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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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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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娇本是天真烂漫之人,见庄善若说得在理,说笑了几句后,也就将这平生唯一一桩烦心事抛诸脑后了。


第30章 多子石榴
更新时间2014122 20:01:46  字数:3040

 没过几日,许家便在一个傍晚趁着天黑悄悄地往王家送了三大车的嫁妆,满满当当地搁了整个院子。无非就是些子孙桶,箱柜,几套四季衣裳,八铺八盖,各色尺头之类的,的确比榆树庄各家置办的要精致些。
王大姑虽然面上欢喜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嫁妆虽好,可毕竟不是娘家置办的,用着也不够舒心。她也只是略看了看,便收拾了间空置的厢房,让王家兄弟搬了进去,只等着出阁前一天将这些嫁妆贴上大红喜字,又运回到许家去,是为发奁。
众人搬着那些嫁妆的时候,庄善若便默默地站在墙角看着,单薄的身子隐在黑影处,心里却是茫茫然的。再过上几日,她就要从这个呆了三年的农家小院嫁到人生地不熟的县城里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纵然她小小年纪便经历了生离死别,人情冷暖,心里也终不免是惴惴的。
王大姑亲自将装了嫁妆的厢房的门结结实实地落了锁,回头一看庄善若还是呆呆地立在墙角,不由得一阵心疼,忙上前拉了庄善若的手道:“快入秋了,露水大,小心别着凉了。”
庄善若应了一声,却依旧呆在原处。
王大姑拉了庄善若到了她住的东厢房,两人坐在床边。王大姑捋捋庄善若的秀发,道:“我还记得你娘当年生你出来还未足月,整个人儿像个猫儿似的,哭也哭也不响亮,这一晃都要出阁了。”
庄善若想起爹娘,心里难过,垂下眼帘不说话。
王大姑沉默半晌,又叹了一声道:“你爹娘在眼前看你嫁了这样一个人该有多少欢喜呢!”
庄善若想着的却是如若她不是寄居在王家,定要寻个知根知底的安心地出嫁,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惶惑不安。可这番话纵然是和王大姑再亲,她也不能说出口,毕竟为了她的婚事,王大姑也是操碎了心。
王大姑悉悉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托在手心里一层一层地打开,原来是一只玉镯子。她将镯子塞到庄善若的手中笑道:“干妈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倒是这只镯子,还算是拿得出手,就当做给你添妆了。”
庄善若哪里肯收,正推辞着,听着王大姑娓娓道:“这只镯子可有些年头了,本来是你祖母的嫁妆,我出嫁的时候她给了我。你外太祖家倒是簪缨之家,只不过是后来没落了。这个镯子可是个好东西,你戴着留个念想。”
庄善若将那只镯子拈在手里细细地看,这是一只翡翠玉镯,水头很足,又光又润,一看便不是凡品,她更是不肯收了,道:“既然是祖母给的,干妈更要留着,到时也可以给嫂子。”
王大姑将那镯子套到庄善若的左手腕上,竟是刚刚正好,莹白的腕子和碧绿的镯子相得益彰,道:“到时你有两个嫂嫂,你要我给谁呢?没的争出些闲气来。这反正是我们庄家的东西,给你反倒更好。”
庄善若想抹下那个镯子,可一时哪里抹得下来。
王大姑按住庄善若的手道:“善若,有些话本来不该由我来说,可你娘不在,少不得我来嘱咐你几句了。”
“嗯,干妈你说。”
“嫁到许家侍奉丈夫,孝敬公婆这是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我自不用再说。”王大姑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这几日我想着许秀才终是要进学的,万一得个一官半职的,他们这样的人家,少不得要再纳妾的,到时候……”
庄善若没等着王大姑说完,脸早已涨得通红,这事她不是没想到过,县城里面的有钱人家纳妾的倒也稀松平常。
王大姑连忙道:“干妈想着你的性子太过隐忍,做女人到底还是比做男人的要苦一些。干妈千盼万盼,就盼着你嫁到许家能够一举得男,即使许秀才再纳新人,也越不到你前头去。”
庄善若低着头,几乎要将手指绞断。与人共享一个丈夫,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可男人何尝是会满足的,即使是农人这年多收个三五斗,也会起了纳新之心。这个许秀才她到底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其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盟誓,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才是正道。
这样想着,庄善若抬头勉强一笑道:“干妈,我心里都明白。”
王大姑叹了一口气道:“善若啊,不是干妈在这里说,男人终究还是靠不住的,纵然是个天仙模样,过个三五年的也抛到了脑后,像刘昌那样知情识趣的天底下又有几个?就说你干爹吧,我和他过了大半辈子,他那些花花肠子我只不过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庄善若一惊,抬头,生怕王大姑发现了什么。王大姑倒是兀自继续说下去道:“孩子才是根本,能多抓些银钱在手里也是层依靠。”
庄善若点头,原来这王大姑看得倒是比她更通透。
王大姑见庄善若脸色凝重,忙拍着她的手笑道:“善若啊,你可别被这番话吓到。反正干妈将最坏的情形摆到你面前,你心里有个数,这事左右坏不到哪里去。”
庄善若点头,道:“干妈放心,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
王大姑抓着庄善若的手摇了两下道:“干妈就怕你太懂事了,反倒受了委屈。听说许家的小媳妇娘家颇有家底,又比你早入的门,年纪还比你大个两三岁,怕是个不好相处的。可是也无妨,只要婆婆公允些,人前人后她还是得尊你一声大嫂。”
庄善若忙道:“亏得姑妈都替我想周全了。”
“干妈只不过是白嘱咐一句,左右嫁到了许家,还得靠你自己了。干妈家若是个有钱有势的,倒还能给你撑撑腰,眼面前这样的,别给你拖后腿我就要念佛了。”
庄善若正要搭腔,听见有人拍门道:“妹子在吗?”
