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想了想，点头说道，“行，这事我来安排。老方跟我是铁哥们，这事你算是找对人了。方浩然这人不错，他跟我不一样，心怀远大政治理想，你要多做一下正面宣传。”
“哥，作为一名记者，我有我的职业操守。我请求采访方浩然可不是想写软文赞美他，而是想实事求是的报道官场的弊端。说实话，报道刊登以后，很可能对他不利。”
沈斌一怔，“不利？为什么。”
安闻脸色严肃下来，“西丹政体出现了，他身为市委书记，当然有责任。”
“有个屁责任，他才来几天。我说小安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哥，中央日报面向世界，更是中央第一党报。在百姓眼里，他们不问你当了几天领导，只能责怪一二把手没有监管好下级官员。在中央层面，他们会把西丹和苏省列为一个大范畴，不会针对某个人去看问题。所以说，才会导致很多地方宁可捂着盖着，也不想揭开问题。”安闻认真的说道。
“那你小子还采访个屁，老方可是个好干部，公正廉洁，思想超前还不失党性。既然你没能力夸两句，那干脆什么都别写。”沈斌生气的看着安闻。
安闻苦笑了一下，“哥，在这方面我跟你实在是无法沟通。我采访方书记，只是想知道以他的地位和视野，怎么看待基层的问题。中央日报不是一般的媒介，不可能指名道姓的宣传某一个地位书记。针对反腐问题，我只能以战略高度去写。当然，针对西丹市的反腐决心，我会顺带报道一下。”
沈斌嘴角撇的跟八万似的，“瞧你那样，搞得自己跟多大领导一样。还跟我讲战略高度，你才在社会上混几天，知道什么？别以为自己进了中央日报社就了不起，我在汉阳当扶贫办主任的时候，你小子估计还在学校宿舍打飞机玩呢。记住了，大道理不是空想出来的，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安闻有点哭笑不得，“我说哥，你怎么跟流氓差不多，哪像个处级干部。”
沈斌翻了翻白眼，“我这叫真实，别以为那些坐在领导席上西装革履的家伙就高尚。背地里那帮孙子张口就是黄段子，下流至极。行了，不跟你啰嗦了，我还有事。”沈斌心说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小毛蛋孩子刚进入社会不久，还没挨过黑社会打。
沈斌确实有很多事要办，西丹来了工作组，第一个约谈的市委大员就是组织部长段龙。沈斌手里有段龙的犯罪材料，他必须找机会把这个材料送到工作组组长崔乃成手里。别看段龙的材料有伪造和推断的成分，其中还是有很重要的真实证据。西丹国安掌握了段龙夫人一个秘密银行账户，那上面有近七百万的存款。光是这笔钱，足以让段龙下台。就算他咬死口不交代，也会是个来源不明罪。
省委工作组来到西丹的第三天，在方浩然的主持下，召开了第一次市直机关干部扩大会议。陈研修失去了往日的凌厉，老实的跟个猫似的坐在主席台上。西丹的干部们不禁奇怪的发现，主席台上少了一位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西丹组织部长段龙。
坐在台下的沈斌心中有数，前天夜晚他悄悄摸进崔乃成住的房间，把段龙的罪证摊开了摆在桌面上。结果第二天一早，崔乃成吓的小脸焦黄，说什么也要搬进军分区招待所去住。
崔乃成没有因为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既然神秘人物没有对他做什么危害，说明人家只是想把证据交付给他。工作组成员中有省纪委的人，崔乃成看完之后当即把材料转交给了省纪委。段龙是厅级干部，这可是大事，省纪委汇报给书记刘成的同时，上报中纪委备案。中纪委正想抓个典型，这下可给逮着了。前后不到三十个小时，中纪委与苏省省委同时做出了决定，撤销段龙党内外一切职务，予以双规调查。
崔乃成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目光深邃的看着下面西丹众官员。他觉得很心痛，光是西丹组织部在提拔任命干部问题上，这两天崔乃成就发现了很多问题。有的厂矿企业倒闭之后，主要领导不但没有被问责，反而一转身成为区县干部。而且在干部考察表上，都是成绩突出，坚持党性原则。崔乃成不明白，企业都被搞垮了，他们的突出成绩从何而来。针对这些问题，崔乃成已经不想再深挖下去，他担心挖的太深，西丹整个政体支柱会轰然倒塌。
副书记马自刚讲话完毕，侧身看了看崔乃成，“同志们，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省委组织部长崔乃成同志做工作指示。”
台下掌声刚起，崔乃成摆了摆手，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停下吧，这个掌声，我现在不想听到。”
方浩然淡淡的看了崔乃成一眼，他知道段龙的事情，看样子是要宣布了。在会议之前，崔乃成没有告诉别人，只给方浩然把省委的决定说了一遍。方浩然很欣慰，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次的决定总算给西丹百姓带来了福祉。哪怕因此而下台，整顿了西丹官场风纪也算值了。
