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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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行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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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长凳上,看着一条条的船,“突突突”的从我眼前经过。河边有点风,多少让我感到一些秋意,河边的树也有些凋零,我忽然感伤起来,找了下原因,嗯,可能是肚子饿了。
  从东坡公园出来,沿着一条看得出是新修的大路(好像是延陵路)向东……也许是向西?也许是西北?我必须承认我是路盲。顺着路向前走,就是天宁禅寺。江浙一带,佛教颇盛,天宁寺是禅宗的道场。据说开山祖师是法融,法融是禅宗牛头禅的创始人,所谓牛头就是南京的牛头山,南京离常州很近,法融跑来弘法,收些徒弟,修些房子,就成了天宁寺的前身(只可能是前身),这也是可能的。现在一提禅宗,想到不免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的话头。而对故事的解释权掌握在南宗手中,南宗和北宗比起来,也自有其高明之处,《六祖坛经》、《五灯会元》等书中记满了修道者一言而悟,一事而悟,甚至一骂而误,一棒而悟的典故,看上去很美,比起北宗动辄数日数月数年的枯禅,实在是快了很多。一刹那解千千结,令人向往之至。只可惜,便宜的事毕竟不是很多,现在看起来南北渐顿似乎泾渭分明,而六祖慧能只是说:“汝师(这里指神秀)戒定慧劝小根智人,吾戒定慧劝大根智人。”《坛经》看来佛法并无高下,因材施教而已,不过说起来令人伤感的是,大根智人又有几个呢?再翻翻书,原来很多高僧顿之前,也是好好的渐了一下的。如果正信还没生根,菩提尚未发心,就说开悟见性,那么不免野狐禅了。法融是四祖道信亲自点拨的,道信和法融见面时还有段很有趣的故事,说道信云游到南京,碰到法融,法融领着道信去后山,碰着一群虎狼,道信就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法融兴奋起来,忙问:“你还有这个(指恐怖心)?”道信笑眯眯地反问:“这个是什么?”法融很可爱地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问题会牵扯到一些佛教的根本问题,一般是不能做正面回答的)。到了住处,道信在地上写了个“佛”字,然后一屁股坐在字上,法融大惊,道信乐了,说:“你也有这个(恐怖心)?”法融才知道碰到了高人,于是向道信请教,道信便付法,后来法融旁出一路,开牛头禅一宗。天宁寺能和法融拉上关系,来头实在了得,近代和天宁寺有关的禅宗大德也颇有几位,比如虚云、月霞,还有圆瑛,他曾在天宁寺禅定后写了一首绝句:“狂心歇处幻身融,内外根尘色即空。洞澈灵明无挂碍,千差万别一时通。”真能得此种境界,夫复何求。
  天宁寺确实能称得上雄伟庄严,山门就阔气得很,欂櫨宏丽,气势不凡。门额上:天宁禅寺,四个大字端庄凝重,是赵朴初老的字。进门时,听到一个和尚在向游客介绍什么,我赶忙凑上去,颈项伸得老长,哦,原来赵朴初来天宁寺时曾写过一首诗,这和尚正念诗呢,他普通话不标准,我只记得一句什么:“心持半偈瞿秋白”,和尚解释说瞿秋白也是信佛的,而唯物论亦在佛法之内,后边半句不大好辩,也不能说和尚说错了,在佛教徒眼里,一切法皆在佛法之内。但前半句,可以肯定的说是和尚理解有问题了。瞿秋白的那首诗是集句来的,“心持半偈万缘空”也就取那么个意思罢了,一定得引到缘生缘灭上头去,这和尚穿凿了。
  一进山门,迎面是一尊千手千眼四面观世音菩萨的立像,这尊四面观世音的造像颇让我疑惑了一阵子,在我的印象中观世音的造像有三面、十一面、二十七面等,四面,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听过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回家后,我把《法华经》找出来翻了翻《观世音菩萨普门品》,没找到“四面”的记载,后来还是蒙我父亲指点,才在一本《观自在菩萨三世最胜心明王经》中找到了“四面观世音”的说法。但这本经书,我是肯定没读过的,我怎么会有印象的呢?我使劲想啊拼命想,才想起,哦,是着了《鹿鼎记》的道,那书里不是记着陈圆圆号啥子“四面观音”吗?十几天的谜团,一时冰涣。
  穿过山门,哗!我也小小的吃了一惊,果然是“东南第一丛林”,气势真是不凡,天宁寺所处之地也算市中心了,能在车马喧嚣的闹市,建这么大一座清净道场,难得。山门后的甬道长约四五十米,全由大块山石铺就,如果不是两截黄墙,象征性的夹住道路,那么简直便是一座小广场了,甬道边的树,看起来栽的年头还不长,看来要想借些肃穆的氛围怀古,这一个小时之内,怕是不可能了。
  甬道尽头是天王殿,重檐、歇山顶,在家里翻看照片时,又仔细把天王殿端详了一下,屋顶正脊上还有两条蟠龙耶。天王殿里坐着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弥勒背后总是站着韦陀,捧杵而立。殿四周立着四大天王持国增长广目多闻,这四位已经很具中国特色,连手中的法宝,也谐音借喻为“风调雨顺”之意。
  走过天王殿,正对面便是大雄宝殿,两座罗汉堂分列两旁,我记得,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五百罗汉,是在武汉的归元寺,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去的。大概是慧根浅薄,再搜索记忆时,归元寺里五百罗汉竟空留一群剪影而已,无法忘怀的是,那间光线阴暗的殿堂中的蚊子实在厉害,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的人生挫折,天下间居然有哭闹解决不了的问题。后来听父亲说,武汉有“点罗汉”的习俗,每年春节,人们来到罗汉堂,任选一罗汉,数到和自己岁数相同的罗汉,再从罗汉的喜怒哀乐中,来看一看来年的运气会是怎么样的?我不由得稍稍起了点担心,有欢欣鼓舞的,自然就有垂头丧气的,大过年的,难得找个时间高兴高兴,这又是何苦来哉?天宁寺的罗汉群中多了两个,一位是济颠,一个是疯僧。都是传说中游戏风尘的高人。想来世间烦恼正多,如果没有一些传奇消谴,日子怕是真过不下去了。
  大雄宝殿,自然是一寺的主建筑,大雄者,至勇无畏也,是佛教子弟对释氏的尊称。天宁寺的大雄宝殿,和前边的天王殿一样,重檐,歇山顶,但气势之雄伟壮观,无论殿脊、飞檐、巨柱,莫不高出前殿一头。殿脊蟠龙给我留下的印象极深,因为我怀疑那龙的贴饰可能用的是真金哦,那天是多云,阳光不算很强,但龙之光芒,依然夺目。殿中“三世佛”宝相庄严,东首进,面对的是东方世界的教主,药师琉璃光佛;西首出,所奉的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正中便是释伽牟尼佛。殿中的和尚自顾自的读着经书,间或敲一下木鱼,瞟一眼功德箱。香客或游客,或虔敬的谟拜,或走来走去看着殿中的雕塑,而我傻乎乎的站着,只觉得这里只有一片寂静,仿佛尘世间一切扰攘在佛的注视下化做了大和谐。事实上,我是在自欺,心中的平静毕竟和是否在佛堂中无关,烦恼皆是自找,又能怨得了谁呢,她既无心我便休,痴想苦忆,实在无谓。唉,我干嘛总想着苦事呢?对了,一定是肚子饿得太厉害了,我背包里好像还有半袋葡萄干,呵呵,俗人还是有很多快乐的,比如说葡萄干,对了天宁寺的素斋也是有名的啊,今天一定不能错过!

