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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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弦晚-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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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死了,可我又好好的站在这儿。虽说在此处无人能见得到我,自身也不会有疼痛之感。可关于以前的那些事情却又清晰的记得,以及刚刚瞧见那极为相似柔絮花的花朵时恍惚间忆起他前来碧溪林找我时的情境来,那次离开心中隐约有那是最后一次与他在林中看柔絮花的念头,没想到却是真的。
因为身体可以穿过一切的事物,因此,即便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却也可以不用刻意去瞧底下走着的路了。
大抵了是走了一天了罢,这里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原本就朦朦胧胧的一片,此刻更是看不清楚。但前方亮起的光芒却是为我引了路,正好无处可去,去那里看看也好。
离得近了这才发觉前方竟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华美宫殿,比上溪皇朝、夜延皇朝还有弦和皇朝任何一个皇朝的宫殿都要美。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宫殿的原因,这里的雾气少了许多,虽还有薄雾缭绕于眼前,眼中所见事物却清晰了许多。
等一入得宫殿之中,那些薄薄的雾气就完全没有了,宫殿内入眼所见处处透出一股庄严之气来,这等气势非凡的宫殿也不知是何人才能有幸住在这里。
这大厅很是宽敞,似乎比自己在上溪皇朝住的那晚柔院还要大上许多。正兀自对着这殿堂内的一切感到新奇之时,耳边却隐隐的传来了些许说话的声音。许是距离甚远,那声音传进耳朵却是嗡嗡的一片听不清楚。
眼见那些人向着这边走来离我越来越近,心内一慌张便想要快点躲起来,直至躲在一个粗壮的柱子后面时方才想起来自己本是不用如此躲闪不及的。
从柱子后方看去,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华服锦袍,看来甚是高贵。那男人气宇轩昂,眉目间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女人容貌极美却不是端庄,她的眉眼中倒是多了温柔之意。
她们的身后跟了许多的人,如此阵势倒像是皇朝之中有什么紧要之事时跟在长溪公主与司琏身后的那些侍女与侍卫。
我自这柱子后头细细的观察了他们一番,只觉此处的人也与皇朝内外的人有些不同。他们身上隐隐的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但那气息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
他们经过我藏身的柱子时,那男人突然停了脚步,满眼狐疑的向着我这边瞧了一瞧。
我虽知他们并不能够看得见我却还是惊了一惊,慌忙的转到柱子的另一方去了。
站在那男人身侧的女人便转了头轻声的问:“怎么?”
那男人摇了摇头:“没什么。”便又向前走去了。
那两人自是气度不凡,身后又跟了那些宫女一样的人儿,想必他们便是这里最大的人了。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将近一天,却连这里究竟是何地都未弄明白,只是不断的走着,现下看那两人似乎正是这里的王君一般的人物,那么跟着他们的后头便一定能够了解这里时什么地方了吧。
心里抱着这样的念头,便跟在了他们的后头。想着刚刚那男人略带惊疑的神色,便不敢靠得太近,唯恐那人再次察觉出什么来。
这一番跟着他们而去又是走了许久,七弯八拐间终于来到一间屋子的前方,从门槛跨进去之后,跟在后头的人就少了许多。从这道门进去,里面尚还有几处从顶梁上垂下的纱帘帷幔作为屏障,直过了这几处纱幔后往右走去才见到前方有一隔间,那隔间前有一道屏风。屏风后面便是歇息之处了。
一路走到这里,便只剩下那一男一女了。那女人掀了纱幔往里瞧了一眼,眉目间便充满了愁绪。
那床上躺了一位年纪尚轻的女子,正安静的睡在那儿。也不知她在担心什么。
宛若王君一般的男人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半晌才开口道:“终究是回来的不是时候罢。”过了许久,他似是叹了口气,“还是送她回去罢。”
闻言,那女人眼中便有泪水落了下来:“你可是神君,难道也没有法子让她回来。”
“神族亦有神族的规矩。”神君颇为无奈。
原来那男人是神君,难怪身上无时无刻不透出一股威严气势来。他是神君,那他身旁的女人便是神后了吧。听他们两人对话,心中便又想起在集市上时那卖面具的人说的神族的故事来,心下不由疑惑不已,莫非此处便是神族不成?
