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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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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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地是南朝东南边陲的最后一道防线,倘若过了江地,只剩天险下河,渡河后便是一马平川,一直到攻进中原之地毫无屏障。
李渊一此番装作伤重回帝都,几乎将所有亲兵都暗自带了回来,以防不测,只留了柊叶和几个老将带着不足二万的守军镇守边陲之境。在李渊一率领大军出发前,前头的两道防线东秦、留城全被卫冉攻下,柊叶和一众老将率领大军一退再退,再无转圜的余地。
刻不容缓,不过隔日,李淳风再来渊王府,面上那常年不变的温和终于开始龟裂:“如今战事危急,五弟应当早日动身才是。”
李渊一冷脸道:“皇上若是心急,大可御驾亲征。”
这话说得实在扫人颜面,毕竟李淳风对征战确实半点不知,一窍不通,若是由他御驾亲征,不说鼓舞士气,只怕才上战场,南朝就又要换个皇帝了。
“五弟……”李淳风只蹙了蹙眉,却是没有说什么。
李渊一留了李淳风在大厅喝茶,只让下人伺候着,自己领着我回了后院,将我之前还回去的乌金令牌又掏出来要塞给我道:“李淳风前行不良,本王若不安顿好,如何再敢离开帝都一步,哪能安心在阵前拼杀,却看着后院失火?”
我推了回去道:“乌金令牌王爷留着,十之□□是要用上的。王爷也说战事已经是火烧眉毛,只要没有异数,李淳风都不暂时不会动渊王府。”
李渊一有些犹豫,被太妃怒斥了一句,这才将乌金令牌收了起来,招手让静候在旁的李谦安和李谦之过去,蹲身,抬手难得慈爱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一本正经道:“父王要出征了,你们就是家里的男人,要保护好你们母妃……”
顿了顿,又添了句,“还有谦之你娘亲。”
两个小孩怒了努嘴,皆是郑重点头应下了。
“小安子……”
李渊一想了想,意欲再交代小孩儿几句,被李谦安皱眉打断了,他说:“知道了,父王请放心。”
嘴上说得如何懂事,面上便是如何的不耐烦,一脸的五叔你啰嗦死了,赶紧走吧的神情,幸而太妃站在他身侧稍后之处,瞧不见他的模样,不过也难说是不是他早想好了这一点,这小家伙最是会讨太妃的欢心。
李渊一两只大手掌盖在了两个小孩儿的脑袋,稍稍用了力道,深沉而厚重,他起了身,看着我,目光幽深,却是很快转了张苦哈哈的脸委屈道:“南箫,要不你抱我下,本还想着解决了二哥和皇上的恩怨,好赖能与你过了这头一个年再离开的……”
嘶了一声,“想着这里,念及那个卫冉,本王就连肝儿疼。”
我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怀里的他身子有一刹那的僵硬,才想起来,我们成亲快半年,我似乎还没主动抱过他,说不上感慨更多还是什么,只低声叮嘱:“王爷此行多加小心。”
李渊一的轻笑声还带着湿热的气息全落在了我耳朵里,伸手拦住我的手臂骤然缩紧,勒得厉害。我等了会儿,不见他要松手的意思,正待出言提醒,他却是忽然松手,直接转身迈开步子离开,雷厉风行:“叶影,本王留一百亲兵,加上府上暗卫三十人护卫五十,全由你统领。本王凯旋之日,要渊王府齐齐整整,连树叶也没少一片。”
“是。”
叶影悄然落地,跪在李渊一才走过去的道路上,应话掷地有声,可门庭前只见着李渊一一人再走,尽管虎虎生风,还是有些苍凉了。
卫冉确实厉害,李渊一赶去江地,稍加整顿,就遭遇两军对阵,卫冉连下两城,势如破竹,可李渊一愣是拖住了人,没让江地再被攻陷,虽说是守住了江地,可损伤惨重。
随后的三四个月里,守城成了一场长久而又考验耐性的硬仗。战报送到帝都一来一回,路上再快也有耽搁,卫冉在刺探军情上出类拔萃,飞鸽之类的全都不做军情传递了,于是一个月里总是月初军情告急,提心吊胆,月中又战事渐稳,月末再起波澜。
这回李淳风倒是没再含糊,粮草和兵马毫不吝啬。也只这一回,是李淳风登上皇位后,我唯一觉得没太看错人的一点。
及至四月。
终于被解了禁足令的皇后与李淳风一道来渊王府,说是送最新战报而来,李淳风忽的提出让我再回宫里。
三月到四月,一共收到四回战报,全是禀报战事平稳的,却也没说能退敌,李淳风便急急上门,带上皇后说是走动走动,掩下外头耳目,嘴上说的确实猜忌之词,诛心之言。
“皇上,请回吧。”
我起身送客,“王爷不在府上,太妃又身子不太爽利,府上上下事务全要臣妾照应着。皇上好意,臣妾心领了。”
