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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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福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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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儿,你知道这件事里最叫人心寒的是什么吗?”骆菲不等骆佟回答就迳自说下去,“谈大爷青梅竹马、相知相许的梅花县主赫连迎月,在谈大爷病情还未加重之前,两人已论及婚嫁,没想到传出谈大爷需要娶媳妇冲喜时,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随父兄到塞外去了,至今未归。”
  赫连迎月?骆佟想了想。
  谈思璘的生平传记里,记录的多半是他的政绩,感情只占少部分,依稀提过他曾订过一门亲事,但后来并没有完婚,还有个红纷知己。
  那么,由此看来,那门亲事便是镇国公府的娃娃亲,而红纷知己便是赫连迎月了。
  “一个人怎么能薄情寡义到那种地步?这不是摆明了赫连迎月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吗?”骆菲有些打抱不平。
  “无可厚非吧。”骆佟语气淡淡,看着湖水,她持平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么做,外人也不能对她指手划脚,她有权利做出选檡,毕竟事关她一生的幸福,她与骆芙一样,不想做寡妇,也不想被人克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换做是我们,怕也是不能轻易做决定。”
  无可厚非吗?谈思璘心中一动。
  确实,确实是无可厚非,是相信两人感情的他愚昧,殊不知一场他安排好的重病就可以明白的看清一个人。
  赫连迎月不说一声去了塞外,他祖母气得不轻,下人们也都一味的指责她,说她待他虚情假意,知人知面不知心,绝不让她再踏进府里半步云云。
  而他也从未客观的去看这件事,这个叫佟儿的姑娘倒是公正。
  豆蔻年华,大好人生,有什么理由赫连迎月要为了他赔上一生,去做一个冲喜新妇?或者是冒险被他克死?
  赫连迎月并不欠他什么,她喜欢的是风采翩翩,能与她月下散步、谈诗论词的他,而不是病得奄奄一息的他,如同那姑娘说的,异地而处,如果是他,怕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蓦然,一个声音传进了他耳里——?
  “不过,若是我的话,我愿意与谈大爷成亲,为他冲喜。”
  洞里的谈思璘眼神微闪,而说这话时,曲桥上的骆佟澄澈的眼眸里透着一股旁人无法理解的神采。
  前世,谈思璘是她仰慕的前人,两朝金相,足智多谋,她还收藏了几幅他的字画,得来不易,她视若珍宝,即便是最后几年时局动荡,挽香坊已经不能开门做生意了,她也不愿拿出去典当。
  虽然重生到他的年代,但她不过是个侯府的小小庶女,从没想过自己能和敬国公府沾上边,也没想过自己能与谈思璘见上一面,对她而言,他可是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一般的人物哪。
  湛玉振那薄幸郎,不过是个三甲进士就把她给抛弃,想当年的三甲共有八十人,他不过是八十人中的一个,同进士出身并不是进士出身,不过是按进士出身对待罢了,他就弃她如敝屣,要是她能嫁给两朝金相,那才真正是为自己扬眉吐气。
  “你疯啦?”骆菲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眼睛也瞪大了。“那谈大爷是什么人?你刚没听我说吗?克母克妻啊,还只剩一口气呢,你说什么来着?想给他冲喜?”
  假山洞里,谈思璘心中的某一处划过了一丝异样。一个未曾谋面的姑娘为何站在他这边?她说愿意为他冲喜,为什么?
  “我没疯。”骆佟唇畔弯起淡淡笑意。
  是啊,这会儿谈思璘还没参加诏举,仅是个在敬国公府不受主母待见的继子,他的存在无足轻重。
  不过,等他参加了诏举便会一飞冲天了……但,他身子不好又是怎么回事?他的生平传记里,可没提过他身子不好,怕是弄错了吧!
  “你没疯?”骆菲凑到骆佟眼前去,专注的研究着她,并蹙起了眉。“那你……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
  骆佟失笑。“谁说嫁给谈大爷就会死?”
  回想她所知道的谈思璘生平,好像无妻无子……所以,保不定嫁给他真的会被他克死……
  但,那又如何?
  反正她已经多活了别人一世,嫁给两朝金相再死也值啊,总比被个薄情郎抛弃又上吊自缢而死来得好,那才真是窝囊……
  可前生的她,正是这样窝囊死去的。
  死前,她还咬破手指,饱含怨念的在墙上写下湛玉振来生只能记得她一人之语,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可笑万分。
  那样的负心郎,她要他来生还记得她做什么?
  如今再活一世,她的心已如明镜一般,那样的人,最好一生一世都不要再相见,再见只会污了她的眼。
  “若是不会死,那个赫连迎月为何要逃到天边去?”骆菲挑眉,与骆佟较真起来,定要她说个道理。
  骆佟一笑置之。“我不知道赫连迎月为何要逃,我只知道逃走是她的损失,她就嫁不到本朝最极品拔尖的男子了。”
  骆菲愕然。“我说佟儿,你到底在说谁?咱们现在说的不是谈大爷吗?谈大爷怎么会是我朝最极品拔尖的男子?要也是谈二爷才对。”