忆江南月明云淡露华浓

  □cherry
  近黄昏,已在太湖边了。
  过小山时,折身一望,满湖涟漪,渔船点点,青山隐隐。煞时心中清爽舒迈,直欲放歌。自山腰至湖畔,有茶室一间,可远观。闲坐崖边,几株桂树横斜。
  碧螺春一杯,新鲜白果一碟。等湖上日落。
  但见天色昏,湖光渐敛。湖中有竹篱围起一片,摇来渔船数只。满天满湖的霞光中,撒网收网,缓缓归家而去。烟波画船,几疑身在武陵源。
  山腰略高处有一小店,太湖三白见诸菜谱。将桌椅搬至山径,夕阳正在树梢渐行渐远。游人尽去,山风乍起。月迟迟,不思量,闲听四壁蛩。
  有酒,且是蟹肥时。计有太湖白鱼一条,白虾半斤,螃蟹两只,另配有太湖莼菜汤,昂刺鱼炖豆腐,青菜一蝶。螃蟹膏黄极多,恰月色渐浓,微光下那肥美处泛着异样的光,不免馋虫难禁。可恨近来因了过敏,禁食虾蟹。只落得眼望同伴左持螯右擎觞,值此良辰美景,享此赏心乐食。
  月在湖上,秋水无尘。
  云淡风清且归去,却失来时方向。方觉小店之外,竟无他人。山路盘旋,寂静无声,树影摇曳。分明是月明如水,恰宜水边闲步,奈何只得同伴一人,不免心中慌乱。急急惶惶,寻得路径,下得山去已是汗湿衣襟。
  山下亦是湖。
  夜色中见路上星星点点,是镇上人手持檀香,沿湖赏月,乃当地习俗。湖边一只画舫,灯火明亮,乐声悠扬。初时以为不是真船,不曾留意。此后忽见它在湖心迁延而行,仿佛明末情形重现,大悔。
  懒步岸边,柳影花阴,露冷风静。舍不得,至夜半方回住处。也是临湖的屋子,半圆形内阳台,落地窗子。拉开窗帘,煞时月华满屋。将床移至窗边,枕上即可见月满湖上,那画舫亭亭于水中。月光里朦胧睡去,夜半醒来仍惦着望一望月在何方。再醒时,一湖晨光,对面岛上远山如黛,水天一色。
  回到苏州已近午时。买得书后,十全街上钱塘茶人喝茶。黄昏仍去老苏州茶酒楼吃饭,大不如前。原来已不是苏州杂志所有了。
  夜里回转上海,站在阳台上半晌。依然是月明云淡,露华浓。

