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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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4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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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么下去,他们非得被逼疯不可!吹拉弹唱游湖赏山各种消遣都已经来过一遍了,这种从前丝毫不觉得无聊的娱乐,可在被徐勋操练了这几年之后,现如今故技重施,他们却觉得半点乐子都没有,难道是他们已经被虐习惯了,连享福的安生日子都过不了?或者说,那种大权在手真正被人捧着的日子,远比从前那当面被人尊敬背后被人唾弃的日子好得多!

就在三个人几乎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桌子上时,就只听外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随即就是一个女子娇软的声音:“三位爷,小女子来弹个琵琶可好?小女子的十面埋伏是整个保定府都出了名的,就是当年京城那位初出道第一场便名声大噪的玉堂春都及不上。”

徐延彻正要恼火地呵斥,手上却被人重重一按,见是张宗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陡然之间想起了之前定下的计划,顿时凛然一惊。这中间几个词,不是之前临走时就定好的暗号么?他和齐济良交换了一个眼色,听张宗说开口喝了一声进来,两人刚刚还清澈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迷离浑浊了起来。

“进来!”

应声而入的是一个抱着琵琶身穿桃红斜襟衫子长相妩媚的女子,张宗说只瞧了一眼,便依稀认出这是天香园的姑娘之一,曾经给他侍过酒的。至于后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则显见是侍女一流。正当他暗中盘算这是要传递什么消息的时候,后头的门已经被亲随关上了,而那琵琶女一坐下便伸指在弦上猛地一拨,竟是突然便起急促之音。而下一刻,那小侍女打扮的少女便从她后头上了前来,对张宗说三人敛衽行了个礼。

“侯爷有命。”见刚刚仿佛还在醉眼朦胧色迷迷听琵琶的三个人仿佛屁股底下针扎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那小丫头虽说有所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顿了一顿方才笑着说道,“侯爷有命,请三位公子明日出城,去保定八景之一的狼牙竞秀好生欣赏欣赏山水风光,可带上百余精锐随行。”

狼山竞秀!

尽管在保定府已经吃喝玩乐好些天了。但三个人早就把附近地形图给研究了一个遍,怎会不知道附近那座赫赫有名的狼牙山?哪怕没听说过那儿有什么山匪响马盗出没,可徐勋特意让人带话给他们,无疑是说诱饵之计要放在那儿。一时间,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那时而急促时而迟缓的琵琶声他们全然没放在心里,想到的只有明日那惊险刺激的一趟。

因而,等到那琵琶女一曲弹完。和那小丫头一块退出,徐延彻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侯爷怎么会让这么个小丫头传话,会不会有诈?”见另两个人全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他想起此前的暗号几个点都对上了,他不禁干咳了一声,“就算她是真的。可这么大的事情,万一她走漏了风声却是了不得,至少也得派人去看着……”

他这话说完,见齐济良和徐延彻都但笑不语,他也就只能没好气地坐了下来,却没注意到已经有亲随溜了出去。好一会儿,那亲随方才回来,到了近前便殷勤讨好地说道:“徐将军,卑职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将那主仆二人全都送到您屋子里了。没有您的吩咐,不会让她们离开您屋子半步。”

见齐济良和张宗说全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徐延彻一时气急败坏地质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在他恼火的逼视下,那亲卫却只是笑容可掬地弯了弯腰:“大人虽没有明着吩咐过,但刚刚的话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侯爷让咱们跟随三位将军,便是要提前打点好一切。”

知道自己这下子是甩不掉这个包袱了,徐延彻顿时要多恼火有多恼火。一想到那小丫头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他哪里敢去碰。一时间更是恨自己没事多这个心多这个嘴。因而。等到晚上唤来人陪酒的时候,他索性货真价实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连怎么回的屋子都不知道。等次日一大清早,醒来之后的他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徐将军醒了?”

徐延彻打了一个激灵,随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脑袋险些撞在了床顶,这才看清楚捧了铜盆和软巾上来的,竟然是昨天那个小丫头。不等他小心翼翼探问对方来历,她便笑吟吟地说道:“卑职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驻保定府的人,吃着总旗的俸禄。”

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是锦衣卫的人!

徐延彻刚刚听到那一声卑职还觉得有些别扭,但此时此刻却更是一丝一毫沾惹人的心思都没了。谁都知道,锦衣卫和徐勋的禁脔差不多,之前丘聚那干儿子因为招惹了叶广,被打发到更鼓房生不如死,而丘聚这么一个曾经声名赫赫的大珰,被打发出北京去南京任守备太监,简直是和发配似的,他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去招惹这自称出自锦衣卫的小丫头!

