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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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工的儿子-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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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准备考试等等与课业相关的工作,都只能在这段时间进行。虽说专科生不是每天都排着满满的课,我可以稍微利用一下白天的时光;而假使我不小心忘了时间,三点半一到,我就又得开始忙碌的一天,连睡觉都来不及。    
    有时想想,自己当年还真像是超人一个,在这种如链条般环环紧扣的忙碌生活下,居然还能担任班上的班代表,每天早上都准时出席,未曾迟到,真是太神奇了。    
    在我商专二年级那一年,大弟也顺利考上了台北的成功中学。我在高兴之余,安排他一起住进台北的主任家里。只是我连自己的学费都是申请助学贷款分期缴纳才付得出来的,大弟的学费该怎么办呢?    
    幸好,我后来替他找到一份家教的工读机会,总算解决了一点问题。只是从小习惯天塌下来有哥哥挡着的大弟,在台北生活得并不习惯;再加上大弟比较没有金钱的概念,所以常听他有事没事就喊穷,叫身上没钱。我体谅他念得是升学主义挂帅的普通高中,心想他的课业压力确实比我要来得大,因此我常常在自己口袋已经相当拮据时,还东拼西凑出一点钱来,希望供他过得宽裕一些。    
    用生力面换得文凭    
    傻里傻气的大弟,一开始还会好奇地问我:“哥,你怎么会有钱?”后来,因为我骗他钱是我跟别人借的,日后再还就可以了,他也就糊糊涂涂地拿成习惯了。    
    只是,我这样宠大弟,却苦了我自己。那时候,我走过自助餐店时,常常只有猛吞口水的份儿,真的饿到受不了头脑发昏时,我就会走到学校的饮水机旁去喝水,一直喝一直喝,用水把自己灌饱,就不会想吃东西了。    
    天可怜见,我当年最常拿来裹腹疗饥的食物,除了免费的开水,就是一包不到五块钱的生力面。口袋里没钱时,一块生力面饼,我可以剥成两半当成早餐和晚餐,到于中餐能免就免了吧!    
    根据我自己的估计,就读台北商专的这五年期间,我总共吃掉了1965包的生力面。求学这段时间,是这些生力面帮助我熬过半工半读的辛酸岁月。    
    现在,每当我看到台北商专的那纸文凭,就会想起一包包黄橙橙的生力面,我也常和朋友开玩笑,戏称我的一张文凭,是我用生力面换来的。    
    在今日,生力面早就成了小朋友们最喜爱的零食了,我每次看到路上的小学生们人手一包生力面时,总会觉得非常亲切。    
    只是不知道这些天之骄子们是否能够想像,他们手上那包可吃可不吃的零嘴,曾经是某个人赖以存活的重要粮食哪!    
    


