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死流氓不要脸,吃豆腐还冒充残疾人,我要报警!”那女人说的居高临下。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我。。。。。。”我恨不得冲上去对着那个男人狠狠的咬上一口。
展秦又把我往后拉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前方。我真是佩服他,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可以轻笑着对他们说话:“对不起,我。。。。。。真的是盲人。我视神经萎缩,所以眼睛看起来和普通人是一样的。但。。。。。”展秦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递了出去,说:“但是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比如这个手机,它是盲用的,如果没有语音读屏,我就只能。。。。。。。。。。。”他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机凑在离自己眼睛很近很近的地方看了一眼,抬起头来对他们笑道:“像这样,才勉强可以看到上面,这么大的数字。我。。。。。。没带残疾证,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看下这个手机。”展秦说着,把手机递了出去。
周围一下子变的很安静,我看着展秦,心疼的忘了哭。
那男的把手机接过去按了几下,读屏的机械女声在那时候变的无比刺耳。
然后在无数人像针一样的注视下,把手机递给展秦:“瞎子来凑什么热闹!”
我刚想说话,被展秦重重的捏了一下手,似乎让我不要冲动,他叹了口气,重重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那两个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走了,周围人也逐渐散去。
仿若电影散场,只留下我和展秦站在原地。
“展秦。。。。。。。。。。对不起。”我小声的道歉。
展秦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眼睛呆呆的看着脚下,手里的力气不减,把我手攥的生疼。
“展秦,你不要紧吧。”杨蕾和何子惠凑上来,小心翼翼的问他。
展秦愣了一会,突然间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样,突然松开手,一时手足无措,神色慌张:“林倩。。。。。。我。。。。。。”他喘了几口气,笑的很是勉强:“我。。。。我觉得很热,想先回去了可以吗?”他说着习惯性的想去找书包拿盲杖。
“展秦。。。。。。。”我去拉他的手。手心都是汗。
“不好意思。。。。。。。”展秦又用力挤出来一个笑脸:“你让你同学稍等下,把我送上出租车就可以了。”
“要不我们去吃饭吧!这里好热,我也不想呆了。”何子惠说。
“是啊!好热!我们走吧。”杨蕾连忙附和道。
展秦站在原地,半晌,才低下头轻声说道:“麻烦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挺难过的,我在考虑后面那个大虐梗要不要就这么算了,让展秦顺利上大学啊?再下去我真成后妈了。
☆、别哭了,猪头
那天回去的路上展秦一直不说话,我也不敢和他说话。
他一到家就去洗澡,洗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最后阿姨忍不住了去敲门,展秦才慢吞吞的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脸上都是水珠。我递毛巾给他,他接过毛巾抱歉的对我笑说,太热了。
的确很热。
到了晚上的时候,即便开空调,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一身一身的出汗,烦躁不安。
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对面。书房门虚掩着,有细细的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忽明忽暗。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推开门。
“展秦。”
叫他名字的时候,莫名有点心虚。
展秦靠着沙发腿坐在地板上,头埋得很低很低,手机屏幕的光亮幽幽地照在他脸上,如夏夜的萤火虫,微光莹莹。
“在干嘛?”我走过去轻声问道。
展秦没有理我,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屋子很黑,我伸手去开灯。“啪”一声,展秦突然身子一僵,像一只突然受了惊吓的鸟。
“不要开灯!”他喝道。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我让你不要开灯!“展秦压低嗓子又说了一句,语气凶得和平时判若两人。
我被他的态度吓的呆在了原地。展秦见我不动,索性自己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摸到开关,把灯关掉,才又贴着墙壁坐了下来,神色颓然。
”展秦。。。“我跪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叫他的名字。
”。。。。。。。。。。。。。。。。。。。。。。。。。。“
”怎么不睡觉?“
