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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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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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一会儿如同泡在布满冰块的水里奇冷无比,一会又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灼热难当,他呻吟并辗转着,想要从中解脱,可是好难好难,他拚命地挣扎也逃不开,稍稍一动,胸口就传来钻心地疼,这样的疼,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好难受又好辛苦。

忽然,一双小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为他带来一丝清凉,神奇地抚慰了他的痛苦。

是谁在抚摸他?好柔好软的手,给他带来了安抚,他紧皱的浓眉慢慢地舒展开来,一切似乎变得舒爽起来。

蒙胧间勉强地微睁眼眸,看见一张温柔而恬静的芙颜,拿着帕子很轻地在他的额上轻拭,动作间带来丝丝凉意,让他火一样发烫的身子慢慢地平静起来。

她是……

来不及说话也来不及思考,剧痛与晕眩再度来袭,他安静下来,再次沉入黑暗之中。

再度醒来时,一室的明亮与温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睁开酸涩的眼皮,印入眼帘的是浅橘色的明亮烛光,眨了几次眼,等那种刺眼的模糊感觉消退后,他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摆设很简单的房间,桌上一支蜡烛默默地绽放光芒照亮居室,而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躺在床上,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虚弱地连抬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麽会这样,头痛得彷佛有人拿大锤在里面狂敲,还有他的胸口,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痛感,身上一丝的气力都没有,此时此刻,他虚弱的连初生的婴孩都不如。

“你醒了?”一道清柔的嗓音在房门口响起。

他费力地抬眸,看见那个温婉的少女端着盆慢慢地走过来,他皱着眉,为她那几分眼熟的脸蛋而疑惑,她很像……他隐约中看到的那个女子

颜水柔一进门就看到他睁开双眼,她的心立刻跳得飞快,差点连手里的水盆都端不住,努力地呼吸几口才勉强开口,一步步地走过去,既害怕又有些许的惊喜。

看他微微地张唇,似乎要说什麽:“你……”

闻言,她的心提到嗓眼。

“是谁?”

听见那疑惑的问句,她的心很快地又回落了,带着几分失落,他不记得她也不认得她了,也是,像他那麽高高在上的人,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又怎麽会有印象。

“我姓颜,颜水柔。”她将水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颜……水柔……”

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有一种让人害羞的怪异感觉,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莫名的思绪,道:“真好,你终于醒了。”

“我……”

“你昏迷了整整四天。”她将帕子在水里拧乾,然后在他的额头轻擦。

真的好熟悉,他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她好像他蒙胧间看到的女子,“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嗯。”

看来,真的是她,“我怎麽了?”

“你受伤了,我把你带了回来。”幸好他醒过来了,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该怎麽办,这四天他一会全身冰凉,一会浑身烫得像火,甚至昨天还一度连呼吸都没有了。

全伯一直说他可能好不了了,她吓得日夜守在他的身边,为他喂药、换药、包扎、盖被和擦汗,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但她毕竟不是大夫,唯一会的只有那些还称不上医术的手法,这还是偶尔帮助孙大夫出诊时积累起来的;再加上因为她爹以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家里的书,种类还算齐全,甚至还有几本医书她曾经看过,所以算是明白一些医理,但也从来都没有实践过,就连药草,都是她在山上遇到猎户指给她认的。

这几天她不断地祈祷,把他带回来,如果没有办法救活他,她会很难过的,也总算是他命大,又醒了过来;棉帕下皮肤的热度已经不再烫得吓人,他的烧退了,这是不是表示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受伤?”他英挺的眉皱起来,似乎不明白,想了很久,薄唇紧紧地抿着,目光锐利地望着她,“我……是谁?”

啊?

第二章

他失去记忆?

颜水柔坐在桌前,望着他沉睡的脸庞发呆,原本以为在书里或戏文里面才会出现的情景,居然真的在现实中出现了。

他醒过来了,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她回答不了他的情况下,他的神色非常不好看,但他却很有自控力地克制住没有发脾气;现在他安静地睡着了,可即便是睡着,他的眉还是皱起来的……他,应该不高兴吧,换了是谁都很难开心得起来,毕竟,没有谁可以接受一觉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可事实上,她也不是很肯定自己认识的那个“他”是不是他呀。

虽然长相真的很相似,但这世上并非没有相似的人,而且那个“他”应该在京城,那种烟繁之地,富贵之乡,又怎麽可能出现在这偏远的西面,还伤得那麽重从悬崖上摔下来呢?

