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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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他-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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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廷房间里唯一的玩具应该是一罐子毫无碰伤痕迹的玻璃球,满满的一罐子,足有一百多个,拿起来很压手的重量。
  薛芮欢从里面拿出绿色的一枚,捏在手里转着看,韩廷一直是一个人,谁和他玩玻璃珠呢。
  心里想事情,手上一用力,完好无损的玻璃珠竟然裂出一道缝。薛芮欢凑近看,原来只是表明像玻璃珠,内里却是空心的,把其他放回原位置,把手心的这枚掰开,里面是一张约十几厘米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薛芮欢费力识别,通过模糊的字分析是十几年前,韩廷亲手写下的。
  “少夫人,夫人叫您去楼下。”青姨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眼睛却是打量着薛芮欢。
  薛芮欢把玻璃珠用力攥在手心里,她内心波澜起伏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好的,我很快下去。”青姨得到回答,抬头看了她一眼才转身下楼。
  把字条塞回玻璃珠,薛芮欢把整罐子的玻璃珠放在床下与柜子相邻角落里,压下心里的忐忑,反复深呼吸,又整理了头发和衣服才下楼。
  曾芳林今天没有刻意穿着华丽,着最普通的衣,在厨房忙碌着。见薛芮欢站在远处,曾芳林微笑着说,“怎么,我今天很奇怪?”说着不太自然地摸了下头发,“你怀孕这么久,我还没给你做过一次饭,想想实在是失职。”
  薛芮欢仍旧站在原地,像是第一次认识曾芳林,是啊,她需要重新认识下这个年轻漂亮的中年妇女。她的丈夫去世了,儿子去世了,她为什么还可以笑得这样开心。
  “欢欢。”曾芳林走过来,伸手握住薛芮欢的手。
  薛芮欢心里反感,手就快速地扯回来。曾芳林奇怪地看着她,“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她让青姨去拿衣服,又说,“我怀韩廷的时候,大冬天的还一直出汗,热得不行。”
  不能慌、不能乱,起码不能让曾芳林看出来她在怕。
  薛芮欢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她选择了距离主位置最远的一张椅子,因为她知道曾芳林习惯性地坐在主位置。
  曾芳林对她的小动作不甚在意,她脸上带着温和慈祥的笑,“你尝尝是不是好吃?这两样是韩廷小时候爱吃的。”
  “后来呢,韩廷长大后爱吃什么呢?”
  曾芳林愣了愣,语气怅然,“自从韩廷爸爸去世,韩廷对我一直有成见,鲜少和我亲近,我再没有给他做食物的机会。不过你们现在有了孩子,你毕竟是这么多年上出来的学,不能因为孩子耽误了工作,孩子我可以帮你带。”
  “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带。”薛芮欢直言拒绝,她能想到曾芳林接她过来,肯定是为了孩子。
  曾芳林看着她说,“孩子一两岁时候最难带,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再说……”曾芳林慢声说,“韩廷去世了,你还年轻,不能被一个孩子拖累着。”
  薛芮欢低头吃糕点,她的手轻轻盖在肚皮上,心里对孩子说:不要听,我不会不要你的,不要相信她的话。最初在她肚子里翻来翻去的手脚渐渐停下,孩子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得到安抚。
  薛芮欢很给面子的把曾芳林做的食物吃了大半,惹得曾芳林十分开心,直说她怀着的肯定是男孩。薛芮欢没有在楼下待太久,进到韩廷房间,她快速地关上门,不放心又反锁。
  费力地把藏在角落里的玻璃珠拿出来,就着房间里的灯一个个打开。玻璃珠里字不甚整齐,有些稚嫩有些苍穹有力,比较接近韩廷现在的笔迹。
  薛芮欢把玻璃珠全部倒在床上,她从最下面的开始打开。字体稚嫩歪歪扭扭,一句话里有五六个圈,从字体来看,这应该是韩廷刚开始学写字。韩廷说过,他上学晚,小学鲜少上学。
  从九点多,薛芮欢一直看到凌晨一点,一百多个字条一字排开,排了几行在床上。薛芮欢靠在床头上,怔怔地看着这些字。
  很久后,她随手拿起几个,“她今天又去张家了,张自强很讨厌”“我被打了,因为没有听她的话,手指痛”“我掉在游泳池了,水很凉,喝了很多水”“我被关在笼子里了,张自强说我是畜生,我知道他才是”“她今天抱了张自强,没有抱我”……
  薛芮欢知道韩廷的童年过得不如意,却第一次这样详细地知道他是怎么度过来的。他没有朋友的孤单,他的疾饿和寒冷没人在意,张自强的再三欺负无人关心,对叶玄清的依赖和期待,及叶玄清被送走后的绝望。
  其中一张纸条上写着:如果我是女孩,她是不是就不会被送走,如果我是女孩,是不是就可以大声哭,如果我是女孩,是不是就可以选择懦弱。可我是男孩……
  这应该是韩廷第一次有改变性别想法时写下的纸条,他的环境让他窒息,他苦苦挣扎找不到出口,快要被闷死快要被噎死。
  接下来几张字条的时间间距有些大,字不多,却力透纸背:她来了,进了我的房间。
  谁来了?谁进了韩廷的房间?
