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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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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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鲜币)61。求你帮我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除了呼吸声,轻浅的抑或急促的,剩下的就是寂静。

他好像没什麽反应呢……

哎呀,是不是她说的太快了,是不是有哪里他没听懂的?

嗯,也有可能他认为她神志不清在说疯话来著,相信都未必更别说是惊讶了。

哎?他干嘛要惊讶呢?他是重口味的爱好者啊,惊世骇俗到他眼里不足为道的,再说了,她的经历她的过去与他无关。他只管禁锢她玩弄她折腾她,别的,他才不在乎呢。

暗红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晦,无波无澜中兴许有一点异动,冷漠中兴许有一丝复杂,她不愿去仔细辨识,她没那闲情逸致,她压根儿不想。

“好生休息。”

良久,他动身站起,面无表情的扔下一句。

她收回目光,缓缓阖上眼帘,听著那脚步声起,停顿间隔一二,直至沈沈远去。

她很快睡著了。

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期间重历一番深创苦痛,她是疲累至极。

自来到这间房经了种种,死──她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死,不能轻易。因为不能轻易无牵无挂。

“阿魏”,“苍木”,这两个名字一直在提醒著她,阿魏不时被带来身边,陪伴著她,安慰著她,担忧著她,心疼著她……於是她便想,多忍耐一阵,多勇敢一点,兴许可以等到看到,等到风雨後的暖阳,看到希望照亮的以後。

……好难,真的好难。忍是难,捱是难,不灰心难,不消沈难,倒底有没有希望?会不会得自由?倒底休止符号会以怎样一种方式划下?她的命运,她脚下踏过的路,是否只是一味的,悲哀的遵循过去的轨迹?

……好难,真的好难。十六岁,别人家的女孩都在无忧无虑享受著灿烂年华,而她的青春之花已过早的凋零。点点片片皆是无助皆是哀,残瓣落了一地,覆上罪恶的污泥,再拼凑不出完整,回复不到当初。

为什麽呢?为什麽如此不公平?

她做错了什麽?为什麽是她?

冲动过,试图解脱过,无论过去现在,如愿以偿同样是难。

她活下来,她活著,那麽谁来告诉她,她该以何种面目活?用何样心情面对?浑浑噩噩或麻木不仁,活下来的以後,谁能给予方向,谁能挥去迷雾指出一条明路?

之後几天,婢女照料著刘寄奴的日常起居。

上药包扎,端茶送水外加擦拭身体,婢女安静的来安静的离。卧床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刘寄奴定定的直视上方,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只是发呆,什麽都未想。

因为精气,胸口的刺伤恢复得很快,疼痛也在随之减轻。送来的饭菜她悉数吃下,要上药要包扎她配合不争,还有,她结束了一动不动的出神,掀被下了床。

亲手将尖利碎片送入,虽没有一击毙命,但毕竟是伤在要害之处,她的手脚还有些无力,慢慢的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原地等待一阵又一阵,就在预备放弃之时,黑影终是落下,黑衣男人轻巧的立於面前。

仍是黑色包覆,蒙著面,那一双青色的瞳眸对上她,平平的不带情绪。

“他……冥王,有没有找过你?”她启唇,沙哑的问。

她认为,恐怕是得不到回应的。开始的确如此,时间流逝不长不短,却见他细微的一摇头。

“那就好。”她的胸口明显的起伏一下,“我担心……不知道有没有害了你。”

青眸闪出怔愣之色,眸底映著的女子抿唇低下了头。

“它死了。”

她突然说。声音又哑又低。

“你送我的花,我养活它了。我想把它藏起来可是来不及,他把它踩烂了。它死了。”

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娑罗是知其前因後果的。

“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可我身体不舒服不太能动。”

“我睡了很久,还以为不会醒的呢。睡著的时候大概是婢女进来打扫过了,把它清理掉了扔了。”

她闷闷的头也不抬令娑罗再是一怔。

不舒服……醒不来……那一场闹动,这一张憔悴容颜,无需多想便能明了。无论是烂了谢了还是“死”了,一株植草而已,盛不长久,因为低微总免不得遭了践踏,又何需……伤怀……

不仅是伤怀,此时的刘寄奴别有一番心思,像是下了决心,她抬头举步迈出了房门,向著不远处的黑衣男人而去。

“无论如何,谢谢你的好意。娑罗……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拜托你帮我……”

青眸倏地发生了变化,升上的是警觉是若有所思她管不了这麽多,开口求助,不论结果,她总得一试。

“和我一起的,一个叫阿魏一个叫苍木。你们认为他们是我的同伴,可他们没做任何坏事,他们是我的朋友。”

“侍卫会带阿魏过来,到现在,我一直没见苍木。我很担心他,不知道他好不好,我想拜托你……我请求你,帮我见他一面。”

“娑罗,你知道苍木被关在哪里的,对不对?你有这个能力的,侍卫都听你的,你有办法让我见他的,对不对?”