怎麽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可他又实在是跟那个人太像了,她凝眸望着他,彷佛又回到了她与那个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喂,小丫头,过来陪哥哥开开心啊。”

一身酒气与流氓气息的几个男子挡住她的去路,看着这个灵秀的姑娘,心痒难耐,甚至想要动手去摸她那张看起来滑得不可思议的小脸蛋。

“不要。”颜水柔慌乱的小脸上满是不安与恐惧。

为什麽事情会这样,一个人倒楣起来,是不是所有的坏事都一齐找上门?

几个月前爹爹因病去世,她立刻成了无依无靠的孩子,遵照爹爹临终前的嘱咐,她辛辛苦苦地整整走了好几个月的路,才来到京城,想要投奔多年未见面的大伯,谁想到大伯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搬走了,不知去向。

投亲不成,她想着回小河村,自己照顾自己,凭着自己的努力,至少不会饿死;谁知却会碰上这样一群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被他们挡住去路。

“怕什麽?”带头的人涎笑着走上前,抓住她的小手,来回抚摸着,仗着平日里在京城街头横行霸道,无人敢管,况且现在夜色已晚,更加没人来理这种闲事;他使劲拉着她,想要将这个无意中看到的小美人拖到暗处“爽快”一番,“一会儿哥哥会好好疼疼你的。”

“哈哈哈哈……”身后的喽罗笑着叫着,想到今天这麽好运,碰上这种上等货色,都开心得要命。

“放手,放开我!”颜水柔拚命地挣扎,想要摆脱那个男人的桎梏,他好臭,又好脏,让她恶心得想吐。

为什麽会这样,他们紫旭国不是号称最太平的国家吗?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尤其是在天子脚下,治安更是好得出奇;这些日子,走遍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寻找大伯,她都没有出任何意外,心里非常感佩京城的良好秩序,为什麽在打算离开的这一晚,竟然被她碰到这种事情?

“啊,救命,救命啊!”她尖声呼救着,希望有人可以伸出援手来帮帮她,那个男人的手好恶心,一直在摸她的手腕,让她全身都僵硬起来。

“不要叫!”男子伸出肥厚的手掌捂住她的小嘴。

该死的,如果让她的呼救声引来巡夜的官兵,那他就麻烦大了,尤其今晚还是辅政王爷的大婚,他要是被抓到,那可能连命都没有。

不过,瞧这身细皮嫩肉的,男人嘴里不断地分泌唾液,用力地将她拖往那无人的黑暗后巷,想要私下“解决”她,这年头,还是有色胆包天的人。

“唔……唔……”被捂住了嘴儿,让她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难以抵抗男人天生的力气,被他一步步往那漆黑的巷子拖去,漂亮的大眼里充满了泪水。

天哪,谁来救救她?

眼看离光明的正街越来越远,她被救的希望也越来越小,泪珠儿一串串地从脸颊上滚落。

不要啊,虽然她不是什麽名门闺秀,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果就这样被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牲给侮辱了,她宁愿死!

“搞什麽鬼!”一声男性嗓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充满着不耐与怒火,让所有的人都定住了动作。

颜水柔倏地张大眼睛,有人来了。

“唔……”救命啊!身子被地痞飞快地拉着转过去,望向来人。

他就站在巷子的阴暗处,看不清楚面容与衣着,但不知道为什麽,所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让人心惊胆颤,他周身好像燃起愤怒的火焰,正宣告着:生人勿近!

“喂,小子,识相的就给老子让开,别碍了大爷的好事。”看清楚那人只独自一个,带头的马上就嚣张起来,呼喝着。

“哼!”冷冷的一哼,带着几分不屑。

“你哼什麽哼?”不满意那个看不清容颜的家夥高傲的态度,带头的吼道。

“真伤脑筋。”男子轻声叹息着,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论理,这种事情我还真不想管,可是,你们太没眼了,挡了我的路。”

一个大步,跨出阴暗处,街上灯火将他俊美的脸庞照得一清二楚,年轻的面容上带着天生的贵气与傲气,卓尔不凡,即便站在这窄狭的小巷旁,也难遮那种清隽之气。

“你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一边玩儿去,不然别怪大爷不给脸。”带头的人大吼道,好事被打断,心情可真差。

“不给脸?”年轻男子冷哼着,猛地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逼近他们,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赏到那人的脸上,“那我给你也是一样。”他一掌把那人打得退了几步远,嘴角流血,脸皮肿起来,那人张嘴吐出几颗腥气的牙齿,痛得直叫唤。

“操!”老大被打了,那群喽罗们立刻围攻而上,男子抬腿狠狠地一人一脚,将他们踹得摔到墙上,躺在地面上呻吟不起。

“主子。”一道沉厚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时辰差不多了。”

