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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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的情人-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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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相处时,小男孩会露出童稚的表情,悄悄与掬幽玩。
  该算是王竞尧神机妙算预知到这结果吗?
  不想他了,一个三、四个月完全没纵影的人,影像也该模糊了。
  特地请厨房烤来一个六寸大的小蛋糕。周岁了!中国人一向视为大日子。所以庆祝一下应当不错。庆祝她没有死,庆祝小婴儿平安长到一岁。
  不管际遇如何,生命毕竟是可贵的。
  二月中旬的日本仍是冷瑟。今年降雪不多,可是寒冷不减;台湾不常有五度以下的气温。这也正好可以让小掬幽穿上中国式的绵袄、小绣鞋。她们母女的衣物仍有人在固定打点着,不知是小林东旭的细心,还是王竞尧早有交代。每月会由台湾空寄来一批衣物用品,小掬幽的衣服更是应有尽有。
  小小蛋糕上插着一根红色的小蜡烛。小茶几周围,就是她们母女与叶问昕了,全跪坐在地毯上。叶问昕一直在努力着不让掬幽的小手碰到奶油。
  “要吃蛋糕吗?”怜幽低问着女儿,小掬幽扬起大大的笑容点头,又伸出小手要去抓。
  “不行呵!得先许愿、吹蜡烛才可以。”何怜幽将女儿的小手抓合在一起“要许什么愿呢?”她看着火光,怔忡了起来!许愿这东西不过是自我欺骗的把戏罢了,如果──当真能实现,她会许什么愿呢?
  “我希望,小掬幽快快长大,而且不可以像妈妈。”不要像她有灰暗的心与灰暗的命运,更不要像她一般任人买来卖去全无尊严。她深吸了口气──“我希望,掬幽是个快乐又健康的孩子,永远不必流泪。”
  “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叶问昕坚定的开口。
  何怜幽微微一笑,点头,然后低首,传言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的──她最终的愿望是什么?她希望
  “爸──爸──”怀中的小掬幽突然兴奋的拼出两个单音节!并且挣开了何怜幽的怀抱,摇摇摆摆的扑向门口伫立的高大身形。
  房内的另两个人全震惊以对!王竞尧
  还没满一年,他来做什么?为什么而来?
  天──她刚才的第三个希望
  何怜幽无法起身,低下面孔不让心思外。她从没希望他来──尤其在乍然明白自己动念之后,他不该来。
  王竞尧抱女儿走过来,也一同盘坐在地毯上;看了眼小蛋糕,将掬幽交到叶问昕手中,然后抬起她的脸。
  “我来了。”
  “我看到了。”她抿紧了唇,想到了自己的苍白无神,想到了自己已过了不必打扮也可以青春美丽的年纪;她已十九岁,而她向来老得很快。心境使然。不再青嫩,也不属于成熟,只有老气。从他眼瞳中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凋零。
  王竞尧切下四分之一的蛋糕,其余捧给叶问昕“带掬幽去你房里解决掉蛋糕。”再看向女儿,俯身亲了下,轻柔道:“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然后,小男孩抱着小小孩出了房门,阁上了外边世界,只存一方双人共有的宇宙。
  他不急着挖掘她心中所想的,挖了一匙蛋糕,送到她嘴边。“生日快乐。”
  意味深长得让她感慨一笑,含下了那一匙,接过整盘蛋糕,开始一人一口的吃着。慢慢的眼神传递中,依稀补捉到他眼中闪烁温情。她心房微微抖动!他一直是这么看她的吗?还是此刻才有?她不知道,因为以往她不曾“真正”看过他,深探他的眼。
  吃完了一小块,他的唇边沾了些奶油,看来好笑也稚气;这么一个时时让人戒慎的男人此时形象有些蒙尘,她禁不住心中的念头,不理会大脑的警告,移近了他“嘴边有奶油。”她伸手为他拭了去,却让他抓住了手,螫猛的眼在看她,火热的唇舌含住了她的食指。热流霎时像流窜的火花在她体内狂奔,惊动了四肢百骸。
  她渐渐恍惚的心神被他中指的银光逼了回来。那是他的婚戒吗?这是第一个意念,但很快被推翻,因为他改而啃咬她中指时,她手上的银光正与他的相辉映。这是一对的。恐怕全天下再也没有第三只相同造型的戒指了。
  白金的指环,黄金的豹型雕纹,嵌着两块小黑钻充当豹眼,摄人心神;她的戒指较织小,他的较巨大。两抹银光交会在二人的眉睫、心中。这不是他与黄顺伶的婚戒,是他与她的……什么呢?他唯一戴在手指上的,是与她共同式样的戒指。他有什么用意?
