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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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心-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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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晓得珺兮担心我,你放心,刘守敬不能拿我怎样。”李景七话音才落,便听“嘭”的一声轻响,车窗瞬间合上遮去了佳人容颜。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李景七今夜的心情,一路神清气爽地送着苏珺兮到了西边民巷末苏家小宅前。
李景七远远地就已瞧见呆愣在苏珺兮门前的陈则涵,不由略皱了皱眉,却并不下马,居高临下的语气颇为不善:“原来是陈大少爷。”
陈则涵闻言冷哼一声,侧身不应李景七。
马车内苏珺兮听见李景七的挑衅,才知陈则涵来访,当即顾不上责怪李景七的态度,连忙让清风扶着下了马车行至陈则涵跟前一福:“大哥,我有事晚归,不知大哥来访是为何事?”
有事晚归……是为李景七么?陈则涵即便知道自己实在不是苏珺兮心中良人,也希望苏珺兮能觅合意夫婿,但是此刻见着苏珺兮同李景七一起回苏家,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陈则涵心中微苦,转身拉过苏珺兮,面上却依旧带着往日的嬉笑:“妹妹,王叔王婶他们正着急呢,我们进去说话。”
早已下了马的李景七见状不由眉头愈皱,不动声色地上前夺过陈则涵手中的纤纤素手,拉着苏珺兮就往苏家走,嘴上还道:“陈大少爷,你虽喊珺兮一声妹妹,但到底不是亲妹妹,还是守些男女之防为好,免得你家中娇妻会错了意打破了醋缸。”
“你!”李景七说得淡然,陈则涵却听得勃然大怒,伸手指着李景七半晌,也终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陈则涵颓然放下手,他能说什么?难不成指责李景七自己也对妹妹不守礼法有何姿态说他么?……无论他说什么,归根到底最终难堪的还是妹妹!
苏珺兮听闻李景七此刻的无理取闹也不禁大怒,这也太得寸进尺了。苏珺兮甩开李景七的手,转身背对着二人:“珺兮今日不适,二人请回。”
说罢,苏珺兮也不管二人作何反应,只带着清风回到马车上,让阿虎驱车进家门,将李景七和陈则涵都拒之门外。
苏珺兮回到闺房,气得吃不下饭,清风和清霜不禁都着了急。清风看着苏珺兮此番模样,顾不得那么多,只着急说道:“小姐,清风不明白今日小姐与李公子发生了何事,刚刚李公子也委实太过分,但无论如何小姐也不该气着自己,小姐此刻不吃饭伤了脾胃,难过的还不是小姐自己!”
清风实在是个明白人,苏珺兮闻言大赞一声,神情略有松动,便缓了怒色。
清风见状连忙趁热打铁:“小姐,清风向来口无遮拦,横竖是小姐宠着,这回小姐便再宠清风一次,清风说句逾越的话,那大少爷也真是不知轻重,是该让李公子好好骂骂!”