皇后起身拉住我劝慰道:“妹妹怎地生了气,皇上不过是担心妹妹身子,在宫里全是些手熟的老宫人,还有太医随时候着,可不比渊王府上好。何况在宫里,妹妹还能马上得了王爷消息,不用再传战报,耽搁上几日,平添妹妹忧心。”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李谦安这小孩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的,蹿了出来解围道,“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可小安子想跟着母妃,又舍不得太妃……”
一张小脸上还真露出些纠结的姿态。
李淳风随意扫了李谦安一眼,示意他免礼,他也就蹦跳着过来扶着我,小手搁在我肚子上,面上笑颜如阳。皇后笑着摇头,也伸手过来要摸,我稍加避让,正撞上李谦安动手甩皇后伸过来的手,声响很大,皇后猝不及防,也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竟是向我扑过来。
我肚子太大,身手虽还在,可半点也不利索,没能避开。叶影迅而蹿出来,用长刀拍开了皇后,要扶我,又有顾忌,这般迟疑,我被踉跄的皇后本能拉住,顺势直直撞到了地上。
肚子生疼。
渊王府各个都比我紧张,稳婆早好几个在府上住下了,尽管事发突然,还是反映迅速,这回不用叶影顾忌,是李淳风抱我进的屋子,小心将我放在床上。
稳婆和太妃还有清乐公主一道来了。
李淳风被请了出去,我听到宫里来人,说是最新消息,战事有变,于是李淳风和皇后一道被簇拥着回了宫。
我曾道听不少生孩子难产之事,总觉得凄厉。从前还与我娘说起这一回事,被我娘训了,道是难产不过异数,哪是我说遇上便遇上的。说不上算不算一一语成谶,我不仅早产,还遭逢难产。
李渊一远在战场上,我能听到稳婆出去说只能保住一个,问是保大人还是小孩。
太妃当下道:“保孩子,王妃身子骨差,太医断言活不过两年,渊儿曾说过不会再娶正妻,他恐怕也不会答应让任何其他人顶了世子之位,这是唯一能为渊王府留下世子的机会。”
这话不必跟稳婆解释,可太妃说了,声量还不小,想来是说与我听的。
隔着屏风,李谦安小小的身影不动声色走开,再回来手上拿了一把短刀,背身在后,正对着我这边,是我以前送的。他默默招手让稳婆弯下腰,说是有话说,待稳婆顿下身,却是把短刀架在了稳婆脖子上,声音清脆而冰冷:“要不保大人,要不就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结局快了,又觉得还需要时候~~~~

☆、山盟虽在(二)


矮身的稳婆一个踉跄,跪了在地,一个劲儿地向着李谦安磕头,估摸着是想求情却不知当如何开口。
“小安子……”
我忍着疼,狠喘了口气,勉力叫了小孩儿一声,可我却是不知自己此刻叫他是想让他作罢还是如何,也就接不下其他的话了。
李谦安没理会我,短刀也没要离开稳婆半分的意思,侧身仰脸对太妃道:“太妃,没了这个世子,你还有父王,还有李谦之,甚至还有渊王府这一大家子。可母妃,她只有这一条命了。”
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郑重其事。
屋子敞亮。
李谦安背光而立,小小的孩子一个,隔着帷帐屏风我瞧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觉得有种历经沧桑的即视感。
他转身,没拿着短刀的手覆在屏风上,好像能摸着我似地,他说:“阜北箫,我不恨你,这是真话。你当年一件龙袍,不过是推波助澜,父王会死是因为皇上跟皇爷爷达成协议,用父王的自尽,加之府里上下陪葬,来换我一命。至于我终生行乞,不过是不让我长成了以至于威胁江山。真要说,拿那些命来协议的是皇爷爷和皇上……捅的刀子才是致命的。”
屋门洞开,他一个小小的人站在那里,凭着气势,愣拦住了要往屋里闯的所有人,仿佛用那点小肩膀帮我撑起了一片天。
“谁的江山不流血,不过我父王是流掉的血罢了。”
我顺着稳婆教的,调整了呼吸,勉力能让出口的话顺溜起来,我问他:“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五叔。”
李谦安也不藏着掖着,屏风上他的阴影嘴角动了动,当是在撇嘴,“我一来府上,五叔就耳提面命,生怕我在你背后下刀子。”
我听到自己轻声反问了一句是么,可没听到回应,想来是声音太小了,全都成了气声,也就被我浓烈的喘气给盖了过去,小孩儿没听到。
李谦安忽然开口道:“我答应过五叔,一定会护住你。”
本是照我的设想,我与太妃是一个意思,保肚子里的孩子。我本也活不久,也就想凭着孩子能问李渊一讨个为阜家翻案的遗愿,他总不至于不予理会。倘若他真的不答应了,我还有孩子,我留了凉风在侧,还收买过李谦安,还有那些我早早备下让凉风藏好的陈情阜家种种的信笺。我死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定能一肩扛起阜家一切。
可在此刻……
