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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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悬念集-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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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罐啤酒?”



  “不,谢谢。”乔治记不起何时见到过这位邻居喝带酒精的饮料。

  迈尔斯在长沙发上斜躺下来,一只脚跷到了旁边的小凳子上。

  “谈点什么?”他问。

  “今天上午,我们逮到了那位肇事的司机。”乔治脱口而出。

  迈尔斯的双眉扬了一下,露出惊讶之色。“你们逮到他?”他轻轻他说。

  乔治点了点头,“他还没有招供,不过他是肇事人是无疑的。

  一个二十三岁的无赖,总是到处惹是生非,他的汽车和目击人的一模一样,车
牌、车型、颜色都符合,而且前面的保险杠有些弯曲。那家伙那天晚上没有不在现
场的证明。他离过婚,现在单身,我们是接到他邻居的报告才抓住他的,因为过去
三个月里他一直把车停在车库里。”“他现在在哪儿?”

  乔治愤愤地说:“我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个,不过,迈尔斯,他目前保释在外,
这对您有点不公平,因为他找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

  不用担心——他无法逃脱,我们证据确凿。”“他叫什么名字?”

  “嘿!迈尔斯,原则上我是不该告诉你我们已经逮住他的,但是我知道,自从
那次车祸后,你的情绪很差。我想,你知道我们已抓住那肇事者,你也许会好过些
。不过其余的让法律来处理吧!

  你知道他的名字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是好奇,乔治。”迈尔斯有些焦急。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因为马上就在报纸登出。那家伙挺愚蠢的,我们去抓他
时,他正在他那小木屋里赌博,和他的一些狐朋狗友。”

  “他被保释在外?”迈尔斯若有所思地停顿一会儿才问。

  “只是保释到开庭,我可以向你保证他肯定会坐牢。”

  迈尔斯从沙发的扶手上抓起一罐啤酒,一仰脖喝完了里面的酒,然后用手摸了
摸嘴巴。“谢谢,乔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单是知道那可恶的家伙被抓,我就感
觉好多了。”

  “我想你会好过些,”乔治说,“所以我才过来告诉你,像这种不幸的事的确
很折磨人。”迈尔斯凝望着手中的空啤酒罐,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苦够了,迈尔斯,我们都不能说你什么,但是未来的日子
还长,你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你可以考虑回去工作或者外出散散心。不要忘了,我
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尽管说。”“当然,谢谢你,乔治。”

  乔治一离开,迈尔斯就关掉电视,头部那股熟悉的悸动,像两根金属杆子钻进
肉里一样。过去的几个月里,他差不多忘记了那种感觉,但是现在那种悸动的压迫
感又回来了,而且更强烈,他猛地倒在沙发里,闭上双眼。

  然而他刚进入自己熟悉的黑暗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立刻映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看见他的妻子手抱一个购物袋,从超级市场里走了出来。她是一个一向很谨慎的
女人。她在路边停步,看看左右的车辆,然后才穿越马路。这时一阵发动机声响起
,她惊恐地看着右方,然后恐怖地僵在那儿,一部茶色的汽车向她冲过去,把她抛
入几尺高的空中,然后急驰而去,撇下她血流如注、血肉模糊地躺在马路中央。家
具擦亮剂、空气清新剂、杀虫剂扔了一地。

  迈尔斯躺在那儿,心跳加快,汗一会儿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采
取行动,否则他自己永远无法再生活下去。这想法使他乏力,使他差不多病倒,但
是没有办法逃避。这问题太迫切了,在法庭作出正确的判决前,他必须有所行动,
否则什么都要晚了。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试着平静了一下心绪,迈步走过通道进入卧室。他拉开
五斗柜最下面的抽屉,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搜索,翻出一把藏在那里的左轮
手枪,小心地检查了一番,确定上了子弹。那把枪没有登记过,从没有发射过。他
又重新想了一下乔治告诉他的话,小木屋,小木屋,想起来了,那家伙曾得意地告
诉过我有这样一个小木屋,是在安东尼奥街一九三号,没想到那家伙能躲到那儿去
,让我找得好辛苦。手表的指针指向六点三十八分;距天黑尚早,擦枪的时间和计
划的时间还很充裕。

  十一点钟过后不久,迈尔斯悄悄溜进汽车的驾驶座,开始了他的行动。三个月
前的那种压迫感又来了,使他很紧张很难受。他一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一
种新发现的有目的感情引导着他在行动。