苏珺兮闻言终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看着清风直摇头:“鬼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清风见苏珺兮回转过来便展了明媚笑颜,才不管小姐要说她什么,一旁清霜却笑道:“清霜今日也借胆说一句,小姐还得清风姐姐劝着,不然依小姐的脾气,只怕就是王婶,也未必说得动小姐。”
“好了,连清霜也巧舌如簧了,你们都欺负我好了。”苏珺兮闻言不禁和两个丫环逗趣一番,才到外间吃了晚饭。
食毕,苏珺兮想起今日在孤山林间与李景七的种种,还止不住的心惊肉跳。其实,那时她已经原谅了李景七,但是适才李景七在苏家门口说得实在过分,令她不得不大发脾气。不过苏珺兮并不含糊,原谅仍归原谅,生气就是生气,这李景七也太大胆了,思及此,苏珺兮转头吩咐清霜:“往日的事情过去也就罢了,但是从今往后,可不能再让李公子随意进我家门。”
清霜听罢认真应下,一旁的清风却轻笑出声,苏珺兮一愣,随即转头瞪了清风一眼,清风见状笑意不减,倒也没有再说出什么来打趣苏珺兮。
陈则涵眼睁睁地看着苏珺兮坐着马车进去,随即关了苏家大门,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回头再看李景七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失落地走了。
李景七抬手摸了摸瘦削的下巴,脸上一抹浅笑似有若无,随即轻松跃上马背,一记长鞭,领着长青和长玄打马西奔,须臾便越过陈则涵,激起陈则涵脚边些许尘土飞扬。

  第三三章 高山若流水 陈则涵看着李景七绝尘而去,便停了脚步,沉思半晌,竟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惊得连忙往回走,经过苏家小宅门前时,不禁又踌躇着。这一段时日来,他也知道苏珺兮的生活不甚太平,但是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每阴差阳错地错过,竟从未为苏珺兮做过些什么,帮上忙的,不是二郎陈则涛,就是那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李景七。
陈则涵浑然不觉地在苏家门口徘徊了一阵,脑中几度思索,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如何就与苏珺兮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田地。两三个月以前,他还觉得他与苏珺兮十几年如一日,谁料不过短短数个月,竟然沧海桑田,一切都让他始料未及……
陈则涵站在初秋渐朗的半月下,看着苏家小宅紧闭的墨漆大门,突然觉得一阵忽起的晚风萧瑟不已,良久,不禁叹了口气,终是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陈则涵行至西街口,候在树下的小厮鹉哥转身瞧见,撒腿就奔了过来:“大少爷你怎么才来,你可急死小的了,说好让小的在这里等你一会儿,结果小的在这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陈则涵不理睬鹉哥的埋怨,径直上了马车,只回头说了一句:“柳楼街里巷。”随即就关了车门。
鹉哥一听这地名,立即就打了个激灵,不知不觉手就伸进袖中摸了摸下午临出门前大少奶奶赏赐给他的一点小零花,热乎乎的,却更觉得心口发凉了,暗道既晓得大少爷的脾气当时就不该接大少奶奶打赏的!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大少奶奶问起,他该如何回答?
鹉哥心中一番思量,便有了计较,“嘿嘿”笑着打开了车门:“大少爷,天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你伤才好,大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会心疼的。”
鹉哥特意加重了“心疼”二字,听得陈则涵脸一黯,半晌却又无所谓地说道:“就是因为伤才好,才要出门。”
鹉哥一听,不由又打了个激灵,狐疑地看了陈则涵一眼,才关了车门,心里直犯嘀咕,莫非大少爷真摔坏脑子连大老爷也不怕了?想着又摸了摸袖中的小零花,才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驱车往柳楼街里巷驶去。
陈则涵的马车出了西街,又过了几条街道,便转进柳楼街里巷,须臾,便驶进了一座外表看着很不起眼的私宅。
马车在私宅院中停下,陈则涵下了马车,便轻车熟路得往唯一亮着灯火的小楼走去。
进了楼,大厅内却大异于外头普通不起眼的景象,只见雕梁绣柱,处处花窗飞幔,正前方一架镂刻繁复的梅花望月屏风,两旁各一细腰青瓷花瓶,左面墙上是一幅洛神出水,右面墙上是一幅《洛神赋》。再侧耳细听,竟隐有幽幽琴音绕梁不绝,陈则涵不禁感慨,顿觉轻松自在。
陈则涵才往前走了几步,右边走廊便转出一位明眸黛眉的女子,身姿款款、言笑晏晏地走来:“大少爷,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却是落影阁的黛娘。
“黛娘,我细听之下,今日怎么多了似有若无的琴音?”陈则涵不答反问。
黛娘娇媚一笑:“若不是黛娘今日在这里,大少爷便看不到黛娘了,可大少爷不问黛娘,却先问彦君。”
“彦君?鼓琴的是彦君?黛娘认识?”陈则涵心中一喜,不禁又问。
黛娘飞了一记媚眼给陈则涵,状似不满:“我偏不认识。”
偏?陈则涵这才醒悟,连忙给黛娘赔不是,竟认认真真朝着黛娘行了个礼,随即笑道:“黛娘若真生了在下的气,又何必多说个‘偏’字?我不过是想结识一番。”
陈则涵向来喜欢结交才子异士,在他眼里,但凡有些才情的,不论身份出生,不管尊卑男女,都想要结识一番,就如姚娘。
黛娘在欢场里长大,学的就是揣度人心,不敢说能揣测个八九分,也敢说揣测个六七分没有问题,与陈则涵的几次接触,她早就摸透了陈则涵的脾气,因此近前挽了陈则涵的臂膀,不缓不急地说道:“大少爷,急什么,我们且温酒听琴,才不辜负了彦君的余音绕梁。”
陈则涵闻言一笑,喜道:“在下竟不知黛娘一双黛眉长得妙,一颗玲珑心长得更妙!”
