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只在夜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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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只在夜里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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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哀伤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们说,你是一条鱼,一条不平常的鱼。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动物研究学院,或者把你卖到马戏表演团,你将是这个世纪里轰动的一条新闻。
  不要!我大喊,不要这样。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夜渐渐地深了,我在逼仄的水里,感到全身冷得发抖。我绝望地哭泣。后来,我沉睡了过去。
  午夜,我听到骆玉轻轻的呼唤,我以为是在梦里。真的是骆玉,他和阿捷一起来救我。
  我已经没有…丝气力。骆玉抱着我,在夜里的街…路飞奔。我说骆玉带我去海边,去那片沙滩。骆玉哀伤地看着我。我说骆玉带我去海边,否则我会死掉,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我想念我的家。我对骆玉说,骆玉,你是否记得你生命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骆玉说,我掉进海里,差一点死去。他说,我在这个沙滩上醒过来,那时我还不会游泳,我一直记得一种
  他突然明亮地看着我说,是你吗!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似乎前生相识的气息,他说一定是你救了我。是的,他终于想起了我,我望着他,觉得眼里潮潮的。
  我的眼泪滚落下来,我学会了像人一样哭泣。他抱住我说,不要走,好吗?我说,我要拿回我的鱼祖神珠了。我轻轻地吻他,轻轻地吸出那颗鱼祖神珠,它还带着骆玉温暖的体温。我知道这次我必须拿回它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骆玉的眼泪滴落在我脸上。
  我想我已经拥有了…份让我怀念的爱情,这已经足够。即使我永远是一条鱼,永远在海里看着经年的珊瑚和水草,我也有很多东西可以用来怀念。(文/毒蝶)
  偶人之恋
  传说中的亚德兰德王国实际上是存在的。它位于遗忘大陆的西北角,由瑟摩皮拉山脉中段隐秘的圣伯奈山口就可以到达。
  正如外界所传闻的一样,亚德兰德是一个偶人王国,全另96%以上的百姓是由那1%的精英负责修理维护的信真偶人。剩余的3%的人口中,有将近五千人是控制着亚德兰德偶人的贵族群。
  不过,足以以假乱真的亚德兰德偶人与活的人类相比,归根结底只有两处不同:无法繁衍,没有感情。亚德兰德人类的眼睛都是深黑色,所以判断偶人的一般方法就是偶人们五彩缤纷的眸色。
  我们左伊家族是亚德兰德王国的贵族人类。我的父亲,卡伦·左伊,自年少时起一直觊觎维尔王室的王国统治地位,为此处心积虑。
  二十三年前,几个迷途的商人闯进了亚德兰德;其中有一位商人和他的两个兄弟,包括他那个十五岁的女儿,全都有着神奇的淡琥珀眸色。横蛮的亚德兰德贵族对于外来者向来是一律安上罪名然后处死,但是这次,父亲利用他的职权阻挠着宫廷审判,使死刑一拖再拖。事隔一年后,那群外族商人终于全部被送上了绞刑架;其中包括我从未谋面的母亲和外公。
  我的出生没有上报给亚德兰德王国人类人口统计中心,我是作为偶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由幼年至青年的巨大生理变化使父亲将我囚禁在家中,以免被政敌怀疑。在家的二十一年里,除了父亲,惟一知道我,弗洛斯特·左伊的存在的人,只有我的哥哥弗提·左伊。
  父亲非常疼爱我,但我想这只是因为我酷似母亲的琥珀色眼睛。
  事情开始于我二十一岁那年。那年的九月,威斯塔文·维尔为他的小女儿举办十八岁生日舞会。父亲带了我哥哥,我由作为左伊家的偶人也在出席之列。
  亚德兰德的人类已经非常少了,宫廷大厅看似热闹的几千人中,只有寥寥不到三十人具有深黑色眼睛。尽管如此,他们互相对望的眼神里还是藏不住那种恶毒:恨不得立刻掐住对方脖子,以逼问出对方手里控制数千甚至数万偶人的程式代码。
  偶人们拍出的雷鸣般掌声结束了致辞,当天的主角,纱辛·维尔出现了。她十分漂亮,小嘴微翘,显得妖俏又任性:〃爸爸,今天我想和大家跳一声有一百人参加的,盛大的宫廷圆舞。〃
  不算我的话,大厅内年轻的亚德兰德贵族一共只有十四位,七男七女;也就是说,必须补齐八十六名亚德兰德年轻偶人。于是,贵族们纷纷命令自己的偶人上场。〃弗洛斯特,你和弗提去。〃父亲严肃地命令我和哥哥。
  〃请一对对都站好!〃纱辛·维尔兴奋不已。
  我哥哥迅速上前吻了她的手背,将她牵到大厅北首,其他人随即在他们俩身边双双顺势站出一个同心圆,女孩子倦在内圈,男孩子们在外圈。一切就绪以后,音乐响了起来。我朝作为我舞伴的那个女偶人鞠了一躬,她低头提裙还礼。此时,其余四十九对舞伴都是一样的动作,圆舞拉开了帷幕。