  找那个家伙的住址并不困难,他那房子在那儿很显眼。屋里有一盏灯昏黄地透
出光来。迈尔斯把汽车停在街头,戴上手套,走向那幢房子,口袋里的枪沉重得出
乎意外,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但是又别无选择。

  迈尔斯来到房檐下,轻轻地试了试侧门的门柄,当门开了时,他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这是一个很静的住宅区,在这儿住的人心理上也许有一种虚伪的安全感,或
者那家伙太粗心忘记了锁门。

  他进了房子,掏出左轮,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谢天谢地屋里没有狗。然后迈尔
斯慢慢地进入厨房,里面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他穿过厨房进入走道,看见一线灯光从后面房间里射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朝灯
光走去,然后听见有人在打鼾。

  这是一个书房,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正仰着头、张着嘴,睡
得很死。身旁的一张桌子上,有一瓶酒和一只装有半杯酒的酒杯。

  迈尔斯心中暗暗庆幸。他进入房间,向那家伙走去,他小心地把左轮枪放在那
家伙较无力的手中,把指尖压在枪的扳机上。那可怜的家伙在睡梦中讷讷的,两腿
扭动了一下。迈尔斯抬起手,把枪指到那家伙的太阳穴上,突然那家伙睁开眼。两
个人目光撞到了一起,在那短暂的一瞬,那家伙的脸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就在这时枪响了。

  当枪声还在屋里回荡时,迈尔斯扔下枪,逃离了屋子关上了门,走向自己的汽
车。一上驾驶座,他就扯掉手套扔在了旁边的座位上,用发抖的手发动汽车一溜烟
地跑了。

  他告诉自己,一切顺利,自己安全了。对一位身犯重罪,又将出庭受审的人,
没有人会怀疑他杀。即使怀疑也决不会有人把自己和那家伙的死联系在一起,因为
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住址,这点乔治可为自己作证。并且枪也没有登记,幸运之
神又一次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但这些想法并没有减轻他的紧张的心绪。

  一直到自己的家门口,看到前面滋生蔓长的草坪时,迈尔斯才轻松了一些,他
想如果太太还活着的话,草坪必须被修剪得很整齐,但是那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了。

  他停了车,把手套塞进夹克的口袋里,开门进了屋子,他鼻孔吸进灰尘的怪气
味,再也没有柠檬的香味了,他看着屋里的零乱,心知再也听不见妻子的指手画脚
了。“这是椅子的地方,那是鞋子的放处。”

  迈尔斯越想心里越舒畅,他大步走入卧室换上了舒适的脏衣服,把脱下的衣服
扔到床脚的一堆杂物里,然后转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扯开罐口,
猛喝了一口。妻子绝不允许家中有含酒精的饮料。迈尔斯笑了,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只有一眼痛苦的泉源妨碍了他的满足感。当他携带啤酒进入卧室时,心中想,
我早该亲自杀死她,免得花钱请那个窝囊家伙,到头来还得麻烦自己再动一次手。

连环结

  爱德华郑重其事地亲自从公司总部莅临我们分部介绍新的分部主任。他召集所
有同事讲话,说我们非常幸运有一位像查理这样合格的、能干的人来领导我们。爱
德华没有详细说明那些合格条件,我想那是因为查理的整个背景是在业务部,而不
是在会计部,而我们分部所负责的,正是会计工作。我知道,这种想法是苛刻的,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至少是我的情况——我那种想法不能算是不近情理。我在
会计部已经做了二十多年,过去八年来,我是这个分部的第二号人物。

  ‘讲过话,在其他同事各自回自己的岗位后,爱德华碰碰我的手臂,对我说:
“艾伦,我想我应该私下再给你介绍一下,”他说,“查理,”他转向查理,“这
是艾伦,我向你提过的。”

  查理点点头,两眼落在我身上,打量着。他个人比爱德华矮一两时,看来和我
差不多高。年纪也和我相仿——你无法从他的外表来判断他的准确年龄,他脸上没
有一丝皱纹,褐色的皮肤显示出他在太阳下呆过很长时间。

  “托马斯任职期间,艾伦是他的左右手,”爱德华继续说:“自从托马斯退休
以后,他一直独立支撑。艾伦,有多久了?六个月?七个月?我相信一定很高兴能
卸下重担。”

  查理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讷讷地说:“我相信那是真的。”然后,那
抹微笑消失了,“艾伦,我回头再跟你谈谈。”

