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田建辉脸一冷，“身为副处级领导干部就这种觉悟？干不好我换人！”看看邓某人一脸无所谓，老田终于长叹一口气，“邓华同志，不要那么悲观失望嘛，上面通知，下去之前去汇报工作，也许有尚方宝剑说不定！”
忽悠！都是大忽悠！躺在铺上邓华还在腹诽，什么尚方宝剑，无非是空头支票罢了，累呀！重生六年多的人生很辛苦，每一天都要绞尽脑汁面对人生，可是谁让自己找了一个最艰难的道路呢？
小邓同志不觉得见总理是一种荣耀，更多的是责任，太欺负人！策划案中的那些地方，连总理都头疼，让他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去趟雷，可是谁让自己是炮灰呢？
说实话邓某人自己都不看好此次下去调研，想起前世网上的段子：下一旨、来一群、走一圈、看一眼、听一遍、讲一通、扯一番、吃一顿、喝一杯、侃一段、收一包、玩一会、赌一把、睡一觉、打一炮平安无事，打轿回府，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虽然随便起来不是人，但是在工作中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不是？邓华不是一个喜欢唱高调的人，他更喜欢干实事，否则也就没有必要在体制内受夹板气。
下边谢海听到邓副处长的叹息：“邓处，是不是不看好此次调研？”
“匡庐省那边老干部太多，更多的是老关系！”对面铺的鞠恒远长叹一口气，“以往去那边调研都是调研而已！”
正在看书的浦东云从眼镜上边瞄一眼邓华：“邓处睡着了？”
“想睡着！”既然三个人跟在自己身边，邓华并不想要什么官威，只有谢海比他小一岁。五年军旅生涯让邓华心中有一种定式，官威是干出来的而不是摆出来的，“我们也只是调研，调研而已！”
小小的副处级想要在匡庐省兴风作浪，恐怕会把自己搞到粉身碎骨，邓华没有那么天真。他更想轻轻地来悄悄地走，当然如果可以不在当地表态，那简直堪称完美！
可惜想法永远只是愿景，一下火车四个人愣住了，站台上前来迎接的队伍太庞大，出站口挂着长长的条幅：热烈欢迎发改委领导莅临考察！
副处级的领导？邓华心里有点苦，虔州市的班子想要干什么？是要把自己高高的捧上天，然后让自己晕晕乎乎做出有利于这里的决策吗？
当先一人排众而出，笑眯眯看着邓华：“没想到邓华同志轻车简从下来调研，发改委同志的高风亮节值得虔州市的同志们学习，我是虔州市市委副书记市长张淮！”
之所以没有在省会匡庐省洪江市下车而是直接抵达虔州，就是害怕迎来送往，没想到虔州市居然准备如此充分。头疼的是人家市长大人亲自迎接一个小小的副处，可不是迎接他邓某人，而是迎接邓某人手中掌握的权利！
“不敢当不敢当！”邓华双手握住张市长的，一叠声客气道，“怎么敢劳烦张市长亲自迎接？张市长公务繁忙，更是领导和前辈，邓华愧不敢当！”
要的就是震撼性效果，张淮很满意邓某人的表现，小邓同志不过是区区一个副处，换做是虔州市的副处级干部，想要见到张淮市长，不付出点代价那是做梦。
现在么虽然邓某人官不大，架不住人家位子足够高，手中掌控数亿元项目的审批大权，那可是决定自己能不能加官进爵的实权啊！张市长十个有追求的人，非常渴望再进一步，最起码要摆脱市长的帽子。
张市长前所未有的殷勤：“应该的应该的，发改委的同志不远千里到虔州市调研考察，是虔州市干部群众的荣幸。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邓处长没有在洪江市下车，可把这几位累坏了，哈哈！”
“你好邓华同志！我是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郑飞！”郑飞审视小邓同志，年轻人还是不懂规矩，居然越过省政府直接到下边来，简直无视省政府的权威，“小邓同志出发点是好的，不过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嘛！”
看来郑副秘书长心中颇有怨言呐，邓华一脸歉意：“对不起，此次调研项目多任务重，要在三个月内走十几个地方，实在不敢耽搁！我向匡庐省的各位领导道歉，还请郑副秘书长海涵！”
“你好邓华同志！我是省发改委高技术产业处处长林刚，”林处长笑着握住邓华的手，“省发改委翘首以盼，没想到邓副处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呀，哈哈哈！”
头疼！邓华和各位领导一一握手，没想到虔州市摆下这么大阵仗，本来想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没想到人家早就严阵以待。邓华很清楚一点，虔州市超规格接待的绝对不是自己，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迎接超规格酒宴更是丰盛，除了本地特产冬瓜甑、白斩河田鸡、芋子饺、泡猪腰、炸肉丸，诸多山珍海味摆满一米八的大圆桌。市委书记陈宇和市长张淮亲自作陪，让欢迎宴会盛大异常，只是邓华下来可不是享受美食佳肴的。
