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不见- 第23部分

人家的右手始终紧紧地抓着那男子，这家里的一切都似乎一切与她无关，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这个在家人眼里桀骜不驯的妹妹，在我的心里却是亲切无比。

“哥。”这丫头又叫了一句，声音里有点祈盼。

我的心都有点软了。

我看了看安东尼，他喝了一口果汁，半晌不温不火的来了句，“行啊。”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我这才明白过来，这丫头，除了哥哥谁都不亲。

正看着，她突然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牵着那个小男孩就走了。

关上门之后，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安东尼，你缺心眼儿啊，她是你妹妹。”

他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声音有点沙哑，“就是因为她是我妹妹。”

我知道他难过，可他不愿意让我看出来。

一个星期之后，大洋彼岸的一封快递里，只有一张结婚照片，背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堂，拥挤的人群里，黑头发、黑眼睛的她显得那么的突兀，照片里她笑颜如花，我第一次看见她笑的这样开心，我觉得她一定很幸福，也会变得温柔听话。

尽管那笑容中有点不甘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将照片寄给我，而不是安东尼，快递里还夹着一封信，只有几行字。

娜娜：你赢了，彻彻底底的赢走了哥哥的心，你哪里好呢？你都没有我漂亮。

我感觉自己被她打败了一样。

女人最怕别人说她不够漂亮。

握着这几行字手足无措，感觉像是真的抢走了她的哥哥一样惴惴不安。

大半个月过去了，威廉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他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去找过罗冰冰，她看起来没有以前那样光鲜了，无精打采的，手里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对着我吐了个烟圈儿，她说，“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你来一百次也没有用。”

“你总该知道他在这有没有什么朋友啊？”我问。

她睨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嘲弄，她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她想看我的笑话，想让我求她，我都知道，我直了直身子，说，“好歹他以前也用心爱过你，你就不能帮帮我？”

她一笑，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告诉我，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在我身后说，“娜娜，威廉这样对你，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从何说起，转过去看她，她什么也没有说将烟头扔到地上，碾了碾，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了。

于是我决定跟踪罗冰冰。

第一天，8点多她就化好妆出门了。

她先是去了一个美发沙龙，红色的爆炸头进去的，黄色的波浪卷出来的，然后她就去酸奶九号店点了一杯草莓酸奶，只吃了半杯就接了个电话走了，我看了看表，12：05。

在南京路和和平路的交叉口，她上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和安东尼开的车一样，四个圈儿的，驾驶座上是个三十左右的富家子，长得还算可以，白白净净的，不过没安东尼看着舒坦，总感觉有点傲气霸道，罗冰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似乎不满意，捏着她的嘴旁若无人的热吻起来，罗冰冰也只能干巴巴的受着，那人吻够了，就发动引擎，然后一溜烟儿的没了。

结果是我跟丢了。

第二天，我去早了，罗冰冰10点多才出门。

还是美发沙龙，这次是黑色的直发，看起来青春了许多，她踩着小高跟，进了一家高级俱乐部，我要进去，被门口神色严肃的门卫拦住了，他很礼貌的对我弯了个90度的腰，微笑道，“对不起，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我浑身上下摸了一遍，连电话卡也没有，摇摇头，指着罗冰冰的背影，不服气道，“凭什么她就能进去。”

人家又是一个礼貌的弯腰，“那位小姐是客人的朋友。”

不让我进，我就站在外面等。

还没等到二十分钟，罗冰冰就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来了，我仔细看了看，不是上次那个跑车男，这次是个小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年纪轻轻的，头发倒没几根，手还特别不老实，几步的距离，就在罗冰冰身上摸上摸下摸了个遍，罗冰冰还在那笑的那叫一个甜，他们进了一家酒店，我也跟了进去，远远的盯着。

他们吃的很开心，然后又点了一瓶红酒，酒足饭饱，开了间房，进去二人世界去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这狗男女的背影，做了个鄙视的手势，酒店的服务生看我，我对他笑笑，“我是担心他们饭后剧烈运动伤身体，报纸上说这样最容易导致胃破裂！”

然后就到外面等着去了。

傍晚的时候那男的出来了，饭也吃了，油也揩了，怪不得红光满面的。

罗冰冰是晚上8点多才离开的，出了酒店直接回家了。

第三天，我跟着罗冰冰去了酒吧，但我没进去，里面人多又吵，不如在外面等着，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出来，又是一个男人，这个要比前两个档次低了许多，不过看那脖子上碗口粗的金链子也知道，至少是个暴发户，然后又是酒店开房。

