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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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无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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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国科举要考诸子 ,周沁说的这些都是必考的内容。文珑听罢见也只有这些,便道:“你现在在御史台做主簿,不可只知这些,你先将《资治通鉴》 念了。”
周沁脸上因自己的不足而红起来,她仍旧是老实的小声答:“是。”
文珑向秋月抬手示意,秋月招了六个小丫头进来,每个丫头怀里都抱着一大摞彩线编册的《资治通鉴》。文珑道:“这一共是二百九十四卷,你拿回去读了,若有什么不通,再来问我。”
周沁不敢受,忙推辞道:“大人!下官自己去买就行了!”
文珑道:“你独自在京,若是再买,难免又多了一份花销。这一版是我府里多余的,你只管拿去看就是了。”
“可是,大人,下官实在不敢受……”
周沁还要推辞,文珑温和的说:“至多算你借去的,看完之后再还给我就是了。”
周沁这才忙不竭的告谢。
文珑歇了一阵,而后又听周沁读了数本文书,便用命人套了车送她回去,便也不在话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1。守选:新科中举后,等候选用,谓之“守选”。
2。侍御史:御史大夫属官,掌纠举百寮及入合承诏,知推、弹、杂事。
3。主簿:古代官名,即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官阶不高,因是长官亲吏,权势颇重。元微之:名稹,字微之,河南河内人。贞元九年明经及第。元和元年,举制科,对策第一,历任监察御史、通州司马、虢州长史、越州此时、浙东观察使、检校户部尚书、兼鄂州刺史、御史大夫、武昌节度使,曾任宰相。新、旧《唐书》有传。长于诗,与白居易同名,世称“元白”。有《元氏长庆集》。
4。鼓盆而歌:出自《庄子·外篇·至乐》,表示对生死的乐观态度。原文: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也,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噭噭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5。御史中丞:汉朝为御史大夫的次官,或称御史中执法,秩千石。
6。四书:指《孟子》、《中庸》、《论语》、《大学》。
7。五经:指《礼记》、《诗经》、《周易》、《春秋》、《尚书》。
8。诸子:指先秦至汉初的各派学者或其着作。
9。《资治通鉴》:【北宋】司马光主编的一部多卷本编年体史书,共294卷,历时19年告成。它以时间为纲,事件为目,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写起,到五代的后周世宗显德六年(公元959年)征淮南停笔,涵盖16朝1362年的历史。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

一直忘记说了,我用了汉代的官制,用了隋唐之后的选官制度,相信大家都看得明白。
因为前面说了是用汉代官制,怕有一些年纪小的姑娘误会,以为选官制度也用了汉代的。汉代的选官制度其实是察举制,不是文中所写的科举制。

、事出有因

此时的芳歇苑梅花方谢,迎春花还没有开,白白辜负了“芳歇”的名字。好在院内有大束的观叶植物,也不显很寥落。
近日唐瑾一直忙碌婚事,大婚要在老王府举行,虽然有下人安排,端木怀又安排了家中有嫁过女的命妇帮衬,唐瑾仍是事事过问,其尽心尽力被端木怀嘲笑“排兵布阵都没见这么用过心”。
唐碧整日里拉着尉迟晓,或在芳歇苑,或在叠翠园。因唐瑾让尉迟晓教她读书,两人倒是时常安静能在一处念书。
这日刚过正午,唐碧和尉迟晓两人方吃过午饭在芳歇苑散步消食,就着院内刚露翠芽的梨树、杏树说起来。
唐碧说道:“梨花要深春才能开,这时候又没的看,只能想出一句‘春时风入户,几片落朝衣 ’。”
尉迟晓刚欲说话,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含笑说道:“等梨花开过了,你也该嫁入宫了,我给你准备几身梨花的宫装如何?”
唐碧见了来人面上欢喜,口中却嗔道:“若不是大哥寻了大嫂回来,我才不要嫁!”
尉迟晓则施施然一礼,“君上。”
端木怀虚扶一把,“不用多礼,以后见得常了,要是次次行礼也太麻烦了。”他身上仅是一件鸦青锦缎的深衣,可知是微服而来。
唐碧挽着尉迟晓的手,向端木怀问道:“你是来找大哥的?还是来找我的?”
端木怀说道:“我可是有好几日没见到你和子瑜了,宫中那些脸天天看都看腻歪了。”
唐碧笑道:“你可是该娶了大哥进宫。”
端木怀大笑,“这话可别让子瑜听去,不然一定要和我干架了!”
“大哥可不是那样的人。”唐碧笑说,又道,“大哥刚回来。刚才出门的时候,路上有个姑娘莽撞,见了大哥要掷果,谁知手里一慌,把一钵子的柿子都砸在大哥身上了,想来这时候大哥在屋里换衣服呢!”她一边说一边“咯咯”的笑个不住,说到后来掌不住笑弯了腰。
端木怀朗声大笑,“这么好的事情,可得快去看看!”
