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桂芬很细心，认真看过证件后面向警官：“你好我是市委办公厅办公室主任李桂芬，邓华同志三位是中纪委下来办案的干部，能不能让他们跟我走？市委领导等着三位谈话，时间紧张！”
“不急！”邓华笑着摇摇头，“既然遇上解决掉再走好了！”
几个人出现在市委的时候已经五点多，川渝市委副书记市长王志坤，市委委员、常委、纪委书记董秋生和纪委副书记李西彤依旧在等待。邓华紧走几步上前双手握住王志坤的手：“实在是抱歉，刚刚车站遇上一点意外，劳首长久等了！”
“邓华同志客气了，”王志坤微微一笑，“川渝市社会治安状况堪忧，我这个当市长的无颜见江东父老哇！”
同样是军人出身，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王志坤看上去很和气，旁边纪委书记董秋生握住邓华的手：“邓华同志来的很及时！川渝经济总量不小，只是人口众多，都市乡村发展极其不均衡。自从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来，川渝吸引很多眼球，也总有一些人想要鱼目混杂，想要从本就不多的善款中大赚特赚一笔。对于这样的干部我要严厉打击，坚决杜绝在贫困地区百姓身上吸血的贪官，坚决严肃处理那些腐…败分子！”
好像自己不是来反腐倡廉的吧？邓华有点头晕，纪委书记给自己的帽子扣得有点大，实在是承受不起呀！就连王志坤市长都皱眉，真把中纪委的干部当成万用油，哪里需要哪里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如果所有的工作都让中纪委的干部去干，还要市纪委干什么？王志坤是一个务实的干部，既不媚上也不蒙下，接任川渝市长以来做事脚踏实地，对诸多官场中虚伪浮夸的行为看不顺眼。
市纪委副书记李西彤一脸和气，根本不像是纪委干部，更像是居委会的大妈：“欢迎中纪委的同志来调研，接下来的工作市纪委会大力配合，李桂芬同志和张浩同志将会全程陪伴。有任何问题请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负责各位同志在川渝的协调工作。”
“感谢川渝市各位领导的支持！”这是心里话，人家王志坤堂堂的中央委员有多少工作要忙，能够一直等着好大面子，“请各位首长放心，我一定把社会基金专项管理部的案件办扎实，一定不辜负各位首长的期望！”
王志坤看看手表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桂芬同志，一定要招待好中纪委同志，工作生活有问题及时解决！嗯川渝大学曾经在《大学生自主创业贷款计划》中有过立项，邓华同志既然来了不妨一并查实，不要让某些人沽名钓誉，也不要让那些真正的善款被忽视。川渝人重情重义，他们知道感恩，别人对自己的好会铭记终生，但是某些伤害川渝人民感情的事件一定要严肃查处，决不姑息！”
王市长果然雷厉风行，就连邓华都不得不佩服王志坤的速度，川渝处处皆山，虽然是直辖市却是华夏最穷的地方之一，很多乡镇地处深山，交通极为不便。万盛县地处国家地质公园，听上去很美，真正站在这块土地上邓华心里冰冷，周边被大山包围，一百五十公里直线距离，一行人走进来足足用了大半天。
一大早出发到达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山里夜晚来得早，县里领导摆下晚宴招待一行人。餐桌上很实惠，硕大的火锅摆在桌子中间，各色配料琳琅满目，不过都是山野菜，荤菜很简单几样。
万盛县县委书记刘丽军歉意道：“万盛条件不大好，招待餐不堪入目，希望各位同志不要见怪。”
第1418章 如此学校
“很好很好相当好！”包括李桂芬在内都以为邓华说反话，大家脸上都有点尴尬，邓华叹口气，“当年在古城县的时候，招待餐还没有这么丰盛，说起来一顿火锅可是有点超规格呀！瞧瞧算起来十几道菜，荤素搭配冷热均衡，而且有川渝特色，嘶哈就是有点辣！”
大家都是一愣，随即爆出大笑，万盛县副书记谈玉海感慨道：“多谢邓华同志体谅！不瞒您说，有几次上边来人，因为招待餐太过寒酸，结果人家拂袖而去，嘿嘿亏大了呀！”
有意思，几位县委领导很清楚邓华来干什么的，邓华也不藏着掖着：“据说几年前有过一次针对教育的五十万慈善资金？那一次慈善部门来了吗？”
“说起来都是眼泪，”万盛县县委副书记、县长孟强强压怒火，“我们接到消息很是准备一番，预订受捐助的五所小学派学生代表在县里等待，可是人家到了川渝就不下来了，说身体不舒服。”
县人大主任申航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头，说话更加直接：“当时我是书记，为了下面学校得到资助，特意赶一天的路到川渝见人家。没想到我们到了宾馆，那几位捐助者早就上飞机回去了，之后再联系干脆连电话都不接。”
“也就是说万盛县根本就没有接到什么捐助？”
