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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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新五代史-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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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唐末丧乱,朝廷之礼坏,天子未尝视朝,而入阁之制亦废。常参之官日至正衙者,传闻不坐即退,独大臣奏事,日一见便殿,而侍从内诸司,日再朝而已。明宗初即位,乃诏群臣,五日一随宰相入见内殿,谓之起居。琪以谓非唐故事,请罢五日起居,而复朔望入阁。明宗曰:“五日起居,吾思所以数见群臣也,不可罢。而朔望入阁可复。”然唐故事,天子日御殿见群臣,曰常参;朔望荐食诸陵寝,有思慕之心,不能临前殿,则御便殿见群臣,曰入阁。宣政,前殿也,谓之衙,衙有仗。紫宸,便殿也,谓之阁。其不御前殿而御紫宸也,乃自正衙唤仗,由阁门而入,百官俟朝于衙者,因随以入见,故谓之入阁。然衙,朝也,其礼尊;阁,宴见也,其事杀。自乾符已后,因乱礼阙,天子不能日见群臣而见朔望,故正衙常日废仗,而朔望入阁有仗,其后习见,遂以入阁为重。至出御前殿,犹谓之入阁,其后亦废,至是而复。然有司不能讲正其事。凡群臣五日一入见中兴殿,便殿也,此入阁之遗制,而谓之起居,朔望一出御文明殿,前殿也,反谓之入阁,琪皆不能正也。琪又建言:“入閤有待制、次对官论事,而内殿起居,一见而退,欲有言者,无由自陈,非所以数见群臣之意也。”明宗乃诏起居日有言事者,许出行自陈。又诏百官以次转对。 
  是时,枢密使安重诲专权用事,重诲前驱过御史台门,殿直马延误冲之,重诲即台门斩延而后奏。琪为中丞,畏重诲不敢弹纠,又惧谏官论列,乃托宰相任圜先白重诲而后纠,然犹依违不敢正言其事。豆卢革等罢相,住圜议欲以琪为相,而孔循、郑珏沮之,乃止。迁尚书右仆射。琪以状申中书,言《开元礼》“仆射上事日,中书、门下率百官送上。”中书下太常,礼院言无送上之文,而琪已落新授,复举上仪,皆不可。 
  明宗讨王都,已破定州,自汴还洛,琪当率百官至上东门,而请至偃师奉迎。其奏章言“败契丹之凶党,破真定之逆城”,坐误以定州为真定,罚俸一月。霍彦威卒,诏琪撰神道碑文。彦威故梁将,而琪故梁相也,叙彦威在梁事不曰伪,为冯道所驳。 
  琪为人重然诺,喜称人善。少以文章知名,亦以此自负。既贵,乃刻牙版为金字曰“前乡贡进士李琪”,常置之坐侧。为人少持重,不知进退,故数为当时所沮。以太子太傅致仕,卒,年六十。 
  ○郑珏 