若此处是神族,那他们二人口中说的那躺在床上的少女还不应当回来是什么意思?忽然之间,脑海中便有一个念头闪过,双脚不由控制一般走向床前。
这一眼看去便兀自惊站在原地无法动弹,那床上躺着的那女孩竟与我有着同样一张脸!
难道我真是死了不成?我现在这样竟是自己的魂魄?决定从西崖上跳下来时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却不曾想这一跳却成了这般非死非活的状态,竟不若死了的好。
转了头去看那神君与君后两人,失神的瞬间也不知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君后眼中不再往外淌出泪水,却从手腕上掏出一串暗蓝宝石的链子来戴在躺在床上的女孩手上,然后便冲着神君点了点头。
那神君便又望了正似安睡的女孩一眼,抬起手,手心里便慢慢出现一束祥和的光芒来,那光芒将整张床都包裹着,站在床边上的我身体竟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向着床上那人而去,渐渐的与床上之人合为一体。
那光芒渐渐消失,而我却渐渐没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之后,只觉得身上冰凉冰凉的,稍稍的动了一下,身体就像是要裂开了一般疼痛不已。
这片竹林从未来过,也不知又是怎样一个奇怪的地方。想必是刚刚下过一场雨,此刻竹叶上的雨水一颗一颗掉落在我身上,我全身上下却无法动弹。
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又好像是真的,仔细想也想不明白。反倒是想得久了,连我自己这个人是真的存在于这世上还是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我也都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吧,没有善良温和的司琏,没有性子略微清冷的长溪公主,没有捉摸不透的夜延皇子,没有寡言却好心的弦书皇子,也从来没有我晚晚。什么上溪皇朝、夜延皇朝还有弦和皇朝都是假的,还有那神君与君后也都根本是不存在的。
雨点啪嗒啪嗒的从天上落下来,刚开始还是稀稀疏疏的,到后来就逐渐的密了起来。一颗一颗打在身上,很疼很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渐渐从身体内流走,身体也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唔,就这样吧。我闭上双眼,想着就这般在雨中在疼痛中真正离去也好,不用再次醒来被想见司琏却又见不到司琏的思绪生生折磨,痛苦不已。
意识渐渐涣散前,耳畔却隐隐的听到阵阵马蹄声传来,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这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罢,这样一篇幽静的竹林,又下着这样大的雨,谁会骑马来这样的地方呢?
听错了也就算了,可为何又感觉身体忽然悬空了呢,难道这就是濒死的感受吗?
真就真吧,假就假吧,幻觉也好错觉也罢,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再不会有任何的疼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活着

四周是一片黑暗。睁眼是黑,闭了眼仍旧是黑。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多久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的好像周围就没有那么黑了,就像是浓墨里头不断加了水一般,那水越多那墨色便越浅。
周遭不仅越来越明亮了,原本寂寂无声的空间里似乎也有了细微的声响,细细碎碎的不知是从何而来。
好像又过了许久,依稀看见前方有个人影向我走来。那人离我还有些距离时,我望向他,他的那张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他在我身旁停下,望了我一眼问道:“感觉如何?”
我想四处看了看确定他时在同我说话,然后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却又想起我面前这个人是谁来。
他不就是弦和皇朝的弦书皇子吗?怎么他也同我一样到这空无一人的地方来了呢?想到这里,我便问他:“弦书皇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弦书皇子很是奇怪的看我一眼却不说话,我以为他时在想他时怎么来的,便同他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你是怎样到这里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方,之前我好想还在一片竹林里面的。”
“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弦书皇子皱了皱眉,伸手覆上我的额头,这动作让我想起司琏。每当我身体略有不舒服的时候他就会像这样把手放在我额间上问我哪里不舒服。
“弦书皇子,你不用担心,说不定我们会像来时这样莫名的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的。”
我同他说着话,他也在说着话,只是他的话似乎并不是对着我在说。我扭了头看向四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在此地,但他说的那些话我又听不懂,想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到最后我所幸也不说话了。
弦书皇子还在说着什么,我不大听得清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很想要睡觉,我又望了一眼弦书皇子,他仍旧在我身旁未曾动过。
我总有种预感待我醒来时他就会不在我身旁了,想了想,我对他道:“弦书皇子,我想睡觉了。你若是突然可以离开这里了也不必管我,也许我还会继续莫名的又到一些其它的地方去的。”
同他说完了这些话我便睡着了,全然没看清他面上是什么表情,就连他最后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反正他说的话我也听不明白,也就没有必要努力去听他在说些什么话了。
这一觉似乎是睡了很久,醒来时,弦书皇子果然不在身边了,而我也如料想的那般又莫名其妙的的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只是这地方瞧着有些眼熟。颗颗明珠,粒粒玉石,这屋子看来与我在弦和皇朝住的那间奢华的屋子几乎一样,难道这次我莫名到了弦和皇朝了?