  “是的,主任。”我说,明白那是一个辞退令,于是识相地离开。

  当我穿越办公室,回我的办公桌时,我意识到有许多眼睛在跟随着我,但没有
任何人讲任何话。

  汤姆漫步过来,他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职位比我略低一点。

  “艾伦,真没道理,”他说,“就那样地被忽略过去。”

  我觉得脸绷得很紧,而且很不舒服。“或许,”我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不过
社会上的事情很难说,这种事经常发生,说真的,我真的没有觊觎过那个职位。”

  其实起先我真的不在意,托马斯退休的时候告诉我,“艾伦,我曾推举你接任
我的职位,可是,总部认为我们需要新鲜血液来推动这个单位。这实在不公平,不
过——”他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而我也接受事实——一直到这几个月慢慢地过去,那个职位一直空着,很明显
,总部很难找到合适的人眩在这种情况下,不抱希望是不可能的,久而久之,我甚
至说服自己,末了公司会把这个职位交给我的。然而,事与愿违。

  “晤,”汤姆说,“我只要你知道我的感受,而我并不是唯一有这感受的人,
这里有许多人对这种安排感到遗憾。”

  或许是那样,但另一方面,有些人就很高兴我不当主任。莎莉就是其中一个。



  莎莉是两个担任打字和抄写工作的小姐中较年轻的一个,她是个微不足道的小
妞,我有几次训过她占着电话聊天,还有她的裙子穿得太短。

  查理到位不到三周,就指派莎莉做他的私人秘书,而且加薪。

  对我个人的霉气,我绝口不提,但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向查理提醒,这样做会
让另一位小姐不服,而这位小姐无论工作能力和资历,都比莎莉强。

  而查理却耸耸肩说:“这儿多的是资历深、传老卖老的。”

  我应该明白这是在警告我,被整的时候就要来了。

  但我却并未明白过来,所以,下次被叫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准备。
他一直把我当作一个悔罪的学生一般,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艾伦,为什么你还在批阅这样东西?”他说着,一面敲着桌前的传票,”这
难道不是我的责任吗?”

  “晤,”我说“技术上说,是的,但是您的前任从不要人拿琐碎事烦他,所以
他把这些事交我批阅,我以为你也会照样办理。”

  “哦,”查理说。停顿一会儿,他打量着传票格式,“上星期,你批准了多少
传票?”

  我耸耸肩,“不知道,它们在不同时间来自不同部门。不过,我们平均每星期
有二三十件。”“哦,”查理又哦了一声,敲了一下传票,然后靠在椅背上。

  “好,”他粗率地说,“让我们看看,我们能否从这片混乱中理出个头绪来。
让莎莉负责,收集保管一周的传票,一直到星期五,然后一次送来由我批阅。”

  “那样的话,付款就会慢得多。”我说。

  “不会慢多少,”查理说,“而且可以给我们一个更好的观念,就是说我们在
这里做什么。”“悉听尊便。”我说完转过身去,走出去通知莎莉。

  说是那么说,可我知道,他们不可能照查理说的那样去做。过了一周,他又叫
我去他办公室,这一次,整叠的传票都放在他桌上。

  “好,艾伦,”他和气他说,“告诉我为什么这些传票被退回,又加盖着‘恕
难办理’的章。

  我捡起传票,故意慢慢翻阅。其实没这个必要,我早知道症结所在。“很简单
,”我说,“小姐们忘记加进适当的号码,我不提醒她们,她们经常忘记。”

  “晤,那好,”查理说,“那你为什么不提醒她们,盯着她们做好,再给我送
来?”

  “因为我连这些传票的影子也没见着,”我说,“我以为你的意思是直接送给
你批阅。”

  “艾伦呀,艾伦,”查理说,“我要做的是建立一个监督系统,你总不能指望
我知道传票的每一个细节,反正开始是不了解的。”

  我心想,很明显你是不了解的,不过,我默默地站着,不发一语“瞧,艾伦,
”查理继续说,“我要和你一起工作,而且要公平合理地做,但是你拉我的后腿,
你不光耍这类小诡计,而且不停地想离间我和同事们。”“没那种事。”

  “对不起,”查理冷冷地说,“不过,我有理由相信有那种事。”

  “那么,我说任何话或做任何事,均没法改变你的想法,”我说,“不过,有
苦境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你知道,六个月来,我做两份工作,到头来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最起码,我该有份奖金或加薪。”

  查理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这事应该由总部方面决定。”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提醒者!”我说。我恨自己,不过,事实是,我过分期望
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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