崔乃成拿着话筒站了起来，“同志们，在讲话前，我先宣布一项省委省纪委的重要决定。根据省委研究决定，免去段龙同志西丹市委组织部长职务。另，根据省纪委研究决定，段龙同志犯有重大违纪行为，予以双规。”
崔乃成的话音一落，台上台下一阵骚动。陈研修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只听说段龙要调整到政协任职，怎么突然之间被双规了。今天段龙没参加会议，陈研修还以为段龙闹情绪故意不来，没想到人已经被省纪委带走。
林祖义沙满思等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身为西丹官场一员，大家都心知肚明，自身都不干净。如果崔乃成继续查下去，恐怕西丹双规的大员就不止段龙一个了。
方浩然心情也是极为低落，段龙的落马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两日省委领导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方浩然明白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说明省委领导没有改变主意。根据官场经验，方浩然很清楚崔乃成不会再深挖下去。那样的话，对整个苏省的政局都不利。看来，会议之后，该到了与他正式谈话的时候了。
北京开往苏省的高速路上，一辆高级警车飞快的行驶在路面上。车中后座坐着两位挂着高级警监警衔的厅级官员，一位是国家安全部新任内部调查司司长李龙，另外一位则是公安部高级警务督察林巴斯。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奉命调查西丹一级档案泄密事件。
沈斌不管三七二十一投递了冯家亲属违纪材料，可把陈佳主任气的够呛。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居然敢要挟堂堂的国务委员，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陈佳怒气难平，他发狠要查出是谁泄露的这些机密。国家为了保护领导人安全，包括那些亲属工作生活等，都会列入一级保密档案。沈斌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是内部有人泄密。陈佳没把沈斌看在眼里，但他绝不能让别人威胁到这些亲属。
陈佳为了自己的颜面，没有说出沈斌的大名。但是责令公安部与国安部严查泄露中央领导亲属档案之事，不管是哪个部门出了问题，都要把这个内部蛀虫查出来。私自泄露一级机密档案，已经不是渎职这么简单，而是已经涉嫌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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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节 寻人
第六百三十四节寻人
李龙与林巴斯都不善于交谈，一路上两个人很少说话。林巴斯是蒙古族高级警官，为人耿直，在警界内部名气也不小。这一次国务委员陈佳对亲属档案泄密一事极为震怒，专门在国务院办公会议上提出了严正抗议。总理田振文非常重视此事，亲自给公安国安两部领导作了指示。
泄露中央高层领导亲属档案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影响到首长的正常工作，这就等同于大事。国外很多情报机构，往往会借助这些亲属的情报故意散布一些言论，有时候会故意抹黑，严重影响百姓心中政府的形象。就因为这样，中央层面大员都会把亲属的日常工作生活列为机密档案。即便明面上能得到一些消息，也不可能知道内情。
李龙侧脸看着林巴斯“老林，你觉得这事应该是哪个部门泄露的？”李龙轻声问道。
“除了公安部门，就是你们国安部门，反正逃不出这两个地方。”林巴斯瓮声说道。
“呵呵，这可不一定，没准是技术黑客干的好事。”李龙笑道。
“我觉得陈主任这是小题大做，这种事没必要拿到办公会议上去说。这不是明显的指责咱们两家把关不严吗。再说了，具体泄露了什么机密也没说清楚，让咱们怎么查。”
“没办法，领导一句话，咱们就得跑断腿。也好，苏省是我的老地盘，等于回家看看。”
“老李，你这新婚蜜月就把你抓来，罗部长心可够狠的。”林巴斯调笑道。
“本来定的其他人过来调查，是我主动要求的。苏省国安都是我的老部下，我可不想让老潘把他们吓着。”李龙不在意的笑道。
别看李龙说的轻松，其实他已经不离十的猜出罪魁祸首是谁。沈斌去了西丹纠察办，第一个案子查的就是冯伟。而冯伟又正巧是陈佳的妻侄，李龙心说这事要不是沈斌干的，他都敢去前裸奔。就因为这个原因，李龙才没有指派内部调查司其他人过来。
李龙并不清楚沈斌居然敢要挟陈佳，他觉得即便是沈斌也没什么，因为沈斌有权利查阅这些资料。李龙要是得知沈斌用这些资料要挟堂堂的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陈佳，非气疯了不可。任何事情都有个底线，特勤组成员再怎么超脱法律特权，没有上级的命令也不能针对中央层面大员有所行动。这种行为，已经超越了特勤成员的行动底线。