  薛芮欢扒着纸条寻找,韩廷的纸条里大多以她或者他做人称表示,只有一张写着:她让我叫姚阿姨,我说害怕,她又把我关起来了。黑暗也好,我习惯了。
  姚,薛芮欢用力想,想起来的是曾见过一面的那个声音洪亮的女人。薛芮欢把相连时间的纸条找出来,一张纸连着读,突然间懂了的她,快速扔掉那些纸条,蜷缩在墙角处。
  薛芮欢怀疑过,韩廷是否是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才让他有阴影,她以为是韩廷受曾芳林出轨张锐达的影响,却不曾想到,韩廷被伤害过,而伤害他的人,是他的母亲。
  薛芮欢在床上坐了整夜,看着那些字,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怜的男孩,他想有人和他说话,得到的是漠视和嘲笑,他想放弃,可有人却抓住他的小命不肯放手。他绝望,却只能熬,熬着有一天,毁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韩廷死了,薛芮欢竟然不再那么难过,她竟然能安慰自己说,韩廷解脱了,他再也不用忍受过去的一次次折磨。
  他死了,她却活着,他们的孩子还在。薛芮欢认真想,她该怎么做。
  光线突破云层,投射下来万丈光芒,今天又是一个晴天。薛芮欢站在窗口,看着远处葱葱绿绿的景色,压在她心上的烦闷消散不少。她要活着,至少要保护他们的孩子。
  薛芮欢心里有了主意,心定了人就沉下气来。薛芮欢对曾芳林说话顺从十分,张口闭口的叫她妈,曾芳林送的吃的喝的她一向很给面子的接下道谢,并说些将来让孩子孝敬奶奶的客套话,曾芳林每每听得心花怒放。
  每个人都是演技派,如果你肯融入到生活给你安排的情景剧中。薛芮欢以前不会心机,不屑于说谎话,现在她做起这些来,简直是信手拈来。
  青姨见薛芮欢言听计从,反倒心里不踏实,和曾芳林说,“少奶奶这几天怪怪的。”
  曾芳林不解,“哪里奇怪,她这几天听话得很。”
  “就是太听话,不像少奶奶。”青姨犹豫地说。
  曾芳林顿了顿,“韩廷死了,她舍不得孩子,说不定是认命了。女人有了孩子,就什么都能忍能让了。”
  青姨想想也是,“太太说得有道理。”又忍不住八卦些东家的心思,“小少爷出生后,是养在家里吗?我提前准备些小衣服。”
  “我的孙子不养在我身旁,还能去哪里。”曾芳林理所应当地说。
  青姨念叨,“少奶奶能舍得孩子?”
  “等孩子生下来,孩子抱回来养,给她些赡养费就是了。”曾芳林说,“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才不会管她死活。”
  “这倒是,少爷能娶她,我一直觉得长不了,指不定是贪图家里的财产。”
  薛芮欢在韩廷的房间里,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正常工作着的电脑,从电脑里传出对话声。薛芮欢手里拿着核桃仁,走两步吃一枚,话听进耳朵里,却没记在心里。
  以牙还牙,这四个字,她很喜欢。
  ?

☆、第六十五章

?  第一步,辞退青姨,原因:小人难缠。
  曾芳林有个毛病,越是亲的人越是刻薄,参见她对韩廷,越是外人越是亲厚,端着身份似的,参见她对青姨。青姨在家里做了多年,事情经历不少,自认为是陪着曾芳林走过风雨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钱财方面拿了不少。
  今天天阴下了雨,不知谁刚拖过地,拖把湿了一些,地上水迹明显。青姨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刺溜一下脚底打滑,竟然差点摔倒。她平日在家里狐假虎威惯了,更何况今天曾芳林不在家,青姨大声骂,“哪个成事不足的,差点把我滑倒。”
  燕子听到声音,急匆匆从其他处跑出来,唯唯诺诺地半弯着腰,低着头任由青姨又吵又骂。青姨知道燕子性格软,骂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你能在家里做这么多年,还不是夫人看你死了丈夫可怜,要我说就你这样做事的……”
  燕子被骂了也无法反驳,她挥着手一直点头道歉,眼泪忍不住往下掉。青姨狠狠甩下几句话走了,燕子蹲下来,用身上的围裙擦地上的水,摸样可怜。
  一双脚出现在旁边,燕子仰头去看,看了一眼赶快低下头。
  “你起来吧。”薛芮欢说。
  燕子摇头,仍旧跪着、爬着,用围裙擦地。
  薛芮欢一手扶着肚子,另外一只手把燕子扶起来,“不用擦了。”燕子怯怯地看着她,薛芮欢笑着说,“你不相信我?青姨如果告状,我帮你。”
  燕子怀疑地看着薛芮欢,犹犹豫豫地走了。
  下午,雨住了曾芳林才从外面回来。回来看到薛芮欢在客厅坐着,有些意外,“欢欢,你怎么坐在这里。”
  “妈,我想搬回我爸妈家。”薛芮欢难受地说。
  曾芳林一愣,赶紧拿着包过来,嘘寒问暖,“怎么了?在家住的不开心?”