”。。。。。。。。。。。。。。。。。。。。。。。。。。“
”不舒服吗?“
”。。。。。。。。。。。。。。。。。。。。。。。。。。。“
”跟我说话啊,猪头!“
”。。。。。。。。。。。。。。。。。。。。。。。。。。。。“
”展秦,别这样。。。。。。。。。“我觉得自己快哭了。
展秦轻轻的笑了一声,缓了缓情绪,抬起头,压着嗓子对我说:“对不起。”
这是我听见他的第二声对不起。
三个字,字字如刀。
“怎么了?”我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一些。
垂目片刻,他又说道:“今天。。。。。。让你在朋友面前丢脸了,抱歉。”
我大愕:“展秦!不是。。。。。。。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个。。。。。。。。。。。。。。”我连忙说道。
“我在乎!”展秦打断了我的话,厉声说道。
”可我真的没什么。。。。。。“
”但是我不愿意!“展秦说着,一拳垂在地板上。抬起眼睛看着我,黑暗中,汗水从眼睛里流了下来,晶亮无比。
”林倩,对不起。“展秦缓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人太多了,我看见的都是一个一个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我。。。。。。”他顿了顿,拳头捏的几乎要把指甲掐进肉里。“我想去找你,但是我看不到你在哪里。。。。。对不起,林倩,对不起。。。。。。。我真的看不到。。。。。。。。。我睁大了眼睛,但是没有用。我看不见。。。。。。林倩。。。。。我看不到你在哪里。。。。。。。甚至那些影子里哪一个是你,我也不知道。。。。。。。。”
“别说了!”我带着哭腔向展秦喊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索性一把抱住他,哭道:“我不是要凶你。。。。。。对不起展秦。。。。。。。。。别这样。我真的不在乎。真的!一点也不!。。。。。。。”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展秦却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像一个小孩子抱着心爱的毛绒玩具。
良久,黑暗中传来机械女声的报时:现在时刻,晚上十二点整。
我才站了起来,发现两条腿几乎已经完全麻木。
”你坐一会,我开灯给你倒杯茶。“我柔声对展秦说道。
”别去!“展秦突然用力拉住我的手,我被他拽的几乎跌掉。
展秦低着头,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声音却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柔弱和恳切:”别开灯好吗?不开灯。。。。。。我就不是个瞎子。”
“展秦。。。。。。。。。。。。。。。。”我眼泪又要掉了下来。
展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连忙站了起来,慌乱说道:”你渴了是吗?我去给你倒水,你别动。“
他说着摸到了书桌前,找到了茶杯,九十度转身,1;2;3;4;5。。。。。数了9步走到饮水机前,打开龙头,弯下腰仔细听杯子里的声音。7成满的时候停了下来,再九十度转身,慢慢的朝我走过来,叫我的名字,把杯子递给我。
”喝吧,喝完了我再去倒。“展秦站在我面前,轻轻的笑。月光洒在他脸上,泛着涟漪般的光泽。
我抿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茶水突然变得咸咸的。
”你要吗?“我说着把茶杯递了出去。
展秦伸手在半空中摸了一下,碰到茶杯的时候拉住了我的手,顺势把我一把拉进怀里。
”别哭了,猪头。“他笑道。
”我没有!“
展秦的手扶着我的肩膀抚上了我的眼睛,笑着帮我擦掉眼泪,然后把手指放在唇边。
“还要骗我吗?眼泪是咸的。”
“展秦。。。。。。。。。。。。。。。。。。。。。。。”我奋力抱着他,心如刀绞。一直哭,一直哭,说不出话来。
“林倩,不管怎么样,都不要骗我好吗?”展秦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是个瞎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的,这是第一人称写的,但是我写的时候把,其实心里是上帝视角的。就是说这篇文所有情节我都可以用展秦视角再写一遍。这样。。。
嗯嗯,但是这样的话太累也太啰嗦。所以文里面哪一段你们比较希望看到展秦视角补充的,可以留言。我用番外的形式写出来。
☆、你眼睛里有我呢!
否极泰来,漫展的事情过去一个礼拜之后,我陪展秦去医院复查眼睛。
上次哪个医生这回检查过后,眉开眼笑的夸我:“小姑娘,这几天是你看着他用药的吧?“
我挺得意的点点头:”嗯!他老忘。”
“我就知道交给你这小子就有救了!这次好很多。哪里像上次!我差点就要建议他直接手术了!”那医生说着颇为无语的瞥了展秦一眼。
“嗯?上次不也是我陪他来的吗?”我多嘴问了一句。
坐在椅子上的展秦动了动,欲言又止。
那医生看看我,又看看展秦,突然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小姑娘,你是他的。。。。?”
他问了我一个开放式问题,让我填空。
我脸一下子憋得有点红,笑的讪讪的:“我是他。。。。。。。我是。。。。。。。。”
我是他女朋友……………………哪有女孩子主动说这个的?而且。。。。。。这话说出来要被展秦笑死的吧。
“她是我妹妹。”展秦帮我解围,声音平静如水。
“妹妹?”那医生把我窘迫的样子收入眼中,看着展秦笑道:“那上次那个女孩子呢?”