李淳风总也温和多情,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而李渊一最常凶我,迷路被凶,吃药被凶,连我多看会儿账本也是要被凶的,更是没少与我相互算计。可在这一刹那,我却想要跟李渊一过一辈子。
而从前我只想帮李淳风当上皇帝,然后一起住宫里,至于然后是没有的。好像一场戏,公子和小姐功德圆满了,也就散场了,没有柴米油盐。
我偏头,看着床顶,觉得眼前都开始迷糊了,我能清晰感受到身下大片血流,我想命令稳婆保我,可我张了张嘴,听不到出声。
耳边是噗通的跪地声。一共三声,两个就在我床边,一个在外头,是凉风、冬野还有李谦安。
“求太妃成全。”
说的是一样的话,磕头声此起彼伏,没有停息。
最终的结局是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我能醒过来,肚子平坦,想来最后太妃还是答应了保我,否则渊王府里还真没谁能绕过太妃的,除了远在东南边陲的李渊一。
凉风端了汤药来,蹲在床前,用汤勺小心地喂我,这事她没做过,手生得很。冬野几次上前来想接手,凉风全侧过身去了,她还记恨冬野是李渊一一派,没真心待我。
冬野站在一旁,有些无措,只能嘻嘻哈哈地自己起了话头,也不管我和凉风要不要听:“王妃,这回要不是清乐公主也跟着求情,还真是险了。”
她停下话来,我没接话,气氛也就僵了好一会儿,她笑了笑,自己继续道,“清乐公主说,私心里她也觉得要保住世子,可她是帮唐远离唐公子求的情。何况王妃若是死了,王爷那就不是不好交代这么一句话了。清乐公主说,说王妃活不久的是那个破太医,天下之大,大夫多的是,定有比太医医术更高明的,许能治好也不一定。再说了,太医也不是巫蛊术士,如何说谁什么时候死也就死了。”
“凉风,有些吵得烦了。”
我等冬野说得差不多,出言提醒凉风,将冬野请了出门。虽冬野只是向着李渊一,可我一向不喜跟前伺候的人是来监视的。就像从前住在宫里,那些个被我下狠手责罚弄得丢了半条命然后扔出宫院的宫人们,他们全是李淳风的耳目,留在跟前只觉得膈应。
凉风起身,面色如霜,冷冷地站在冬野面前,直直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看得冬野默默向我施了礼退了出去。
“叶影。”凉风伸手拉好帷帐,朗声唤了人,见叶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就站在我床脚盯梢,这才收拾好汤碗出了屋。
我开口询问:“叶影,王爷与姜国战事如何?”
在我被送进屋生产之前,我还记得宫里来人把李淳风和皇后叫走了,能叫走李淳风的定不是小事,最近朝中除了与姜国的战事,也无其他大事。
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影跪了在地,请罪道:“属下该死,属下不知。皇上封锁了所有关于战事的消息,王爷也无消息传来。事实上,从王妃昏迷开始,连着三日,府上全无半点关于王爷的消息。”
“怎么会?”李渊一走之前可是特意留了一百亲兵的,就算是李淳风有心封锁消息,也不会是这般彻底才是。
叶影沉声道:“前日起,皇上便下令帝都戒严,如今帝都城是草木皆兵,人混不进来,消息也传不进来。也就渊王府显得松散些,不过在渊王府外不远处,全有皇上的人盯着……”
看来,战事不利,否则李淳风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山盟虽在(三)


屋门被轻声叩响,下人来报道是太妃来了。
凉风百般不愿,自那日太妃说要保孩子伊始,她断没给过太妃什么好脸色。可还是扶着我起身,帮我换了身见人的衣裳,搀着我去了外屋,我微微颔首施礼道:“见过太妃。”
太妃随意扫了我一眼,眉目精致如画,却也是端庄得厉害,至于之前对我那点和善也消失个干净利落,语气淡漠道:“坐吧。”
明明是我屋里,反倒我是个外人。
“身子可好些了?”
待我落座,太妃也随意“寒暄”上一句,并无要我应话的意思继续道,“哀家虽常年礼佛,可也无普度众生的意思,你那的唐公子救了清乐一命,保你的命当是还了。至于世子一事……”
生产那日,我难产又是大出血,几乎去掉了一条命,才养了一两日,实在没心思在这里听太妃絮叨这些,当即开口直言道:“太妃特意过来总不是要与我说这些话的,不妨直说。”
太妃深深地看着我,面色不太好看,连精致的妆也遮掩不住,她说:“王妃是个聪明的,这些天即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定是觉出不对来了。南朝与姜国战事不利,渊儿困守江地,损兵折将,怕是凶多吉少。皇上在这时候,不增兵东南边陲,反倒忽然下令帝都戒严,是要逼渊儿置之死地……”
我没吭声,战事一类我不太懂。至于权谋,我更是想不明白李淳风此举到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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