  “我知道您心疼我,不让他们在背后议论。”
  曾芳林心里明白什么,却还是问,“是不是谁说什么了?”
  “青姨和人说韩廷不是车祸,是被人故意害死的……”
  青姨虽然在家里多年,可对曾芳林来说只是个办事麻利靠谱的佣人,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曾芳林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青姨的,好像她总是拿二十多年前韩半辉的事情在说。
  有了薛芮欢做借口,曾芳林炒了青姨。青姨走得时候哭天抹泪的好不可怜,曾芳林却听也不听。
  现在照顾薛芮欢的是燕子,燕子去房间给薛芮欢送热水,眼睛一直看着地面,胆胆怯怯的。薛芮欢把热水喝下,她明知故问,“你害怕我?”
  燕子眼神闪躲,用力摇头。
  “我不喜欢青姨,但是喜欢你,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不用害怕,你不会被辞退。”
  燕子疑惑不解地看着薛芮欢,不明白她的话。
  薛芮欢却问,“青姨以前是不是欺负过韩廷?她有没有打过韩廷?”
  燕子突然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薛芮欢,还是摇头。
  “你不告诉我,我就让夫人辞退你,你就找不到其他工作。”薛芮欢心一狠,威胁道。
  燕子为难,迟缓地点头,点了一下又一下。
  这是薛芮欢能想到的,幼子丧父、生母不怜爱,家里的佣人又怎么会对他上心,能照常做饭给他吃已经是不错。“她打韩廷哪里?手背?手臂还是腿?”
  燕子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出浑浊模糊的声音,意思是青姨曾经打过韩廷的头,用棍子。
  “你呢?你打过韩廷吗?”
  燕子用力摇头,这次没有眼神闪开。
  薛芮欢让她坐在凳子上,才露出笑容。她一直想不通,叶玄清既然在韩廷的幻想里叫燕子,又和家里的佣人同一个名字,应该是有什么关系的。现在想,应该是燕子力所能及地照顾过韩廷,给他送过饭或者给他包扎过伤口,所以韩廷才会把记得燕子这个名字。
  “你知道他们怎么欺负韩廷的,是不是?”
  燕子点头,手指比划着。韩廷穿女装的时候不说话而且会手语,原来是从燕子这里学的,薛芮欢知道些皮毛,她看不懂燕子的意思,又问她,“你会写字吗?”
  燕子比着手指,意思是会一点。
  薛芮欢找出纸和笔给她,“曾芳林总打韩廷吗?”
  “没。”燕子在纸上写。
  “她通常怎么处罚韩廷?”
  燕子想了想,她识字不多,想写房间不会写,画了个框架,意思是被关在房间里。
  “总是这样吗?”薛芮欢问,“最长被关进去多久?谁给他送饭?”
  “7。”燕子写了一个数字,又指了指自己,停了会又拿起笔写,“他们笑话我,说夫人不疼他不让我给他送饭。”
  “你愿不愿意作证,证明夫人虐待过韩廷?”薛芮欢说完看着燕子,希望她能点头。
  燕子摇头,剧烈地摇头,并摇头边往门口走,匆匆忙忙的。
  这个结果在薛芮欢的预料内,她不擅长逼迫别人,只得把备用的方法使出来,“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告诉夫人,是你告诉我的,她虐待韩廷的事情,然后让她开除你。”
  燕子站在门口,纠结地看着她。
  薛芮欢又说,“韩廷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他死了,我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至少要让别人知道,他不是意外去世的。”
  燕子想了想,轻轻点头,返回来又在纸上写:他们是坏人,是他们害死他的。
  薛芮欢点头,狠狠点头,“我知道,所以他们该遭报应。”
  薛芮欢又把韩廷房间的玻璃珠拿出来看了一遍,其中有一个却怎么都看不懂,上面写了一串日期,后面写了“欢欢”,两个字。
  “你记得这一天吗?韩廷见过什么人吗?”薛芮欢只能问唯一能问的人,燕子。
  燕子摇头,表示不记得。后半天她又回来,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报警。说那天韩廷去过警局,去报过警。
  “后来呢?”如果韩廷真的报过警,这件事情应该被查过的。
  燕子摇头说不清楚。
  薛芮欢想起自己哥哥薛展鹏,她的手机被曾芳林拿起来,家里连个电话都没有。薛芮欢让燕子找人借来手机打了薛展鹏的电话号码,“哥,帮我查一件事情。”
  薛展鹏听了一遍,知道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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