挣扎豆浆姻缘

    豆浆店老板看我没钱请我喝豆浆,最后竟然将女儿嫁给我。    
    古时候常有那种穷书生接受千金小姐的济助,后来功成名就结成一段好姻缘的故事。虽然我太太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但我和她之间,确实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话说我就读于台北商专时,学校附近有一家名为“阜杭豆浆”的早餐店,就是我日后的岳父    
    开的。    
    老板的好心成了姻缘红线    
    这家老店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了,生意一直十分兴隆。就在我专四快升专五时,有一天早上,我骑着我那台破旧的烂自行车,从高尔夫球场打工回来,经过这家早餐店。因为食物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我竟忍不住把自行车停在一旁,在一旁痴痴地看起他们做生意来。    
    后来,因为我看得实在太入神了,老板开始注意到我。他看我面黄肌瘦,又看我穿得破破烂烂的,料我必定是没有钱吃早餐。于是,好心的老板便招手叫我进里面吃东西。等我狼吞虎咽吃下整个馒头、豆浆、烧饼油条等等一大堆东西,他们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我还真是饿坏了呢!就这样,又觉得好笑又同情我的豆浆店一家人,从此便与我结下了不解之缘。    
    而我妻子,就是这家豆浆店老板的女儿。    
    打从那天起,到他们家吃早餐就成为我的例行公事,因为我只要一天不到豆浆店报到,老板和老板娘便会关心地嘘寒问暖,问我是不是生病了,还会担心我肚子饿。本来我并不想常常打搅他们,想以我宝贝的生力面充饥,但由于他们实在盛情难却,我就天天去吃早餐了。    
    不过,我坚持无功不受禄,所以会把每天吃的食物和金额记录下来,准备将来有一天经济能力好转时,可以把钱全数还给人家。就这样,我赊了一年多的早餐费,与豆浆店一家人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也和我未来的妻子越来越要好,不仅商专毕业后还保持密切的联络,当兵退伍后一年就很自然地与她结为连理,步上红毯。    
    我是1977年结婚的。还记得结婚前夕,我带岳父岳母到我家去见爸妈,那时我们那幢友蚋的稻草泥巴糊房子还是没有装电灯,看起来非常贫穷落后。只见岳父眉头深锁,但踏出我家大门以后,还是坚定地拍拍我肩膀说:“小蔡,以后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以房子报得知遇之恩    
    我闻言之后又是感动又是感激。感动的是岳父并不嫌弃我家环境不好;感激的是,一向对女儿呵护有加的岳父,竟然愿意把他的掌上明珠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说来有趣,我赊的那些早餐钱,后来因为和妻子结婚,变成一家人,也就没有还给岳父了。但是,为了报答他们一家人,我第一次买房子时,怀着感恩的心,不仅将名字登记在妻子的名下,还在门口贴上大大的“徐寓”两个字。    
    对传统的台湾男人来说,或许会觉得我这种行为很丢脸,简直像是入赘到老婆家一样,但我却不这样想。    
    我认为有恩就要报恩,更何况我自信有能力可以再为我家买一栋房子,所以第一间房子登记给妻子,并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而且,每次当我想到我曾经在岳父岳母温暖的早餐店里度过一整年美好的晨光时,我就非常感谢他们对我的付出。    
    或许,岳父之所以愿意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我,是因为看中我有一股坚忍的毅力。但无论如何,在我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岳父和妻子能够对我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知遇之恩。    
    感谢上天给我的恩赐,让我有幸能够和妻相伴一世。在人生的旅途中,她常在我需要鼓励的时候,开玩笑地告诉我说:“至少,豆浆店里永远会留给你一口饭吃。”这句话让我在冲刺事业时,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不会害怕万一要是失败了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就是我的豆浆姻缘,虽然平凡,却有一种冥冥中注定的奇妙感觉。我不知道别人对于幸福的定义,但是,对我来说,岳父母以及妻子对我无言的肯定与关怀,还有那一年多热腾腾的早点,大概就是所谓幸福的滋味吧!    
    


挣扎有舍才有得

    因生计没机会到台大读书,但我还是拿了美国硕士回来。    
    我和大弟相隔只有两岁,但我身为大哥,总是像父亲一般照顾他。我习惯以照顾者的角度和他相处,他则习惯接受我的照顾。    
    奇怪的是,虽然我没有三头六臂,不过大弟似乎总是觉得我很行,好像我没什么做不到的事一样。就是这种弟弟对哥哥奇妙的仰慕,让我在人生的路途中一直十分坚强,什么重担都靠自己一肩扛起来;也使我忘记我才比弟弟大两岁,其实很多事情是不用把那么多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    
    就像我考高中那一年,本来我都已经直升基隆中学了,也以榜首考取台北师专和台北商专;同时,更被台北工专的化工科,以及成功中学录取。虽然我很想再念书,而且想念准备升大学的普通高中。无奈事与愿违,为了家里,我只好忍痛放弃,到黑暗的矿坑里工作。而等到第二年,我仍然以第一名又考进台北商专时,才又开始继续我的学业。    
    我在第二度就学时,曾经考虑过要念普通高中还是专科学校。在衡量普通高中的课业繁重,可能会让我没有余力赚取学费或家中花费时,我便忍痛放弃了普通高中,念了一个当时属于第二顺位的选择。    
    为了家人屡次放弃人生的好机会    
    我的一生中,为了父母和兄弟姊妹,我总是可以放弃对我来说比较平坦的路和较为顺利的选择。弟妹们就比较幸运了,我记得在我专二那年,弟弟也考上几所学校,同样要到台北来念书。同样的家庭困境,而且当时可能家中的经济状况比我放弃学业时还要更糟一点,但是,大弟却坚持他要念普通高中。    
    或许,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过于牺牲奉献,弟妹们才会比较放心任意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但是,我却很少抱怨什么,或者和弟妹们争执责任的归属,因为除了身为大哥的使命感,我还笃信“能者多劳”的道理。    
    我在很苦的时候,总是激励自己:“没办法啊!这样艰巨的任务交给弟妹,他们可是一点也做不来的。”说也奇怪,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似乎就会有很多潜能源源不绝地冒出来,让我达到另一个体力和耐力的巅峰。    
    弟弟不像我凡是走一步路,就会考虑到家中老小会不会顿失依靠,会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在商专毕业后,我因为考上财务预官,在台北县(埔觧)军事管理学院里的财务学校里服役,教学生会计和珠算。因为是当预官,所以我会有上下班时间。当时,父亲还躺在荣总医院里,每天上完班以后,我就会去看望他,顺便也接手母亲的照顾工作,让终日辛劳的母亲能够稍稍获得一些喘息。    
    大弟就没这么勤劳了,因为联考在即,他必须专心学业去念书,并没有准时天天到医院里来报到。    
    而我在管理学院,虽然薪资高工作又愉快,但面对其他高学历的预官同事,我不仅对我的五专学历深感自卑,也好想像他们一样拥有大学,或者是博士、硕士的学历。    
    跌跌撞撞完成大学文凭    
    于是,我决定退伍后要插班大学,下定决心后开始利用余暇准备我的考试。    
    经过两年的努力,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如愿考上了台大、中兴和淡江三所大学。衡量家中的情况,我选择了一个听说点名时点名老师不点学生的学校——淡江,而放弃了人人称羡的台大。    
    为什么呢?因为,如果点名不是规定的那么严格,那我才有机会找一份收入比较好的,甚至是全职的工作,以负担父亲庞大的医药费、重建家屋的建筑费用和一家大小的生活开支,以及大弟念高中所需的钱。    
    当时,我还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台大就留着给弟弟读吧!”就这样,我靠自己,跌跌撞撞地也接受了大学教育,拿到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文凭。    
    至于我那个亲爱的弟弟,虽然也很优秀,一路上比我顺遂得多,但身为大哥的我,或许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的关系,总是觉得他的抗压性不足。    
    联考放榜,受到我热烈期待,希望他真的能够考上台大,为家里争一口气。弟弟在成功中学甲组第一名毕业,却因为表现失常,居然没考进台大,而必须要远赴基隆去念海洋大学。大弟因为受到很深的打击,曾经有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的纪录。    
    终究我们家还是没人能够读台大。不过,日后我靠自己的努力,到美国拿了一个硕士学位回来,也算是一个补偿了。    
    