  受过严格训练的我,一抬手一跨步犹如尺量般精确却不失自然优雅,围观者给予了我超乎一个偶人可能得到的赞赏。四个八拍后,我鞠躬,她回礼,然后我们直身同时各右踏一步,她便与我错开,对面换上了一个新的女偶人。重复,再重复。
  换到我对面的黑女女孩子对我提裙屈膝,我向她鞠躬;然后她抬起头,把手交给我。
  然而,当我与她目光交接的那一刹,我整个呆住了。
  冻是她那双亚德兰德贵族的深黑色眼睛使我意外,而是一
  〃呀呀,是哪里坏了?〃她看我错了舞步的滑稽样,开心地一笑。这一声娇柔无限,我只觉得头脑嗡地就炸了,随即一片空白。一道清脆的器皿摔落声响起,我发现父亲正慢怒地盯着我,几个偶人在他脚边拣拾水晶杯残渣。
  〃是……脑子坏了,小姐。〃我恢复常态,回答她。
  她听了,更笑得露出了一排白贝齿:〃你真是个有趣的偶人。〃
  然而四个八拍太短,她说这话时,又该换舞伴了。莽撞的我握住她的手迟迟不肯放开,结果后一对舞伴因我的停滞而慢了两拍,整个舞队连锁似的发生了梗阻,最后终于乱成一团糟。
  〃谁跳错了!是谁跳错了!〃纱辛·维尔气得大叫,众人的眼光一齐投向我,我感到不可收拾的惶然,却听对面的女孩子突然扭头说道:〃对不起了纱辛,是我跳错了啦。〃
  小公主的怒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转为撒娇的嗔怪:〃姐姐啊!你又心不在焉了,今天人家生日呀!〃原来,这个令我心跳不已的女孩是,是维尔王室的长女:纱薰·维尔。
  〃好啦,我们重新跳。〃纱薰说着,示意偶人们回到初始组合。弗提比上次更为亲密地牵起纱辛的手,一百名青年男女再度踩着拍子翩翩起舞。
  但是,即使舞步一如刚才,我的心却无法再恢复平静。音乐一响起,每个节拍中我都期待着她再次跳到我面前来。几次相遇中,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她亦对我报以迷人微笑;就这样一直到圆舞结束。
  〃送你个生日礼物,喜欢么?〃弗提领着纱辛到呆杵原地的我面前。纱辛只看我一眼,就惊喜地叫起来:〃天呀,好英俊的偶人,尤其是这以眼睛〃
  〃纱辛,你这么说我可就有点醋了。〃听语气,我的哥哥已经在父亲授意下对小公主展开了攻势,〃一心只想着如何开心,傻兮兮的我竟然送给你一个情敌……〃
  纱辛脸色微红着低下头。正巧纱薰路过,插嘴调笑道:〃放心啦,不会成为你的情敌偶人,可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东西呢!〃
  程式改换测试很容易通过。生日舞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我搬进了维尔府邸。我被分派去陪维尔王室成员们进行日常锻炼,最常见的项目除了跳舞,还有马术。
  只要跟随纱辛左右,想遇见纱薰不是一件难事;她也有自己的随从,是一个深棕色肤色,健壮而其貌不扬的偶人。姐妹出行时,我无疑使纱辛觉得她自己比姐姐更光彩气派,不过纱薰对这一点从未表示过介意或者最基本的注意。
  两个月后,王国边境的偶人捕捉到一匹野马。它有阿帕卢萨马般迷人的毛色,但体格高大,性情暴烈。烈马咆哮着被赶入马场,那个驯马人眸色鲜红,不用说,是个偶人。
  〃嘿!宝贝,别害怕!〃他拿起轻勒笼着一步步朝烈马走去,但那马一直跳着往后躲闪,双方久久僵持不下。
  〃这样是不行的,烈马只听命于征服它而不是没完没了诱哄它的人。〃听声音,我和纱辛回头,看到的是换上骑装的纱薰,她正搬开一根挡栏后朝场地里走去。
  利用烈马闪躲驯马人的一个空档,纱薰很快跑到它左侧,迅速伸手按住马背想翻上去。但是这时马儿意外地的一个横步踏过来,撞上了她的身体,她一踉啮就向后摔倒。
  纱辛与周围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甚至忘了呼喊。这时,驯马人冲过去想救公主,但他忘了放开缰绳,烈马反方向的挣扎猛地带倒了他。我再不能作壁上观,立刻侧身翻过护栏奔过去,看准空档一跃跃上马背,烈马立即暴跳如雷,我死力勒住笼头,马头被我高高拉起,它竟挣起前蹄空踏不止,这时纱薰的偶人已经赶到她身边想救走她。〃来不及了,推开她!〃我朝纱薰的偶人大喊,那个偶人服从地推开纱薰,与此同时,场外的麻醉枪击中的马臀。
  它临倒下前狂跺几步,左前蹄突然踏入了它蹄边纱薰的偶人的服务部;几个王室女性尖叫一声后昏厥,一阵刺耳的支架断裂声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最先回过神,奔到纱薰的面
  一星期后,纱薰有了新的偶人,那是个看起来有些古典气息的美男子。但奇怪的是,纱辛对姐姐的新偶人并未表现出以往的妒意。倒是一次维尔的王室聚会后,她对我说道:〃弗洛斯特,我觉得你比新乔治棒多了。〃
  之后,日子一天天流逝,平淡而微妙。渐渐地,我想我已经压抑住了自己初见纱薰时,疯狂地想要接近和紧抓她的那股冲动,更习惯以一个偶人的身份注视着她。
  每个月最末一天,盛大的宫廷舞会,我总是一早就守候在公主们的楼下,看起来是为了等待梳妆的纱辛,实质上是希望看到纱薰的身影。圆舞一开始,她对面的男子便成了我嫉妒的对象;但等到她跳至我面前,用烟波盈盈的眸光看我时,我又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对我太嫉妒。
  亚德兰德圆舞偶人不能和贵族对跳,每次她跳离我身边时,我都这样默默地告诉自己。可是我真的是一个亚德兰德圆舞偶人么?