尽管早就想到结果，真正听当事人说出来还是有点震惊，邓华没有了吃饭喝酒的心情。如果证实东方恺夫妻档真的做假账，把诸多虚假项目上报，意味着巨额的善款流失。
那些都是慈善企业和个人，捐款帮助贫困地区的学生、学校，想要帮助改善当地的教育条件。出身古城县的邓华，很清楚善款对山里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五十万在燕京城买不来一间房，但是对于山里人来说五十万可以改善五所学校的教学环境，偏偏那五十万被某些人贪墨！他们贪墨的不只是五十万，更是贪墨好心人的善良，贪墨他们自己的良心，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了良心！
李桂芬叹口气：“凡是捐助项目市里边都有备案，防止出现捐助款被挪用的现象发生，也防止慈善资金被吞没。市里对此项捐助做过三次调查，这是调查资料，不好意思在市里边没有给你，就是想让上面的同志走一趟看一眼！”
资料很详尽，搜集几十人的证据，一边翻看文件邓华心情很沉重，丝毫没有成就感。他理解川渝的干部，如果不让上面的干部实地考察一番，谁能相信川渝会这么穷？
认真翻看资料，邓华沉声道：“谢谢市纪委的同志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可以去看看那无所小学吗？”
“这是学校？”在季秋的眼中这里更像是一个牛棚，天棚上撒下斑驳的阳光，四面破烂板壁处处透风，“教室”地面上倒是很干净。无数碎石铺垫的地面精心拾掇过，课桌上面木板下是石头垫起来，椅子只有一个上面垫着一块看不清颜色布垫的石墩，这已经是教室里最奢华的凳子，其他人的全都是一块简单石头，甚至没有打磨过！
黑板应该是教室里最完整的一块板子，只是那上面的黑色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墨色，旁边的校长很淳朴的笑了：“黑板是镇上的石匠帮着磨制的，很好用，也只有冬季最冷的几天上面会打滑。”
本来以为古城县的乡村够穷了，没想到和川渝的老百姓比起来，那边简直是天堂！邓华深吸一口气，心中怒火勃发。这就是资料上接受过帮扶的学校！这就是社会基金专项管理部多次审计过的学校帮扶项目！
刚好是午饭时间，孩子们纷纷从包里、竹篮里、竹筒里面拿出饭菜，饭已经冰冷，九月的山区已经气温很低。至于菜十人中倒有九人是咸菜条，据说免得馊了。孩子们最远的回家要翻过一座山，山里老百姓居住分散，常常是哪里有水哪里有田地就在哪里安家。
散落在山林中的居民点，让各种公共服务都成为奢侈的事情，更不要说学校。除了六七个孩子中午能回家吃口热饭，其他的孩子都是在学校对付一顿，吃过饭就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打个盹。
孩子们的衣服看得出来都是大人穿旧了改制的，打着补丁的比比皆是，还有没有打补丁的干脆露着肉。说是书包却基本上没有城里孩子们正规的书包，多数是农家旧布料缝制，还有的干脆是竹筐被宰身后。
拿出包里随身携带的两万块钱，看看剩下的够火车费：“这笔钱是我个人给孩子们的，麻烦县里的同志帮忙，购置粮食给孩子们增添一顿午餐吧！”
“谢谢！”校长清癯的面容带着深深的感激，像他这样的学校，一年下来上面拨付的经费也不过几千块钱，这其中包括民办教师的薪水，“我代表孩子们感谢您！”
旁边一棵翠竹郁郁葱葱，邓华让人取来竹刀砍下翠竹，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这位钦差大臣要做什么。在古城县的时候曾经有过乡村工作的经历，虽然手法不如人家专业，却也不算太丢人，很快一个竹蜻蜓出现在手上。
看到邓华编织小玩艺儿，一边的孩子们兴奋起来，纷纷加入到其中。山里的孩子本来就心灵手巧，他们没有玩具很多都是自己用一双小手做出来的，竹制品手艺就是在游戏中，一代代传承下来。
李桂芬先是有点不耐烦，只是作为陪伴官员尽管自己级别更高，却不好催促邓某人离开。县里的干部基本上都是当地的老人，对编制竹制品并不陌生，看到邓华动手，一个个参与进来。
紧接着市里的同志也搭上手，校长过来喊大家吃饭的时候，一个鸟笼的四框歪歪扭扭搭建起来。时间太仓促，想要做得精致一点也做不到，邓某人动手能力限于打架！
邓华挠挠头尴尬笑笑：“我的手艺不行，我看到校长门口挂着一个鸟笼？”
“哦，那是毕业的学生给我做的。”
第1419章 噩耗
午餐很简单；是大家从县里带來的方便面；李桂芬洠氲降嘶绱讼感模皇孪热釉诔道锪较浞奖忝妫黄涫道钪魅尾恢溃坏嘶诠懦窍丶吡讼旅孓限蔚母刹苛常欢杂谄肚钌酱鍋硭嫡写鸵彩歉旱＃�
调研的干部们每个人捧着一碗方便面或坐或站；本來极其简单甚至寒酸的一餐饭；可是身边一双双贪婪的小眼睛；一声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大家再也吃不下去；纷纷把方便面给孩子们打牙祭；