西丹市直机关干部大会刚刚结束，沈斌正准备找机会与方浩然聊一聊，没想到被国安分局贾局长给拉到了车上。贾喜成已经接到江南署长孙静航的电话，说是李龙司长要去西丹调查档案外泄之事。孙静航也不清楚沈斌与贾喜成暗中干的龌龊勾当，并没怎么在意。按他的话说，如果是沈斌泄露了档案，就直接汇报给李龙。反正沈斌与李龙的关系非同一般，让他俩合计着解决就完了。贾喜成可不这么想，心说沈斌这个害人精如果不主动把责任承担下来，他非跟着倒霉不可。万一李龙知道他俩私自伪造潘瑞部长的指令，这都有杀头的罪过。
“贾局长，拉拉扯扯的像话吗，要注意干部形象。”沈大主任故意本着脸摆出一副官威。
贾喜成恨不能想掐死他，沈斌没来之前贾喜成在西丹也算是个威仪四方的地方大员。现在倒好，被沈斌逼得跟个贼似的，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知道吗，上面要来调查了。”贾喜成看了看车外小声说道。
“调查？调查什么？”沈斌疑惑的看着贾喜成。
“装什么装，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贾喜成心说李龙跟你关系这么铁，他能不提前告诉你。
“操！我知道个屁？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信不信我把你送到内部调查司玩几天。”沈斌又拿出内部调查司吓唬着贾喜成。
“不用你送，李司长已经在来西丹的路上，两个小时之后就到。*，我招谁惹谁了，出了事你也别想跑。”
沈斌一愣，“你说什么，李龙要来？”
贾喜成哭丧着老脸，“我的祖宗，这回你可把我坑苦了。知道李龙为什么而来吗？”贾喜成赶紧把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沈主任，您可得把事承担下来，不然查下去我怕把那事牵扯出来。”贾喜成恳求着说道。
沈斌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茬，他到不在意李龙，而是考虑着陈佳是不是想破釜沉舟。如果不是的话，为何李龙会下来调查此事。沈斌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件事他必须要等到李龙到来之后才能弄个明白。
会议之后，崔乃成没有找方浩然谈话，而是把市长陈研修叫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陈研修心里忐忑不安，段龙的双规对他打击很大。虽然在经济利益上两个人没什么牵扯，但是这些年陈研修秘密安排了不少事让段龙去做。陈研修也怕段龙乱咬一气，把自己给抖露出来。
陈研修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崔部长，不好意思，刚才安排了一下工作，让您久等了。”陈研修微笑着说道。
“陈市长，现在稳定人心是对的。来，坐下说。”崔乃成指了指沙发让陈研修坐下。
崔乃成找陈研修谈话的目的，可不是要追问什么。西丹的事情崔乃成觉得可以告一段落，不能再继续深挖下去。但是，崔乃成回省委之前，必须要稳定住西丹的政治局面。特别是方浩然那边悬而未决，一旦事情定下来，陈研修就要暂时扛起西丹的大旗。不过，在方浩然的调离决议没有通过省委常委会之前，崔乃成还不能透露给陈研修。那样的话，不但不利于西丹的稳定，说不定还会有人借机闹事。崔乃成担心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西丹纠察办副主任沈大官人。
冯伟的案子让沈斌受到中央纠察办的嘉奖，现在即便省委大员们恨得牙根疼，也不便针对沈斌做出什么决定，因为他是功臣。省委就坐落在南城，沈斌的大名省委领导除了刚调任的刘成书记，其他人没有不知道的。当然，好坏参半，谁都知道这家伙是个能惹事的刺头。
黄维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方浩然的办公室，他很奇怪会议之后方浩然为何单独回到办公室，而不是去安抚一下那些惶惶不安的西丹大员。黄维觉得这可不是方浩然的性格，身为市委书记，越是在人心不稳的情况下越应该站出来稳住大局。方浩然居然一没有去见工作组，二没有接见要找他汇报的官员，甚至连常务副市长苗镓祥的见面请求都回绝掉。黄维有点捏那不准，他觉得方浩然这两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方浩然微闭着双目靠在椅子上，黄维一怔，办公室的电脑里居然播放着萨克斯音乐？这还是他担任秘书一来第一次看到方浩然在办公室里这么休闲。
“方书记，您是不是不舒服？”黄维小声问了一句。
方浩然睁开眼，看到黄维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淡淡的一笑，“黄维，把东西放下，陪我说说话。”
黄维把手里的文件按照编码放进一侧的文件柜，走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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