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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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侬-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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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可把镇里人吓坏了,卫生员也不知所措,只能胡乱的给人喂一些马蓝、药片什么的,但也没有控制住病情的蔓延。
  眼看着小镇将面临灭顶之灾,韦建业、陆凌云、张大贵等生产队骨干分子也乱了手脚,不管自己得没得病,先胡乱服了几颗药,等待县里面派人来。
  小镇顿时笼罩在惶恐之中,犹如久违的魔长鬼出世……
  话说,周建寅将弟弟周建勋抱回了家,便火急火燎等往卫生所去求救。
  周建寅跑到卫生院,正好看见韦建业在给儿子韦根亮喂药。
  仇人见面是分外眼红,但这个时候有天大的仇恨也只能打断牙往肚里咽,周建寅低着头小声跟卫生员讨药。
  一下子,镇里面病了那么多人,加上没生病的也过来讨要,药早已用得差不多。
  卫生员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半片破碎的药片,正要递过来。
  “就是喂狗也不能给次类分子一颗药”,忽然一旁的韦建业先把药抢了过去,直接往嘴里一送,大声骂道。
  周建寅是怒火中烧,但看着卫生室里的民兵,个个手里拿着烧火棍,再想想家里的弟弟还在等着药,也只好作罢。
  “噗通!”,男儿漆下有黄金,管不了那么多了,周建寅直接跪在韦建业面前求了起来……
  “噗噗!噗噗!啊!啊!……”,还没等周建寅开口,换来的却是几个枪托。
  韦建业此时也是反寸大乱,见打得差不多,便叫民兵停手,各自忙去了。
  周建寅忍着眼泪和伤痛,两手空空回到了家,刚一走进家门便看见母亲庞丽萍倒在地上,赶紧上去扶到床上,喂了半碗凉水,摇了半天,只见母亲嘴唇收紧,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建寅感觉到了人生的末路,用热水帮母亲和弟弟擦了脸,再盖好被子,眼泪直飚,朝父亲的坟墓奔去。
  周建寅到了父亲坟前,跪倒在地大声的哭了起来……
  “看来天要亡周家啊!”,周建寅擦干眼泪,默默的在草丛中找了两棵藤蔓,打了个结,在树上绑好,脚上垫两块石头,想在人头果树上了解生命,永远陪着父亲。
  “呼!沙沙!沙沙!”,正把周建寅把头伸进结里,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人头果树在微风下沙沙直响,让人格外醒神,好像父亲在耳边喃喃之语。
  周建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胡乱从树上摘采了一大捆树叶,绑好后便大步流星的往家里跑。
  一到家,周建寅便煮开了一锅水,将树叶放在里面煮。
  不出半天,锅里泛起了阵阵白沫,闻起来一阵恶臭。
  周建寅用木瓢捞起泡沫,吹凉了,掰开弟弟和母亲的嘴巴往里灌……
  “哗啦!哗啦!”,母亲和弟弟喝了几口,忽然翻了个身,趴在床头吐得稀里哗啦……
  看着母亲和弟弟在奈何桥上走了一圈又回来了,周建寅赶紧上去抱住弟弟和母亲大声的哭起来。
  入夜后,周建寅忽然感觉身边传来阵阵呼吸声,赶紧坐起来,点了煤油灯一照,弟弟正在大声的打呼,一摸额头,居然凉了,再摸摸身边的母亲也一样,赶紧跳起来,拿着树叶往姐夫家跑。
  ……
  黄文德也不管家人有没有得病,预防再说,用同样的方法煮了树叶水,全家每人喝了三大碗,把苦胆都吐了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周建寅见人头果树叶居然是良药,赶紧抱起树叶出门,拿去给其他亲戚煮了喝。
  “等天一亮,你的药也瞒不下去了,生产队会逼你说出来,到时候你是好心死在墙角跟啊,但如果我们往里面加点……”,黄文德见周建寅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出去一把拉住,贴着周建寅耳边悄悄说道。
  周建寅听了姐夫的吩咐,便出了门,乘着蒙蒙的夜色,悄悄的往山上走去……
  注解:马蓝,即板蓝,南北称呼不同,南方人称板蓝根为马蓝根。###第四十章 将军托梦
  喔喔!喔喔! ……
  随着一声声鸡叫,南坡镇的人们在惊恐中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咬咬自己的舌头,直到舌根涌上一股热浪,确定自己又活过了一天,方才战战兢兢的下了床,探出头来,开始新的一天。
  当各家各户打开门,人们忽然惊奇的发现,镇子中央街道上挺拔的站立着两个人,真是白日见鬼,顿时惊恐万分。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次类分子周建寅,另一个则是已经去了阎王殿报到的周建勋。