忆江南走过江干

  □柯桥
  江干是杭州的一个区,管辖着钱塘江北岸的大片城区。早先在杭州一说起“江干”,我脑子里就会浮起从城站到南星桥那条有点破、有点仄、有点灰、有点冷清的街区景象,断没有大江东去、岸泊舟楫的联想。过了许多年,我才明白,在江干这个词里其实包涵着许多厚实的内容。
  刚到杭州时,我家隔壁住着三毛阿爹一家,夏夜纳凉,阿爹总喜欢一手摇着蒲扇,一手端着酒盅跟我们一帮毛孩子话当年。江干多是钓人居,阿爹的爹就是钱塘江边的打鱼人家。小孩喜水是天性,阿爹的哥就是抓潮头鱼,被江水给卷走了,大人怕小孩玩水是本性,阿爹小时为了玩水,也不知挨了多少打。为了不让爹娘知道自己下过水,每回上岸都要晾干自己的辫子,有时候玩过了头,小辫子干不了,回家多半要吃“爆栗子”。民国对阿爹来说,就是剪辫子,当时大人都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让革命军逮住剪了法辫,小孩是哪里有革命军就往哪里钻,剪了辫子好玩水。就凭阿爹当年踩着水花背纤过江的本事,要吃水饭,那还不像喝酒一样便当,可他拗不过爹娘的白发,上岸找了份替商家赶猪的活。当年供应杭州的毛猪都是“下八府”从水路运到南星桥码头,然后再从陆路转运到武林门,两地大约相距十来里地,这活阿爹一直干到日本佬进城。随着铁路、公路的普及,水路运输逐渐式微,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只留下空泛的江面、简陋的棚户和和萧瑟的码头。
  走进江干主要得益于一次远足。九溪在一般杭州人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类似于吴山或云栖的景点。其实这个印象并不完整,九溪是内联龙井、外接钱塘,沿途山环水绕、林壑尤美的一段长约7公里的景区。那年,一帮同学从乡下回来,我们相邀去郊外踏青。于是,七八条汉子从龙井出发,沿着两山夹峙的九溪,手舞之、脚蹈之、口啸之,一路逍遥到江边。本来说好到了江边就乘车回家的,可到了江边,豁然开朗的江天和飒爽劲吹的江风,让我们改变了主意。回望九溪山坳,早已被暮蔼和炊烟笼罩,一派静谧安祥;而此时,江天极目处,夕阳正红,绚丽的晚霞洒满宽阔的江面、肥沃的田野和葱郁的山林,江水从容徐缓地淌过质朴敦厚的六和塔和飞梁横跃的钱江桥,渐次融入苍茫的暮色。于是,我们披着晚霞,迎着江风,踏上了回家的路。归途中,我突然发现在“江干”这个词里,不用修饰就能表达出极其鲜活生动的内容,所谓“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就是把砍下来的木头,堆积在河边;所谓“江干多是钓人居”,就是江边居住着许多打渔人家。
  从那以后,江干这个词对我来说,就不再是灰蒙的江堤,逼仄的茅庐和冷清的街区,而是钱塘江两岸所有与江天、江山、江城、江水相关的丰裕肥沃的土地。

忆江南良渚行

  □柯桥
  良渚在杭州北面,距杭州市区约30华里,骑车也就个把小时。
  良渚的字面意思是佳美的水中陆地。考古学称良渚文化为距今5300—4000年,分布在长江下游环太湖流域约36500平方公里的新石器时代文化。
  从1936年良渚文化的奠基者施昕更发现良渚文化遗迹到现在,在已经发掘和出土的文物中,人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些良渚文化的特征:石犁、石镰、石耘等稻作农具以及各种陶制酒器,反映出当时的农业已进入犁耕稻作时代;遗存的丝、麻、陶、玉制品反映出手工业趋于专业化,特别是以玉琮、玉壁、玉钺为代表的琢玉业发达得令人惊叹,精美的玉器制品和典雅的黑陶器皿几乎成了“良渚文化”的代名词,其中大型玉礼器的出现,揭开了中国礼制社会的序幕;氏族祭坛、贵族大墓和平民小墓显示出不同层面的社会分野;黑陶器皿上的原始刻痕,一方面反映了先民对当时社会的理解,另一方面也被今人认定为中国成熟文字出现的前奏。综合这些文化特征,专家对良渚文化作出的结论是:华夏文明的曙光是从良渚升起的。
  
良渚玉琮
  良渚文化博物馆坐落在施昕更当年发掘良渚黑陶的山角边,山与馆之间隔着一汪酱色水塘,还没进馆就能看见整座博物馆的房顶角都是玉琮造型,很是别致。博物馆的院落不大,过了停车坪,上十来级台阶便是一个大平台,平台左边竖立着一根外方内圆中空的石雕玉琮,玉琮底座好像还镌刻着几个鎏金的字,当时有人拍照没顾上细看。博物馆只有两层,一楼大厅的正门上方,悬挂着江泽民题写的匾额,大厅左面是电视介绍,右面墙上刻着赵扑初题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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