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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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弦晚-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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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见他眼里深深的担心,那张历来看不出是何神情的面庞有了怒意,出手间尽是凌厉的招式。
束白公主已倒在了一侧,她的体内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再拖延下去真不知会是何种情况。
夜晨皇子似是发了狂,突然之间眼中尽是血色,面上亦是怒意涛涛,对那些蒙着面的人出手就击其要害,毫不留情。
我被弦书皇子紧拉着手,一面护着我不受伤害一面同那些人对抗。而夜晨皇子此刻早已打红了眼,只要是蒙着面的人不管他们身旁有谁,他都一律恶狠狠的几乎不要命一般挥拳击打过去。
弦书皇子正面迎来一个蒙面人,他的身后是发了怒的夜晨皇子,那个蒙面人敏锐的避开了夜晨的攻击,但夜晨却已收不回手。
夜晨正前方是□□乏术的弦书皇子,若是弦书皇子不能避开,那夜晨皇子这一掌势必是要打在弦书皇子身上了。
“束白公主,弦书皇子,对不起,都是晚晚的错。”我闭了眼横身挡在弦书皇子面前,夜晨这一掌力量颇大,弦书皇子疲于应付与他缠斗之人,一时没能抓得住我,我便被夜晨这一掌打得退后了很远,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撞到墙上的那一刻,眼前当时就黑了下来,耳边也嗡嗡的响着,身体顺着墙身滑了下去,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吸引着我向一团黑暗的幽深的漩涡处走去……
喉间一股腥甜味儿涌上来,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吐出来,染红了身上的衣裳。巨大的疼痛也席卷至全身,体内五脏六腑以及骨骼似乎都被震碎,连吸一口气都觉万分疼痛。
依稀听到耳边有人着急的大声的叫着晚晚,又好像看到有人急匆匆的往我这里赶来,将我背在身上不断的跑着。
我一定就快要死了吧,这样也好,死了就不必忍受着刻骨的相思之痛了,死了就不会因束白公主的死而愧疚于心了。
弦书皇子,束白公主,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们的。对不起,对不起……
身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昏厥,但也让我在昏迷当中醒来。
醒来时,眼前黑乎乎的一切,初时我以为是天黑了缘故,后来方知其实是我自己双目失明的缘故。
那时,我也不知靠在何物上,只觉背后被什么东西抵着,疼痛之外又添了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双手胡乱间试探周围时惊醒了在一旁睡着的人。
听声音,我便知道那是皎白将军。
我问他,忍着身上的痛,口中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皎白将军,为何不点灯?”
然而他却是不回答,迟疑间说出一些火光之类的话出来,我自己稍一思索便明白自己双眼已盲的情况。若真是天色黑了,皎白将军如何会想不到不点灯照亮这屋子呢?想来必是我双目失明看不见燃起的火光罢了。
细细想下去,我又想通此刻我与他或许不在宫中,不然我应是躺在屋中那柔软的绵绸上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只觉冷意袭人?
“皎白将军,你自己先回去吧,晚晚身上的伤是治不好了,又何必连累你在外面受苦呢?”说这话间,气息不顺,一停一顿间,这短短一句话竟说了许久。
“不要胡说,现在夜色浓重我们迷失了方向,等天一亮我就带你回去,等回到宫中就什么都好了。”
“你也不必安慰我了。”我无力的笑了笑,胸口处忽然一紧,口中霎时便吐出一口血来,“几年前夜晨皇子随意一掌打在我身上都让我养了许久的伤,更何况今日他在盛怒之下击出的一掌?”
“这件事原本是晚晚计划的,却不料还连累了束白公主。弦书皇子那般聪明的人物,我想他一定不愿见到我出现在宫中了。晚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之事大有蹊跷。束白她有弦书在一定也不会有事,你不必如此自责。”
身上的伤势如此之重,我自觉剩余时辰不多不想再连累了皎白将军。几次三番劝他离开,皎白将军却是不肯,我也只好不再说什么了,然而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等他睡着之时再默默离开。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身旁的皎白将军睡下。绵长的深夜里,他呼吸很是均匀,丝毫也未曾受夜里秋风阵阵所带来的寒意。
我试着唤了声皎白将军,耳中并未听到回答的声音,我这才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原本请皎白将军找几人相互之间演一场戏让我假死在夜晨手中,现下我的确是伤在夜晨手中,且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却望望没料到竟会牵连了束白公主。早知如此,才出得宫门前我就应该竭力阻拦束白公主的,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后悔又有何用?