不得不说虔州市的干部热情似火，特别是一个个酒量惊人，主桌上除了邓华作为主宾，陪坐的还有省里边过来的几位，剩余市委常委出席大半，陪在浦东云等人桌上的，也都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干部。
说实话如此规格接待一个副处级小干部，让邓华坐立不安，此次的调研规格可不高：“非常非常感谢虔州市的各位领导，只是邓华不胜酒力，今天已经过量，还请多多担待！”
第1392章 扫兴
“邓华同志客气了啊，”省国土资源厅规划处处长左国清举着酒杯，不只是脸红连眼珠子都是红的，“早就打听过，邓华同志在淮阳省工作的时候就是海量，不到三十岁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酒量怎么可能反而降低了呢？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主人盛情你我不好拒绝吧！”
如果说从前的邓华好酒，自从在河池任职过后已经开始厌烦这种觥筹交错的感觉，他更喜欢三五好友独坐小酌。就连新兴产业二处那帮人，都很少会走出去聚会，换做从前的邓华，恨不得整天泡在酒桌上。
今天的酒宴绝对不合他的胃口，邓华正色道：“感谢各位领导盛情款待，我着实不胜酒力，还请各位领导多多担待！”
左国清有点尴尬，手里的酒杯放也不是喝也不是，张淮没想到邓华如此死板。今天酒宴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会有诸多节目安排，正所谓投其所好，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不同俗物的家伙！
张市长勉强挤出一个笑：“咳咳，喝酒么适可而止就好，既然邓华同志不胜酒力，我看大家就不要勉为其难了。书记您看……”
“发改委的同志前来调研是虔州市的一大幸事，”陈宇尽管心中不悦，还是笑着面对，“酒是好酒情是真情，但是酒量却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我们还是不要为难邓华同志吧？呵呵，来来来，我们大家共饮最后一杯，祝发改委的同志在虔州市的工作圆满成功，干杯！”
放下酒杯，张淮笑道：“邓华同志一路舟车劳顿，不过呢这么早休息似乎不应该，各位同志不远千里而来，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虔州市的风光。”
“实在对不起！”邓华看看手表，“路上没有休息好，只想早点歇着，明天还要工作，就到这吧！”
看着邓华等人被送上车，陈宇脸上的笑容消失：“哼！”
尽管没有多说话，仅仅是冷哼一声市委秘书长高路已经心领神会：“年轻人少年得志未免不知天高地厚！”
“罢了，市委不要继续掺合调研的事情，让张市长出出风头也好！”陈书记话音平淡，眼睛里却是冷意幽深，“调研期间宣传工作要跟上，一定要突出市政府的作用，市委么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高路一呆，旋即明白书记的心意：“您是说……”
“理想总是美好滴，现实总是严酷滴！”陈宇护法感慨，大概只有高秘书长能够理解书记的心意，“安排一下，明天下去调研备耕生产，慰问一下老荣军老干部，嗯声势不要太大，恰如其分就好，过犹不及呀！”
前往迎接发改委调研人员的时候，陈书记还意气风发，没想到转眼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道说项目一点机会没有？高路第一次对陈书记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不过精明如高路，绝对不会那么不识趣问出来。
虔州市毕竟陈宇才是一把手，高路一向惟书记马首是瞻：“请书记放心，您的行程安排在发改委新闻之后播出，让第一主播跟随采访，新闻后做专题访谈，走访老干部老荣军！”
“好！”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陈宇很欣赏高秘书长的精明，看似刻意低调甚至不惜纡尊降贵烘托市政府那边的动作，事实上却赚足了眼球。最主要在两会前夕前往慰问老同志，彰显市委书记务实亲民，而张市长在项目不了了之的时候就会知道得不偿失！
今晚的酒宴意犹未尽，安排的后续节目居然没有人享受，张市长干脆另设一局招待几位省里边的干部。省里边这帮人实权在握，可不能失去了他们的支持：“郑副秘书长不看好项目？”
其实张淮不傻，只是身为市长他不能不做一些事，眼球政治时代做事的比不做事的强，最起码能吸引上面的眼球。虽然还不知道陈书记的安排，就凭张淮对陈宇的了解，也能猜测个九八不离十。
“小家伙很有个性啊！”郑飞冷笑一声，“高技术产业司是发改委新设机构，田建辉司长却不是新人，有传言称田司长要再进一步，不过呢竞争对手很强大。邓华同志此次下来估计会带着任务，在我看来田司长会求稳而不是创新！”
