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让本宫看看。”皇后道。
凌非依言抬头,任皇后将自己由头到脚看了个够。
“刚才的琴是你弹的吗?”
“回皇后,是。”
“皇上,臣妾可否请凌非在为臣妾弹上一首。”
“皇后请便。”这个孩子并不好对付,凤淮帝笑。
“若是凌非不能让皇后满意,还请皇后不要怪罪。”凌非笑。
“你以为本宫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吗?”皇后脸色一凛。
“不。凌非常听人提起说皇后是慈悲心肠,心胸宽广,统领六宫,母仪天下。”凌非淡淡的笑着行礼,又在垫子上坐了下去。
单手操琴,凌非正了神色,边弹边唱,“小猪吃得饱饱,闭上眼睛睡觉,大耳朵呀扇扇,小尾巴呀摇摇。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噜。”
这边皇后气得脸色铁青即将口吐白沫,那边凌非还煞有介事的唱着“呼噜呼噜”。
“哈哈哈——”凤淮帝很少笑得如此开心了,拉起凌非的手道,“非儿今天就陪我用膳如何?”
“谢皇上。”
“皇后若没事,也留下吧。”
“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皇后虽气,却还不至于不误时务。
碧梧宫。
啪——
精致的玉盏摔了个粉碎。“本宫活了这么些年,还没受到过这种侮辱!”
侍婢们见这阵势都躲了出去,劝都不敢劝。
“母后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着了那小畜牲的道了。”凤椋劝道。
“我看你父皇就是成心护着他们,还有,你是嫡长子,你父皇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皇后怒道。
“母后,父皇身子还硬郎,不要说这些不敬的话。”凤椋提醒道。
皇后努力的将心中的怒火压下,静了下来,冷冷的笑了。
“澜,我长得很像凤霖吗?”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父皇看我的时候很激动的样子。”
“七分象。”
正文 第8章
经由那日凌非的不敬,大皇子凤椋与三皇子凤宇的皇位之争终于揭开了表面那层暧昧的薄纱,变得明朗起来。
“非儿,我为你引见,这是四弟凤词五弟凤镜。”
凤词凤镜是对双生子,是尘妃的儿子,尘妃多年前就已归依佛门,一直在宫中潜心修佛,不理俗尘之事。这兄弟二人先前随这里最是渊博的知秋先生作学问,对皇位没有半分觊觎(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所以在兄弟之间人缘不错。
“早就听说小候爷生得如花似玉,早就想来拜见,可二哥一直都把小候藏在王府,真是小气。”凤镜笑,热络的拉起凌非的手,问向凤镜,“哥,看小候爷有没有想到一个人?”
“小九!”凤词不断点头,“真的很像,这样也难怪二哥会把人一直藏在府中了。”
可以感觉到,凤词和凤镜很喜欢自己,象哥哥对弟弟般,或许是自己这张脸的原因吧。
“你们两个,给我规矩点。”拽开凤词拉着凌非的手,凤澜佯怒。
凤词和凤镜的感情很好,但有点过于好了,低头垂眸的神情都像到了极点,不是熟知的人恐怕很难分清他们谁是谁。
“哟,词你看二哥吃醋喽。”凤镜挂在凤词的身上,三八的说道,凤镜笑得春风般温柔而幸福。
突然间,凌非明白了,为什么看凤词凤镜会隐隐觉得怪。就是这样,走到凤镜耳边,凌非小声道,“词哥哥,你颈上的红点是什么,被蚊子叮了吗?”
凤词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狠狠的踩了挂在自己身上的凤镜一脚,似嗔似怒的瞪了过去。
唉呀,原来是年下攻啊!
“诶,词哥哥,那孩子是谁啊,好可爱。”凌非指着不远处在那棵老银杏树下独自玩耍的孩子。
“那不是歆儿嘛,这孩子。”凤词叹了口气与凌非一同过去。“这是叶将军的遗腹子,叶将军在这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战死疆场,这孩子出生时母亲难产也去世了,父皇见这孩子可怜便接到了宫里,你也知道宫里这地方……”
“要是觉得寂寞的话,跟我走如何?”这孩子坚毅的眸中闪烁着防备。
“为什么?”这孩子问。
“因为……”凌非抬头,朝着天上的星星看啊看,终于展颜一笑,拉住小家伙的手,道,“我好像缺个儿子啊。”
小家伙的脸上染上丝丝可疑的红色,眼中已有软化的痕迹,却仍强道,“我不会叫你父亲的。”
“哦这样啊。”凌非又对着天上的星星看啊看,笑,“那就叫我师傅怎么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一样的一样的,好了就这样决定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许毁约哦。”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凌非亲了又亲,“走,我带你去见见澜大叔和宇大叔。”
凤词赞许的笑笑,尾随这两人而去。
“非儿,这是谁?”凤澜看着凌非怀里的孩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我儿子啊。”凌非捏捏小家伙嫩嫩的脸蛋儿,“告诉澜大叔,你叫什么名子啊?”
