学说”的主张。但这里有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正统儒学复兴后,就是新儒学,就要和当今的新经学和今、古文经学三家学派,以及大有东山再起之势的道家学派产生激烈冲突,如果没有天子、殿下和北疆系势力的支持,这个儒学改良肯定失败。

伏完把李玮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闲聊几句后,突然问道:“仲渊,这个时候你到晋阳来,到底想得到什么?”

李玮愣了一下,蓦然间灵光一闪,困扰自己的难题迎刃而解。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一次次的血腥杀戮似乎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诞生一个新儒学,为了开创一个崭新的中兴大局。

李玮脸上的笑意渐渐化开,“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伏完也愣住了,他手抚白须,两眼望着李玮,沉吟良久,“你有这样的决心?”

李玮抬手指天,淡然一笑,“天地为鉴。”

*

以下不计字数。

相和歌的名称最早见于汉代,它是在街陌谣讴的民歌基础上继承先秦楚声等传统而形成的一种音乐形式,其特点是“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即歌唱者自击节鼓与伴奏的管弦乐器相应和,并因此而得名。主要在官宦巨贾宴饮、娱乐等场合演奏,也用于宫廷的朝会、祀神乃至民间风俗活动等场合。

相和歌在发展过程中逐步与舞蹈相结合,成为一种有器乐,歌唱与舞蹈相配合的大型演出形式,被称为大曲或称相和大曲,它最能反映当时艺术的水平。

汉代杂舞。

汉代乐舞有雅乐舞蹈和杂舞之分。雅乐舞蹈主要用于郊庙、朝飨等庄重场合,比如巴渝舞和灵星带舞。杂舞一般是在宴会场合使用,它往往起源于民间舞蹈,经过宫廷音乐家的加工、创作,成为为统治阶级歌功颂德的舞蹈形式。其风格比较典雅,也有娱乐性的一面。汉代杂舞主要包括鞞舞、铎舞、巾舞、拂舞、剑舞。

鞞舞得名于舞人所持的舞具——鞞鼓。鞞是一种带柄的扁形小鼓。

 第二十一节 (1)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乐府中著名的相合大曲《陌上桑》上演了,婉转优雅的歌声如同九天仙音飘荡在殿宇之上。

踏着美丽的歌声,委婉飘逸、娴静婀娜的长袖舞翩翩而起。

一队队风姿绰约的舞者飘若浮云,翩若惊鸿,其扬举的长袖,飘曳的长裙,轻柔的身姿,行曲的腰肢,婀娜的体态让人失魂落魄,色彩斑斓的长袖在空中交横飞舞,或如波回,或如云动,或如虹飞,或如烟起,千姿百态,让人眼花缭乱,妙不可言。

李玮回到自己席上的时候,发现张燕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李弘身边,两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乐舞,偶尔还低声交谈两句。

李玮此刻很兴奋,和伏完交谈过后,他在短短时间内拟建了一个创建新儒学的构想,他急于想找个人谈谈,想进一步完善自己的构思。李玮端起酒爵走到了李弘的席上,李弘摇摇手,指了指张燕,“我不能喝了,你和飞燕兄喝吧。”张燕举起酒爵拱手为礼,“仲渊,你先让大将军欣赏《陌上桑》,他有二十多年没看过了。”

“二十多年?”李玮还了一礼,浅饮一口,然后笑着坐到了李弘身边,“这么说,上次你看到《陌上桑》的时候,还是我陪你回洛阳觐见先帝的那次?”

李弘点点头,感叹道:“转眼的功夫,二十多年了。当年我是第一次参加朝会大典,看到这个乐舞的时候,非常震撼。”

“先帝喜欢乐舞,喜欢讲排场,动辄就是上百舞伎群舞,场面比这大多了,当然气派。”李玮笑道,“现在大汉没这个条件,将来天下稳定了,社稷富强了,我们可以奏请陛下奢侈一点,也来个百人群舞。”

“恭俭朴素、不尚奢华,是大汉的国策。”李弘看了他一眼,“你是大汉丞相,要以身作则,不要怂恿陛下开这个先例。”

李玮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问道:“大将军,你知道‘伏氏学’吗?”

李弘和张燕互相看看,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对面的伏完。长公主正坐在伏完的席上,亲热地搂住伏完的胳膊说着什么。伏完一手捋须,一手端着酒爵,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张燕立即明白了李玮的意思,心中霍然开朗,“正统儒学。”

“对,对……”李玮急切地说道,“道儒相融,援道入儒,这个提法太过张扬,不合时宜,牵扯面太大,具体实施起来阻力惊人,而且后果难以预料,在目前的形势下,长公主和陛下不可能同意。如果我们以‘伏氏学’为先锋,举起复兴正统儒学的大旗,把道儒相融,援道入儒掩盖在这面大旗之下,那么实施的难度就要小得多。而且无论是经学各派,还是长公主和陛下,在当前新经学初立不稳,经学各派之间矛盾重重,互相攻击和指责的情况下,谁都没办法拒绝‘伏氏学’提出复兴正统儒学的建议,谁也没有充足的理由予以强烈反对。”

“过去扬雄提出复兴正统儒学的时候,今文经学一家独大,他根本撼不动。王莽新朝的时候,刘歆推出古文经学,结果还是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今天的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今天今文经学衰落了,古文经学又未能成为主导,而新兴的郑玄大师的新经学因为创立时间短又没有形成气候,经学三派鼎足而立,正统儒学恰好可以趁虚而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朝廷支持复兴正统儒学,可以让儒学形成四方鼎立之局。”

