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血魄忠魂困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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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血魄忠魂困蛟龙-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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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戚九娘立刻又陷入包围中。
  石大娘奋力迎上一众和尚,却见为首一老僧,白眉长垂,顶上疤戒闪闪发光,一张大团面上流露出一副不笑自笑地逗笑样子,宛如庙堂上的笑弥勒。
  老和尚并未带任何兵刃,一双既粗又大的双掌合什,颈间的念珠金黄,黄色袈裟宽松中有一股世外人的超然脱俗模样,望之令人恶念顿减,浊浊尘世已不复你争我夺光景。
  石大娘似是杀红了眼,因为她认准这批和尚绝不会帮太湖黑龙帮,此地是焦山,定慧寺的和尚自然是帮飞龙寨了,再见后面来的年轻和尚们手中全是枣红木棍,她是认定来帮敌人的。
  心念既生,恶向胆边生,石大娘尖喝一声,早舞动双刀劈杀而上。
  她双刀激发出强烈刺目的寒芒中,上劈下扫,直往老和尚杀去,口中更喝道:
  “出家人也来插一脚管闲事,想找死!”
  却不料那法明大师合什对掌倏然一开,他全身未动,但双掌翻飞如梭般地生把石大娘的两把钢刀拨挡一边。
  石大娘一怔间,冷笑道:
  “看不出你老和尚还精通太极掌呢,好,再接我老婆子几招吧!”
  法明大师忙笑道:
  “女施主误会了,贫僧不是来打架的。”
  双刀挽个刀花,石大娘依旧把法明一众拦在小山道上,她听了法明的话以后,冷然一笑,道:
  “手持戒棍不是打架是什么?”
  法明含笑,道:
  “劝架。”
  石大娘道:
  “这回你劝得了吗?”
  法明道:
  “贫僧出于至诚,施主们若念上天好生之德而有放下屠刀之意,血腥拼杀自然得免。”
  就在这时候,突然场中又传来两声狂叫,石大娘望过去,石阶上面,只见石腾蛟半个身子鲜血狂溅,乌皮软鞭已抛在地上,再看那“金刀太岁”于长泰,已是满面鲜血掩面而下,东倒西歪的不即倒下去。
  这光景显然二人已拼了个两败俱伤。
  石大娘狂叫一声急忙飞扑过去,早见一条人影,空中连翻几个跟斗,快不可言的到了于长泰身边,却正是那“小燕子”于飞鸿。
  只听于飞鸿尖叫道:
  “爹!”忙着伸手一扶,急急地往寨中走去。
  也就在这时候,飞龙寨的人迅速由两位舵主指挥,四五十人全集中在寨门口,各自持刀并肩站着,宛似一道人栅,想冲进寨门,那得先放倒这些人。
  石大娘扶住满身是血的丈夫,急问道:
  “老头子伤在哪里,可还能挺得住?”
  头发上已染满了血,上衣被刀劈开数处,石腾蛟仍然狂怒地指着场上拼杀的众人,道:
  “杀,杀光这群王八蛋!”
  突然间,法明沉声高叫,道:
  “住手!”
  他声若洪钟,不,应该是声若打雷,因为那些早已杀入忘我之境的双方人马,突然各自一哆嗦而收起兵刃望向石阶上的老和尚。
  法明高声道:
  “生命得之不易,且莫相信那造化弄人之说,造化永远不会作弄人,全在各位一念之间,现在血腥已现,回头尚来得及,各位施主请罢手吧!”
  石腾蛟狂叫道:
  “哪里来的臭和尚,要你多管闲事,孩子们,给我杀!”
  “杀!”黑龙帮众挥刀欲再上。
  法明遂又高声喝道:
  “若再不罢手,莫怪贫僧赶你们走了。”
  石大娘已知道老和尚了得,他既说得出,必能做得到,再看看自己的人,约摸也伤了过半,再杀下去只怕真的回不了太湖。
  大势所趋,形势所逼,石大娘厉喝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黑龙帮与你们飞龙寨的这笔帐,算是没完没了,早晚我们会再来一拼的。”
  戚九娘早走过来,道:
  “婆婆,冠军不知伤得如何了呢!”
  石大娘怒道:
  “召集我们的人,把死伤的背着上船吧!”
  她这是下的撤退命令,而石腾蛟也许流血多,伤的重,已是面色苍白的真是大喘气了。
  这场拼杀,双方各自元气大伤。
  飞龙寨死了成刚,于长泰背上头上连中七鞭,流了不少血,就差未把脑袋打烂。
  而飞龙寨调聚了近二百名好手,也死伤六七十人,一时间还真的影响水上买卖。
  太湖黑龙帮更惨,真正未受伤的,只有石大娘与戚九娘二人,其余的除了死掉二十多人外,几乎每个人多少全挂了彩上了颜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帮主石腾蛟父子二人的伤,石冠军断去左小臂,几次昏死过去,也惹得戚九娘几次嚎叫痛哭,才又把石冠军哭回过来。

