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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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悬念集-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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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的话,他一定会大肆宣扬的。弗莱明这个碎嘴子会告诉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
会告诉他的医生、他的店主、他的银行和他的律师。

  约翰在莱蒂丝身边觉得非常不自在。查特还在服务台说什么。约翰不能这么暴
露下去,查特只要向四周看几眼,就会发现他和莱蒂丝。约翰找了个可笑的借口,
溜到旁边的报摊,躲到一本杂志后面,一直到查特登记完后乘电梯上楼。

  他们总算躲过了,但是,太玄了。

  约翰觉得这玷污了他们高尚的感情,他不能容忍下去。他必须采取行动,一劳
永逸地解决这件事,但是,同时他不想伤害玛丽。

  在美国,每天早晨起床的人中,有数以千计的人在天黑前死去。为什么他亲爱
的玛丽不能是其中之一呢?为什么她不能自己死去呢?

  当约翰向莱蒂丝解释他为什么感到惊慌时,她很镇静,但是也非常关心。

  “亲爱的,这次意外事件证明了我是正确的。我早就说过,你应该马上告诉你
的妻子。我们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你总算明白了。”

  “是的,亲爱的,你说得非常对。我将尽快采取行动。”

  “亲爱的,你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奇怪的是,玛丽·约翰逊和约翰·约翰逊一样,也处在同一困境中。她并不想
坠入情网。实际上,她认为她深爱着她丈夫。那天早晨,肯尼思到她店里来,问她
有没有莫扎特的半身雕像,她这才发现,她以前是多么天真。她当然有莫扎特的半
身雕像,她有好几个莫扎特的半身雕像;更不用说还有巴赫、贝多芬、维克多·雨
果、巴尔扎克、莎士比亚、乔治·华盛顿和哥德的半身雕像。

  他说了自己的名字,顾客一般是不说自己姓名的,于是她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她发现,他是镇上一位著名的室内设计师。

  “坦率地说,”他说,“我并不想在室内摆放莫扎特的半身雕像,它会毁了房
间的整体效果,但是,我的雇主坚持要这么办。我能看看你别的东西吗?”

  她带他参观了整个商店的货品。后来,她努力回忆他们什么时候坠入情网的。
他整个上午都在那里,快中午时,他似乎对后面的一间小屋特别感兴趣,那里堆了
许多带抽屉的柜子。他伸手去拉一个抽屉,结果却拉住了她的手。

  “你在干什么?”她说。“天哪,如果顾客进来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浏览吧,”他说。

  她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但它的确发生了。后来,当约翰出差时,她不再感
到孤独,反而渴望他出差。

  堆满柜子的那间小屋成为玛丽和肯尼思秘密幽会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增加了一
张躺椅。

  有一天,他们在小屋里太投入了,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直到来人喊道:“约
翰逊太太,你在哪里?我要买东西。”

  玛丽急急忙忙地从小屋跑出来接待顾客。她试图把搞乱的头发捋顺。她知道她
的口红弄脏了。

  来人是布里安太太,她是镇上最喜欢传话的人。布里安太太会到处说玛丽·约
翰逊在她的店里跟人约会。约翰肯定会听到的。

  幸运的是,布里安太太心里有别的事,她那天一心要看看好的奶油模子嫁妆箱
,没有注意别的事。

  这真是太玄了,玛丽对肯尼恩说。但是,肯尼思很不满意。

  “我深深地爱着你,”他说。“我是认真的。我认为你也爱着我。我已经厌倦
了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再也受不了了。你明白吗?我们必须结婚。告诉你丈夫
你要离婚。”

  肯尼思不停地谈到离婚,好像离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就像去看牙科医生
那么容易。她怎么能与一个二十年来一直深爱着她的男人离婚呢?她怎么能够无情
地剥夺他的幸福呢?

  除非约翰死了。他为什么不能心脏病突发死去呢?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死于
心脏病,为什么她亲爱的约翰不突然死去呢?

  那样的话,一切就都简单了。

  连电话铃声都显得怒气冲冲,当玛丽拿起电话时,另一头的肯尼思非常愤怒。

  “该死的,玛丽,今天下午真是荒唐,真让人感到羞辱,我再也受不了了。我
再不愿躲在门后,而你在那里带顾客看奶油模子。

  我们必须马上结婚。”

  “是,亲爱的。请你耐心点。”

  “我已经够耐心的了。我再也不能等待了。”