  两人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像两个门神一般神气,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捆树叶。
  农村人最大的爱好是喜欢看热闹,即使是见到死人活了过来,再害怕也要往前凑一凑看个究竟。
  周建寅看来自己周遭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便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捡起身旁的一片树叶举到头顶,大声的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威武的将军,骑着麒麟来到我床前告诉我,镇子北边的五里地外有一棵神树,只要大家在树前跪下磕三个响头,叫三声‘我知道错了’,由我采下树叶,念过口诀,各自拿回家煮水一喝,病魔就全跑了,大家不信,我弟弟就站在旁边……”。
  大伙本来还是将信将疑,但一看周建勋生龙活虎站在眼前,赶紧挤上来看个究竟。胆大一点的战战兢兢上前摸了一下周建勋额头,再正常不过了。
  “噗通”一声,几个老妇人赶紧跪在周建寅面前,求周建寅带路去寻找那颗神树。
  “站住,次类分子,想搞什么牛鬼蛇神!”,正当大伙要簇拥着周建寅往镇外走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早已收到消息的韦建业带着陆凌云、张大贵等骨干,以及民兵赶到。
  韦建业上前揪住周建寅衣领,大声怒骂,要带周建寅去大队饭堂审问。
  但现在镇子那么多人病倒了,此刻的周建寅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啊,大伙哪给生产队的人把神仙带走啊,纷纷上来阻止,现场乱作一团……
  “哎呀呀!!!咚个隆咚呛!”,只见周建寅忽然扒开人群,用一片树叶盖在韦建业额头上,另一只手指指着韦建业印堂,念起咒语来。
  不出一伙,韦建业顿感脑袋传来阵阵凉意,浑身发困,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放开周建寅。
  再加上自己儿子韦根红,侄子韦根亮也病倒了,还没醒来,现在要对神仙下手,还真没这个勇气,一时不知所措……
  大伙见生产队的人不敢出手了,赶紧簇拥着周建寅往镇外走。
  大伙出了镇子,往北走了五里地左右,远远看见人头果树,这才发现到了无人区。
  “呼!呼!沙!沙沙!”,一阵寒风吹来,路边的杂草伴随着风声沙沙作响,顿时个个头皮发麻,面色发青,顿时犹豫不决起来,胆小的都不知道尿了几次裤裆。
  “有我在,大家不怕”,周建寅见大伙害怕不敢上前,便独自一个人先大步流星走到人头果,拍了拍树干,大声朝大伙呼叫。
  大伙见周建寅没事,加上人命关天,这才战战兢兢地往周建寅奔去。
  “这就是那位将军托梦给我的神树……”,周建寅看见大伙来到人头果树下,指着人头果树说道。
  “天啊!我知道错了!救人哦!我知道错了!救人哦!”,周建寅话音未落,大伙赶紧倒头便跪拜求饶起来。
  周建寅见大家跪了半天,心里好不痛快,这才不慌不忙的爬到树上,摘下几把树叶,爬下来,往每一份树叶吐上一口唾沫,念念有词依次发给大家……
  正当周建寅低头发树叶时,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自己面前,头低得不能再低,小声的求饶,害怕别人认出自己来似的。
  周建寅定眼一看,此人不正是自己的仇人韦建业吗?
  周建寅想到自己的父亲被人烹尸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顿时怒火中烧。但还是假装没看见,也不做声,清了一下喉咙,使劲往树叶上吐了两口浓浓的痰,再悄悄的参了几根断肠草,便递到韦建业手里。
  韦建业话也不说,赶紧接过树叶,慌忙起身往镇里奔……
  雾气渐渐地升到山腰,太阳再次照射到小镇中央,抚摸着每个小镇人的心灵。
  大病初愈的小镇人纷纷打开大门,跑到周家门前,边晒太阳,边吹牛,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小镇又度过了一次难关。
  “呜呜、呜呜!红啊!你走了叫爹怎么办啊!……”,正当大伙兴高采烈迎吹牛皮的时候,韦建业家里却传来了阵阵的哭声。
  大伙二话不说,赶紧往韦家跑,看个究竟。
  大伙到了韦家围上去一看,只见韦根红则脸色铁青,嘴唇发黑,看起来比昨天更严重了,韦建业正伏在韦根红身上大哭。
  韦建业见情况不对,为什么别人个个病好了,自己儿子却出了事,一定是次类份子周建寅使的坏。
  韦建业赶紧派人到周家带拽的把周建寅叫来,问个究竟。
  “哎呀呀!!!咚个隆咚呛!”,周建寅一到韦家,先是瞟了韦根红一眼,这才不慌不忙的双腿盘坐在地上,双掌合十,念念有词了半天,这才连连摇头说出了结果。
  “老爹心不诚,目不净,克了儿子,克了儿子啊”,周建寅沉重的哀叹道。
  人命关天,韦家人一时拿也周建寅没办法,把周建寅赶跑后,赶紧叫人去请卫生员。