  石腾蛟也挨了几刀,不是他的软鞭及时横阻,只怕早已横死在焦山。
  法明和尚拦住飞龙寨的人追杀,他目送黑龙帮的人全部撤上大船,这才自袋中取出几色药交给一个头目道:
  “刀伤药在此,快送给于寨主,就说贫僧不打扰了。”
  这是一场惨重拼杀,其结果,更见双方誓不两立。
  只是经此一战,双方皆死伤惨重,一时间怕不会再起刀兵,相互拼杀了。
  一艘三桅大帆船出海了。
  不错,那正是自曹家渡开来的,大船这时候已绕过了崇明而直放舟山,普陀山就是在舟山东面的海上。
  海水浪花洗不尽依夫人心中愁,阵阵的西北风更吹不去依夫人对依水寒的怀念,就在母女二人相互扶持着站在船上遥望着一列列海岸与点点孤岛中,母女二人正流露着无尽的哀思与悲愤,此去孤岛上,又不知法上大师的近况如何,往后的凄苦岁月,不定就永远流逝在普陀山了。

  两日夜的海上颠簸,祈无水的大船终于在普陀山下靠岸,那是一条长堤,仅能容下一条船拢岸,尚须记准潮水,否则潮水一落,大船就会搁在岸边,那就得等下次潮水大船才能离开。
  周全这时当先顿着依夫人母女走下船,祈无水与司徒大山随后跟上。
  那普陀山上寺庙连进,十分雄伟,山上有潮音洞、听浪崖、望海亭,风景秀美,气象万千,比之焦山或太湖西山,这里另是一番景致。
  五人尚未走到寺门,山门里走出两个挑水桶年轻僧人,周全忙上前道:
  “借问小师父,贵寺可有位法上大师?”
  两个小僧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
  “施主认得方丈大师?”
  依夫人忙也上前笑道:
  “烦你禀报一声,焦山依水寒遗妻来访。”
  那小僧看了依夫人母女一眼,又见跟来的周全三人全是白发老头子,这才点头,道:
  “各位施主既识得方丈大师,且请客室稍坐,我这就为各位去请。”
  一行跟着那小僧进入一座小院,客厢中正有位年近五旬僧人,见依夫人等进来,还以为是朝山进香的,忙口宣佛号迎上前来。
  小僧忙对依夫人道:
  “这是本寺监寺大师。”边又对那监寺大师道:“各位施主要见方丈大师呢。”
  监寺大师满面含笑,道:
  “且请客室稍歇。”
  不旋踵间,只见一位中等身材而又面目清癯老僧,徐步走进客室来。
  依夫人一见,目中已见泪光的上前施礼,道:
  “大师还识得依水寒的苦命人吗?”
  法上大师突然双目炯炯,双眉耸动不已地道:
  “果然是依夫人芳驾莅临,快请坐下说话。”
  周全早哈哈一笑,道:
  “闻大师曾卓赐焦山,近在咫尺而无缘一晤,如今远在海外,我等却厚颜来见,还望你大和尚海涵。”
  淡然一笑,法上大师道:
  “各位是……”
  依夫人忙道:
  “他三人的大名,响彻东海半边天,江南道上提起他三人来,谁不退避三舍……”
  周全忙笑道:
  “对于夫人的这种褒损各半说词,我三人也不推辞,实对你大和尚说,我叫周全,办任何事情都十分周全的周全,那个大酒糟红鼻子老头,他叫司徒大山,至于这个怪老头嘛……”
  祈无水当即接道:
  “秦淮的祈无水就是我。”
  法上大师心中暗吃一惊,当年他在焦山之时,早听得依水寒提到他三人,只是自己乃出家人,未把这些人物刻意地记在心中。
  法上宣声佛号,道:
  “原来是三位武林名宿,贫僧失敬。”
  依夫人道:
  “自从水寒海上出事,几年来我母女困住焦山,形同囚犯,正所谓一朝失势,人如猪狗。”
  法上道:
  “每年我都会从焦山听得夫人消息,只恨无能为力。”
  周全这才笑笑道:
  “如今依夫人想在普陀隐居一段日子,大和尚你可愿意收留?”
  法上望望周全三人,道:
  “三位呢?”
  周全与司徒大山俱哈哈一笑,周全道:
  “尘缘正浓,俗事一大堆,大师放心,我三人连你那干拉拉的素饭也不愿吃,只把依夫人送上山来立刻上路。”
  法上似是叹了一口气的,道:
  “依夫人愿在此静修,贫僧十分欢迎,只是有—桩事,还得商请三位帮忙。”
  周全道:
  “你说吧!”
  法上望望依夫人母女的哀凄状,叹口气,道:
  “谨望三位莫把依夫人在此之事传扬出去,免得本寺招惹无谓麻烦。”
  哈哈一声干笑,祈无水抢着道:
  “这个吗,大和尚尽管放心,你我双方各守秘密,谁也不把依夫人在普陀山之事传出去,直到我们三人来接她母女之日。”
  淡然一笑,法上道:
  “好,贫僧就不留三位了。”
  周全一笑而起地道:
  “走吧,老和尚下逐客令了呢!”
  终于,三个老怪哈哈笑中下了普陀山。
  终于,大船的主帆又扬起来了。
  只是由于雷一炮查无踪影,三个老魔几乎找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但仍是不见雷一炮。
  另一面,普陀山上的依氏母女二人,她们再也不会知道相距不过百余里的三门湾外鲠门岛上,却住着雷一炮与小癞子——依承天二人。
  时光匆匆过,流去了年华也流去了愁。
  现在住在鲠门岛上的已是三个人了。
  雷一炮与依承天之外,尚有瘸了腿的依水寒。
  又是一年容易又见春的时候。
  鲠门岛上面山洞内竟出了个粗壮的美少年。
  他一身黑红肌肉坟起,臂粗腿长,双目如电,挺直的鼻梁下面火嘴巴微带着逗人的翘起,时而露出个微笑,更由于微笑而显出他一口细白牙齿。
  这美少年便就是当年开封城里的小癞子。
  现在他又在笑了。
  美的令刚从三门归来的雷一炮有些无奈何,因为在依水寒的交代中,雷一炮要替这年已十六的依承天买上一套合身的衣衫,不料雷一炮还以为依承天是个少年人呢。
  衣衫买回来了,只是依承天张臂伸入衣衫袖管,只稍稍一用力,那件新衣“嘶”的一声裂开尺长一条缝。
  雷一炮讪讪地道:
  “十五六岁翻一翻,二十二三猛一蹿,我倒是忘了你已长成个大人了。”
  一旁的依水寒道:
  “也只有到了三门,再自己买件合身衣衫穿着了。”
  依承天就在第二天破晓时分,由雷一炮驾小船送他进了三门湾,临行他认真地对义父连叩三个头,道:
  “义父只管放心,一切我按照义父交待行事,先与干妈取得联络,承天就会迅速返回来接你老人家。”
  依水寒噙着泪水,送干儿子登上小船,一再的谆谆告诫:
  “一片丹心,不足以应付那充满奸诈的江湖,一切你要小心从事了。”
  雷一炮在小船上笑道:
  “承天少爷如今陆上水下功夫已足以傲视群伦,‘八步一刀’绝学更运用得熟练无比,寨主只管放心,飞龙寨恢复往日风光,已是指日可待了。”
  依水寒望望天色,深长地一叹,道:
  “就快八年了,霜霜她母女不知怎么样了,我……我……我真的迫不急待要看到她们。”
  那是亲情的流露,一种人类天性的自然流露,要知一个人,一生在江湖上争霸,最终的目的,他永远无法脱开亲人的召唤,尤其是一旦年老,更是有终老田园而视往日那种轰轰烈烈如过眼云烟,无他,因为是人皆如此!