黛娘转眸瞥了陈则涵一眼,将陈则涵扶至一间厢房内,随即松了手,走至窗边将窗户轻轻打开,瞬间,那隐隐约约的绕梁余音便清晰了起来。
“原来彦君不在这楼里?”陈则涵不禁有些失望。
黛娘“噗嗤”一笑,上前羞了陈则涵一阵才说:“黛娘还真不知是说大少爷急性子呢,还是说直性子?彦君不在这楼里,也在这别院里。”
陈则闻言涵恍然,这才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一盏龙井,慢悠悠地品起茶来。
黛娘见了陈则涵的一副我行我素,不禁低了声音嗫嚅:“若不是那次黛娘在湖畔偶遇大少爷,前几日又在留芳园再见大少爷,只怕大少爷根本不晓得可以时常来这里寻黛娘,时日久了,大少爷也许就不记得黛娘了……”
黛娘虽然垂眸说得哀怨,但眼角余光却追着桌旁陈则涵的神色变化,直到陈则涵渐渐露出了为难之色,才适时展了笑颜,随即反倒说得颇为豁达,“不过黛娘不怨大少爷,就如大少爷所说,人与人之间看的都是缘分,黛娘几日之内能与大少爷偶遇两次,便是缘分了,大少爷,你说是不是?”
陈则涵温和一笑,脑中想起另一个倩影,随即便答得敷衍:“黛娘果真善解人意。”
黛娘将陈则涵的神色一一瞧在眼里,心中倒不以为意,便只笑着不答话,起身就走了。不多时,便有两个丫环随着黛娘回转,端来几盘精致酒菜。黛娘领着两个丫环置好饭菜,便吩咐她们:“去请彦君来吧,就说陈府大少爷请他来弹一曲流水。”
两个丫环俯首应下,便退出去请彦君去了。黛娘则坐到一旁给陈则涵温着一壶梅花酒。
陈则涵便就着忽至窗边的皎皎月瓣品着杯中梨花,不多时,厢房一侧的纱幔飘飞处,忽而缓缓传来悠远婉转的凝响,飘忽不定如若云雾环绕,陈则涵手中酒杯一滞,瞬间如置巍巍山间,只觉得一片青松葱茏,芳草碧翠,再侧首微闻流水潺潺,凤鸣水声渐至波涛澎湃,便似危舟过峡,临渊之处忽又幽幽水声复起,原来轻舟已过,流水缓缓势就倘佯……
行云流水间陈则涵竟分不清是流水宛若琴音还是琴声势如流水了。
一曲流水毕,陈则涵犹自怔怔,纱幔间走出一人,陈则涵未及回神已然又坠云间,几乎怀疑画中洛神缓缓行来。
“彦君拜见陈大少爷。”彦君不疑陈则涵异样神色,自顾俯首行礼,声音低靡而富有磁性。
陈则涵这才回神,连忙起身回礼:“在下陈则涵,彦君实乃当世伯牙。”
彦君闻言面上清冷不减,只微微俯首,并不接陈则涵的话:“陈大少爷见笑,彦君不打扰两位,就此告退。”
陈则涵看着彦君未及他再开口便转身回到纱幔飘飞之处抱起琴就走了,只留给他一个风流飘逸的背影,不禁愣住,待回过神来,不禁回头不解地看着黛娘。
黛娘举帕掩嘴,浅浅笑道:“彦君的脾气,倒是与姚姐姐有些相像,轻易不与人亲近。”
陈则涵心中惋惜,便露了遗憾神色,点点头,说得却也豁达:“如此,想必在下与彦君缘分未及。不过,如何彦君也住在这别院里?”