我一愣,转过头去望向展秦。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往里收了一下,摸着桌子的边缘,迟疑片刻,答道:“那是我姐姐。”
虽然这个姐姐是谁我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展秦嘴里说出来总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医生又看看我,转过脸去看着展秦,脸上还挂着笑,语气已经变了:“你小子当自己是贾宝玉?姐姐妹妹不少啊!”
那医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还略有点谢顶,鼻尖上架着老花镜。损人的话说的严肃认真,展秦被他弄的脸色很难看。
“哈哈。”对这状况我喜闻乐见,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来。
展秦见我笑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发作,越发说不上来的奇怪。
我收住了笑,冲医生吐了吐舌头,目光里尽是感激之情。那老头也朝我点点头,像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一样。
他站起身,走到我们中间,把开好的药方递给我,回过头去拍了拍展秦的肩膀,笑道:“臭小子,回去好好吃药,别辜负人家姑娘的好心好意。”
展秦点点头,没有说话,站起来转身要走。我连忙过去拉住他,小声说道:“你怎么不跟人大夫说谢谢就走?”
展秦愣了一下,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似乎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回过头去刚想道谢,那医生冲我笑着挥挥手:“别假客气了!这小子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姑娘啊!以后他的话,你反着听就可以了。他说讨厌,就是喜欢。他说还行,就是喜欢的不得了。要在他那受了什么委屈,相信我的,尽管来找,别说他了,他爸我都敢骂!”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小燕子身后多了个皇阿玛撑腰的感觉。
“我。。。。。。。。。。。我。。。。。”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一下子语塞起来。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对着那个可爱的老头露出了一个能看见10颗牙的笑脸。就差没对他90度鞠躬了。
“谢谢医生啦!”我愉快的说。
“甭客气!其实这小子心里对你还是很不错的,他跟他爸爸来我这都会带着盲杖!只有和你来,两回一次都没带。”他说完,又走上前去拍了拍展秦的肩膀:“我年纪大了,没记错吧?”
不得不说,展秦脸上又是愤怒又是羞愧又是郁闷又是无奈,偏偏还不能发作的样子实在是太精彩了。
我和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幸在他脸上看到了这么精彩纷呈的表情。
“谢谢您,我先走了。”展秦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下回预约的时间我写在病历上了,你别忘了就行!按时用药啊!”我们出门的时候那医生还在后面最后关照。
我一路憋笑带展秦走出了医院,回头看他,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去。。。哪里吃饭?”我问。
“随便!”展秦说话气呼呼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那去吃麦当劳?”我又试探问道。
“我说了随便啊!”他居然还不耐烦起来。
“你。。。。。。。。。生气啦?”我明知故问,声音里都是笑意。
“没有!”展秦不吃我这套。
“可是。。。。刚才那医生说,你的话要反着听,你说没有,就是。。。。。。。生气了?”
难得他也有被损到一口老血吐不出来的境地,不落井下石的接着损他一下子,这也太不是我的作风了。
“林倩!”展秦把我的名字叫的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我得意的笑:“这么凶干嘛!小心我回去告状!”
展秦撇撇嘴,叹了口气,挺郁闷的样子:“走吧,我饿了。”
“你到底生气不生气啊?”我不依不饶。
展秦停了下来,挺疑惑的看着我:“我有这么小气吗?”他问的有些无奈,却又无比认真。
“嘿嘿。。。”我贼笑了一声:“你不生气的话干嘛绷着脸,笑一个?”
“林!倩!”展秦一个字一个字的喊我名字,我感觉他快要爆发了。
“笑一个嘛!”我无视他的愤怒,继续死皮赖脸。
“笑不出来!”他愤愤的说。
“那我给你笑一个?嘿嘿嘿嘿嘿。。。。。。”我说着把脸凑到他眼前,傻笑了一下。
展秦低头看着我,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眉目俊朗,眼睛黑亮黑亮的,仿若星辰。
“展秦。”我轻声的唤他的名字:“你眼睛好美。”我由衷的赞叹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这个,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而且,我看见你眼睛里有我呢!”我说着,得意洋洋的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不经意间,展秦嘴角往上轻轻的勾了一下。
“傻瓜。。。。。。。。。。。”他捧起我脸蛋,笑着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