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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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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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素手再不紧不慢的一转:“疼?不是说不疼吗?之前你多勇猛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麽叫疼。”

苍木忍痛小心观察著刘寄奴的脸色。

是在笑没错啊……但是呢,笑得有一点奇怪,笑得他浑身发毛啊……

阿奴在不高兴麽?怎麽突然就不高兴了?谁惹她不高兴了?难不成……是自己?

“阿奴,你、你这是……”

“你什麽这什麽??不知情况就横冲直撞的!你考虑过後果吗?才说过不要冲动的,转头你就忘了??力气大就不会受伤了?你真把自己当木头了?不管不顾的撞上去,伤了无所谓?流血无所谓??伤了不会痛是不是??”

苍木一愣一楞的,他似乎隐约明白了,她的不高兴,的确是因为自己。

因为自己莽撞,因为莽撞而受了伤。

她不愿他莽撞,不愿他受伤。

所以……她在担心他麽?

这麽想著,心跳又开始变快了。被伤到的地方好像也不疼了,有点麻麻的,还有点痒痒的,有点舒服又有点难受。嘴巴也不受控制了,咧得大大的,只会“呵呵呵”的傻笑,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刘寄奴还在劈里啪啦的气儿不带喘,说著说著,她感觉到了异样。

转头一看,几步之外站著一个矮小的女子。

她手里提著灯笼,耳下一左一右梳著两个圆髻,衬得脸也圆圆的。脸上一双溜溜的绿色眼睛,正扑闪扑闪的盯著他们瞧。

刘寄奴不慌不忙的放开手里掐著的肉,苍木皱起眉打量那女子片刻,粗声粗气的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兴许是被苍木吓到了,那女子後退了一步。眨了眨眼,她转向刘寄奴,伶俐的福了个身,接著甜甜一笑,颊上显出单边一个浅浅梨涡:“阿魏见过小姐。是大人派我来服侍小姐的。”

“服侍?”苍木一脸狐疑,没好气的扔下句,“我看是监视吧?”

刘寄奴则冲她点了点头:“阿魏……姑娘吗?我不是什麽小姐。阿魏姑娘客气了。”

阿魏先瞪了苍木一眼,再上前拉过刘寄奴的手:“阿魏是府里的婢女,服侍城主的客,理当称一声‘小姐’的。天色不早了,小姐应该累了,来,先随阿魏进去吧。”

婢女吗?城主府邸里的婢女……还蛮热情的。

对於这样的热情,刘寄奴虽不适应,但还是礼貌的接受。扔给苍木一个眼神,苍木撇了撇嘴,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一方面,已经见识过那个莫荼的厉害,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抵抗无疑也是以卵击石。再者,苍木受了伤总要休养休养的,於是他们便在这小院里住下了。

刘寄奴的房间与阿魏的相邻,而苍木独自住在另一边。本来,苍木对这样的安排极为不满,对於姓莫的不男不女所派来的婢女,他打从心底里不信任。

他不友善,阿魏对他也无好感。她毫不示弱,眼睛瞪的比脸更圆,一手指著苍木的鼻子,矮小归矮小,也倒是气势十足:“我看你身高手脚长的,是胆小怕黑还是怎麽著??硬要挨著小姐住,小姐还未出阁,这像什麽样子?!我就知道,面恶心恶,肚里装著的全是坏水!”

苍木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刘寄奴边平静的喝茶边看著一高一矮,斗鸡似得你来我往。

嗯,出阁,应该是结婚嫁人的意思吧。咦,阿魏怎麽知道,自己“还未出阁”?

单独相处的时候,阿魏是这般直言的:“阿魏可不糊涂,那个二愣子配不上小姐,小姐也定是看不上他的。”

刘寄奴默默的听,听完了,若有所思。

配不上?看不上?照阿魏的意思……自己是很好麽?

她一不貌美,二没本事,好?好在哪里?

她觉得有些好笑,还有著实的“受宠若惊”。

这个阿魏当然也是妖。苍木的原形是动物,而阿魏的原形是一株名为“穗草”的植物。

据她说,她的妖力不高,正逢修化,在最为虚弱之时,遇险恰巧被城主所救。之後呢她就在府里留了下来,一心一意想好好侍奉救命恩公,以此报答。可惜城主恩公事务繁忙,平时难见踪影,她怀著一腔热血,苦恼於无处挥洒。然後刘寄奴出现了,她便得了莫荼莫大人之命,前来照顾刘寄奴的饮食起居。

从阿魏口中得知,莫荼的地位很高。他为无城城主做事许多年,类似亲信、心腹之类,既是臣也是友。城主不在城中,莫荼就代为打理琐碎事务,下面做事的皆称其一声“大人”。

想起那双不带温度的灰色眼睛和那张妖豔的脸,刘寄奴生出了好奇。

问一问总不要紧的,向阿魏开口之後,她却表情诧异:“咦,小姐看不出来?”