澜大叔!!
他有那么老吗?
“叶歆。”
“唉呀,这个名子不好听,以后叫叶落好了。”凌非还想再亲亲,没想到却被凤澜一手将叶落抢了过去,拎在了手里,“你想收养他吗,非儿?”
听这孩子姓叶,凤澜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澜你不要那样抱着小落儿了,他会不舒服的。”凌非心疼的大叫。
深深的吸了口气,凤澜将叶落放到了地上。
紧紧的揪住凌非的袍子,瞅着凌非无瑕的脸蛋,叶落静静的说道,“你说过要当我师傅的,不许不要我。”
“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摸摸叶落的头,凌非笑。
在宫中,又是专为凌非设的宴会,人自然少不了,所以这里理当然的成了焦点。
“澜,你不愿意吗?”
“凤王府不需要多余的人。”凤澜抿唇,冷声道。
凌非腾的火了,“放心,凤王府不需要,我候爷府最缺的就是叶落这样的人。”凌非说完,拽着叶落转身就走,凤澜只是冷冷的看着凌非远去的身影,什么都没说。
以凌非今日得宠的地位,将叶落从宫中接走并不是难事。
夜深。
出了宫门,就看到凤澜的马车在等,凌非笑眯眯的拉着叶落上车。
“今天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讨厌小落儿的说。”上了车,凌非猫咪般靠在凤澜的怀里。
“若不是我作这个坏人,怎么能衬映着您小候爷的高贵品质。”抚上凌非缎子般的秀发,看了叶落一眼,“你既然喜欢这小子,那明天把他送到你师傅那儿去。”
“你疯了,师傅不定多记恨我把他药倒呢,这时候小落儿要是去了,还不被整死,我怎么舍得。”凌非拉过叶落,问道,“小落儿想不想去学些东西?”
“想。但我不会感激你的,我知道你会把我带走不过是想拉拢人心而已。”叶落道,小小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拉过叶落,在他脏兮兮的小脸儿上印下一吻,“果真是我看上的孩子呢,那小落儿就记着,只有施恩不求报,那对你才是真正的关心。这样吧,小落儿想不想去跟知秋先生学习啊?”
“我想学武功。”
“匹夫之勇而已,小落儿要知道用剑杀人并不是能事,用笔杀人才是大丈夫所为哪。你先跟知秋先生作学问,若是五年内能出师,我就送你二十年的内力如何?”凌非低沉的声音中尽是魅惑。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还真是带了只小刺猬回来。
凌非笑,“因为你除了选择相信我外,别无他法。”
下车一进府,凌非便高声道,“准备桶热水送到我房里。”
“另打理间厢房送过去,再派两个伶俐的丫头过去侍候。”凤澜看着凌非,道,“非儿,你不要做得太过分了,我真的会把这小子扔出去的。”
凌非高举双手,“好好,我投降,”转而抱住叶落,凄惨道,“可怜的小落儿,今晚爹我不能陪你了,不要睡得太晚,晚上不要踢被子,睡时要记得关窗户啊。”
叶落被凌非抱在怀里,浑身那个不自在,但不可否认,他被不讨厌被这人拥抱的感觉。看凌非一张脸也不过十二三吧,冷声提醒道,“我已经十岁了。”
“啊?”凌非真是被吓了一跳,一双手在叶落身上摸来摸去,“怎么会,你这么矮。”
叶落的脸瞬时黑了下来,他最讨厌被说矮。
推开凌非,叶落道,“我会长高的。”
嘿嘿……
凌非干笑。继而问道,“小落儿有没有什么弟弟妹妹的啊?”
孩子这么大,都不好玩了。
“幸亏没有。”叶落瞪了凌非一眼,向凤澜道,“我想去休息了,可以吗?”
叶落在凤澜的示意下离开了。
“真是不可爱。”凌非小声道。
“天也晚了,非儿也早些睡。”
第二日清晨,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呐,小落儿,这是我写的拜贴,你拿着给知秋先生就行了,他不会拒绝的了。还有这是银票,你收好了,”又拿出个包袱,凌非道,“这是些银两,可以拿来现成用。这些呢,是我给你准备的吃的,路上无聊当零食嘛,这些是用的,你在路上慢慢看了,都是些有用的东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药,这个吃了可以让人睡上一天一夜,这个呢就药力更强些,睡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的,还有这种,三月春,小落儿知道是干什么的吧,我就不用详细解释了……”
凤澜还是第一次知道凌非也可以这么啰嗦。
“时间不早了,离州距这儿也要一天的时间呢,让叶落走吧。”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呐,这是我的令牌,小落儿带着呢就不会怕人欺负了。”凌非将最后一件东西交到叶落的手上,啊,本来想把这孩子带到身边的,不过让他离开历练历练也不错。
“我走了,凌非。”叶落低声道,上了车,对凌非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怎么突然有种女儿出嫁的感觉。”叶落走远后,凌非喃喃道。
凤澜哭笑不得。
“唉呀,忘了件事。”凌非拍着额头道。
“什么事啊,很重要?”