真是缺不了男人啊。

我望着她一高一浅的踩在小胡同的脚步，心里百感交集。

罗冰冰，你怎么这么爱钱？

罗冰冰，没钱没男人你会死啊？

安东尼找不到我打电话过来，我没接，他似乎不死心，还是不停地狂轰滥炸，我忍无可忍，按下接通键，气的只颤，“安东尼，你就这么闲啊？”

安东尼让我这没来由的一嗓子喊懵了，一愣，缓缓道，“你的态度好点成不？”

我压着火气，“行，你有什么事儿？”

他说，“你在哪？快点回来给我做饭！”

我对着话筒大声道，“滚蛋！你给我多少钱工资啊？”

挂了电话我才明白过来，也是，傍大款比当个小白领挣钱容易多了，一个按小时算，一个按月算，还是前者划算啊。

晚上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一会儿威廉浑身是血的站在我的面前，他说，娜娜，我爱你，爱到能为你去死。一会儿他又变成了健健康康的，他瞪着我恶狠狠的说，娜娜，你给我滚，你怎么这么讨厌，我喜欢谁都不喜欢你这样的。又过了一会，罗冰冰跑过来揽着威廉颠儿颠儿的走了。

我猛的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我很想出去找他。

在街上转了不知道多久，忽然觉得冷，不知不觉走到了停止酒吧。

记得上次来，还是卖了安东尼一个面子，这家伙躺了大半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里面的空气压抑，让人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红红绿绿的灯照着每一个角落，吧台上一群流里流气的少年正在围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调笑，我觉得很刺眼，扭转头，沙发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正缠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郎，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稍稍安静的地方，刚坐下，音响突然停了，刚才站在门口的一名侍者拿着麦走上舞台。

“先生们，女士们，大家好。”

台下一阵欢呼和嚎叫，侍者顿了顿示意大家静下来又接着道，“现在是狂欢时刻，让我们尖叫吧！”

然后爆发出一阵齐呼声。

我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有多压抑才能这样撕心裂肺的嚎叫。

现在我也很想加入其中。

突然我看见了罗冰冰，是她，从那名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站了起来，拉了拉裙角，然后径直走向台上，她穿着个性感的吊带，短的不能在短的牛仔裙，灯光打在她身上，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身上，曲线毕露无疑，那纤纤细腰一览无余接受着那些色眯眯的目光，那修长的玉腿□裸的暴露在垂涎欲滴的注视下，我突然很压抑的神经释放开来，忍不住叫了声好。

想想我们之前的纠葛，我突然想笑。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看见罗冰冰跳下了台，迎上来一个中年男人，在她胸前塞了一把钱，还顺势抹了一把，她笑了一下对着那色迷迷的男人亲了一口，然后就向后走去，我跟着她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包间门口，大约是觉得我是个女的，没有人拦着我，借着半掩着的门，我看见罗冰冰跪在沙发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她，然后笑着挪了个位置给她。

看着沙发上□着身体叠在一起的两个人，我的脚像是缠着沙袋一样，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一次次的交织在一起，罗冰冰闭着眼睛面朝着虚掩的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时候可能是感到身下的疼痛，咬着嘴唇微微的皱眉，任凭身上的那个男人发泄着兽欲，胃开始翻腾，我捂着嘴跌跌撞撞的向卫生间跑去。

酒吐得一干二净。

此刻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我觉得世界乱了。

我以为罗冰冰花心。

我以为罗冰冰爱钱。

我以为罗冰冰世俗。

我以为我够了解她。

可我，不知道她原来是酒吧里的坐台小姐。

她曾经是那么的高傲。

现在想来，那天在这里安东尼给我介绍罗冰冰的时候，肯定是顾虑到了她，才撒谎说是他的朋友，或许他们只是以内同时来自于伯明翰才这样熟识。

真是个笑话，我竟然还将她的照片传给威廉，他肯定是知道的。

他什么都知道，幼稚的是我。

重新回到门口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心满意足的在穿衣服，然后掏出一大把钱朝着罗冰冰扔过去，我的眼睛有点酸涩，男人啊，这边下了床，那边就将发泄完了的女人甩的一干二净，像是扔一块破抹布一样，原本像机器一样躺在沙发上的罗冰冰看见从天而降的红色钞票，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依稀听见她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慢慢的起身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将钱从地上捡起来，有张钱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躲已经来不及，看见我的鞋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半张着嘴抬头向上看，见是我，一愣，然后低下头慢慢捡起那张钱，站起来，摸了摸眼角的泪，对我说了声这辈子我都忘不了的话，她笑着说，“唐娜娜，满意了？你现在是不是以为自己比谁都干净？觉得自己和一个妓女争简直掉价了？”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男人鄙夷的看了我一样，然后从我和罗冰冰中间挤了出去。