年轻男子低咒着,然后说道:“这些人渣交给你处理。”抬腿头也不回地往巷外走。

颜水柔怔在那里,被突然发生的一切给愣住了,明明前一刻她都快要绝望了,可突然出现的那个男子救了她,却又要走掉。

“等……”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那个救了她的男子跨上马背,飞奔而去。

而另外一个高大的男子则是安静地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捆绑起来,抬头看了看她,“小姑娘,你快走吧。”他还要通知人来把这群不长眼的混蛋给关进牢里,说完,他转身走了。

暗暗的巷子,除了她,还有那群被绑的地痞,她不敢久待;被人救了,却连一句道谢都来不及说,想找到那人,那人又已经不知该如何去找。

想了想那人走的方向,还有他那一身昂贵的衣着,再想到近日京里都在传闻辅政王爷要大婚的消息,好像就是在今晚,据说辅政王府就在京城的东面,与他刚刚走的方向一致,有没有可能,他是去参加婚礼了?

抱着一丝的希望,她往辅政王府走去,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再遇到那人,跟他说一声谢谢;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等她终于走到王府前,却被冲出来的骏马给吓得摔倒在地,然后一抬头看到的,居然是她在找的那人。

可他却满脸阴霾地对她说:“下次走路给我小心点,女人。”然后再度绝尘而去。

从他的跟班的口中她才知道,原来他居然是宝硕王爷的儿子,也就是小王爷了,那麽尊贵的身分,自然不屑于她的道谢,她的谢意完全是多余的。

可他现在却浑身是伤地躺在她的床上,该说命运奇妙还是捉摸不定?

当初他救了她,她来不及道谢,今天她救回他,也当是回报他了;可他却失去了记忆,不再记得自己的身分,那她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

但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以他的身分还受了这麽重的伤,肯定内情不简单,她如果告诉他,让一个已经失去记忆的人再度踏入那布满危机的地方,会不会等于把他推上悬崖?

她很纠结,而且她也不能百分百肯定眼前的他,就是当初的那个“他”,毕竟那晚他们总是隔得那麽远,看不分明。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麽做了。

“颜丫头。”院门外全伯的脸上堆着笑,望着站在园地里浇菜的女孩,“你也休息一下,小心累坏了你。”

“我不累。”颜水柔放下水杓,走到他身旁,“全伯今天辛苦了吧,快进来坐一坐。”

“不了。”张东全把手上的野兔子拎起来递给她,“阿磊今天在山上猎了只野兔,来,刚好给我们加菜。”

阿磊是村里出名的猎手,脾气好又有本事,喜欢颜水柔好久却一直害羞着不敢说,每次都藉着全伯送些野味给颜水柔来表达心意。

只是一个害羞,一个又单纯,所以两人到今天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阿磊哥又送东西来,这怎麽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他身手好着呢,猎只兔子容易得很。”全伯把灰色的野兔直接塞到她的手里。

“那麻烦您帮我谢谢阿磊哥。”

张东全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感兴趣地问道:“你打算怎麽料理啊?”想到颜丫头的手艺,全伯立刻流口水了。

“就做红烧兔肉吧。”

“好好好。”张东全听得直点头,颜丫头就是贴心,他经常在她家吃饭,所以她对他的口味很了解,做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对了,那小子有没有好点?”

“他这几天好多了呢,今天还喝了半碗小米粥。”想到他伤口恢复的情况,她就笑得很开心,他醒来不到两天,身上的伤口已经明显好转,看来她的药草有发挥到作用呢,而且他的身体原本就极好,才能这麽快就有起色。

哼,这小子倒真是命大,“那好,明天就把他挪到我家去吧。”想到一个大男人住在她的家里,全伯就觉得不放心,毕竟是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姑娘家,怎麽可以跟男人日夜相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颜丫头还要不要嫁人了。

他可是看着颜丫头长大的,与颜丫头的爹爹颜文彬是好友,因为自己无儿无女,老伴又早逝,所以他一直将颜丫头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尤其是文彬走后,他更是不放心这个女孩,一定要照顾得妥妥当当才安心。

可是这丫头天生心肠软,喜欢帮助人,现在居然把一个大男人救到家里来,这成何体统?幸好他们就住在村子最北,背后就是云雾山,附近除了他们两家再没有别的人家,不然颜丫头家里住了个男人的消息怕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全伯。”她无奈地叹息,“他现在动都动不了,怎麽挪?”

“唉,这小子真是不行,才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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