奇怪麽?她又不是妖怪,怎会看得出来?

“妖力越是高深的越难看出其真身,就好比城主恩公。我以为小姐你……”

哎……这句话有点耳熟,她差点忘了苍木也曾冒出过同样的问题。

该怎麽解释呢……想了想,还是用上已来回说过几遍的话,模模糊糊的作为“官方答案”:“其实呢……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哦……”阿魏拉长著声音,眼里有著明显的疑惑,“那麽,小姐并非住在无城?”

“嗯,我原来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我来无城也没有很久。”

“哦……”阿魏点点头。自己只是个婢女,对方又是莫荼大人亲领进的客,她识趣的未再问下去。

绿眸闪闪,阿魏凑在刘寄奴耳边神神秘秘的低语:“阿魏不知城主恩公,但莫荼大人的真身,阿魏是知道的。不过,这个在府里可不能随便说的。”她曲起了手掌,一弯一扭,然後窃窃一笑,抿出单边一个梨涡。

看她的动作,刘寄奴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蛇麽。

她在电视里见过,细细长长,小脑袋小眼睛。

狮子老虎令人害怕,它们是肉食性动物,它们有锋利的爪子牙齿,它们很危险。蛇呢,没有利爪,移动的时候悄无声息,捕食的时候先一圈一圈的缠上来,被某些毒蛇咬了,不及时救治的话几小时甚至几十分锺就死翘翘了。

想来就觉得寒嗖嗖的,还有点恶心。

如果那个莫荼在她面前变回真身,一定能把她吓死。

他长得妖里妖气的,居然是一条蛇麽……不过瞧他一副阴险的样子,倒也蛮匹配的。




13。怪异的不适

在小院过的第一夜,刘寄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睡的是柔软干净的床被,不是又潮又硬的泥地,鼻子里闻到淡淡的熏香,不是洞穴中的腥湿之气。停也不停的出了幽水岭再进无城,连番奔波,按常理来说,她早该睡得又香又熟。
可她无法入眠。

坐起身来,抱著被子发呆。呆了一阵,摸出压在枕下的镜子,拿到手里端详。

在树林醒来的时候发现了它。说不出是为什麽,也许觉得样子蛮精致古朴的,她就一直没有把它扔掉。

这面镜子是有名字的,她听那个莫荼称它“破天镜”。

很气派很有气势的名字。是谁落下的?被她捡到,是巧合?还是别的什麽?

穿越啊死而复生啊已经让她够疑惑不解的了,现在倒好,还来个什麽喜族啊後裔啊……

是妖不是妖的,还会吸精气……是不是就像聊斋里的鬼怪?书生走到了破庙,被女鬼逮到,吸掉阳气之类?

真有些慎人。

如果真如莫荼所说,这破天镜是喜族的东西,那麽,就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都发誓了,她都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了,该找谁找谁,该抓谁抓谁,不要在她身上耽误时间了。可他言之凿凿的,硬把她拉进来,早知道就不要来无城了,现在被他扣在这里,走也是不容易了。

古镜静静的躺在手心,镜面斑驳,铜色花纹。房里的窗开著,一点月光透进来,镜面反著这点光,暗色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淡芒。

咦?狐疑的眯起了眼,掌心却突的一烫,她猝不及防,险些将古镜抛下。

咽了口口水,心跳突突突的,一动不敢动,只僵硬的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

除了古镜的柄被她握得有些温热,没有光,没有异常。

慢慢的转过来翻过去看了好半天,她甚至掀了被子走到窗前,不死心的将镜面对上月光。

斑驳依旧,铜色花纹依旧,难不成是累了,所以产生幻觉了?

等了又等,没等来什麽,也许是她看错了,她被那个莫荼影响,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

说到莫荼,刘寄奴他们在小院里住了些天,没见他出现过。

苍木沈不住气了,拉著刘寄奴才刚走出院门,一干侍卫便从天而降。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手里的刀枪看上去很锋利。刘寄奴觉得不很妙,迅速将苍木拦住。

他已经在莫荼手里吃过了亏,如果真的冲突起来,她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只怕还会拖累了他。

其实苍木也是明白的,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很窝囊。被强留於此不上不下的,他打不过莫荼,万一刘寄奴遇上危险或者莫荼意图不轨,他拼上全力又能抵挡几分?