往外走出这屋子一瞧,果然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与在弦和皇朝时并无任何差异。我果然是到了弦和皇朝来了,就是不知我在的这弦和皇朝是真的还是空有弦和皇朝的模样。
心里头正想着,路上便现出一个人影来,未待他走近我便认出那是弦书皇子。心里愈发的疑惑起来,难道说弦书皇子也与我一样莫名的来到了一个与弦和皇朝一模一样的地方了,还是我之前见到的和现在见到的弦书皇子都是虚幻的?
“你醒了。”弦书皇子走近我问道。
“嗯。”我点点头,双眼直盯着他看了许久仍旧是分不住眼前的弦书皇子是真是假,我便只好问他,“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弦和皇朝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
“那,那我睡着之前看见的那个你是假的了?只是你怎么会我和我一起去到那样一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树也没有房屋。”
弦书皇子望了我一眼,面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却还是耐心的为我解释:“你睡着之前看见的我也是真的,只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似乎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过了许久,他才接着说,“你那时和我并不是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那时我们也是在皇朝之中。”
听他说完,我便愣在了原地,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之前看到的又该作何解释?想起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前,似乎自己曾在片竹林当中,那时还下了雨,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很疼很疼,那样真实的感觉总该不会是错的。
“那我之前在一片竹林里头,那时还下了雨。那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正是从那里发现你的,之后便把你带回了宫中。这中间你醒过来一次,说了一些胡话后便睡着了。”
“那,那是怎么回事,上次醒来是我在做梦吗,可我为什么还梦到了你?”
弦书皇子摇摇头:“你醒来之后能认出我来,看来不像是做梦,只是说的话却让人不明白。”
我与他谁都不再说话,气氛忽的就沉寂了下来。我脑子里仍似一团乱麻,就连现在我都不太分得清楚眼前这是否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之前不是让人送你回去了,你又怎么无故出现在我朝地域内的竹林当中?”
许久之后,弦书皇子才开口问了我这个问题打破了这个沉默。
“我,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脑子里乱得厉害,一点头绪也没有,都不知要从何开始理清这思绪。
“莫非是书信没有送到?”
“我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他似是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才对着我说道:“或许是身体未好的缘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转了身就走,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心底里头莫名涌上一股害怕的情绪来,这情绪在心里盘踞了许久,总也消散不去。
这样恐惧不安的心情持续了很多天,直到弦书皇子再次来看我时不安的心绪才稳当了许多。
落日余晖中,他身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向着落日而站,我看不清他面上是何神情,只听到他问:“好些了麽?”
“已经全好了。”
“那么,你想起来了是如何到得竹林中了?”
“这个我仍旧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当时从西崖上跳了下去,醒来之后就在竹林里了,全身都很痛动也动不了,一直到被你带回来后我都以为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他没来接你?”
“我想他并不知道,知道的人大概并不希望我能够回去。”
“所以你才……”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换了个问题,“你还想回去吗?”
“我可能是回不去了吧,也许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回不去了。”
我和他之间又沉默下来,他仍旧面对着落日,我低头看着地面,突然明白之前心底的不安和恐惧的来源到底是为何。
我只是怕一个人无处可去,只是怕清醒的面对无法再见到司琏的事实,只是怕生不如死。
“若是你无处可去,那就在这住下吧。只是弦和皇朝不养闲人,你也要做些事才好。”
“弦书皇子肯留晚晚在这住着,晚晚自然不能闲着。”
“我会让人来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谢谢弦书皇子。”
他未曾说话,迈了步子向前走,走了几步后忽又停了下来,却没转过身来。他说:“既然上天不让你死,那就好好活着罢。”
是呵,上天可当真是不让我这么轻易的死去。十几年前被司琏抱了回去好好的养在深宫中,无忧无虑;约莫两年前,我着一身红嫁衣从西崖上一跳而下被司琏拉了上来,心存期盼的等着与他成亲的那一天到来却终究是一场空;前些日子再度从西崖跳下不知何故到了弦和皇朝范围内的竹林中被弦书皇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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