  现在呢?
  现在的依水寒就是这样子心情,唯一令他雄心尚存的,是他在造化的愚弄与上天的安排下,遇到了承天这个干儿子。
  如果依水寒没有伤腿。
  如果依水寒未在荒岛一住数年。
  那么小癞子依承天不定能否学到依水寒的一身本领“八步一刀”绝学。
  小船徐徐地摇向三门,雷一炮坐在船上歇的时候,小船就由依承天摇。
  而雷一炮却说了不少江南各门派的掌故,更把自己行走江湖的经验,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依承天小心的听着,心存感激之余,口中叫道:
  “雷叔!”
  一声雷叔而令雷一炮全身一震,忙摇手道:
  “不可,不可,你是少寨主,怎可称属下叔叔的,往后你还是叫我老雷才使我舒坦。”
  不料依承天突然收回木橹,就在小船上跪下来对雷一炮叩了一个头,却吓得雷一炮忙双手扶住依承天,道:
  “怎么啦,怎么啦,少寨主你……”
  满面严肃,更双目流露着欣敬之色,依承天庄敬地道:
  “依承天能有今天,全是雷叔所赐,当年的小癞子是由天灾人祸,沧海横流中活过来的一个小叫化子,承雷叔一再拉拔,才有今日,有道是,知恩在心头,且等来日报,雷叔呀,我不能再称你老雷,那会令我心不安呢!”

  雷一炮的泪已滚在脸上,又顺着他那个卷肉刀疤斜向一边,他并未去擦拭,因为泪是热的,热泪令他心中有着暖意,热泪也在他的心头滚动不已,哑着声音,雷一炮眯起一双豹目,道:
  “少寨主,你真的长大了,那不只是你的身体与我同高,你的心更见成熟,要说雷一炮当然拉拔你,多少有些违心,真要说得切贴,那也只是‘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该是少寨主的造化,更是天意如此。”

  依承天道:
  “那是雷叔自谦,依承天绝不作此想,当年佟老爹对我好,到现在我还放在心中结着疙瘩,早晚得到柳树村他的坟头上叩个头的,更何况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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