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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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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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这都是别人瞎说的。”我摇摇头。
    “但以后每当附近有人要死的时候,她总像早就知道了,她还说闻到了死亡的气味。”王慧群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怎么会呢?唔,她这么小就一个人生活?”我对这些谣言没有兴趣,倒是关心起这个命苦的小姑娘来。
    “不,她跟她的瞎眼奶奶住在一起,她奶奶是村里有名的灵姑,也是怪里怪气的,让人一想起就害怕。”
    “灵姑?”
    “就是巫婆,她能召唤死人的灵魂附在自己身上和人交流。”
    “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方安琳跟这样的奶奶在一起,难怪性格会变得这么怪。”
    “但我们附近乡村里的人都挺相信的,我爸妈也去过她家,说得还挺准呢。”王慧群神秘兮兮地说。
    “小孩子,不要相信这些骗人的迷信。”我说。
    王慧群伸了伸舌头,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背后好像有一道目光,我还没回头,王慧群已经脸色大变。
    “方安琳!!”她脱口而出。
    我回过头,看见方安琳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老师,对不起,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这些。”王慧群站起来,语调有些颤抖,跟着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喂!喂!”我追上去喊道,可她早已下了楼。
    我重新坐下,思考王慧群说的话,这里面有多少是可信的?为什么王慧群对她这么害怕?为什么她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自我的空间中?她的生活到底如何?总之,方安琳是我教学生涯中最怪的学生,我要对每一位学生负责,我得亲自找她谈谈。
    …鹊桥仙
    回复'5':二
    下午两节课后,是课外活动的时间,灵岩中学的课外兴趣小组活动一直开展得有声有色,有好几个小组还得了市里的创新奖,作为学校引以为傲的特色之一,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对此有相当的重视。
    我在办公室里查看初三(1)班的兴趣小组分组情况,外面的操场上一片嘈杂,校篮球队正在举行一场要去参加市中学赛的热身比赛,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开始认真审阅兴趣小组名单,并特地注意方安琳,但从头看到尾,也没发现她的名字,她是唯一没有参加兴趣小组的学生。
    我合上名册,刚好语文课代表张小理进来今天收上来的作文本,我便让他顺便叫方安琳到我办公室来。
    “老师……”张小理面有难色,眼光中闪着恐惧,这种眼神我在王慧群那儿也看到过。
    “有什么问题吗?”我说。
    张小理欲言又止,终于说出话:“不,不,没……没什么问题,我这就去叫她。”他有点紧张地用手擦了擦鼻子,出去了。
    我开始批阅学生的作文,这是我在初三(1)班任教以来的第一堂作文课,这次的作文我没有命题,让学生们自由发挥,这样可以了解每一个学生的语言基础和想象力。
    我批改了几篇作文,忽然对方安琳的作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便特地找出她的作文本。本子封面上写有她的名字,字没有棱角,水蛇般柔软,好像马上就要被风吹倒似的,而且小得可怜,紧贴在底线上,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只是粘了什么脏东西,她稚嫩的字体跟她早熟的外貌毫不相称。
    我打开她的作文本,后脑突然像被人用棒子重重打了一下,头晕目眩,那作文本里根本没有字,竟然密密麻麻用铅笔画满了眼睛,足足有几百只之多,都是一模一样的眼睛,画得活灵活现,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眼珠中透出的凶光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我气得双手发抖,把本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扔。
    这时候,我看到了方安琳,她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着我,我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老师,你找我?”她说,但那种神色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
    “方安琳同学,你来得正好,请坐。”我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她走进来,拉开椅子,笔直地坐下。
    我把她的作文本打开来放在她面前,说:“也许你有别的想法,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这样做?”
    我的话有些严厉。
    方安琳盯着作文本,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皮一眨也不眨,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她内心所含的恐惧,比王慧群和张小理对她的恐惧更深,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虽然表面上仍是那样平静如水,但我知道,她的灵魂在颤抖。她为什么如此害怕这些眼睛?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画它?
    这些问题在我的大脑里迅速转了几个弯,陷入了更大的迷宫中。
    “啪!”她用力合上了作文本,我的心随着那响声猛然一抖,手上一滑,差点把刚拿在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没有理由。”她说,扭头看向窗外。
    “这不像一个学生在说话。”我真的有些动气了。
    “学校里的知识对我没用。”她说。
    “为什么?”