  卫生员到了后,看了半天,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用老办法,冲了杯马蓝根给韦根红喝下,浑身刮痧,一阵生姜乱刮,再把人剥光,盖上三层被子,这才放心离去。
  三个时辰过后,韦根红出了一身汗,铁青的脸也慢慢有了血色……
  一阵秋风过后,各种毒蛇虫蚁死的死,躲的躲,小镇又恢复了平静。
  韦根红在家里休养了几个月,身子慢慢的好了起来,吃三饭米饭也不在话下了,只是发现身子是没事了,说话时嘴巴总歪到一边,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
  旧仇未了,韦家和周家又添了一笔仇恨,只是周建寅通过上次给大家治病一下子成了镇子英雄,韦建业心里纵然有恨,短时间内也不好拿周建寅开刀,只能像伏在草丛中的猛兽一样,等待着新的机会到来。###第四十一章 流血的神树
  话说,周建寅在派送治疗瘟疫树叶时使了一个坏,加入了一点断肠草,使韦根红一个好端端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结巴,韦建业一直在寻找报仇的机会。
  不出半个月,韦建业终于等来了报仇的好机会。
  中秋节刚过不久,县城很快传来了中央号召全民掀起轰轰烈烈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
  分到南坡镇这个弹丸之地的任务是一顿钢铁,没听错吧,一顿,就是把全镇的锅都砸了都凑不出一千斤。
  军令如山,党的利益高于一切,韦建业作为新上任的生产队长关键时刻更不能掉链子。
  怎么办,在参观了隔壁龙临镇的“先进”做法后,韦建业便组织南坡镇男女老少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大炼钢铁运动。
  炼钢炉没有,好办。
  按照先进经验,在山里挖几十个土窑,傍边用红砖封好,顶部盖上几层稻草,搞定。
  铁矿没有,好办。
  按照先进经验,一大帮人漫山遍野的找,只要发出点光亮的石头统统捡回来,往炉里一丢,烧上几天,搞定。
  炼铁的煤没有,好办。
  把树都砍了,烧尽,挑出木炭,搞定。
  计划出来了,韦建业便组织大伙实施起来。
  但想的容易,做起来。
  炼钢炉好挖,但不是每一块石头,都能炼成铁,轰轰烈烈的搞了半个月,只练出了一百多斤的生铁。
  眼看着任务完不成了,韦建业寻思着反正现在吃的是大锅饭,便动起了各家各户铁锅的主意……。
  话说,周建寅白天在炼钢铁时抓了两只青蛙,夜里乘着黑暗看不见炊烟,便和弟弟在家里生火煮起青蛙来。
  “哗啦!”,正当周家兄弟俩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韦建业带人破门而入。
  “你们两个次类份子,私自煮东西吃,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没收工具”,随着韦建业一声令下,提着周家铁锅就往外走。
  周建寅早已经习惯了被斗,今天见韦建业居然善良的只拿走铁锅,没有打人,心里有痛,也只能呆呆的开着人群离去。
  其实,此时的韦建业哪有心思斗人啊,拿了各家各户的铁锅,直奔山上的炼铁炉,往丢就是一通猛火。
  烧了一天一夜,烟熏火燎,再看傍边的木炭也块用完了,韦建业命令大家往里浇水,挑起钢铁来……。
  耳朵,锅底……,别说铁水了,连铁锅都没有融化。
  韦建业看到这情景,赶紧派张大贵连夜往龙临镇奔,寻找“先进”答案。
  火不够热,要找大块木炭,张大贵带回来了最简单不过的答案。
  现在该砍的树木都砍完了,上哪里找大块木炭,韦建业泄气的瘫坐在地上。
  “五里地外有一片树林……”,张大贵贴着韦建业耳朵悄悄出起了主意。
  人头果树,其实韦建业心里早就想到了,但一直担心全镇的老百姓反对,现在见张大贵主动提出,顿时一股仇恨涌上心头。
  “走,大家跟我一起去砍树” ,韦建业大吼一声,带着疑惑的乡亲往镇外奔。
  大伙行了大约五里地,感觉树木越来越茂盛,风也越来越猛,呼呼的吹来,伴随着杂草摆动的声音,沙沙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乡亲们,为了赶超英美,给我砍”,看着大家战战兢兢的样子,韦建业吼着向大家发出号召。
  大伙本来是很胆怯,现在正好找到一个壮胆的办法,便没头没脑的砍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的落山,天气越来越冷。
  “呼!呼!”,忽然一阵狂风吹来,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人头果树、人头果树”,大伙抬头一看,人头果树已经近在咫尺,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韦建业看见人头果树是恨得牙齿直打架,但心里也有些发毛,再看看傍边几个一帮大男人立在那里,便拉上张大贵战战兢兢的往前走。
  “咔咔……”、“哎呦”,韦建业刚砍了两下,忽然听见张大贵大声的喊起来,再看看自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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