  她知道他这话是当真的。如果她失去肯尼思,那么生活将失去意义。她对约翰
就从来没有这么依恋过。

  亲爱的约翰。她怎么能一脚把他踢开呢?他正在壮年、还可以活几十年。他的
存在都是以她为核心的。他活着就是为了给她快乐。他们没有其他朋友,只有那些
结婚的夫妇。如果她离开他的话,约翰将过着一种孤独可怜的生活。没有她,他就
成了一个怪人,他们的朋友会因为同情而邀请他去他们家。人们都会称他为可怜的
约翰。他们会说,他这样还不如死了好呢。他不会照顾自己,将会饥一顿,饱一顿
,他将不得不单身住到某个破烂公寓。不,她不能让他过那样的生活。

  为什么要开始与肯尼思这种疯狂的恋爱呢?为什么那个蠢女人一定要在家里放
莫扎特的半身雕像呢?为什么肯尼思一定要到她的店里来找莫扎特的半身雕像呢?
别的地方多的是,价格还便宜。

  但是,她无法改变既成事实。跟肯尼思在一起的几秒钟,胜过跟约翰的一辈子。

  只有一个办法。她将寻找一种迅速、有效、干净的办法摆脱约翰。而且要快。

  约翰出差回来那天晚上,他觉得玛丽漂亮极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一生有
她就足够了。接着他想起了莱蒂丝,他相信,为了让他们能在一起生活,无论干什
么都可以,他应该照原计划行事。

  他应该尽可能温柔地杀掉玛丽,并且就在那天晚上。同时,他将享受玛丽为他
准备的美妙的晚餐。礼貌要求他这么做,另外,他的确饿了。

  不过,他一吃完饭,就着手进行谋杀。一边吃一个女人为你准备的奶酪蛋糕,
一边准备谋杀她,这似乎有点残酷无情,不过,并不是他想这么残酷,而是迫不得
已。

  他不知道该怎么谋杀玛丽。也许在她那个堆满半身雕像的角落里,他能想出什
么办法。

  玛丽微笑着递给他一杯咖啡。

  “亲爱的,经过这么漫长的旅行,我想你需要多喝点咖啡。”

  “是的,亲爱的,我的确很想喝咖啡。谢谢你。”

  他喝了一口咖啡,瞥了一眼桌子对面的玛丽。她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约
翰觉得很困惑。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一定了解他的想法。她一定知道他想干
什么。这时,她露出了微笑,这是他们蜜月以来最灿烂的一个微笑。一切正常。

  “亲爱的,我要出去一下,”她说。我刚想起店里有些事要做。

  我马上就会回来。

  她快步走出餐厅,穿过大厅,走进商店。

  但她没有像她承诺的那样马上回来。如果她不赶快回来,约翰的咖啡就会凉了
。他喝了两口,然后决定去商店看看,到底是什么耽误了她。

  她没有听到他进来。他发现她在中间那间屋子。她的背朝着他,她正坐在一个
大沙发上,旁边全是放雕像的架子,架子上全是雕像。

  天哪,这真是天赐良机。她知道了他的想法。她的肩膀在抽动。她在呜咽。她
知道他们的共同生活快结束了。这时,他又觉得她可能是在笑。如果她独自一个人
笑的时候,她的肩膀就是那么摇动的。不管她在做什么,不管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都没有时间去猜测。这个机会太好了,不能错过。她低着头,头顶旁刚好是维克
多·雨果或本杰明·弗兰克林的雕像,约翰只要轻轻一推,它就会正好落到她的头
盖骨上。

  他推了。

  非常简单。

  可怜的女人。可怜的玛丽。

  这是为大家好,他不会为此而自责的。不过,他还是感到吃惊,事情做起来就
这么容易。如果他早知道这么容易的话,前几个星期就动手了。

  约翰非常镇静。他最后瞥了玛丽一眼,然后回到餐厅。他将喝完咖啡,然后打
电话给医生。毫无疑问,医生会告诉警察,这是一个意外。除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外
,约翰不需要撒谎,他只要说玛丽的动作导致了雕像的坠落就行了。

  他的咖啡还是温的。他慢慢地喝着。他想起了莱蒂丝,渴望打电话告诉她;他
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可以结婚了。但是,他决定还是不要
冒险。暂时别给莱蒂丝打电话。

  他觉得快乐而镇静。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毫无疑问,这种轻松来自他刚才
做过的事。他甚至有点磕睡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瞌睡过。他应该到客厅的沙发上躺
一下。这比给医生打电话还要重要。但是,他等不及到沙发上。他把头放在餐桌上
。他的双手在摇晃。

  玛丽和约翰的朋友毫不怀疑这场双重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他们仔细想想,就意
识到商店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那天晚上,玛丽不小心,被雕像砸到头上。约翰发
现她死了,悲痛欲绝。他意识到没有玛丽他就活不下去,绝望之中,他在咖啡里放
进大量安眠药,白杀了。