“伏家‘伏氏学’的精髓就是正统儒学的精髓,而伏家又是传承四百年的经学大家,又是皇亲国戚,伏完更是当今陛下的外祖父,长公主殿下的姑父,就凭这几点,‘伏氏学’完全可以得到陛下和长公主的支持,可以成为复兴正统儒学的‘先锋’。如此一来,复兴正统儒学就成了儒家各派内部的事,我们可以因此最大程度地消除儒、道两家之间的矛盾,缓和朝廷和经学各派之间的矛盾。”

“朝廷的宗旨是以儒学做为官学,也就是说,正统儒学、新经学和今、古文经学都可以立学官,建学科,共列于官学。大汉的官学是儒学,是集中了各学派的大儒学。儒学各派共存于官学,都是官学的一种,都可以设立博士。儒学各派因此有了竞争,有竞争就有发展,有竞争就有活力,儒学因此可以迅速焕发青春,焕发生命力。随着时间的延续,随着儒学各派互相取长补短,相信在一代、两代甚至数代儒士们的努力下,儒学最终会找到一条正确发展的道路,后代儒士们也肯定会创建一个既能超越经文学,又不同于正统儒学,非常有利于大汉生存和发展的崭新的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新儒学。”

李弘沉默不语。张燕微微皱眉,稍加沉吟后,低声问道:“正统儒学有它的缺陷,本朝立国之初没有选择儒学做为官学,正是因为正统儒学无法帮助朝廷迅速稳定社稷恢复国力。你把正统儒学立为学官,那又如何实现援道入儒,儒道相融之策?”

“外儒内道。”李玮毫不犹豫地说道,“以儒家的礼法名教做为大汉的道德伦理标淮,以道家的无为而治做为大汉的国策。”

“自孝武皇帝以来,外儒内法一直是大汉遵循的治国理念,但现在我们在废墟上重建社稷,我们迫切需要一统天下,迫切需要恢复国力。我们现在唯一能借鉴的历史就是本朝立国之初的文景之治,也就是在黄老之学的基础上实施的无为而治,它在短短时间内,便让废墟恢复了生机,让大汉恢复了国力。”

“光武皇帝也中兴了社稷,不过从今天来看,光武皇帝的中兴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目标。自光武皇帝后,即使在最鼎盛的时期,大汉的国力也没有超过文景之治时期,更没有超过孝武皇帝时期。我们回头看看历史,不难发现光武皇帝在国策上既承继了先朝,也吸收了王莽新朝中有益于改良先朝弊端的很多改制之策,但因为种种原因,光武皇帝和王莽一样,不得不向今文经学低头和妥协,不得不把先朝的很多弊端继续继承下来。”

“四百年过去了,先辈给我们留下了一座巨大的宝藏,我们应该从这座宝藏中挖出珍宝,而不应该守着宝藏一事无成。‘文景之治’和‘光武中兴’就是我们的两面镜子,我们要以史为鉴,吸取先人成功和失败的教训,让大汉走上一条繁荣富强,长治久安的正确道路。”

“外儒内法改为外儒内道?”张燕想了片刻,继续问道,“具体办法呢?”

“本朝立国之初,高祖、孝文皇帝、孝景皇帝都没有选择正统儒学作为官学,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儒学的治国理念不适合当时的形势。当时皇权尚未巩固,军功阶层、外戚和郡国王还有着相当强大的势力,他们崇道黜儒,正是为了让皇帝垂拱无为,不去干预郡国事务,以使其既得利益不受皇权侵害。”

“也就是说,道家黄老之学最终遭到孝武皇帝废黜的原因是皇权和相权的制衡,孝武皇帝需要绝对权力,需要皇权至上,需要集权,但正统儒学同样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董仲舒大师的新儒学应时而生。”

“今天,我们同样需要皇权和相权的制衡,而道家黄老学说正好合适,同时道家黄老之学又融合了法家的治国理念,它的治国之策更优越于法家,这就是我们把治国理念由‘外儒内法’改为‘外儒内道’的原因。”

“然而,道家黄老之学遭到废黜的年代太久了,儒学已经深入大汉的骨髓,我们只能借助正统儒学来援道入儒,并逐渐实现外儒内道的治国理念。”

“道家黄老之学衰落了,正统儒学也无法和经文学抗衡,正统儒学要想立足,要想雄起,必须借助道家黄老之学,而朝廷急需把道家黄老之学的治国理念引进国策,所以此刻朝廷、正统儒学和道家有共同的利益需求,三方必须合作,而且也一定能合作成功。”

“正统儒学可以立为学官,道家学说呢?”张燕马上问到了最重要的问题,“朝廷要想把治国理念改为外儒内道,道家学说务必也要复兴,否则国策终究会因为没有学术支撑而难以为继。”

“我过去曾对崔琰、郗虑等人说过,新经学永远都是大汉的官学,但我并没说其它学派就不能成为官学。”李玮笑道,“朝廷一旦立正统儒学为学官,建学科,那么势必要重整先秦诸子学说,从而帮助正统儒学从先秦诸子学说中汲取长处,稳定根基,而道家学说是先秦诸子学说的一个重要学派,朝廷为道家设立学官,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殿下今天对我说,有意把医学设立为学官。好事啊,学官越多越好。学官多了,分科就多,人才就多。朝廷将来取士,选拔贤良,不但要试经考试,还要分科考试,选拔各类人才。人才多了,大汉振兴的步伐也就更快了。”

张燕叹服,拱手为礼,举爵相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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