脚下一个趔趄,我便一路滚了下去。原来这里竟是一处坡,就这样在这山坡上翻滚着,原本就痛得身体此刻被坡上锋锐的石头摁着划着,身上又凭添无数伤痕以及被尖锐棱角所带来的刺痛之感。
也不知这山坡究竟有多陡峭,我似乎一直也没滚落到山坡底下。身上血肉破裂的痛感不断袭来,意识将要消散之前,又狠狠的撞上一物,正撞在腰上,强烈的痛楚使我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但也只是片刻,我的头又昏昏沉沉起来。
喏,死就死罢,至少不用再连累了皎白将军,只是好遗憾没能再见一眼司琏。
作者有话要说:

☆、神族废墟

一片清凉之意自口中传来,只在那刹那之间,这凉意便从口中蔓延至全身。片刻之后,全身上下只觉说不出的一种畅快,清清凉凉的感觉里,我睁开了双眼。
入眼所见便觉这是一处奇怪的地方,除了我身下正躺着的冒着丝丝雾气般的白玉石床外,这石室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倒是这墙上,密密麻麻的有许多的字,却看不懂墙上这些文字当中的含义。
不过多久,一声厚重的沉闷响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推开石门闪身而入的人是皎白将军。他手来还端了一个瓷碗,那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在这样一处陌生且怪异的地方见了熟悉又亲切的人,刚刚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霎时便安稳了下来。
见我醒来,皎白将军将我扶起让我靠在墙上,这才将碗重新端回手中,用勺子舀了汤一口一口喂我喝下,这汤鲜美,也不知他是用什么做成的。
喝过了这热汤,觉着身上的气力恢复了些。也是到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较上次我醒来之时竟似好了大半,身上也不再有那么强烈的疼痛之感。
是伤好得太快还是我昏迷了太久?一个问题冒出来之后,脑袋里又相继冒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来。比如说我的双眼为何又能够重见光明了?比如说皎白将军是如何找到我的,或者说我伤势如此之重他是如何救下我的?
待我将心里头千头万绪的问题理好一一问过站在我面前的皎白将军时,一些疑问得到了解答,但同时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据皎白将军所说,他顺着血迹找到我时我已奄奄一息,仅剩的那口气随时都会如风中的烛火一般熄掉。他也以为我挺不过去,但转机却在进入这个地方之后出现。
那日,皎白将军醒来之后发现身旁已不见了我的踪影,仔细查看四周后便发现不远处有些暗红血迹,又见山坡上有些草有被碾压过的痕迹,当下心中便判断是我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最终在山坡下方找到了我。
找到我时,我已不省人事,一口气悬在那儿,随时都可能没了气息。那时候,皎白将军都不敢用力碰我,怕一个不注意便会让我命丧他处。
皎白将军将我背在身上沿山坡下的一条蜿蜒小道上走着,本来不抱任何期望的他却突然瞧见前方似有一片高大且气势磅礴疑似宫殿的地方。那宫殿远远望去,似在云端之上,周身又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犹如神迹。
云端上的宫殿看则远实则近,不多久,皎白将军便背着我到得那宫殿之前。离得近了这才发觉那宫殿早已衰败不已,处处是断瓦残垣,饶是如此,宫殿依旧是气势不减,似乎破败的只是一梁一木,只不过是表象,内里威严气势其实依旧。
停步伫立在宫殿天门前,皎白将军有些发愣,无可奈何过后又是满腹疑团。那时,我的气息已由微弱转为若有若无,在接近殿门前手已渐渐垂下。几乎是同一时刻,皎白将军发现我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那颜色与宫殿发出的柔光相同,且越靠近宫殿内光芒则越强烈,似乎与那宫殿之光遥遥相应。
其实,在望见那宫殿之前,我身上已有那柔柔的光,只是皎白将军一心只顾着向前走,我身上散发出的光就这样被忽略罢了。
入得殿门前的一段时间里,我虽然陷入无边无际的昏迷当中,但身上所出现的细微的变化我还是有些感觉的。那时候,越是靠近宫殿那个地方,身体内莫名冒出的一股气流在全身游走,时而缓慢时而快速,时而又归于平静时而又犹如猛烈撞击。大抵是入得宫殿之内吧,那股莫名的气流又突然消失了。
几日之后,我便苏醒过来。
从白玉石上下来绕着这偌大一个石室走了好几圈也不觉得累,若不是皎白将军明确无误的告诉我我沉睡了几天,我会以为我身上的伤几近愈合是以为我睡了好几个月或者更长时间。
想至此处,我便问皎白将军:“你是如何治好我身上的伤的?竟然这么快就快痊愈了。”
“你的伤便是医术高明的医师也无力治好,更何况是我?”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一
来到这里,你身上伤口便自己开始愈合了,尤其是在这石室当中,伤口愈合的速度愈发的快。”
“有这样的事?”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神殿的缘故,虽然不知何原因神殿倒塌,但神力尚存。”
“神殿?”