  郑珏,唐宰相綮之诸孙也。其父徽,为河南尹张全义判官。珏少依全义居河南,举进士数不中,全义以珏属有司,乃得及第。昭宗时,为监察御史。梁太祖即位,拜左补阙。梁诸大臣以全义故数荐之,累拜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奉旨。末帝时,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唐庄宗自郓州入汴,末帝闻唐兵且至,惶恐不知所为,与李振、敬翔等相持恸哭,因召珏问计安出,珏曰:“臣有一策,不知陛下能行否?”末帝问其策如何,珏曰:“愿得陛下传国宝驰入唐军,以缓其行,而待救兵之至。”帝曰:“事急矣,宝固不足惜,顾卿之行,能了事否?”珏俯首徐思曰:“但恐不易了。”于是左右皆大笑。庄宗入汴,珏率百官迎谒道左。贬莱州司户参军,量移曹州司马。张全义为言于郭崇韬,复召为太子宾客。明宗即位,欲用任圜为相,而安重诲以圜新进,不欲独相之,以问枢密使孔循。循尝事梁,与珏善,因言珏故梁相,性谨慎而长者,乃拜珏平章事。 
  明宗幸汴州,六军家属自洛迁汴,而明宗又欲幸鄴都,军士愁怨,大臣颇以为言。明宗不省,上下汹汹,转相动摇,独珏称赞,以为当行。赵凤极言于安重诲,重诲惊惧,入见明宗切谏,乃诏罢其行。而珏又称赞之,以为宜罢。珏在相位既碌碌无所为,又病聋,孔循罢枢密使,珏不自安,亟以疾求去职。明宗数留之,珏章四上,乃拜左仆射致仕,赐郑州庄一区。卒,赠司空。 
  ○李愚 
  李愚,字子晦,渤海无棣人也。愚为人谨重寡言,好学,为古文。沧州节度使卢彦威以愚为安陵主簿,丁母忧解去。后游关中,刘季述幽昭宗于东内,愚以书说韩建,使图兴复,其言甚壮。建不能用,乃去之洛阳。举进士、宏词,为河南府参军。白马之祸,愚复去之山东,与李延光相善,延光以经术事梁末帝为侍讲,数称荐愚,愚由此得召。久之,拜左拾遗、崇政院直学士。 
  衡王友谅,末帝兄也,梁大臣李振等皆拜之,独愚长揖,末帝以责愚曰:“衡王朕拜之,卿独揖,可乎?”愚曰:“陛下以家人礼见之,则拜宜也。臣于王无所私,岂宜妄有所屈?”坐言事忤旨,罢为邓州观察判官。 
  唐庄宗灭梁,愚朝京师,唐诸公卿素闻愚学古,重之,拜主客郎中、翰林学士。魏王继岌伐蜀,辟愚都统判官。蜀道阻险,议者以谓宜缓师待变而进,招讨使郭崇韬以决于愚,愚曰:“王衍荒怠,乱国之政,其人厌之。乘其仓卒,击其无备,其利在速,不可缓也。”崇韬以为然,而所至迎降,遂以灭蜀。初,军行至宝鸡,招讨判官陈乂称疾请留,愚厉声曰:“陈乂见利则进,知难则止。今大军涉险,人心易摇,正可斩之以徇。”由是军中无敢言留者。 
  明宗即位,累迁兵部侍郎承旨。明宗祀天南郊,愚为宰相冯道、赵凤草加恩制,道鄙其辞,罢为太常卿。任圜罢相,乃拜愚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愚为相,不治第宅,借延宾馆以居。愚有疾,明宗遣宦官视之,见其败毯敝席,四壁萧然,明宗嗟叹,命以供帐物赐之。 
  潞王反,犯京师,愍帝夜出奔。明日,愚与冯道至端门,闻帝已出,而硃弘昭、冯赟皆已死,愚欲至中书候太后进止,道曰:“潞王已处处张榜招安,今即至矣,何可俟太后旨也?”乃相与出迎。废帝入立,罢道出镇同州,以刘昫为相。昫性褊急,而愚素刚介,动辄违戾。昫与冯道姻家,愚数以此诮昫,两人遂相谊诟,乃俱罢。愚守左仆射。 