  “你──为什么来?特地来庆祝小掬幽的生日吗?”她不得不问。
  他的吻已烙到她的掌心,搔动某条动情神经,她身子再度引燃战栗的火热。眼神不曾离开过她的眼。
  “你为什么紧张?”否则她不会开口说话以换取镇定。他早看出她此刻的不同。
  何怜幽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过猛往后跌了去,背抵着沙发,她整个人惊惶不已!
  “我没有!”跳了起来,想奔入卧房,却让他给抓住,钉牢在通往卧房的门板上。
  “什么没有?你怕我什么?”
  眼光游移不定,她双手抵住他胸膛,无力的企图抵挡二人之间的太过贴合。
  “你不是不要我了?让我在此一年,才三个多月,你正新婚,为什么要来?”
  他扳住她下颚。
  “不要以问题来回避我的质询。你该明白没有用,我一向得到我要的,不要浪费时间。
  你『没有』什么?”
  她软弱的低语:
  “我没有『紧张』。那时你问的。”
  “撒谎。再问一次,你『没有』什么,为了什么『没有』而要逃开我?”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眼神擒住她的,交会在尺间,语气似羽毛般轻柔。
  他又善用他的逼迫了。
  她闭上眼,颤抖而卑微的轻喃:
  “我没有为你动心,我没有爱上你,我没有许愿希望你来!我没有思念过你,一天也没有。”老天爷!她在自掘坟墓!第二次,她在他面前垂泪,感觉自己的软弱,以及给他毁灭自己的把柄。她不敢睁开眼,只任凭眼泪不断的奔流。
  她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他双臂搂紧了她,唇拂过她耳垂,留下了两个字:“撒谎。”然后,一把抱起她,走入她的卧房,以惊人柔情的方式爱她,那是生平第一次,他对她展现不具侵略与霸道的占有,让她不再自觉是他欲的工具,而是正在被爱着。
  因为始终没睁开眼,所以她不知道那感觉是否真实,当成一次奢侈的幻想吧!怕睁开眼时发现一切全是自愚,怕见到他眼中的嫌恶,所以她不睁眼,一意当成自己正在幻想;而他,这个天生绝情的男人,终于也有爱人的时候,在她的梦境之中,他以爱救赎了她──但愿不要醒……
  ※        ※         ※
  “台湾的事,预计还要进行多久?我该在何时准备好基金?”小林东旭倒了二杯清酒。
  一杯端给坐在桌子外面的王竞尧。
  此时是凌晨三点,二人坐在小林东旭隐密的和室中。暖气调得不高,微微凉意正好可以喝酒暖身。
  “再三个月,一切结束。”王竞尧盯着矮桌上的一束幽兰,语气漫不经心。
  但这是个严肃到足以令台湾商界陷入恐慌的话题,小林东旭的表情凝重多了。
  “确定吗?那──之后呢?”
  “之后?带着我的女人与女儿旅行地球一周。”他笑得放肆。
  小林东旭当他在开玩笑,有些冒汗的问:
  “你当真是要做绝了?为什么?他是你祖父,而那大片江山已多数掌握在你手中了,为什么?”
  王竞尧深沉且带着讥嘲的问他:
  “你以为我计画了十几年的事,只是为了吓吓他而已吗?你年年派人研究我,居然只得到这个结论!”
  “但,为什么?”他真的不明白!而这一点,恐怕穷其一生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他怎么敢?所以一时之间,小林东旭无法沉住气,直接问出口,即使被嘲弄也无所谓。“你们到底有什么仇?”
  “一定要有仇吗?我可以藐视天地鬼神,可以玩弄法律,可以操纵他人的命运,当然更可以玩弄我的财富。”
  “但,一旦你什么都没有了,所有仗权财而有的威势便不再是你专享的了。一穷二白的你再也什么都不能做!你可以玩死王亿豪,但何必与那些可以买下一个国家的财富过不屈?”没有人可以放下财富的,王竞尧居然狂妄到连财富的取舍都要玩弄。当他没有财富时,就没有狂妄的本钱了。他不明白!偏又知道王竞尧不是说笑,他当真要弄垮王家累积了三代的巨大产业。
  王竞尧举杯看他。
  “如果不麻烦,我会将所有王家的产业变换成美金,以碎纸机绞碎,在非洲的上空。或者买下美国的一个州,将大戈壁的核废料挖出来,改埋在那里,然后买一颗原子弹,投射到那个洲,再制造一颗香菇尘烟,让美国忙于家务事而不再四处挑拨人引发战争,企图发战争财补其财政赤字。”
  “狂妄!”小林东旭与他乾了一杯!
  “但……失去了王家的财富,你还可以供养她们母女优渥的生活吗?”“豹”集团的规模根本比不上王家,而且集团内所有营利全数均分给各首领以及手下组员。若有资产,也属公款,王竞尧向来分文不取。小林东旭更深知,若有谁敢资助他,必是大大的悔辱了他。那么,何怜幽母女还能有更好的生活吗?