    “这些知识根本救不了我。”
    “谁在伤害你了?”我说。
    她沉默了。
    “我不知道。”良久,她才说。
    “方安琳,这样下去对你的人生可没什么好处。”
    “人生中有很多东西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她说完咬着下唇,很痛苦的模样。
    我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老成的话,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心灵竟已是如此沧桑,我不禁同情起面前这个对我无礼的女孩。
    “命运是可以把握的,关键是你不能向命运投降,这样的例子古今中外数不胜数。方安琳,你是个好女孩,不管命运对你多少不公,只要你树立起信心,就一定能够战胜它。”我说。
    方安琳抬起头看着我,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看我,我原本希望她会振作,但她的眼神依旧很灰暗。
    “老师,我看到了我的未来。”她低声说,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关于方安琳的种种古怪举动,我已经从王慧群那儿略知一二,所以她说出这种话,我并不感到意外。
    “方安琳,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未来只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我说。
    “我是看到了!”她说,好像在说一件不可置疑的事情。
    “好,那你说说你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朝椅背上靠了靠。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又看向窗外。远处,那支大烟囱正冒出滚滚浓烟。
    “我……不能说。”过了一会儿,她说。
    我呵呵笑了起来:“傻孩子,我们都不知道未来。”
    “你不相信我?”
    我把手臂抱在胸前,不置可否,但谁都看得出来我的态度。
    “好,我证明给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她说。
    “哦?”
    “请给我一张白纸。”方安琳说。
    我从桌上扯下一张随意贴给她,猜想她会玩什么花样。
    “现在请你在纸中央写上一个字,随便什么字都可以。不要让我看到。”
    我看了她一眼,方安琳把头转向左边,表示她绝不偷看。
    我写了个“琳”字。
    “麻烦你把纸折起来。”
    我照着她的话把纸折了两折。
    方安琳这才转过头来,接过我折的纸,立即唰唰唰地撕成碎片,把纸屑全丢进在我的烟灰缸里。在此之间,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始终没和纸接触,“你有没有打火机?”她问。
    我摸出打火机递给她。
    “不,还是请你点燃这些纸屑。”
    我狐疑地看着她。
    “我可以从烟中看出你写的字。”她说。
    “是吗?”我显然不相信,但还是照她的话做了。
    烟灰缸里燃起了火苗,方安琳紧盯着袅袅而上的青烟,嘴里好像念念有词,她的神情这样专注,以至于我也不得不去看那缕烟是不是真有什么异样。
    纸屑很快就烧成灰烬。
    “怎么样?”我问,我想她不会有答案。
    方安琳闭上眼睛,说:“我看到了一棵树。”
    “树?”我笑了。
    “还有一棵树。要是我看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两棵树,是个林字。”
    “有意思。”我端正起身子。
    “林字的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偏旁,老师,你写得有点分开了。”
    我这个琳字确实把“王”字旁写得太开了,她竟然详细地说了出来。
    “这个字我很熟悉,应该是我的名字,琳。”她说完睁开了眼睛,等着我说话。
    “你猜对了。”我有些尴尬。
    “不是猜的,是我得到了烟的启示。”她纠正了我的说法…鹊桥仙回复'6':我一时语塞。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她站起来说道。
    这场师生对话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方安琳走后,我盯着烟灰缸发呆。我并不相信烟的启示,但方安琳的视线一直没有跟那纸条接触过,她是通过什么途径看到的?难道她真的有特异功能?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学生的不可思议。
    三
    第二天课后,我跟曾经在方安琳班上任过教的林国老师谈起这个奇怪的女孩,他在这所学校算是个前辈,敢当面骂校长,但一提起方安琳,他脸上就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他说方安琳曾申请过退学,但学校考虑到义务教育的指标,没有批准。这个女孩确实有点怪,特别是她的眼神,总像藏着什么东西,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她以前的班主任是谁?我想找他多了解些情况。”我问。
    林老师呆了呆,然后小声说:“你们班原先的班主任是个女的,我们都叫她小琴老师,刚从学校毕业没几年。”
    “小琴老师?好像在学校里没见她。”我说。
    “你见不到她了。”
    “怎么?”
