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茜愕然抬头，刚想回绝，一只手指便横在她嘴唇上：“由不得你，迟早都得要习惯的。”
莫小茜到喉咙的话，又咽回去。这个男人，她的确惹不起……至少目前，她惹不起。
去吧，看看也好，还能有什么比他在她脑子里放跟踪器更危险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了解狼的习性，也难以将之驯服。大不了就是一条命。都死过一次了还怕再死一次吗？与其以后一直都被这个危险的男人控制，还不如暗中观察静待时机，找个机会脱离他的掌控！
他愿意给她认识他的机会，这有什么不好？
看着苏温礼，面上无一丝表情，点点头，示意他把那根暧昧的手指拿开。
苏温礼见她总算还乖巧，便笑嘻嘻拿开自己的手指，眼中闪过不明所以的情绪。
莫小茜总有一种感觉，苏温礼对她的情感，似乎是建立在另外一个人的基础上。他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能控制住他的喜怒哀乐，甚至能让他歇斯底里做出变态的行为。
尽管他隐藏极深，但对她一言一行中，总会透露出来。
据莫小茜的分析是，他爱那个人，也恨那个人。
若说不介意被当成别人的替身，那是假的。要不是那个人，她也不用招惹上这个危险的苏温礼，但要不是那个人，苏温礼对她，嗯，也不会手下留情。有利必有弊，有得必有失，安之若素对待吧。
脑海中光芒一闪，这……算不算苏某人的一个软肋？
苏温礼转过头去后，神色自如，却又像在想什么事情，于是两个各自陷入沉思的两个人，一路无语。不经意间，就已经来到苏家。
莫小茜踟蹰一会儿，方跟着苏温礼进门。
“你犹豫什么？”苏温礼眼尖地发现她的异常，问道。
“这里，太过于压抑。”所以也不能怪她把他跟走私涉黑的分子联系到一起，看着满屋的保镖，压力很大有木有。
“习惯就好。”苏温礼眼眸一眨，笑眯眯地说。
莫小茜可没认为自己有必要去习惯这种诡异的氛围，不过碍于苏大少的阴晴不定性子，她也没有表示出极端的脾气。
苏大少今天难得不忙，居然陪她吃饭，带她去逛他的家。
苏温礼倒也没说错，来几次后，就没有第一次来的那般压抑了。放松心情，才发现苏家的园林设计很不错，假山硬朗中透着柔和，湖水潋滟中带着明朗，山环水柔，九曲回廊，不亏姓苏，苏州园林不知道跟他粘不粘得上边。
这一折腾下来，很快就到天黑。莫小茜瞅着淡然自若的苏温礼，眼神闪烁，话几次到嘴边，终又吞回去。
人家不急，她也不能急。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苏温礼轻笑。
“这是你的家。”莫小茜倒也无所谓了，他的家，爱怎么折腾自然随他。
“你胆子很大，知道是我家也敢跟一个男人乱跑？”开玩笑似的语气，便又夹了些许认真。
“第一，我打不过你。第二，你家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
“被您多次教导，总会长点记性。”
苏温礼蹙眉，似乎她方才的那句话……
沉默一会儿，拿起一边雪茄，拿打火机点起，开始陶醉地吞云吐雾。
烟雾熏得莫小茜直呛，捂住鼻子狠狠瞪他。“这里那么多房间，要吸烟到别处吸去，别给我制造二手烟。”如果不是意外死，她做什么要没事伤肝伤肺？没病找病！
“……”苏温礼瞥她一眼，继续沉默地吸烟。那陶醉烟云里的模样，似乎人间世事都和他无关。
这个烟鬼，分明是故意的！求人不如求己，莫小茜翻个白眼，径自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摁一丢。
苏温礼抬眼看她，她也毫不客气瞪回去：“吸烟有害健康，你不要命我还想要。”言下之意是，要是你到别处去抽，姐儿自然不管你。
苏温礼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瞳孔深深如海，深不见底。
莫小茜被他看得发毛，摸摸胳膊，下意识后退，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随着她的移动，他眼中神采也一变，长手快速一伸，便将她拉入怀中。莫小茜还没反应过来，那张稍嫌冷硬的俊脸蓦地放大，接着唇上覆上两片冰凉的柔软。
莫小茜脑子轰然一炸，随即瞳孔一缩，他身体怎那么冷？才想着，感受到他的牙齿在撬开她的牙关，那粗暴的动作，生生磨痛了她的唇，眼中闪过一缕耻辱，猛然一咬，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然后一巴掌狠狠甩过去。
眼神冷冷：“苏温礼，你别太过分！”心中压抑得难受，这男人，她又不是他心中的“她”，何必以折磨她为乐子？
殷红的血液从他嘴角滑落，不知道是她咬的还是打的。
苏温礼不甚在意一笑，抬手擦了擦嘴唇，“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害羞什么？犹记得上次，还是你强吻的我。”