  是时,兵革方兴,天下多事,而愚为相,欲依古以创理,乃请颁《唐六典》示百司,使各举其职,州县贡士,作乡饮酒礼,时以其迂阔不用。愍帝即位,有意于治,数召学士,问以时事,而以愚为迂,未尝有所问。废帝亦谓愚等无所事,常目宰相曰:“此粥饭僧尔!”以谓饱食终日,而无所用心也。清泰二年,以疾卒。 
  ○卢导 
  卢导,字熙化,范阳人也。唐末举进士,为监察御史。唐亡事梁,累迁左司郎中、侍御史知杂事,以病免。唐明宗时,召拜右谏议大夫,迁中书舍人。潞王从珂自凤翔以兵犯京师,愍帝出奔于卫州。宰相冯道、李愚集百官于天宫寺,将出迎潞王于郊,京师大恐,都人藏窜,百官久而不集,惟导与舍人张昭先至。冯道请导草笺劝进,导曰:“潞王入朝,郊迎可也,若劝进之事,岂可轻议哉!”道曰:“劝进其可已乎?”导曰:“今天子蒙尘于外,遽以大位劝人,若潞王守节不回,以忠义见责,其将何辞以对?且上与潞王,皆太后子也,不如率百官诣宫门,取太后进止。”语未终,有报曰:“潞王至矣。”京城巡检使安从进催百官班迎,百官纷然而去。潞王止于正阳门外,道又促导草笺,导对如初。李愚曰:“吾辈罪人,卢舍人言是也。”导终不草笺。导后事晋为吏部侍郎。天福六年卒,年七十六。 
  ○司空颋 
  司空颋,贝州清阳人也。唐僖宗时,举进士不中,后去为罗绍威掌书记。绍威卒,入梁为太府少卿。杨师厚镇天雄,颋解官往依之。师厚卒,贺德伦代之。张彦之乱,命判官王正言草奏诋斥梁君臣,正言素不能文辞,又为兵刃所迫,流汗浃背,不能下笔。彦怒,推正言下榻,诟曰:“钝汉辱我!”顾书吏问谁可草奏者,吏即言颋罗王时书记,乃驰骑召之。颋为乱兵劫其衣,以敝服蔽形而至,见彦长揖,神气自若,挥笔成文,而言甚浅鄙,彦以其易晓,甚喜,即给以衣服仆马,遂以为德伦判官。德伦以魏博降晋,晋王兼领天雄,仍以颋为判官。梁、晋相距河上,常以颋权军府事。颋为郭崇韬所恶,崇韬数言其受赂。都虞候张裕多过失,颋屡以法绳之。颋有侄在梁,遣家奴召之,裕擒其家奴,以谓通书于梁。庄宗族杀之。 
  ********杂传第四十三 
  ○刘昫 
  刘昫,涿州归义人也。昫为人美风仪,与其兄暄、弟皞,皆以好学知名燕、蓟之间。后为定州王处直观察推官。处直为子都所囚,昫兄暄亦为怨家所杀,昫乃避之沧州。唐庄宗即位,拜昫太常博士,以为翰林学士,明宗时,累迁兵部侍郎居职。明宗素重昫而爱其风韵,迁端明殿学士。长兴三年,拜中书侍郎兼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昫诣中兴殿门谢,是日大祠不坐,句入谢端明殿。昫自端明殿学士拜相,当时以此为荣。废帝入立,迁吏部尚书、门下侍郎,监修国史。 
  初,废帝入,问三司使王玫:“帑廪之数几何?”玫言:“其数百万。”及责以赏军而无十一,废帝大怒,罢玫,命昫兼判三司。昫性察,而嫉三司蠹敝尤甚,乃句计文簿,核其虚实,残租积负悉蠲除之。往时吏幸积年之负盖而不发,因以把持州县求贿赂,及昫一切蠲除,民间欢然以为德,而三司吏皆沮怨。先是,冯道与昫为姻家而同为相,道罢,李愚代之。愚素恶道为人,凡事有稽失者,必指以诮昫曰:“此公亲家翁所为也!”昫性少容恕,而愚特刚介,遂相诋诟。相府史吏恶此两人刚直,因共扬言,其事闻,废帝并罢之,以昫为右仆射。是时,三司诸吏提印聚立月华门外,闻宣麻罢昫相,皆欢呼相贺曰:“自此我曹快活矣!” 