不论徐延彻和那小丫头是怎么个相处法,总而言之,当一大清早他梳洗干净换上那一身招摇的行头下楼时,虽看着依旧是那锦衣佳公子,但眼圈的青黑和脸色的青黑却不少人都为之侧目,后头跟着的那琵琶女和小丫头更是引来无数注视的目光。而当他听到齐济良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张宗说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大被同眠时,他更是气急败坏地横了两人一眼。

等到出门的时候,他便在张宗说和齐济良身边用最低的声音冷哼道:“那小丫头是北镇抚司的人,吃着总旗的俸禄,那琵琶女是锦衣卫的暗线,你们要有兴致也去碰一个试试?”

“敬谢不敏!人是徐大公子您招惹的,可别捎带上咱们!”齐济良坏笑着刺了一句,立时撇下人去上马了。而张宗说想起自家两位厉害的舅子,少不得也拍了拍徐延彻的肩膀,小声说道:“小徐,虽说你家媳妇贤惠,你老子也不会在乎你此次打仗之后再捎带两个回去,但你可得悠着点。若真是锦衣卫的人,你沾过手之后想不负责,那是想都别想!”

眼见张宗说撂下这句话便溜得比齐济良更快,徐延彻一愣之后顿时怒吼道:“你们两个混蛋!”

打从昨晚上起。城中官府上下就都知道了这一行老爷兵要去附近山里赏玩。想着这府城周边并不是响马盗出没的地带,从知府到知县等等官员也就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连叹气的力气也都懒得费事了。而当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之际,没人注意到几个仿佛看热闹似的闲汉就跟了上去,直到确定一行人确实如同天香园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样,都上了往狼牙山去的官道,而且真的就这么百多号人这才悄悄退下。

狼牙山在易州和保定府西边,距离两地都是**十里地。虽说早在战国时就是燕国十景之一,但因为山势陡峭险峻奇峰林立,并不是达官显贵欣赏风景的好去处,更何况附近的穷独山也好,马头寨也好,从前就全都有山匪出没。只张宗说三人既是打着剿匪的旗号。再加上锣鼓敲得震天响,一路上恰是个连挡路的小蟊贼都没有。一行人傍晚时分找了一处在京城时就事先定好的平缓之处扎营,三个面上闲适自如的贵公子立时凑到了一块儿。

张宗说作为掌总的,明显底气不足:“不会有事吧……”

“没事……侯爷不会让咱们来送死的。”齐济良很笃定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旋即就给两人打气道,“再说,今天带出来的人,都是幼军里头最精锐的,武艺一个赛一个。就是和十二团营合练的时候也不是没赢过他们!”

“问题是江彬那家伙领着破虏卫的那些精锐上哪儿去了!”徐延彻低低问了这么一声,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小张的大舅哥也没个影子,我实在是心里没底……”

仿佛是衬托他这没底两个字,他突然只听得一声清清楚楚的狼嚎。一时间,曾经和齐济良去西北时在太行山一带遇到过狼群的他顿时面色大变。然而,张宗说却细细听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狼。是人在学狼嚎打暗号。你没听就这一个声音,久久才有另一头狼应和么?传令下去。提高警惕!”

见徐延彻和齐济良诧异地看着他,张宗说便耸了耸肩道:“没什么奇怪的,我跟着大同那几位将军上草原溜达过好几次,遇到狼的次数多了。一回生两回熟,再加上大同边军中,会学狼嚎的人多,听多了就听出了点差别来。狼多数群居,这声音应该不对。”

尽管幼军们大多都没有真正上战场厮杀的经历,但平日的操练远比京营和十二团营要顶真,再加上朱厚照这个皇帝不时来现场观摩,这一次又是赏饱了银子出来的,一时间啃过干粮饱腹之后,熟练地留下两三火堆之后,便开始进行各式各样的掩饰惑敌的工作,当然更少不了陷阱。因而等到满天星斗出来,两百多号人早早就在之前找到这块宿营地后瞅准的各式天然掩体后躲藏了起来。而随着这里的渐渐安静,那营地里的女人咯咯笑声便显得格外刺耳。

这时候,纵使起先嘲笑过徐延彻的齐济良和张宗说,这一次也不禁悚然动容,齐齐冲着徐延彻竖起了大拇指。张宗说更是低声说道:“要真的能诱敌进来,到时候计你头功!”

“记个头,别让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出了岔子再说!万一人磕着碰着一丁点,小心侯爷扒了你们的皮!”

嗖——

随着一声声音刺耳的响箭,所有人都一时屏气息声。下一刻,营地里立时传来了之前早就布置好的兵士大声嚷嚷道:“敌袭,敌袭!快,快护着大人!”

“快派人回保定府求救!”

“不对,是向易州县城求救!”