  
  
  
  
第四章
  谈家二爷一表人才,身为前状元公,年纪轻轻便已是中书省从二品的参知政事,仕途不可限量,讲到谈家的荣耀都是谈二爷。
  骆佟一笑,那什么谈二爷的,她可没听过,也没在大周的历史里留名。“总之,要是谈大爷来给我说亲,我就嫁给他!”
  洞外骆佟的语气十分笃定,洞内谈思璘的神情却沉凝了起来。
  她怎么知道他会是大周朝最极品拔尖的男子?
  他的前生并没有这个人。
  她是何人?
  这个无端闯进来的姑娘究竟是谁?


 【第二章 愿为冲喜妻】

  像在回应谈思璘的疑问,有人找来了。
  “七姑娘!八姑娘!真是叫奴婢好找!”寸心跑得都喘了。“两位姑娘再不去露露脸,太太肯定会拿这事做文章,罚两位姑娘了!”
  张令昕也很想知道曲桥上那两个谈论到他的姑娘是谁,听到那丫鬟的话,他心中一喜,飞快压低声音对谈思璘说道:“是宁远侯府的七姑娘和八姑娘,七姑娘叫骆菲,八姑娘叫骆佟。”
  因为家里给他订了骆家的亲事,他已把骆家上下摸了个透。
  谈思璘好笑。“令昕,你不去当包打听真是可惜了。”
  “还装?”张令昕瞪他。“你难道不想知道愿意当你冲喜媳妇的姑娘是谁?”
  谈思璘还是笑着,淡淡地道:“知道名字又如何?若貌似无盐,你可是要说心地美就好吗?”
  他还不知道张令昕吗?最是注重容貌了,不就是想知道那骆四姑娘骆芙模样生得如何才会先来一探究竟。
  张令昕又蔫了,他期期艾艾地道:“模样自然是不能太差了。”
  他得承认自己是浅薄了点,不是那么的看重内涵,要是长得丑了些……好吧,就说模样若是长得像宝琴公主那样好了,再怎么有好感,他也是敬谢不敏的。
  “什么时辰了?”骆菲也有点紧张起来,她们好像在花园厮混太久了。“新娘子迎回来了吗?”
  御赐的公主府就建在宁远侯府隔壁,华贵气派,今日新娘子是先迎回骆家行礼,洞房也是在骆家设的新房里过,尔后骆子应这位驸马爷便要住到公主府去,今日的喜宴也是摆了两边,凡是跟皇室沾边的都在公主府里宴客,其他国公侯爵跟官员则宴在侯府,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都到齐了。
  “奴婢从二门来,听说花轿快到了。”寸心回道。
  骆菲又兴奋起来。“那咱们快去看热闹!四哥怕是连红绸都握不牢!”
  骆佟也是一笑。“瞧你说的,不至于吧?”
  寸心比手画脚的说道:“奴婢听说公主金册、玉圭,还有那敕封驸马的全套仪仗可吸引人了,满城追着看热闹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呢!”
  骆菲一听便迫不及待了。“咱们快走!快走!”
  听到主仆三人要走了,张令昕连忙拉着谈思璘出去。
  谈思璘被拉得啼笑皆非,出了洞后,他拉开了张令昕的手。“你这是做什么?真想看看那两位姑娘的真容吗?”
  曲桥前端,依稀可见主仆三人的身影,一个粉衫,一个紫衫,一个绿衫,紫衫那个,腰线粗了些……
  “当然要看!”张令昕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他也不自觉的被影响了,还没见着骆芙,已经对骆芙的观感不佳,想到一个刁蛮丫头要成为他的娘子,他就极不舒坦。
  而骆菲浑然不知自己无心的几句话就坏了一桩姻缘,她拉着骆佟急着要去前厅看笑话,很笃定她那没断奶的四哥会在众人眼前出丑。
  “菲儿!你走慢点!”骆佟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踩到骆菲的裙子,两个人一同跌个狗吃屎。
  “再慢就看不到啦……”骆菲风风火火,脚步半点不停,可下了曲桥,来到湖畔,她突然没了声音,发出一个懊恼的低咒。“真不走运啊!”
  骆佟抬眸。
  冤家路窄。
  骆芙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她盛装得好似要去选妃一般。
  环湖小径就那么点大,看到她,骆菲自然停下了,而后面跟着的张令昕与谈思璘也随即停了下来,一株桃树成为他们隐身的绝佳遮蔽。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骆芙用鼻孔看她们,她向来把庶出的妹妹都当下人。
  骆佟、骆菲规规矩矩的福身施礼。“见过四姊姊。”
  骆芙霸道、仗势欺人,自认是嫡女便高人一等,骆佟向来把她当跳梁小丑,但她不会流露出心中真正的观感,别的妹妹对骆芙均是忍气吞声,她便也表现得与她们一般,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在忍受骆芙,因为她眼里根本没有骆芙,骆芙入不了她的眼。
  “你这贱蹄子,打扮成这样想勾搭谁?”骆芙立即把目标放在了同样盛装的骆菲身上,眼睛眯了一下。“是不是荷姨娘那个贱婢叫你穿成这样好勾引谁的?你说,你想被哪家的公子看上啊?”