省发改委高技术产业处处长林刚连连点头：“郑副秘书长眼光独到，当此时创新绝对是大忌，如果不能获得高层认可，创新会给田司长带来很大麻烦。不过新兴产业二处的任务就是创新，张市长还是要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新瓶装老酒？”张淮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打酒杯，“好办法，既要创新又要求稳，多谢林处长，我马上通知下去，让他们连夜修改企划案。”
省国土资源厅规划处处长左国清轻咳一声：“听说邓华同志相当看重老百姓的利益，如果在项目中把老百姓的利益白纸黑字写上，估计能获得他的好感。”
“写在项目书上？”市委常委、副市长常淼皱皱眉，“稀土项目就是要严惩私采滥挖，就是要规划整理盗采现象泛滥的局面。如果在政府公文中出现相关字眼，会不会导致下面的干部群众误读市里边的政策？”
郑飞“嗤”笑出来：“常副市长书卷气十足，左处长写惯了规划策划企划，白纸黑字么还不是那么一回事？所谓的内参，就是限定部分人群阅读权限，文字游戏么，小邓同志还能盯在虔州市看着？哈哈，喝酒喝酒！”
几个人哈哈大笑，张市长举起酒杯：“老常生性耿直，郑副秘书长心有七窍，常副市长甘拜下风啊！”
摆脱不胜其烦的酒宴回到包房，还真是处处奢华，居然是商务套房。四个人三间商务套房，邓华和浦东云每人一间，女人还是第一次享受司局级干部的待遇：“邓副处，跟着你下来很享受哇！”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邓华摇摇头，“客随主便吧，谢海去吧台把房费结了，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接过邓华手中的银行卡，谢海苦着脸：“邓副处，恐怕人家不会收钱啊！”
“那是你的事，”邓某人很不负责的说一句，“记住要正规**！”
第1393章 自私的张淮
鞠恒远一个劲吸气：“虔州市的领导真能喝，到现在还头晕呢，邓副处您喝茶。咳咳，那个超规格住宿费委里不给报销，要不我们换一个房间？”
“说什么呢？”邓华把茶水一饮而尽，对今天虔州市领导的所作所为很不以为然，“不过是要一份凭证罢了，住宿费还是给得起的，找谁报销？明天日程安排有没有？”
浦东云摇摇头，女人一向是工作狂人，眼下调研变成旅游团无法接受：“跟他们要了，可是对方说没有事先安排，一切看市长的意见。乱弹琴，把我们当成来旅游的吗？耽误事！”
第二天一大早，常委副市长邹国葆等在大堂，邓华四个人一露头：“邓华同志，张市长让我过来陪四位吃早点，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早点？事先声明，油条豆浆没有燕京市的味道正！”
“谢谢邹市长，”邓华笑道，事先对虔州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有所了解，大概只有邹国葆比较看着顺眼，“我们在房间用过早餐了，现在去看看项目好不好？”
邹国葆一呆，邹副市长见过太多下来调研的干部，如此性急的还是第一次见。张淮那边可不是这么安排的，据说连夜赶一份策划案：“对不起邓华同志，张市长对今天的安排……”
“抱歉啊邹副市长，”邓华笑容消失不见，“我们来就是要考察项目可行性，没有其他的安排，如果是旅游消闲以后有机会再说。不瞒您说，此次下来日程安排相当紧张，如果不能及时完成任务，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不是一个安分的客人！邹国葆给小邓同志下了一个定义，邹副市长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索性由着邓华的性子：“也好，我们先去实地考察一下，那边条件不大好，希望邓副处长有个心理准备。”
“放心，”邓华笑笑，“我是山里人的孩子，也曾经是一个军人，任何条件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对浦东云来说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车子行驶在超乎她认知的道路上，如果脚下的路勉强可以称之为路的话。越野车都难以跨越的山路，对于中巴车来说太过艰难，对于后面的公务车来说更是糟糕至极。
被折腾得要呕吐的张淮一拳打在后座上：“停车！”
“呕！”昨晚的宿醉还没有清醒就被召集上路，郑飞副秘书长下车一通狂吐：“邹副市长太性急！”
换一个副市长郑飞肯定不会给好脸色，不要说他、张淮也不会容忍一个自作主张的副手存在。只是邹国葆不一样，邹国葆是匡庐省的驸马爷，是省委书记袁朗女儿袁美仙的老公。而他的父亲也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