他可能也把我当成和罗冰冰一样的人了。



、意外事故4

罗冰冰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她抓着我的胳膊，她说，“你怎么这么恶毒，你用安东尼的手机发照片给威廉，你害了他们两个人。”

“你知不知道，威廉生病了，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不来干这个，哪来的钱给他看病？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你比谁都爱威廉，其实你只爱你自己，你爱你为自己编织的梦，威廉早就知道你是伯明翰的那个小女孩，他让我别告诉你，他让我配合他演出戏把你赶走，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他永远都为你着想，他说，七年前他配不上你，现在更配不上，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他虽然知道我为他在做什么，可他从来都不说，是你，你为什么要给他发那条信息，为什么伤害他的自尊？”

“他知道短信是安东尼发的，他知道安东尼喜欢你，所以他才去砍安东尼的，他以为安东尼故意羞辱他。我知道那是你发的，安东尼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比你善良，他是好人，可是威廉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以为我是因为嫉妒才诬陷你，他说你是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他说你连接吻都不会。”

“？？？？？？”

罗冰冰在那控诉着我的罪行，我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可恶，她说的对，我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我爱的不是威廉，我爱的是从小为自己编制的梦，我讨厌自己的过去，讨厌曾经这么微不足道的自己去讨好一个人，我要为自己的尊严找回一个余地，爱来爱去，我只是为了自己。

“罗冰冰，你告诉我威廉在哪来？我想见他。”

罗冰冰点了一支烟，抬眼看了看我，“娜娜，你放过他吧，离开是你唯一对他好的方式。”

我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我就抱着方正闯进了安东尼的家，他已经能下床动弹了，见我怀里抱着猫，手里牵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他顿了一下说，“季小蕾把你赶出来了？”

“？？？？？？”
“你们真吵架了？”
“？？？？？？”

看着我红彤彤眼睛，他皱了皱眉头，走过来拦住我，将我的头摁在他的胸口，他道，“娜娜，不怕，有我呢，谁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灭了他。”

突然间发现，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可恶，他对我这样好，我还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欺负他，爬山的时候，他替我背着比他还重的包，我还不停地抱怨他走的慢；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无缘无故的发火，事后他还要给我道歉；我诅咒他的爱情，诅咒他的幸福，他从来都没说过一个怪我的字；他笑嘻嘻的看着我无理取闹；唯一一次他要求我给他做顿饭，我还给弄砸了。

泪水泛滥而下，他拿着袖子慌张的替我擦着泪，他说，“你成心让我着急是不是，你咋了，倒是说句话啊？”

我擦了擦泪，开始胡说八道，“我买个张彩票，中奖了，可是那卖彩票的大爷不给我兑现。”

他扶正我，认真的瞅瞅我，咧嘴笑，“什么奖急成这样？”

这傻孩子，什么都当真。

“美国半月游的机票。”

他皱眉，“有这个奖？”

“怎么没有？”

“别哭了，咱有钱啊，吃完饭咱就给你买一张去，还是往返的。”

我抬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泪，“是两张。”

“两张？”

“嗯，咱俩一人一张。”

他一笑，将我揽入怀中，脸上很是满足，“你说什么都行，唐娜娜。”

多美好的画面。

狗血的剧情。

狗血的台词，狗血的男主角。

唐娜娜，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安东尼的伤势还没有好，就开始出去花天酒地，我成了二十四小时保姆，随叫随到，还要连带伺候着他的那几条贵妇人，那几条狗比他还难伺候，真是有狗仗人势，火腿肠煎蛋摆在脸前看都不看一眼。

丫的，我还没吃这么好呢。

我端着一大盘的火腿煎蛋气急败坏的对他道，“安东尼，你养的这些狗，嘴怎么都那么刁啊，到底想吃什么啊？难不成我还给它们弄个宫廷宴席？都和你一个德行的。”

这下他听懂了，他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睨了我一眼，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