“告诉小落儿,让他常写信回来啊!”
凤澜无言,转身回府。
后来。
叶落问凌非,那日带他走是为了所谓的叶家军吗?
凌非只笑,倾国倾城。
正文 第9章
拿在手中的请柬,有些莫名的沉重。
“澜,我要去吗?”父亲——凌堪的五十大寿。
“不想去?”
“嗯,我觉得很陌生。对大哥和二哥来说那才是父亲,对我,什么都不是。还记得小时候,我从不曾与父亲同桌吃饭,因为他不想见到我。”轻轻的吁了口气,凌非笑得有些苦涩,“所以那天哥哥回凌家我才没有回去,我不喜欢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那就不要去。”抚平凌非眉间的愁绪,凤澜道,“我替你回绝。”
“不,他知道我一定会去的。”凌非轻笑,“凌家是凤淮的首富,凌家家主的五十大寿将是何等风光,想想就知道。而且那天宴请的虽不会有王爷阁老,但江湖上与凌家有生意来往的世家肯定都会到的,师兄若是要登上帝位,仅有一个凌家是不够的,所以他相信我肯定会回去的。”
“他会为难你。”
“当然,我自离风山下来也有两个月了吧,不但家没回,连信也未捎过半次。这样的不孝子,难道还不该为难。”凌非哀怨,自己的命怎么会那么苦。
不待凤澜反对,凌非道,“这次,我会回去,帮哥哥登上家主之位,好让父亲风风光光的颐养天年。”
凌府。
门前,络绎不绝的皆是前来祝寿的商家。此刻的凌府,喧嚣热闹到了极点。
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啦——
那小厮一路喊了进去,让凌非不由苦笑。
比之七年前,凌堪老了很多,但威严犹在。倒是母亲还是老样子,不过看他的神色有些微的担忧。大哥,二哥都随侍在一旁。
“父亲。”凌非话刚出口,便挨了个脆生生的耳光。
好痛!凌非不由得皱眉。
“你这小畜牲,离家七年,让你母亲日夜的掂念着。可你倒好,下了山也不说回来,你如今成了候爷,这个家配不上你了是吧?”凌堪指着他的鼻子臭骂。
凌非跪在地上,只抱着父亲的腿哭得梨花带雨,“父亲,儿子知错了,儿子一心要扬名立万光宗耀祖,没有尽到作子女应尽的孝心,今天儿子负荆请罪,请父亲责罚。”
边上的小奴将荆条奉上,凌非双手捧到凌堪的面前,哭泣道。
母亲拭泪笑劝道,“今天是老爷的大日子,就不要与这小奴才一般见识了。”
“是啊,爹,非儿已知错了。再说非儿在朝中也是给咱们凌家长了脸的。”凌誉也跟着劝说凌堪。
“是啊,凌兄你就不要与小辈一般计较了。”
“是啊……”
众人纷纷劝道,凌堪的面子是作足了,这才冷声喝道,“你先起来,今日看在这么多朋友的分上就饶你这一次,若再敢犯,我定不轻饶。”
“是。”凌非恭恭敬敬的给凌堪磕了个头,方站了起来。
“誉儿,你先带非儿下去整理整理,老爷你也真是的,打得这么用力,非儿的脸都肿了。”母亲嗔怒。
“哈哈,不打不成器嘛。”凌堪大笑,心情舒畅。
带着凌非进了内院,凌誉的房间。
“看不出还蛮会作戏的嘛,负荆请罪,亏你想得出。”凌誉笑,将冰凉的药膏小心的为凌非擦好。
凌非气鼓双颊,“要不你要我怎么做,爹也真是的,作作戏嘛,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嘛。”
“唉,你还是不了解爹哪,在爹的眼里可没有作戏这一说。他打你,想必你是真的惹他生气了。”涂好药,将凌非从床上拉起,“前面还有很多事呢,你跟我一同去吧。有些人你也该认识认识。”
“哦。”
“非儿,这是飞玉山庄的少庄主欧阳亭,这是隐冥堡的堡主流川。”
凌誉拉着凌非的手笑,“这是舍弟凌非。”
“百闻不如一见,三少爷果真是倜傥风流,丰神如玉哪。“欧阳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