是王有虎的声音,庄善若赶忙应了一声,打开门,见王有虎果然站在门口,长手长脚的好像无处可放。
“阿虎,啥事,我和你妹子正说着体己话呢!”
王有虎挠挠头道:“我抽空给妹子打了两个箱子,装些细软,也不知道妹子合不合意。”说着将两只箱笼搬了进来。
王大姑喜道:“难为你想到。”
庄善若细细打量这两只箱笼,漆着光润的朱红色的漆,式样倒是平常,只是箱盖上细细地雕了一溜花朵样式,仔细一看,却是石榴花。
庄善若赶忙含笑道谢。
王大姑摸着那石榴花笑道:“好兆头好兆头,善若啊,石榴多子,多子多福啊!”
庄善若红了脸,想起王大姑的话,再想起刘春娇那日和她说的话,无不是说到婚后早早生子,难道女子出嫁便只能走相夫教子这唯一一条路吗?
王大姑瞅着王有虎突然道:“阿虎,做两个箱笼你是拿手的,可雕这一溜石榴花可不是你的主意吧?”
“瞧娘说的,我好歹也是做哥哥的,妹子出嫁了也总要意思意思吧。”
“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那些斤两还瞒不过我。”
“嘿嘿!”王有虎讪讪笑了两声,道,“啥都瞒不过娘。这箱笼是我哥嘱咐我做的,说是妹子多少总有些细软,怎么着也要自己娘家打两个箱笼放着才安心。”
庄善若闻言,心中一撼,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了,她连忙避过身去拿袖子擦去。
“好好。”王大姑叹道。
庄善若回转身来,微微红着眼睛,道:“善若多谢大哥二哥了。”
“要谢谢你大哥,我不过是打两个箱子,倒是那雕的石榴花,是你大哥亲自跑到县城求了人画了图样子过来的。”王有虎看着庄善若目光似有深意。
庄善若明白他两兄弟亲厚,王有龙的心思恐怕也不会瞒着王有虎。而王有虎这样机灵的人,恐怕早就看出端倪了。她只得装作糊涂,又将身子矮了下去福了一福,迭声道谢着。
“自家人,谢什么谢!”王大姑赶忙拦住,道,“我们也走了,你也早点睡,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庄善若端详着那堆箱笼,双手轻轻拂过箱笼上雕着的那一溜栩栩如生的石榴花,不由得想起院中的那棵石榴树还在吐着鲜红的花蕊时,王有龙如火般的热情和压抑的情欲。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又想起那夜的灼热。庄善若心里一悸,即将嫁做人妇,这些前尘旧事万万可不能再忆起。王有龙的那一汪如水深情她这一生恐怕只能是辜负了。
这对箱笼打得精致,用的是上好的樟木,庄善若随手打开箱子,竟然还有淡淡的清香。庄善若想了想,她倒没有那么多的细软可装,只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裳,倒是床下的那堆秀才爹留下来的书,怎么说也陪了自己这么多年,正好装进这对箱笼,随嫁妆运到许家去。
庄善若在收拾那堆书的时候,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双深情而宽厚的眼睛,正从西厢房遥遥地注视着她房间里的烛火,一直到它熄灭。


第31章 出阁
更新时间2014123 20:02:36  字数:3132

 王大姑一手拿着丝线的一端,另一端咬在口中,细细地将庄善若脸上的汗毛绞去,再后退两步端详一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庄善若披散着垂到腰间的长发,要出嫁了可不能再梳姑娘家的发髻了。喜娘拿起篦子轻轻地将头发梳顺,嘴里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然后将庄善若的头发高高地盘了起来。
喜娘再帮着庄善若修饰了下妆容,在脸颊上扫了层胭脂,涂了口脂,笑着道:“我送了不下二十家的新娘子,倒没有哪家能比得上你家新娘子的,姑爷真是好福气啊。”
王大姑穿着崭新的宝蓝色的锦缎褂子,又是笑又是抹眼泪的。
庄善若默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了上去,戴上了沉沉的凤冠。脸上因为上了妆的缘故,更是显得眉如远山,脸如桃瓣,一双美目更是脉脉含情。庄善若冲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一方大红喜帕盖上,遮住了那笑容里的几分无奈和落寞。
喜娘携着庄善若的手来到厅堂门口,院门外锣鼓喧天,许家派来的迎娶的轿子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庄善若心里是一片的茫茫然,她蒙着喜帕,只看得到眼下的那一小块地。喜娘催促道:“新娘子,吉时到了,该出门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提起大红喜服的裙角,伸出着了缎子绣花鞋的左脚,正要踏出厅堂的门槛时,冷不防这喜娘一把拉住她,迭声道:“使不得,使不得!”