  〃纱辛公主!请回我这里来,弗洛斯特只是个偶人啊!〃
  在那个圆舞还未开始的夜晚,当我的目光被周围的叫喊声从纱薰身上收回时,我突然发现,纱辛竟然正站在我的对面,朝我笑却不敢看我的眼睛,然后低头,提裙,屈膝。
  我下意识地向她鞠躬,然后她抬起头,把手交给我。
  到了仲夏的那个黄昏,晚餐后,王国闷热异常。
  我靠在二楼阳台为纱辛念诵伊里亚特诗句时,突然看见纱薰在楼下。新乔治要为她叫车夫,她做个不用的手势自己走了出去。我的停顿使纱辛抬起头,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她的姐姐,自语道:〃姐姐一定又是要去下花园游玩了。〃
  我抬头看天色,虽然不阴沉,风里却有暴雨将至的味道。
  〃弗洛斯特?继续念啊!〃纱辛的话使我猛然醒悟,我已经发呆很久。
  我重新垂下目光,书本却被纱辛按住了:〃弗洛斯特,求你,不要敷衍我。〃
  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后,我一直记挂着纱薰。天色越发阴沉,风越来越急。路过偶人的房间旱,我发现新乔治已经被利特亲王临时派去送信没有人知道纱薰在下花园中。
  我抓过一件斗蓬就向外奔去。下花园在绕城而过的那条阿涅斯河的下游不远处。刚出城堡不一会,铺天兽地的暴雨直打下来。我把斗蓬顶在头上,边揉去眼睛里的雨水边在完全变暗的天色下找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下花园边缘种植的羽芦被照耀出一片亮白。
  我在暴雨里,长草里,一声一声呼喊着纱薰,虽然心头着急万分,却从未有过如此痛快淋漓。亚德兰德偶人不能直接称呼贵族的名字,因此在城堡里,无论看见她是有多么欢乐,不见她时有多么痛苦,一声一声也只能默念着烙印于自己心中。
  终于,我发现了湿透了的纱薰,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蜷在一块大石头的背雨处。我上前用斗蓬裹住她,雨中她认出了我,开心地朝我一笑。
  抱起她,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城堡方向去,纱薰温顺地把头靠着我的肩,又像想起了什么,抬手拉扯身上的斗蓬试图用其一角替我挡雨。我凝视着她望着我的深黑眼睛,几次想就这样抱着她断然转头,走去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但是一个声音不停地敲击我的脑海:她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亚德兰德偶人。亚德兰德贵族不会愿意和一个偶人在一起,即使偶人再优秀再温柔。
  因此,无论如何我要告诉她实情。
  当我这么决定了准备张口时,纱薰却先对我说话了:〃……即使是程式再简单的偶人,出来送斗蓬时也一定会拿两件,给自己一件……你依旧是这么滑稽哦!〃不,不是这样的,整个事情不是你所认为的这样!我在雨里摇头,绝望地再摇头,泪顺着雨无声无息地流满脸颊。说完这句话后,纱薰的神
  没能在那个雨夜告诉纱薰我是亚德兰德贵族,没有带走她,是我这一生为之后悔的惟一事情。因为回到城堡和她分开以后,纱辛一见我,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说在我离开的这三个小时里,她已经发现自己再也不能一刻没有我。然后她说出了让威斯共事文国王暴跳如雷,说全亚德兰德贵族目瞪口呆的话:身为公主的她,决定要嫁给一个亚德兰德偶人!
  〃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去哪;甚至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或者你本身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除了你,我的眼睛不想再注视任何人!〃
  纱辛这样对我说着,然而这每字每句却是我想冲到纱薰面前,对她呼喊而出的。铁父亲接到报信后,立即以偶人原主人的身份来劝说公主改变主意,实为让我心头狂喜的推波助澜。
  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任性公主的决心,就如同我没有任何勇气破坏父亲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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