唐碧拉着尉迟晓跟端木怀同去,到了唐瑾厢房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也没多大动静。端木怀根本不敲门,抬脚就踹。房门大开,就见唐瑾刚刚沐浴过,正由小厮在换衣裳,美人新沐,半身赤裸,水灵灵得通透,好一派旖旎风光。
尉迟晓只扫到一眼,满面通红就要躲,可下一眼却是连眼睛都挪不开了。
这一眼看得她心中大惊,全身战粟。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脚下不由退后几步。下一瞬,竟逃也似的快步就走。
她难以忘却,方才看到的、他身上那一条蜈蚣一样的狰狞疤痕,从唐瑾的左胸一直延伸到右下腹。那条疤痕与他艳美绝俗的容颜对比太过鲜明,就如一条尺把宽的巨大蜈蚣趴在汉白玉的石屏上,那些令人恶心的棕色细腿死死的扒在肉里,让人只看一眼就铭刻在心。
唐瑾亦没想到他们会这样闯进了,忙合衣唤她:“卿卿!”
唐碧脆生生道:“我去!”抬脚便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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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晓哪有唐碧的脚程快,刚跑出小院绕了一条石子路就被唐碧追上。
唐碧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快语说道:“大嫂!别走!”她这两句十分焦急,倒像是生怕尉迟晓会回金陵一样。
尉迟晓这时也稍定了神,心中犹惊,背对着唐碧不知该说什么。
唐碧几步绕到她身前,两手拉着她的袖口,求道:“大嫂,你别走,你听我细说!”
尉迟晓不知她为何急成这样,语气中不由多了几分安抚,“我不走。”
唐碧稍松了口气,拉着尉迟晓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大嫂,我带你去个地方。”
二人出到大门,唐碧让人套了马车,又叫白术带人跟着。尉迟晓不明其意,只跟她一同上了车。
马蹄咯哒咯哒,车轮吱吱转动。车内唐碧牵着尉迟晓的手,语气沉郁,慢慢说道:“那伤,是五王之乱那年。……是大哥,疏忽了。不过,这里的缘由……大嫂一会儿便知。”
马车在章台坊停下,还未下车便听莺声燕语。尉迟晓便明白这里是烟花柳巷,可唐碧为什么要带她来此?
章台坊不似金陵的风月青楼,没有那样二层高的小楼,所有的不过是黑瓦白墙的居民小院,上面也不写“醉花楼”这样的名字,一般不过是叫“孙五家”、“李六家”,这个“孙五”、“李六”或是老鸨的名字,也或是头牌名妓的艺名。
马车停在一个小院门口,门牌上写着“郑秋家”。白术先进了门,说了数句,才回来请唐碧下车。
“郡主,已经安排好了。”白术隔着车帘向内说道。
“好。”唐碧应了一声就拉着尉迟晓下车,“大嫂,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你都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两人被簇拥着进了院子,老鸨迎出来,似有为难,“郑都知是泉亭王买断的人,是不见客的。”
两个女流虽然不识花街柳巷,也听过这“都知”的意思。所谓都知,便是青楼歌馆里文人饮酒聚会时主持宴会的那一位能言善道的名妓。能做“都知”并不容易,除了容貌举止要能压住阵脚外,还必须要能说会唱,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场子的气氛,还要面面俱到,善诗知文,使与会者皆大欢喜才行。
尉迟晓只听是被王爷“买断”的,心里便有了计较。
唐碧一抬手,打断说话的老鸨。白术便上前说道:“你的馆子不想在云燕开了?我家郡主也敢拦?”
老鸨赔笑道:“郡主自然是不要紧,不过,这……不是还有旁的姑娘。”
“铮”一声利剑出鞘!又“铮”一声归鞘。白术冷冷的斜了她一眼。老鸨讪讪的笑起来,将众人往里面请。
穿厅过院,院里或是种植花卉,或是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帘,茵榻帷幌很是华丽。
老鸨引路到了大堂,堂内大桌摆上,桌上已经摆放各色瓜果。唐碧拉着尉迟晓坐下,白术带一众亲卫侍立在旁。也不见什么人来伺候,就听清歌娓娓而来,却不知唱歌的人是在何处。
唐碧向尉迟晓问道:“这声音可是耳熟?”
“这声音……”尉迟晓方说了这三个字忽然惊觉,这与自己的声音岂非相像?