“咋了?”王大姑问。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娘家的地可沾不得半分,娘家的财气可不能带到婆家去,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大舅子。”喜娘赶忙解释道。
庄善若倒是踌躇了,这厅堂离那院门还有二十几步路,既然脚不能踏地,那又怎么过去?院门外也不知道请了几班的吹鼓手,这喜乐一浪高过一浪,透着无边的喜气。
一个宽厚的背落在庄善若的眼前,只听得王有龙闷声道:“娘,我来背妹子上轿子。”
“按理也该是大舅子驮着出去。”喜娘欢天喜地的声音,“赶紧的,新郎官可是等急了。”
“妹子,上来吧!”王有龙低声道,一边矮下了身子。
庄善若将手臂绕到王有龙的脖子上,翘起双足,伏在他的背上。王有龙双手轻轻地托住庄善若的膝盖处,慢慢地起身,稳稳地将她背在了身后。
“新娘子来了!”喜娘喊了一声,先到院门口迎着去了。
王有龙就在那欢天喜地的喜乐中,背着庄善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多希望能够就这样背着庄善若走上一辈子,可是二十多步后的那顶轿子将要把他心心爱爱的表妹驮到另一个男人身边,那个男人有才有貌有家世,表妹应该会幸福吧。这样想着,王有龙心里是又酸又痛。突然,有一滴水滴到了他裸露的脖子上,冰冰凉凉。
下雨了吗?王有龙疑惑地抬头,碧空如洗。“啪!”又是一滴。王有龙一震,整个身子僵住了,那颗眼泪几乎将他的皮肤灼伤。
“看新娘子啰,看新娘子啰!”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撒着欢儿讨着喜糖。
王有龙定了定神,忍住内心铺天盖地的酸痛,将庄善若背到了院门外。他看着喜娘将庄善若扶进了轿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表妹端坐在轿子里,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纹丝不动。他正想和表妹说上几句道别的话,轿帘被放下了。
轿夫吆喝一声将轿子抬起,王有龙就这样定定地站着看着那顶轿子消失在远处。从此以后这个小院就空了,再也看不到那个整日忙碌着的俏丽身影,再也听不到那清脆悦耳的声音,甚至连半夜倚着窗户做针线活的影子也不再留给他半分。
王有龙摸着脖子上那还没有干尽的泪痕,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痛。王有虎拍拍他的肩膀,道:“哥,喝酒去,一醉解千愁!”
庄善若端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内心是一片荒凉。轿子颠簸来颠簸去,将她一颗心颠的是惴惴不安。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来了来了来了!”有人高声喊着,“快准备着!”
庄善若也不知道在轿子里颠簸了多久,一天都没吃什么,倒也不觉得饿,只是渴得难耐。喜娘搀扶着庄善若下了轿子,有人将红绸的一端塞到了她的手里,红绸那端牵着的应该是她的丈夫吧。她亦步亦趋地来到了许家的厅堂前。
嬉闹声,鞭炮声,锣鼓声,嘈杂成一片。庄善若低着头,看到有无数双脚急匆匆地从她面前走过去又走过来,一双大红的软底靴就端端正正地立在她旁,她突然就觉得心安。
喜娘托着庄善若的手臂悄悄地在她耳边道:“该行礼了。”
嘈杂中,庄善若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呦,看着身段哪里像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倒是这双脚略略嫌大了点。”
“那是,多少也得干点农活,听说呀……”
后面的话庄善若便听不清楚了。
司仪中气十足地喊道:“一拜天地——”
庄善若连忙回过神,由着喜娘扶着稳稳地下拜行了个大礼。刚起身站定,便听到有阵喧哗声从外面传来,这声音与原先那团喜气洋洋的不同,自带着一股子戾气。
庄善若心里一跳,不由得紧紧攥住了那根红绸。
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锣鼓声骤停,有个男子的声音骂骂咧咧道:“怎么的,许家摆这么大的谱,我好意上门来讨杯喜酒喝倒被拦在门外……”
有个老者的声音:“罗爷,伙计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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