黛娘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又给陈则涵添了一杯酒。
窗外渐渐月移星稀,屋内的烛火渐渐飘忽不定,最后爆了两三个烛花,旋即灭了去,只剩一缕青烟在黑暗中看得不分明。陈则涵不胜酒力,晕晕乎乎间,也分不清自己是醉意使然,还是本性如此,只再一次的在黛娘的温柔乡里消愁解恨……柳楼街里巷末,已然不知是第几夜春宵。
陈府,陈则涵的小院却一派静悄悄的。何氏的陪嫁丫环巧儿替何氏梳着满头青丝,何氏望着铜镜中自己的俏丽容颜,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隐怒。
“小姐,这么晚了,姑爷怕是……”巧儿轻声说道。
何氏依旧怔怔地望着铜镜,不曾接话,巧儿瞧得着了急,不禁放了梳子退后一步在何氏面前跪下:“小姐,巧儿斗胆劝小姐一句,小姐莫要总是如此纵容着姑爷,姑爷每每彻夜不归,小姐都好心好意替他瞒着大老爷,可是姑爷却将好心当做驴……”
巧儿话还未说完,便“啪”得一声被旁边突如其来的一掌甩到了一边,巧儿还不及反应,便听到一道缓而有力的妇人之声:“主子的事情岂容你插嘴?你说得都是什么话?你……”
何氏扶了扶突突疼着的太阳穴,伸手止住了突然而至的自己的乳娘荣娘:“荣娘,罢了,巧儿也是心疼我。”
“小姐,这哪里是心疼你?这话要是走漏个半点风声,别人不会说小姐贤惠大方,只会说小姐没能力管住夫君不懂得管教下人,反倒惹人笑话!”荣娘说着又转头看着巧儿,随即走过去将她扶起来,“这次便算了,以后记得,只急该急的事,旁的莫要多嘴,你是好意,别人未必听你整句话,可明白了?”
巧儿扶着脸点点头:“巧儿晓得了,谢小姐宽容。”
荣娘点点头,方道:“你下去早些休息吧,小姐我来伺候。”
等到巧儿出去关好了门,荣娘才扶着何氏到了床边:“小姐行事,乳娘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有一事,乳娘要提醒小姐,小姐才新婚,不能总不让姑爷碰你。”
何氏闻言身子一滞,想起陈则涵身上那刺目的掐痕,半晌,终是忍不住,抱着乳娘嘤嘤哭起来。

  第三四章 到底意难平 何氏抱着荣娘嘤嘤哭着,哽咽道:“乳娘不知,那日夫君晕倒在苏小姐家门口被二叔子带回来,晚间我替他擦身子,在他荷包内发现了一支并蒂莲簪,他自那日起并不随身带着那支簪子,却一直当宝贝似的供着藏着,我……苏小姐……”
荣娘闻言暗自心惊,难道姑爷是钟情于苏小姐?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姐,一时又心疼不已,只温言劝着:“小姐,想必,是姑爷自己一厢情愿,否则……”
不等荣娘说完,何氏就哽咽着打断了荣娘:“谁知是不是苏小姐恼他没娶她才不收簪子的?我听婆婆说他们自小感情好得很,青梅竹马,不都是两情相悦么?说不定是公公婆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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