    “她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不是吓你,可你要当心这个叫方安琳的女生,在师生中间,从来就没有人管她。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林老师微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你刚来,大概还不知道,这女孩有股邪气,谁挨着谁倒霉。”林老师有些神神秘秘的。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我大为不满,一个为人师表的老教师,竟然会说出这么不负责的话,实在是让人堵心。
    “我实话对你说吧,那个小琴老师,就是去了一次方安琳家以后,才发的疯。”
    “可这两件事不一定就有因果关系啊?”
    “虽也不好说,但从那次家访后,她就整天魂不守舍,好像有东西吓着了她,问她,又什么也不肯说。三天后突然失了踪,学校和派出所到处找她,最后才在学校靠山的那幢败墙外把她找到,那时她已经人事不醒了。”
    “那么你们就根据这件事判定方安琳……”“李老师!”他打断了我的话,站起来用手在我肩上拍了拍,说,“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这些年轻人可能不明白。好了,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走,我请你吃桔子去。”
    我没有跟他去吃桔子,但从那天后,我就对方安琳格外注意了,虽然那些传闻都有板有眼,但我不相信那是真的。我一直有个直觉,方安琳并不是像他们所描述的那样邪恶,她是个可怜的女孩,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这种痛苦甚至已经超越她年龄所能承受的界线,她更需要有人去关心。
    几个星期过去了,方安琳仍像以前那样,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不是傻呆呆地看着窗外,就是低头全神贯注画着什么。同学们对她敬而远之,除了同桌王慧群偶尔跟她说几句话外,她就好像一个透明人,谁也不当她存在。每次下课后,方安琳总是独自走出去,不知去到哪儿,等下一节上课铃响才回来。
    灵岩中学每晚有两节课的自修,学校规定住宿生必须上完这两节课。住宿生大部分来自周边贫困的山村,有些学生的家可能要在山沟沟里走上一天,而走读生一般来自镇内,经济条件相对较好。这对学校来说是一个矛盾,住宿费一减再减,还是有学生付不起。方安琳虽然也来自山村,经济上却似乎没多大问题,也许是靠了她那瞎眼奶奶的迷信收入。但她从来不像别的山里女孩那样对外部世界充满好奇和向往,甚至从来不买新衣服,从我第一次见到她起,她总是以几乎相同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几件明显缩水的印花白衬衫,几条打着补丁的黑色土布长裤,就是她全部的衣饰。唯一和她的美貌相配的,就是那头黑得吓人的长发,笔直地垂下来,一直垂到腰间。
    我对方安琳有着很大的好奇心,这也许跟我从小喜欢神秘现象有关。虽然我并不相信它们,有时候甚至嗤之以鼻,但那些神秘现象总给我很大的吸引力,我相信,在那些谜的背后,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方安琳就是这样一个谜。
    真正让我下决心了解方安琳背后秘密的是一个奇怪的肖像。
    那是一晚夜自修结束后,我回到教师宿舍准备睡觉,无意中想起有一本重要的笔记遗忘在教室里,只好穿回鞋子去龋那晚多云,雪白的月亮在云中穿梭,整个大地时明时暗,映得光怪陆离,此时教学楼已经熄灯,黑凄凄的像一只巨大的怪兽伏在地上,我走进楼门,忽然觉得它像一张流着口水的大口,要把我吃掉。我每一次发觉原来日常见惯的东西在特定时候也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恐怖。
    我的心开始不由自主地跳动,硬着头皮上了楼,我们的教室是在三楼,每上一层,我就觉得恐惧加深了一层,不知为什么,我总仿佛觉得黑暗里有一双在盯着我,那是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鹊桥仙
    回复'7':我打开教室的门,里面空空荡荡,与白天热闹的场面形成强烈的反差,似乎更显得寂静。我走上讲台,松了口气,笔记本原封不动的还在。我取回笔记本,刚转身出门,突然间感觉到在教室里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坐在最后靠窗的那个位置上看着我。方安琳?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她的名字,心脏狂跳不止,鼓起勇气猛回头,教室依然空空如也,原来是月光映着窗外的樟树影子在她的座位上微微晃动,我苦笑了一声,大概是神经过敏了吧,以至疑神疑鬼。这时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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