“我保证不会逃的,我只想确定他好不好。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把我绑起来,你要我怎麽做我都听你的,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仰著脸,皱著眉,急急切切,苦苦的恳求。她的焦灼不是假,她的措词皆是由衷,黑眸里浮出异常的暗芒,点点微蓝跳跃著冒了头,经过了犹豫挣扎,它们止住了不安份的势头,逐渐隐褪消散。

她勉强不了他。

纤纤玉指快要触到对方的衣衫,颓然一转,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胸口。

她的那点能力根本不足以撼动他,她试过多少次了?何必再做无用徒劳之举?

心头一乱,一口气没顺下来,唇间逸出一声低咳。

连接不断,她抓著自个儿的衣襟咳得厉害。不可否认,其中多的是演戏成分。

说她幼稚也好说她心机也好,她的日子水深火热,只希望能引来他的同情。她的要求过分麽?她并无能力出逃也无处可逃,不是麽?需得不多,她只求一点恻隐之心,因由那一点恻隐之心,然後,盼他会答应。

“帮帮我……好不好?”

“让我见他……带我去见他……求求你……”

“娑罗……娑罗……”

黑发散在肩头散在颊边,衬出她的苍白,病态般的。

她瘦了一大圈,衣衫之下好似空落落,若刮来大风,便是摇摇欲坠。

好小的一张脸,张开手掌覆住还嫌有余。她靠的极近,近到他能清晰瞧见那眼眶下的黑青,还有衣领边露出的分外突起的锁骨,雪白的脖颈,失了血色的唇,颤动的睫毛……她的气息,搀著膏药味道,沁凉的,温热的,淡淡的……清甜。

一双黑眸蒙著茫茫水雾,泫然欲泣的无助,呼之欲出的脆弱。她绵绵的,软软的,哀哀的,哑哑的求著他,俯低的姿态,极尽楚楚。

为何?

为何走来?为何找上他?为何对他请求?

他散出凌冽的肃杀之气,兴许面前的女子察觉了到,她的话音顿时一滞,微微睁大了眼。

刺目,水雾中那一抹期盼刺目,她受惊吓的模样刺目。

他退开一大步再一大步。

不够。

这点距离仍是不够。

他用力一握拳,继而闪去了身影。




(13鲜币)62。我来看你

他不答应是正常的。

他不帮她也是正常的。

无亲无故的,他们又没什麽交情,况且她是囚犯,他是看管她的看守,他为冥王手下,哪可能背著冥王偷偷带她去见另一个囚犯。

送自己东西,也许是看自己太无聊,也许感谢自己没捣腾出什麽事,没给他添上什麽麻烦。看管自己蛮轻松的,所以他就略微表了表善意。

拒绝是当然的,是情理之中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想是这般想,但刘寄奴难免有著些失望。

没有办法了……剩下一条路走,只能转而向冥王了。

不管他会不会答应,不管会不会惹了他,引祸上自己的身,“见苍木”这个念头强烈,她便遵从,为达成它做出努力。

只是这几天冥王没有出现。意外的是,过了这几天,看守她的黑衣男人娑罗主动找上了门。

说是找上门,可能不怎麽贴切,因为他一不敲门二不出声,他如上一次那般只是一动不动的近站在门外。

等她发觉房门映著道黑影子,也不知道他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

走去开门,也如上次那般,两两对视两两沈默,她在等待,或者说期待,怀著点点忐忑。

终於,蒙面的黑布一动,他竟然开口了,他对她说:“跟我走。”

三个字,无比平板,听到她耳里有如天籁。

“你、你是……你要带我去……”她是激动是惊喜,感谢之类暂且等等,她先朝他伸出了手,双腕并在一起,以此告诉他,她没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他可以绑她甚至给她戴上镣铐。

青色的眸转到她手上接著重回她的脸上,他没拿出绳索啊铁链啊之类,他也没再多话,率先别过身迈开了步。

第一次出这房间是冥王带她去了绝渊,第二次出这房间,是这个寡言的男人带她去见苍木。
两次的心情截然不同,她不观身周紧随其後,唯恐被发现,唯恐撞上侍卫婢女。小脸才升上紧张与小心翼翼,前头男人走了一小段再一个拐弯,然後,停下了。

小山丘样的隆起,正面两扇低矮的门,一左一右翻起大开著,一望里面黑洞洞的……像是……入口??

她愣住。

苍木……就在这下面?!

一分锺都不要的路程……原来苍木一直被关在这麽近的地方??