  他们都记得,在玛丽和约翰上次庆祝他们结婚周年时,都说希望同年同月同日
死。他们真是世界上最恩爱的一对夫妻。你只要想起玛丽和约翰,就会感动不已。
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他们深挚的爱情更动人的了。正如他们希望的那
样,他们在同一天晚上死去,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冬季逃亡


  约翰尼·肯德尔第一个跳出警车,第一个举着枪冲进胡同。地上到处是雪,所
以很容易追踪逃跑者的足迹。他很熟悉周围地形,知道那是一条死胡同。他寻找的
人逃不了。

  “我是警察!”他喊道。“举起手!出来!”

  没有回答,只有穿过胡同的风声,以及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绝望的呼吸声。肯德
尔听到自己身后拉辛警官的脚步声,知道他也已掏出手枪。他们寻找的那个人砸碎
了街上一个酒店的橱窗,抢走了好几瓶杜松子酒。现在,他逃不掉了。

  头顶上,一轮满月突然从云中钻出来,把整个胡同照得一片蓝白色。约翰尼·
肯德尔看到,他追踪的那个人就在前面二十英尺处,他举起的手中有个什么闪闪发
亮的东西。约翰尼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甚至当目标倒向胡同尽头的栅栏上时,约翰尼仍然继续开枪,直到惊讶的拉辛
冲过来,打落他手中的枪,一脚把它踢开。

  约翰尼没有等待部门的调查。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他辞职离开警察局,并驾车
向西驶去,跟他一起的是一位名叫桑迪·布朗的姑娘,他们本来计划在一个月内结
婚。即使是对桑迪这样亲密的人,直到小汽车开出三百英里后,他才愿意谈论此事。

  “他是一个老酒鬼,游手好闲,整天就知道喝酒。他砸破了橱窗,偷走了杜松
子酒,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那条胡同,拼命喝起来。

  我看到他时,他正举着一瓶酒在喝,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以为那是——一支手枪
,或一把刀。我一射出第一发子弹,就知道那只是一个瓶子,我想也许我对自己很
生气,或者对这个世界很生气,于是不停地继续射击。”他用颤抖的双手点着一根
烟。“如果他不是一个酒鬼,那么我可能要到大陪审团前接受审判!”

  桑迪是一个文静的姑娘,她很少质问她所爱的人。她个子很高,很瘦,一头深
褐色的头发像男孩一样剪得很短,她的笑容让男人们神魂颠倒。她的笑容,以及她
淡蓝色眼睛深处跳动的神情,告诉人们,桑迪并不总是很文静的,也并不是一个男
孩子气的人。

  现在,她坐在约翰尼·肯德尔身边,说:“约翰尼,他还是死了好。如果他在
那个胡同里喝醉了,一定会被冻死的。”

  他把车稍稍向旁边让了让,避开高速公路上的雪。“但是,我朝他开了三枪,
只是为了保险。他偷了几瓶杜松子酒,我为此杀了他。”

  “你以为他有武器。”

  “我没有这么想,根本没有这么想。拉辛警官说他认识一个警察,那人被一个
举手投降的人开枪打成残废,如果我想到什么的话,那么我认为我想到的就是这件
事。”



  “我仍然希望你留下来,参加听证会。”

  “那样他们就可以正式解雇我?不,谢谢!”

  约翰尼抽着烟;打开汽车一侧的窗户,让寒冷的空气吹过他的金发,一言不发
地开了一会儿车。他很英俊,还不到三十岁,在此之前,他的举止总是很沉稳。“
我想我这人不适合当警察,”他最后开口道。

  “你适合做什么,约翰尼?像这么穿越全国?在没有人追逐你的时候,四处逃
亡?”

  “我们会发现一个可以留下的地方,我会找到工作,然后我们就结婚。你瞧着
吧。”

  “除了逃亡之外,你能干什么?”

  他凝视着外面的雪。“我可以杀人,”他回答说。

  那个镇名叫七星湖,这个名字适合它的过去,不适合它的现在。过去最明显的
标记到处都可以看到,那就是冰冻的湖边一排排的旧别墅,以及与现代高速公路并
行的泥土路,上面留着很深的车辙樱七星湖离本州最大的城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但是,在战后的繁荣中,它却没有变成一个时髦的郊区小镇。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西部小镇,也许那里的气氛让约翰尼·肯德尔着迷,也许他
只是厌倦了不停地奔波。“就在这儿了,”他对桑迪说,他们正好停在一个加油站
。“我们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吧。”

  “整个湖面全都结冰了,”她反驳说,看上去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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