一盒盒三块钱的方便面；对于孩子们來说仿佛是琼浆玉液豪宴大餐；看着一个个小家伙饕餮的吃相；领导们的心有点酸溜溜的；哪一个洠в泻⒆樱�
城里绝大多数孩子对方便面已经吃厌了；那东西只是懒人寻求方便简单而已；可是在乡村孩子眼中却成了美味佳肴；万盛县的领导脸红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很难堪；小孩子的吃相最真实；任何地方的GDP数据都不如孩子们的吃相实在；幸好洠в性谑萆咸骷伲患肝幌乩锪斓及底郧煨遥环裨蚪裉斓餮卸硕罅耍�
放下午餐大家继续编制；两个小时时间十几件小巧别致的竹工艺品呈现在大家眼前；其中邓华的作品大概是最难看的；小邓同志手工制作一向不在行；邓华伸出手：“各位借点钱给我；回县里取钱还给大家；”
总算李桂芬早有准备；包里居然有五百块之多；谁也洠氲降四橙怂嫔硇酵蚩椋凰矝＇有他那么土豪；把五百块钱交到校长手里：“这个不是捐赠；是收购；”
“收购；”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地上那些临时赶制出來远远算不上精致的小玩具；就凭这些也值五百块；校长连忙推拒；“邓华同志；您……”
邓华脸色一整：“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收购竹制品的钱；以后孩子们的手工课就做手工艺品；每个月打包一次邮寄到燕京城民俗大市场；也许将來民俗大市场会在川渝设置分店；那时候孩子们的作品将会更快进入流通市场；如此一來培养孩子们动手能力的同时；也能培养孩子们自食其力的能力和心理素质；很多时候孩子们的创造性超过大人；他们做出來看似粗糙的小东西；在城市孩子的眼中不比变形金刚差多少；”
在场的全都面露喜色；孩子们的吃相丢了谁的脸；恐怕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不舒坦；特别是当着监察部同志的面；不要说乡镇领导；县里的干部首先受不了市里几位干部的眼神；
假如仅仅是邓华几位也就罢了；有市里的领导在场；很丢人的；李桂芬笑道：“邓华同志不愧是大城市下來的干部；眼光独到奇思妙想；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汗颜；”
“我也是山里的孩子；”邓华摇摇头；“八年前淮阳省清远市古城县乡村不比这里强多少；我亲身经历过母女俩为了几公分的布料被无良供销社服务员为难；还有那些饿着肚子上学的孩子；那些饿着肚子教学的老师；对于农村教育來说；红色年代的劳动实践课还是很有效果的；毕竟九成以上的农村孩子初中毕业已经是极限；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学习中让孩子们掌握一点生存的技巧；”
不止万盛县的领导干部脸露尴尬；就连李桂芬也讪讪的；但是不可否认邓某人的点子绝非无的放矢；很多农村娃初中毕业后变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新时代废人；不能不说是农村教育的悲哀；
挂职副县长焦燕叹口气：“邓华同志批评的对；我们的观念落后了时代；也许换一个角度换一个思路；很多学校大可不必如此寒酸；最起码；孩子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换來一顿午餐吧；”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邓华看向四周的大山；“这些大山固然封闭了道路；但是不应该让它们封闭我们的视线和心灵；在保护大山常青的基础上；合理利用大山赋予我们的财富；贫穷是可以改变的；”
副县长徐毅和副县长农新宇交换一下眼神；邓某人有点捞过界了；这家伙在这里侃侃而谈恰恰是触了地方官场大忌；如此卖弄自己的能力；无形中贬低地方干部的工作能力；只是邓某人高高在上；洠в腥撕退话慵抖眩�
场面有点沉闷；李桂芬打个哈哈：“邓华同志为万盛县的干部指点迷津；我们要感谢邓华同志的新思路新办法；”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上路了；还有四所学校要走访调研；接下來的山路更艰难；”
五个学校足足调研四天；邓华格外想念燕京城的东方怡；不知道生了洠в校徊恢滥泻⒒故桥ⅲ淮笊嚼餂＇有信号；回到万盛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家里：“怡姐我想……”
“呜呜呜；”
“喂喂喂；怡姐你别哭；”邓华大急；“我明天就回去……”
“邓华对不起；我们我们的孩子丢了……”
“什么；孩子丢了；怎么可能；”邓华额上青筋暴起；意外的消息让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