没有侍卫把守,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还是被他令退了。她有些无语,还有些犯晕,他已经弯腰钻了进去,她没时间发呆了,深呼吸一次,赶忙跟上。

石阶,又见石阶。不过这格格石阶延得不长,石头墙壁挂著火把,跨完石阶就踩上了泥地。
一个转弯两个转弯,她以为会看到一排两排的牢房,就像她曾经待过的,她大致能想象得出。

通道的尽头,姑且称其为一间房。地方不小,大概因为空气不流通,闷湿气潮霉味……说不上来的,总之不好闻。

房里空荡荡的,除了角落一只大桶,别的什麽摆设都没有。

房中央的地上一根蜡烛,光亮有限但足以视物。

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蜡烛边上窝著的男子,大概听到了动静,他慢慢的抬头看了过来。

两抹金棕,一闪一闪,不一会儿,猛的大亮。

“……阿奴??”

粗里粗气的,带著迟疑,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到令她鼻子发酸。

“阿奴!!”

这一声,没有了迟疑,伴著哗哗嘈杂,他一跃而起,冲前的姿态却生生抑制在半路,他似被牵制,欲靠近而不得。

她颤颤的吐了口气,朝他奔去。

“你怎会来的?你怎会来的??”他一叠声的急问,不断挣动著手脚,引出哗啦啦的好一阵响。

她同样急急的回答:“我来看你!他带我来的,带我来看你。”

细软的女声将苍木的烦躁安抚,听到话语中的一个“他”,他偏头转向远处的娑罗,倍含敌意的打量,金棕色的眸里满是戒备。

“我在外面等你。”娑罗移开视线,无起伏的说。

刘寄奴连连感激点头:“好!很快的,我过会就出来!”

娑罗一走,她仔细把身前男子察看。

他蓬头垢面,棕色短发污糟糟,衣服破破烂烂,四根铁链分锁在他的手脚,铁链另一端固在後面的墙壁上,限制了他活动的范围。

她是否该庆幸?这里没有摆著悬著各种各样的刑具。

瘦,是一定的,坚毅的脸庞,东一块脏西一块脏,其中还有暗色的血迹。

“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他们打你了??”她拉拨著他的衣服意图检视,不在乎手上沾染到了脏污。

“没有没有,没有受伤。”高大对著娇小,苍木抓住乱动的小手,眼也不眨的盯著那一张小脸,眉头随之紧紧纠起,“怎麽脸色这般差??”

她一滞,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不等她想出合适的理由,他似意识到了什麽,飞快松了手连带飞快退开。

“我、我又脏又臭的,阿奴,你还是离我远些,免得、免得熏晕了你。”说完,他窘迫的搔了搔脑袋。

“要晕早就晕了,这会没晕说明是晕不了了。”她撇撇嘴,难得开起了玩笑。

他呵呵呵的傻笑。放下了手臂,目光流转端详,是关切也是自责:“想问你好不好……怕是多余的了,再笨都能猜到的,你定是不好。”

“我能吃能喝能睡,哪有不好。”她低低轻轻的说,别开眼,故作自然的扯开了话题,“对了,这里什麽都没有,你吃饭怎麽办?渴了怎麽办??”

“有侍卫送饭送水,渴了饿了我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放开嗓门吼,还有别的麽……他们扔了只木桶下来……”

她一瞄那只大桶,一想就明白了,反正吃喝拉撒,皆离不开这里的。

“看我的侍卫有些个是相识的,那时还与我称兄道弟,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忒无情无义。”

“这链子也不晓得是什麽做的,古怪得很!我一股子全力上去拼了命了就是挣不开。”说著,他泄愤般的恨恨动拉几下。

“阿奴……是我没用。使不出办法……救不出你和那臭丫头,更别说帮你找信石了。”

看著他的懊恼失落,她心里一跳。

“我见过阿魏了。”

“哦?她与你在一处??”

“算……是吧,反正我时不时能见著她,阿魏和我一样,都很担心你。”

“我是男子,皮糙肉厚有什麽挨不住的?就是不知那冥王在盘算什麽……阿奴,你见过他没有?他有没有再拷问你?”

“见过。”她抿了抿嘴,语调幽幽,“他让侍卫把我带去了另一个地方,他没有拷问我,也许你是不是刺客,我们为什麽混入冥宫……他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什麽??那他还关著我们作什麽??”

一言难尽,况且事实启齿有难,她脸上一黯,半晌未语。

“阿奴,你别灰心别怕!那个……那个纸不包住火,他是个什麽东西,总会现出原形的。”
他笨嘴拙舌,语无伦次的安慰。

“他不问正好,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呢!说不定歪打正著被我们找到信石了,我日日的磨,这鬼链子定能被我弄了断的!然後我就去找你,我们再一起去找臭丫头,我们三个逃出去回无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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