越往下说我便越听不明白皎白将军再说些什么。只是当他说这里是神殿的时候,我似乎看见四周石壁上的字在不断晃动着,正要仔细看清楚时,石壁上却又恢复如初。
我偏头去看皎白将军,他面上并无任何异样情绪,显然是并不曾看见石壁上文字的变化。又或者说,刚刚不过是我的一场错觉,是我眼花而已。
“我这样说你想不明白也是自然,便是我此刻心里也很震撼。等你身上的伤痊愈时,我再带你到一处地方去看看,那时你就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了。”
再过了几日,身体痊愈。
皎白将军带我出了石室,石室之外是一条冗长的石道,走了许久才见一向上的石梯。沿石梯而上便来到一处呈现圆形的宽敞的屋子,除却墙上悬挂着一些破损了的画之外,整个屋子石屏重重,在期间左右穿梭几次之后方才到得石室的另一处阶梯。
如此向上经过好几个这样不尽相同的石室之后我们终于得见外面的一切。
入眼处,宫殿倾塌,断瓦残壁,处处破败不堪,然而那些倒塌的殿堂,断裂的柱子仍旧干净明亮,散发着淡淡光芒。
之前听皎白将军述说他所见到的情形还不敢相信,如今亲眼所见不得不信此处便是神迹了。若是在三大皇朝域内的任何一处,宫殿被损坏成这样,且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怕是早已被积年的风沙掩埋了,或许沧海成了桑田也未尝可知。
仅仅凭此衰破而气势不减,光彩不减的景象并不足以说明此处便是神之一族所在之地。接下来,皎白将军带我去了另外一处地方,那是整个神族的最高处,从倒下碎裂的石碑上所刻之字大致可以看出此处是接天台。
立于接天台上,整个神族宫殿尽收眼底。云雾弥漫间,我似乎能看到神族宫殿未被毁灭前的情形。
漫天霞光倾洒下的宫殿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只是这样美丽的宫殿却成了废墟一片,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从接天台上下来,皎白将军带我去了另一处地方。那地方看来像是书房,倾倒崩塌的架上满是一本又一本或好或坏的书,地上也满是碎了的纸屑。
但皎白将军并不是让我看这些,他将我引领到书房的最里头处。在那里面有一本薄薄的册子,看来很薄,但读来却很厚,一页又一页的似乎没有尽头。
这册子的壳已经破损坏了,但里面书页却还完好,字迹也都清晰无误。这本书记录了神族的起源,换言之,就是我与皎白将军所在之地确是神族无疑。
“没想到这世上竟真会有神族存在,以前只听着好玩却也只当做故事而已。”
“我听过关于上溪皇朝与弦和皇朝域内所流传的神族故事,略有差异,但大体上却是一致。”
“那如今所见,神族处处是一片废墟,这世上可还有神?”
“有无神族的存在,于我们而言并无多大意义,两不相干罢了。”
回去石室的路上,我与皎白将军意外的又发现原本应该是一方水池下方,竟然另有一番天地。
借着墙壁两旁烛台上所发出的光芒顺着冗长的石阶向下直入时,不知何故,越是靠近水池深处,心内便越是不安,不安之中还隐隐带着一股恐慌。
像这样似乎从骨子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恐惧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身上。早在此前,司琏带我出宫玩耍之时无意戴了面具时面对着我时我心内便有这种极为深烈的恐惧感。
眼下,我与皎白将军已走到石阶的尽头。
走过石梯尽头的那一道门之后,视线便豁然开阔起来。只是,这样一个空间里头,四处都很黑,对于这里头的事物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个大概。
若是我与皎白将军就此停住脚步立即返身往回走,便不会有后来被满室带着面具且又奇形怪状的人吓得生出病来。只是当时不知,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自然想要一探究竟,正是这一探究竟,便差点让自己崩溃。
当时,皎白将军见里头黑乎乎的,返身便回了阶梯之上去取了那烛台燃烧的红烛来,借着那红烛幽幽的光亮一照,顷刻之间我便看清了这石室里头的事物究竟是何面目。而只那一下,我便双腿疲软再无任何力气支撑着我站立着,跌坐在地上立即便陷入了万丈的深渊,头也隐隐的痛起来,周遭的一切都不断旋转着,一切都变了模样。
这石室里头排列整齐的竟是一尊又一尊雕刻着面具的石像。那些石像上所有的面具无一例外全都神情狰狞,面目可憎。
便是平常街市上卖的那些戏剧化的面具我见了都会心生恐惧,现在整个石室里都是这样的面具石像,任是皎白将军如何在我身旁安慰我我都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断席卷的黑色漩涡向我袭来,卷走了我身边一切所能看见的一切事物以及所能听见的一起声音。
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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