  骆菲垂着眼,小心翼翼地道:“妹妹不敢,姨娘也没有叫妹妹做什么,是妹妹认为今儿个是四哥的大日子,自该盛装打扮一番才能表现侯府的体面,便把能见人的都往身上穿了,倒叫四姊姊见笑了。”
  长年被骆芙欺压,又怕自己一个不谨慎会连累生母荷姨娘,骆菲此时必恭必敬的态度跟在曲桥上畅所欲言时有着天壤之别。
  “你呢?你这又是什么妆扮?”骆菲挑不出错,骆芙又把目标转到骆佟身上了。“府里是在办喜事,看你这素面朝天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办丧事,你是在诅咒四哥的婚事吗?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的?是蓉姨娘那个贱婢对不对?”
  她最不喜欢骆佟那神情老是淡然内敛的模样了,见了她老是不闪不躲的,以为她是谁啊?不过是个庶孽,骆佟跟骆菲都是小妇养的贱蹄子!
  “四姊姊说笑了。”骆佟同样微微垂首。“妹妹见识浅薄,不会妆扮,以为这样便是顶尖的了,此时见着了四姊姊才顿感自惭形秽,有劳四姊姊指点妹妹一番,看妹妹如何妆扮才好。”
  骆芙哼了一声,她才不相信她们说的,却也挑不出错来,可这样放过她们又不甘心,便在走过她们时,信手推了她们一人一把,这才扬长而去。
  骆佟、骆菲万万没想到骆芙会推她们,骆芙平常是很爱欺负她们没错,但今天这种日子,花园里已经有些宾客在走动了,骆芙竟然还要欺负她们?
  她们被推倒的地方是湖畔,昨夜又下了场雨,湖边的草地便有些泥泞,两人被推倒之后裙上都沾了泥,势必要回房去更衣了。
  “寸心,快扶七姑娘起来!”骆佟连忙吩咐。
  这种程度她还能忍,但她看骆菲紧咬着唇,显然是快气炸了。
  寸心也看不过眼,她快手快脚的听从骆佟的吩咐,先把骆菲扶起来。“姑娘还好吧?四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可以随便推人!”
  “疯狗!”骆菲气到颤抖,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牙关努力隐忍,粉拳握得死紧。“刚刚好像绊到了石磈……好痛……寸心,你快帮我瞧瞧。”
  寸心看了随即惊呼一声。“可不是,都肿了!”
  骆菲越想越气。“死丫头,死骆芙,以后生的孩子没屁眼……”
  “别说了,孩子是无辜的,怎么可以没屁眼呢?要没屁眼那有多难受啊,可不方便极了。”骆佟说笑着想冲淡骆菲的愤怒,寸心一时半刻不能来扶她,她想自行起身,不想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毫无预兆的伸到了她面前。
  她一愣,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身着绦紫长衫的绝世公子在她眼前。
  他身量颇高,剑眉星目,英挺俊逸,气度不凡,浑身的风雅尊贵,气质深沉幽静,正用一双烁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她再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长如白玉,带着分明的骨节,是一只极好看的手。
  不过,他这是要挽她起来吗?
  他们素昧平生,男女大防摆在那里,她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可是人家一番好意,要如何婉拒……
  正在犹豫,他的面孔却突然凑近她,吓了她老大一跳。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姑娘,你这眉毛画得倒是有趣,为何故意画得像毛虫一般,有何原因吗?”
  当他看见她与清艳面孔相当不搭的歪曲粗眉时,已在心里大笑,又听到她一个姑娘家说出没屁眼多难受,不方便时,更是在心中捧腹不已。
  两个人同时被不讲道理的骆芙推倒,反应相去甚远,这个骆八姑娘,被欺负得这么惨还能不当回事的等闲视之,这份气度不简单。

  
  
  
  
第五章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她和赫连迎月都是截然不同的女子,所以他一定是疯了,竟在短短时间里对她产生了兴趣。
  她真的肯给他冲喜吗?若是真的,他倒也不介意娶她为妻,且他有个直觉,她能在国公府里生活得很好。
  “原因?”骆佟怔了怔,旋即想也不想便撇清道:“公子误会了,我的眉天生如此,并非画的。”
  他居然看的出来是刻意画的?她还自认手法很好,画得很自然,这么多年了,府里上下没人看得出来,知道的也只有近身伺候她的抱琴和寸心……
  “天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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