苍木的懊恼沮丧刘寄奴看在眼里。

安慰苍木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住在这里呢白吃白喝,还有婢女伺候,不管是主动被动,就先按兵不动。等莫荼大人查清楚了,知道弄错人了,自会放他们离开。

没想,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寄奴的身体却有些不对劲起来。

一开始,她是手脚无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她毕竟是人嘛,难免会有小毛小病的,加上这一路惊的吓的,这会儿有了不适也是正常的。
奇怪的是,无力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吃过饭菜了,肚子里一股空虚感却徘徊不去。

苍木看她精神不佳,以为她是疲了累了。可刘寄奴左思右想,觉得这些症状不只是疲累这麽简单。

小院里就住了他们三个,阿魏虽然热情天真,但毕竟是府里的丫鬟,还是莫荼派过来的。

刘寄奴忍了两天,将阿魏送来的饭菜偷偷倒了,她没有告诉苍木,自己想先观察看看。不吃的结果就是身体越来越难受,空虚感愈发强烈,胃还会时不时的抽搐。眼前时不时的一花一花,有时,似乎还能听见血流在血管里潺潺流动的声音。

怎麽会这样?

她是中毒了还是中邪了?

身上究竟出了什麽问题?难不成是那姓莫的暗里对她使了什麽妖法??

这一夜,苍木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十分烦闷。

反正左右睡不著,便想去探一探刘寄奴。

阿魏房内的烛火已熄,苍木站在刘寄奴的房门口,轻轻叩了扣门:“阿奴,你睡了没有?”

没听到应声,他迟疑的再叩几下:“阿奴?可是睡下了?”

蜡烛明明亮著,等了一会儿,房里仍是静悄悄。

而此时的刘寄奴,所有的不适俨然快攀升到顶点。

胃在剧烈痉挛,喉咙里像烧起了一把大火。身体忽冷忽热,忽而呼吸困难,透不过气,她在晕眩中听见苍木的声音,可怎麽也起不了身。

苍木疑惑的皱起眉,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什麽翻倒在地。他眉心一跳,手下用力一推,一股脑的冲入房里:“阿奴??!”

身著白色中衣的女子披散著发,半个身体软绵绵的横在床外。床边是一张倒了的矮几。一个抬头的动作,她做得艰难,似是耗费了全部的力气:“木头……?”

苍木先戒备的检视一圈,没发现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他扶起半挂著的刘寄奴,急急的问:“阿奴你怎麽了??”

刘寄奴的眼光迷离,嘴里有气无力的嘤咛:“我……很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刘寄奴努力的撑著眼皮,视线模糊间,她看到一双金棕色的眼睛忽远忽近。一股属於男人的气息,阳刚的,好闻的,还有些熟悉。

闻著这股味道,她头疼欲裂,血液在“哗哗”的急速奔腾,她边喘息边喃喃:“疼……头好疼……好难受……”

“头疼??怎会头疼的?莫不是受凉了??”苍木伸手触上对方的额头,喝,滚滚烫!

他顿时慌了手脚,当下便要起身欲唤阿魏来看。

作家的话:
爬去睡了。。。。
对了,弱弱的问一句,有没有会PS的好心人?
那个~我想做个封面来著~




14。吸食精气的“女妖” 限

刚站起,苍木的手指就被握住。

耳边传来近乎呻吟的一声:“别走……”

苍木不由自主的一颤。

低头看,床上的女子仰著头,双颊升起了两抹不正常的红晕,她的眼里湿润,衬得眼珠黑幽幽的如宝石一般。

她的双唇像鲜红的花瓣,娇豔欲滴。中衣的领口略微敞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和形状优美的锁骨。於是,他的呼吸有了些不稳。

“别走……木头……我难受……”

她叫著他的名,用一种撒娇般的哭音。眼里的水光流动,不一会,凝成了颗透明珠子悬在了眼角。她看著他,带著微微的颤抖,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儿。

她的额头很烫手也很烫,这份热度从被抓的手指“嗖”的窜到了胸口,喉结上下滚动,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幽水岭,那一夜,无意走到小溪边,然後有了月下的初见。

她察觉,他尴尬,像做了什麽亏心事恰逢被撞破,他慌乱的飞也似的逃离。

是赔礼也好,是好心也罢,他日日送去食物。鼓足勇气的靠近、交谈,才知道,原来她与自己并不一样。

妖界安定祥和,但并不代表没有弱肉强食。他很难想象,没有半分妖力的她是如何得以生存。

她是柔弱的她也是聪慧的,时不时会说出奇怪的话,做出奇怪的举动,令他疑惑的摸不著头脑。

他不强大,还很鲁莽,他却想保护她。

容貌姣好的妖多得去了,为什麽在她身上移不开视线?

为什麽与她相处,惬意且愉悦?为什麽心跳不受控制,又因谁而跃动得不稳?

隐隐约约的意识到,她的神秘,她的冷漠,她的浅笑,她的淡然,不知从何时起已变作成心底一个秘密。

关於她的一切,她不说他就不问。陪伴著她,他什麽也不想知道,只卑微的守著这个秘密就好。

眼前,是她难得一见的脆弱。柔柔的娇态,陌生的诱惑,无预兆的绽放。

除了焦急担心之外,他突然有些胆怯。

可目光心跳,随之而动,他移不开,他动不了,他避不掉。

刘寄奴的喘息愈发急促,眼里的水汽更盛,眼角的泪珠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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