唐碧向旁边的老鸨示意,老鸨连连答“是”。就有两个婢子一左一右推开门扇,门内走出一女子,边走边唱,歌声清越。老鸨的眼光不住在尉迟晓和那歌女脸上逡巡,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唐碧向尉迟晓介绍,“这就是郑秋,这里的都知。”
郑秋见客人说话,她自然就退到了一旁。
唐碧对尉迟晓说:“大嫂要不要揽镜自顾?”又说:“郑秋,你过来。”
郑秋闻言徐步过来,站在唐碧身边。尉迟晓细看,亦觉这世上多有奇事,这郑都知不仅与自己声音相似,样貌也像了三分。她心里忽然一揪。
娼门女子不能入户为正室,若是唐瑾这样的身份,郑秋甚至不能入门为妾,只能作为歌妓。难道他就是因为如此才对自己如此厚爱?是要将自己作为郑秋的替身吗?如果是这样……尉迟晓心中的酸涩一点一滴的浓郁起来。
只听唐碧说道:“郑秋是大哥六年前刚从金陵回云燕时,偶然认识的,大哥只听她说了一句话,就向老鸨要了将她买断起来,再不许旁人来见。后来五王突然发难,兵临云燕,大哥率众平叛。谁知他们抓去了郑秋,在大哥和扬阴王两军交锋的时候,她远远喊了一声‘王爷,救我’,大哥一分心,被扬阴王一刀砍伤,那伤口……就是你今天见到的样子。”她握着尉迟晓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紧。
唐碧面上浮起哀痛不已的浅浅苦笑,接着说道:“五王之乱……是大哥在重伤之中带兵平息的,至今我都不能知道,那时他是如何做到的。偶尔我还会梦到那时的情景,那是在檀木的宫中,——大哥重伤直接被檀木接进宫,檀木又让人来芳歇苑接了我去,我去见时,太医正在为大哥缝合伤口,那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她停了停,又说:“我只看到那一眼,檀木便挡住不让我再看。也只有那一眼,我记得太清楚,我甚至看到了、看到了白色的……骨头,脏腑在、在……我至今都不敢想,大哥是怎样活过来的。那一年大哥都在宫中养伤,起先不仅不能动,连喝口水都极为费事,喂也喂不进去,喂一碗能进去一口都要谢天谢地。那段时间我日夜守在大哥身边,他……只能靠参汤、参片吊着。”
唐碧说着自己也哭起来,尉迟晓完全愣在那里,她几乎不能、更不敢想象。
唐碧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五王之乱前,大哥曾和我说,他在金陵遇到了一个女子。他说等檀木登基,就为我娶一位大嫂回来。我自小就是大哥带大的,寻常王公在他这个年纪便是连孩子都有了,可他担心名门淑媛骄矜自负,不能好好照顾我,便一直未娶。虽然我与檀木早有婚约,也一心要等大哥婚娶再嫁。当时大哥和我说要给我带一个大嫂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大哥说起你的神态……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喜欢一个女子!”她说着,自己的眼睛也亮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心仪已久的宝器。
唐碧又说:“他买断郑秋的时候,我实在不能明白。大哥是颇有风流之名,说了不怕大嫂生气,莫说花街柳巷,就是龙原城的宫女他也没少调戏过。只是他仅仅是戏弄一番罢了,大嫂在府里也看见了,莫说侧妃,就是一个通房的丫鬟都没有,大哥怎么会突然对一个风尘女子动心?更何况大哥口中,他是那样爱重那个我还未见过的金陵女子。”
唐碧静了静,神情不免激愤,“所以,当我得知他是因郑秋受伤的时候,我直接就带人跑到这里,就想将她吊起来打!打死了事!可是,看到她时,我便愣住了。我见过大哥画的你的画像,是大哥从金陵带回来的。那时,我只知郑秋和你像了三分。直到我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大哥会买断郑秋,是因为她的声音与你形同一人。她只因为声音与你相像就能让大哥伤重至斯,我真不敢想,今日你若走了,大哥该有多伤心!”
唐碧说这些话时毫不避讳郑秋在场,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那时大哥伤重,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年才能下地,那一年我不知道哭了多少,他一时好,一时不好,有好几次太医都说救不回来了,最紧要时,檀木提着剑架在太医脖子上,扬言若救不回大哥,便要整个太医院陪葬。大哥刚好时,不能出门,不能吹风,吃的东西也要百般禁忌。你看大哥现在这个样子倒是丰神俊朗,可是那时……他瘦得只有一把骨头,我每次握他的手都怕把骨头握断,那就是一副骨架上包着一张皮!”
“那一年……他……”尉迟晓终于说话,声音哑得如同老鸦。在唐碧这样的回忆中,她问不出一字有实际性的内容。
“那一年,”唐碧接着说下去,“大哥都在宫中。五王之乱初平时,檀木不敢让外间知道大哥还活着的消息,怕那些余孽忌惮大哥的声名,还要加害。可笑是檀木的消息还没放出去,外面就在疯传泉亭王已经战死,新帝是忌惮五王余孽,以泉亭王声名震慑,所以秘不发丧。那时檀木已经不管外面说什么了,索性坐实了它。大嫂,我也知你心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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