  王竞尧身形更慵懒得半倚桌面,眼神却转为凌厉。
  “她明天会搬家。”
  “为什么!?”小林东旭不安的问,自认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他不可能会看出来!
  “挽救你的命。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王竞尧起身拉开纸门,往二楼走去。冰冷森寒的口吻让小林东旭冒出冷汗,久久战栗不止!
  王竞尧比他能预测的更危险!
  他以为……王竞尧已逐渐不要她了……恐怕,只有更深的痴迷了。是呀!那种奇异的女子,谁能不痴迷?
  他是没希望了,不能再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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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清晨一睁开眼,就见到王竞尧近在寸许处的脸庞已是一种惊吓,因为尚不能适应他又介入她生命中的事实,再看到满床的樱花瓣,她简直傻了!怎么回事?谁捧来这么一大束早开的樱花?
  “妈──妈──”一个小小的身影由背后扑向她。
  这是怎么样的清晨?为什么在昨夜那种似幻似真之后,一切全变了样?她坐起身,小掬幽正爬上她父亲的膝盖;今天的她,似乎非常快乐。怜幽合掌捧起一把花瓣,如果这是他弄的,那么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送女人花,而且特异独行,也真的很──摧残。可是,为什么心湖会微微的波动呢?是他改了性子,还是她的心已平凡?全变了样了!多好笑!在他结婚之后,他们之间开始了更深的……交流。她有了感动,因为他不吝给予温情。
  一“家”三口的画面,她竟产生感动。这二年来,她不是没有怨恨的,尤其怨恨他硬要她生育,怨恨他在她有孕后不见纵影──虽然是她惹他在先。但──那些不堪的记忆,不知何时已云淡风轻了。她的心版,一开始就遭他烙印,怎么逃也是徒然。
  “喜欢吗?”他拉过她右手轻吻,舌尖滑过她中指的豹形戒指。
  她吞了口口水,迎视他。“喜欢。”
  “很好。”他抱女儿下床。“换件衣服,我们要走了。”
  她呆了呆,但并不太震惊,他是不能以常理去了解的。可是仍问:“为什么?”
  “小林东旭。”他侦视的眼含着灼然之火。
  何怜幽咬住下唇,一会,才冷道:
  “我不是荡妇。”
  “如果你是,早不配当我的伴侣,我只是不想杀死一个有用的朋友。”
  她瞪大眼!老天……
  “我与他并无如何,你很明白!”
  他笑,在吻住她无血色的唇之前回答:
  “我不允许有人仰慕你,而我也不会为一个女人去与他人搏命。所以──搬家。”
  他又使她怕他了!但……这一刻她很庆幸,她的身体只会对他产生反应。如果当初小林东旭也那使她心悸的话,她此刻便不能坦然以对;在他精确的注视下,只消她有一丁点心虚,也许会有人丧命……他是认真的要霸占她。她该恐惧还是备感幸福?在昨夜那种被爱的感动中,他看出了多少?也或者早已知道,她的心,终将也会属于他,没一个女人能例外。
  那么,之后呢?在享受他的优势的同时,他会怎么待她?
  苍苍惶惶的心,包装在冷凝缥缈的外表下,然后,恍然想起这样的伪装曾在他一句话中破灭──蜗牛总以为它的壳很硬,其实不堪一击……!
  如果他不留情,她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
  静静的换了衣服,跟随他的步伐上车。离开了这个住了四个多月的大宅子,未来依然茫然……
  “要去那里?”她从他肩膀上抬头,他扎人的下巴正摩擦着她的额头。
  “箱根。〕
  沿路堤岸两旁的雪白垂樱,迎风拂动;过多的雪白,可以称为盛开,也可以感觉到嚣张的狂放。春天的脚步近了。
  “为什么送我来日本?”她不该问的,但这问题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疑惑,情妇不该多舌,但,就让她逾举一次吧!有些事,还是说明白的好,否则容易自我膨涨身价,当自己是不同的。她需要一盆冷水,一把利刀,狠狠地割开不该附着于她的情,如果他的答案够狠……
  王竞尧停止了动作,轻而有力的回道:
  “因为你该来。”
  这答案代表她不该多问。
  “该来?还是该离开你?”但她又多问了。
  他扶在她腰上的手收紧。
  “该待在安全的地方。”
  王竞尧从不与人谈论他心中真正想的,看来她的问题根本是得存进尺,他有些动怒了吧?但“安全”?这世界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全球的空气一样糟,交通一样乱,飞机照样失事,人依然逃不过死亡。安全?多可笑的用词!?但她不敢再问了,转身看向窗外掠过的风景,从裙子口袋中抓到一片花瓣,吸引她的专注。稍早时满床的花瓣依然使她震撼。跟了他二年了,能察觉他的怒气有无,悲哀的任芳心陷落,却仍摸不清他的心。是她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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