挣扎玉不琢不成器

    在台北商专夜间部当助教时,凭着的只是一种感恩和回馈的心情。    
    现在人讲究爱的教育,但我却有和学生打架的经验。    
    我在还没有退伍时,就在台北商专夜间部当助教了。退伍以后,我一面在淡江大学念书,一面则以助教的身份转为讲师,在台北商专教起书来。    
    我记得初执教鞭时,由于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获得实现,感到非常兴奋。想起小时候,曾老师曾经勉励要和他一样,做一个诲人不倦的老师,而我经过这么艰辛的历程,终于还是不负他的期望做到了,我就觉得世间事就算再难,毕竟还是“有志者事竟成”啊!    
    教书确实是我的兴趣,但我和曾老师的教学方法却截然不同。我是属于勤教严管型的老师,希望每个学生都要自动自发,超越自我的极限。    
    教书第一年,就出现了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刻的孩子。这个男学生非常叛逆,除了爱吃喝玩乐,还会恐吓同学和师长。    
    我总共约了他三次,希望他能和我面谈。结果这家伙第一次爽约,第二次不来,最后一次竟然带了三个流氓朋友来为他助阵。我看情势不对,只好卷起袖子摆出以暴制暴的架势,准备只要他们动手就不客气地还几拳回去。而说起来,这些流氓小孩也真是有趣,他们一见到平常文质彬彬的老师居然不怕他们,还卷起衣袖来准备应战,竟然就一溜烟吓跑了,也没有真的和我打起来。可见他们只是存着小孩子的心态,想要唬唬胆子小的人。你越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这些家伙就越不放过你。    
    筑梦才能踏实    
    在这次乌龙事件后,这个孩子大概觉得自己吃瘪了,虽然没有再找小混混来找我麻烦,在课堂里却万般搞怪。有一次,在我上课时,他竟然把书扔到讲台上,差点打到我的头。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提早下课。    
    后来我想,这样子也不是办法,便侧面了解他的家庭状况。经过我一番明察暗访后,才发现这个孩子原来是姨太太所生。他虽然家境富裕,但是在家里却没有什么地位,很被别人看轻,而他在学校种种令人头痛的行径,想必只是在发泄他的不满而已。    
    对他的背景熟悉之后,我开始借机接近他。有一次,我把别人替我录制的那卷《矿工的儿子》塞给他,希望他回家以后听一听。没想到,他隔天来学校时态度竟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还跪在地上默默掉泪,希望我能够原谅他。    
    据他说,他把这卷录音带反复听了三遍之多,知道我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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