  昫在相位,不习典故。初,明宗崩,太常卿崔居俭以故事当为礼仪使,居俭辞以祖讳蠡。冯道改居俭秘书监,居俭怏怏失职。中书舍人李详为居俭诰词,有“闻名心惧”之语,昫辄易曰“有耻且格”。居俭诉曰:“名讳有令式,予何罪也?”当时闻者皆传以为笑。及为仆射,入朝遇雨,移班廊下,御史台吏引仆射立中丞御史下,昫诘吏以故事,自宰相至台省皆不能知。是时,冯道罢相为司空。自隋、唐以来,三公无职事,不特置,及道为司空,问有司班次,亦皆不能知,由是不入朝堂,俟台官、两省入而后入,宰相出则随而出。至昫为仆射,自以由宰相罢,与道同,乃随道出入,有司不能弹正,而议者多窃笑之。 
  晋高祖时,张从宾反,杀皇子重乂于洛阳,乃以昫为东都留守,判盐铁。开运中,拜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复判三司。契丹犯京师,昫以目疾罢为太保,是岁卒,年六十。 
  ○卢文纪 
  卢文纪,字子持,其祖简求,为唐太原节度使,父嗣业,官至右补阙。文纪举进士,事梁为刑部侍郎、集贤殿学士。唐明宗时,为御史中丞。初上事,百官台参,吏白诸道进奏官贺,文纪问:“当如何?”吏对曰:“朝廷在长安时,进奏官见大夫、中丞如胥史。自唐衰,天子微弱,诸侯强盛,贡奉不至,朝廷姑息方镇,假借邸吏,大夫、中丞上事,进奏官至客次通名,劳以茶酒而不相见,相传以为故事。”文纪曰:“吾虽德薄,敢隳旧制?”因遣吏谕之。进奏官奋臂喧然欲去,不得已入见,文纪据床端笏,台吏通名赞拜,既出,恚怒不自胜,诉于枢密使安重诲。重诲曰:“吾不知故事,可上诉于朝。”即相率诣阁门求见以壮诉。明宗问宰相赵凤:“进奏吏比外何官?”凤曰:“州县发递知后之流也。”明宗怒曰:“乃吏卒尔,安得慢吾法官!”皆杖而遣之。文纪又请悉复中外官校考法,将相天子自书之,诏虽施行,而官卒不考。岁馀,迁工部尚书。 
  文纪素与宰相崔协有隙,协除工部郎中于鄴,文纪以鄴与其父名同音,大怒,鄴赴省参上,文纪不见之,因请连假。已而鄴奉使未行,文纪即出视事,鄴因醉忿自经死,文纪坐贬石州司马。久之,为秘书监、太常卿。奉使于蜀,过凤翔。时废帝为凤翔节度使,文纪为人形貌魁伟、语音琅然,废帝奇之。后废帝入立,欲择宰相,问于左右,左右皆言:“文纪及姚顗有人望。”废帝因悉书清望官姓名内琉璃瓶中,夜焚香祝天,以箸挟之,首得文纪,欣然相之,乃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是时,天下多事,废帝数以责文纪。文纪因请罢五日起居,复唐故事,开延英,冀得从容奏议天下事。废帝以谓五日起居,明宗所以见群臣也,不可罢,而便殿论事,可以从容,何必延英。因诏宰相有事,不以时诣阁门请对。晋高祖起太原,废帝北征,过拜徽陵,休仗舍,顾文纪曰:“吾自凤翔识卿,不以常人为待,自卿为相,询于舆议,皆云可致太平,今日使吾至此,卿宜如何?”文纪皇恐谢罪。废帝至河阳,文纪劝帝扼桥自守,不听。晋高祖入立,罢为吏部尚书,累迁太子太师,致仕。周太祖入立,即拜司空于家。卒,年七十六,赠司徒。 
  ○马胤孙 
  马胤孙,字庆先,棣州商河人也。为人懦暗,少好学,学韩愈为文章。举进士,为唐潞王从珂河中观察支使。从珂为杨彦温所逐,罢居于京师里第,胤孙从而不去。从珂为京兆尹,徙镇凤翔,胤孙常从之,以为观察判官。潞王将举兵反,与将吏韩昭胤等谋议已定,召胤孙告之曰:“受命移镇,路出京师,何向为便?”胤孙曰:“君命召,不俟驾。今大王为国宗属,而先帝新弃天下,临丧赴镇,臣子之忠也。”左右皆笑其愚,然从珂心独重之。废帝入立,以为户部郎中、翰林学士。久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胤孙不通世务,故事多壅塞。是时,冯道罢匡国军节度使,拜司空。司空自唐已来无特拜者,有司不知故事,朝廷议者纷然,或曰司空三公,宰相职也,当参与大政,而宰相卢文纪独以谓司空之职,祭祀扫除而已。胤孙皆不能决。时刘昫亦罢相为仆射,右散骑常侍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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