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再加上帐子中女人的惊呼哭闹,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怒吼,不过七八个人,竟是将整个营地中乱哄哄的景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在这种乱成一团的情形下,当马蹄声在夜色中极带压迫感地由远及近传来的时候,但只见营地中黑影憧憧乱成一团,时而能听到因踩踏而发出的惊叫声,逼真得让人叫绝。

即便是等到那一骑一马当先的大汉冲入营地的时候,帐子中仍然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呼喊。然而,须臾之间,马上挥舞着一把长刀的大汉猛然间往前一扑,竟是直直往地上摔去。而在他之后,一连十几骑人都是人仰马翻,虽说后头的人见状都慌忙勒马急停,可毕竟张宗说等人选择的宿营山谷,是里头大而入口狭窄的地形,这一乱顿时影响了后头的人。尤其是当山谷中倏忽间传来了响亮的喊杀声和拉弦声时,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声。

“上了这些狗官军的当了,里头有陷阱,咱们中了埋伏,快退,快退!”

   


第五百八十一章 俶尔大胜,鸡飞狗跳

倘若不是这一声声陷阱埋伏快退,今日带队出来的乃是杨虎麾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陈大胆,把心一横的话,就算龙潭虎穴他也必然会径直闯一闯。然而,既然有这样乱七八糟的嚷嚷声,他倒吸一口凉气之后,一时也萌生了退意。可还不等他开口吆喝,今日带出来这百多条好汉就已经争先恐后往后退了。

就是正经的朝廷的官军,碰到这种情形也难以弹压得住,更何况他们本就没有什么鲜明军纪?一时间,什么后队转前队亦或是有序后退这种话根本提都没人提,后军调转马头二话不说就往回跑,中间的则是互相挤来挤去,至于后头的面对嗖嗖箭响还有不时传来的火铳声,更是如同炸锅一般彼此践踏,顿时惨呼凄号不绝于耳。然而,等到出了那狭窄通道的陈大胆大声呼喝集合剩余的兵马,四周围突然又传来了更大的喊杀声。

怎么是埋伏之中套埋伏?

陈大胆本就是因为胆大被杨虎派来做这偷袭擒人的勾当,心眼着实不多,此时此刻,这连番事变终于让他有些懵了。下头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声点火把照亮路途,竟真的有两个呆头呆脑的拿着火折子去点火把,当陈大胆想喝骂的时候却已经是迟了,乍然亮起之后,他就只见众多箭支仿佛不要钱似的齐齐朝他们倾泻了过来。

尽管他拼命挡格左冲右突,可奈何他们在明别人在暗,再加上被这接二连三的攻击给打懵了。当一箭正中他拿着缰绳的膀子,紧跟着身下骏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嘶,紧跟着颓然倒地的时候,他立时被带着不由自主地栽倒了下去,半边身子被马身紧紧压住,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迷迷糊糊之间,他就只见耳畔传来了一个极其年轻的声音。

“别再射箭了。全部给我杀上去!实战练兵,实战练兵懂不懂?要是你们连这么些残兵败将都打不赢,回头统统给我滚回去种地!”

他娘的,他们这些响马盗一直都是纵横畿南,连官府都拿他们没法子,这帮朝廷的狗官军,竟然敢把他们当成练兵的靶子?然而,还不等他脱口大骂。突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却只见一众官军一拥而上扑了上来,下一刻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一场夜战宣告尾声之际,张宗说方才看到了自从出发之后便销声匿迹连影子都没有了的江彬。眼见对方一身干干净净的军袍,笑容可掬的地上前拱了拱手,他想起刚刚恰到好处的攻击。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才开口说道:“江将军,你来得还真及时!”

“既然是走的第二套计划,末将自然不敢怠慢。”比起这三位出身显贵的公子哥,尽管江彬如今已经是三品武官,但却并不拿大,见那边厢的幼军们仍在收拾战场,他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可有伤亡?”

一提到这个。张宗说身后的徐延彻顿时脸色发黑,气急败坏地说:“平日练兵的时候瞧着都挺能耐的,可刚刚就那样压倒性的优势,还有两个倒霉蛋在最后收拾这些残兵败将的时候吃了人偷袭殒命,伤的也有很不少,传出去真成了笑话!”

“绝不是笑话。”火光之下,江彬见齐济良和徐延彻也有些脸色不好,他略一思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前在大同。也收拾过落单的鞑子侦骑。明知道必死,这些人反而会爆发出最大的战力来。毕竟,有道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杀三个赚一双,能够多拉几个垫背的,纵使死了也能甘心,亡命之徒多半都是这样的想头。而府军前卫就算兵器精良操练精心,而今次精选出来的人也是武艺最好的,但平日里练得好和战场厮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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