他不说还好，一说莫小茜就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你。”一死百了，也省得了后面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舍不得。”苏温礼眼中飞快闪过一缕悲凉的落寞，深深看着她，扬起笑容，“我从不靠武力欺压人，我要你有一天，心甘情愿臣服于我！”
这话说得可真自信，不过她大可当做耳边风，苏温礼这盘菜，的确不合她胃口，吃了会拉肚子的。
“每个人都有底线，你别逼我，兔子被逼急了也会跳墙的。”莫小茜不恼了，扬唇，不冷不热地回道。
苏温礼眼中神采在变，站起来，才想做什么，挂在长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滴滴响声，掏出手机飞速瞄一眼，对莫小茜道：“好戏要开场了，走吧。”
莫小茜恍然大悟，有些生意见不得光，是要晚上进行的。她应该早就想到，苏温礼既然走私涉黑，哪里那么容易白天出动？
“别发愣了，走！”苏温礼见她还愣在原地，拖了她就走。
莫小茜触电般缩开，避得远远的。“我有手有脚，自己走。”
“随你，做生意贵在诚信守时，别磨磨蹭蹭！”苏温礼耸耸肩，也不太在意，径直往前走。
莫小茜两世都是商人，商人贵诚实守信准时，这道理当然明白，忙跟上去。
车子飞快驶上跑道，东扭西扭，也不知道开到哪个沟沟里去。莫小茜往背后的透视镜看去，苍茫的夜色下，一路黑暗的风景飞速后退，寂茫的夜里，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凉凉的，徒添几分让人不安的寂静。
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记得，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下车。”车厢里也很黑，透过车前的那点灯光，苏温礼整个人感觉诡异的融入黑暗中。
莫小茜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觉得苏温礼会这么说，想来她真撞彩了，今天的生意一定是笔大买卖。这样的话……
大约再过五分钟，车子驶进一片空光的山谷里。上弦月惨淡地挂在天际，不甚清晰的月光下，早已站了两方对峙的人马。莫小茜粗粗估计下，总共没有一百，也有两百多人。
苏温礼拉开车门下车，把莫小茜随之探出去的脑袋摁回来，大步流星往前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苏老板，您架子还真是大！”黑夜中，又隔得太远，莫小茜看不清楚说话人的样子，只听到阴森森如毒蛇一样的话语。
“时间刚刚好，没有迟到。”苏温礼的话听起来，依旧温和平静。
却似乎把对方的给气着了，“我唐老二也不绕弯子，钱已经带来，你的货在哪？”
“呵呵，不急，先验钱。”
“姓苏的，你……”似乎是小啰罗在起哄。
“别多话！”唐老二打断手下的话，继续阴测测开口，“不愧是苏老板，够小心谨慎，我喜欢。”
……
大概几分钟后，那边传来苏温礼温和的声音。“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莫小茜趴在车上，遗憾不已。要不是苏温礼不让她下车，她就能亲眼目睹这笔黑生意了。
才想着，一声枪响破空响起，震得车旁的树叶颤了颤，飘下几片。
☆、卷二、稚凤飞翔第十四章、冷漠
“姓苏的，你通知条子！”唐老二又惊又怒。
“谁通知的不重要，不想死的还不快把货运走！”苏温礼声音听不出一丝慌乱，依旧沉着温和，只是莫小茜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些许隐忍的愤怒，“背叛我的，只有一个下场！”
“窸窸窣窣……”一阵衣服与树叶摩擦的声响，随即整个草地都大亮起来。一群持枪的警察随即冒出。
“全部给我抓起来！”为首的一手令下，顿时整个场地被团团围住。
莫小茜蹙眉，竟然有埋伏！苏大少今天可是太不走运了！不过她的警惕性也太差了，居然连躲在附近的人也听不到……
嗯，被警察抓个现行，就不知道苏大少干的是什么生意，如果是毒品，够他死几个来回了。
眼珠子飞快转起来，心里暗自盘算，如果苏温礼被抓，那同犯绝对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要不要趁大伙儿还没发现她，赶紧溜了？
毕竟她跟姓苏的关系特不寻常，还一心巴望他出点事儿呢！
可两只脚如灌了铅，心中纷乱，竟然没勇气付诸行动。
“慢着。”远远地看到那苏温礼挺拔的背影，站在为首的警察面前。“你凭什么抓我们？”
“凭什么？就凭现场抓到的这些！”为首的指着现场的辆大卡车道，声音挺拽，“都说苏老班谨小慎微，这回被抓了个现行，怎么说？”
虽然看不到表情，莫小茜依然可以想象出来苏温礼此刻眼中一定透着讽刺的寒意。“呵，这已经不是我们的货了。不过你们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卡车里装的什么？难道警察抓人，只凭莫须有？”“哈哈哈，够胆识！兄弟们，搜！”话说着，十几人立刻围住卡车。掀开罩住后车厢的布头，在箱子里翻箱倒柜的找着，然后把箱子全数从卡车上搬下来，猛然掀开最地下的铁板，在里面仔仔细细挖着。
“这下子你还怎么说？”为首的警察声线冰冷带着几分得意，随着光线看过去，莫小茜发现那批警察已经从箱子里面找到了大包大包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单听那为首的语气，一定是违禁物品。
顿时无力靠在车垫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姓苏的，你玩大了，活该了！华夏的法度，没有那么开放！
“我不要死，我不要坐牢！姓苏的，我不会放过你！”唐老二的声音歇斯底里，咆哮怒吼，“谁挡老子财路，谁就得死！”
“砰砰砰！”“砰砰砰！”
先是一声枪响，随即便是大面积的扫射！一群穷凶极恶的走私贩子，加上一帮自诩的刚正不阿警察，自古兵匪不两立，一旦情绪反激，自然就斗起来了。
以前的这场面只会在电视里看到，莫小茜的确是从基层干到高层，那些穷人的气穷人的苦都尝了个遍，不过她没倒卖过国家违禁物品，自然也就无缘遇上这么震撼的画面。
枪声此起彼伏，清脆重叠。莫小茜捂住耳朵的手放下，闭上眼睛深呼吸口气，睁开眼睛，一只脚踩在油门上。
“姓苏的，你好自为之吧！”
她从来都是最现实的人，莫说这真刀实枪的场面见不过，就是那争斗的人，都不想遇。枪斗便是以血腥为代价，没什么可好奇的，枪林弹雨不长眼，人命从来都很脆弱，稍有不慎，就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为什么这车子油门踩不动？那她怎么跑人啊！
咬咬牙，大不了不坐车了，走路回去！不管到哪里，至少不在案发现场就好！逃出去了，就有希望，不然等那帮警察收拾了毒贩子，她就等着哭吧！
“我靠！”这下子，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车门也打不开。苏温礼已经把车门关得死紧，任由她怎么拍打摸索都不能令其撼动分毫！
“遇上你我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无力靠在坐垫上，眼神一阵迷茫和错恨。
果然就不应该跟那货一起凑热闹的，出了事情还指望自己跑，怎么可能！
想到余生就得在监狱中度过，亲友那些鄙视的眼神，父母那绝望痛心的模样，心头就一阵酸涩。
远处的枪声依旧不断，但热闹是他们的，她这里，暂时只有一个人。宁静的夜晚，风吹过山林吹的来沙沙声，比那些狂风暴雨都来得可怕。心若沉陷，人定万劫不复。
“很害怕？看你都抖成什么样了！”正想着，苏温礼的声音冷不丁响在耳边。
莫小茜当场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开车门熟络地钻进来，钥匙一扭，发动油门，小车在山道上喷出一股气流，旋即往山下奔去。
莫小茜抱住自己，尽量离那人远一点，心头一阵拔凉的惊惧。
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了。
很淡很淡，沾了血的身子，定然不干净。看样子不是他受伤，而是他真正伤了人。
“你平时不是很镇定的吗，这会儿怎表现得胆小如鼠了？”苏温礼嗤笑，没有回头看她，依旧钻心开他的车。
“这是本能。”本来遇到一个亡命之徒已经很可怕了，那亡命之徒竟然连警察的帐都不卖，叫她怎么能不怕？怎么坚强，她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女孩子。自然有寻常人应有的情绪。
“好一个本能。”苏温礼又笑了，语气却很轻松，“别忘了，你也是同犯。”
莫小茜沉默。这是事实，既然否认不了就沉默以对好了，同犯这个词，其实很不好听，可谁叫她吃饱了撑着跟着来凑着热闹。
“莫小茜，你的安静让人很不习惯。”
她一直都这么安静的，是他一直逼得她不安静而已。
一只手罩上她冰冷的手，“没事儿，闭上眼睛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依然是你！”
莫小茜顿时感到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开始回落。心里暗自分析下，说服自己后就慢慢镇定下来，不过依然遏制不住对他时的颤抖……这是个杀人犯啊！“你就这样跑了，你手下怎么办？”
忽然才想到这个问题，这人不但冷血，还无情，连出生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