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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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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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冒辟疆双眼像钉子一样看她,刺得她一身发抖,她又说:“相公,不要怪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可我不敢惹恼国丈,怕他拿你出气,我怕,我怕呀……我如今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该怎么办?你说呀!”
  冒辟疆仍然阴着面孔不说也不动。
  陈圆圆抱住冒辟疆大腿,摇晃着哭喊:“冒郎,冒郎,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冒辟疆如同一缕烟雾,倏忽不见了。
  陈圆圆张手呼叫:“冒郎!冒郎!——!”
  田畹被惊醒,摇她:“爱姬爱姬,你喊什么?”
  陈圆圆醒过来,拭去面上泪痕,说:“妾做了个恶梦,惊动国丈,万望恕罪。”
  “好了,好了。天刚亮,老夫同爱姬再睡个回龙觉。”田畹说着又紧紧搂着陈圆圆,闭上了眼睛。
  且说梁上君抱住于亚然策马狂奔了一日夜,来到铁竿上人的小庙,下马后连连擂门。
  上人出来见梁上君背着满身血迹的于亚然,吃惊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中了阴阳掌,腰上又挨了一刀,上人救命!”
  “快,随我来!”

  圆圆做歌舞教习

  上人将梁上君引到卧房,放下于亚然在床上,先检查了他腰上伤口,取草药捣碎敷上,然后以枕垫腰,使于亚然依墙而坐,他坐在于亚然对面,闭目盘膝,双手前推,向于亚然发功。不久,他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俄尔,细密的汗珠变成豆粒般大,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梁上君拿着汗巾不断给上人拭汗,不久,汗巾湿得能拧出水来。
  于亚然的面色渐渐有了红晕,而上人已经面如金纸。
  于亚然忽然大咳起来,梁上君吃了一惊,正欲上前,上人用目光止住梁上君。
  于亚然伏床大呕,呕出一块块黑血。
  铁竿上人喘息着说:“好了……毒血被逼出来了……你给他喝水。明日老衲上山采些药来,半月后他就恢复了。”
  “多谢上人,今日可苦了你了!”
  “你我同门为师,何必说这些客套话?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梁上君端来一碗温水,一匙一匙喂到于亚然口中。
  于亚然终于醒过来了,慢慢睁开眼睛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了马义的阴阳掌,多亏上人发功将你拉出了阎王殿!”
  于亚然挣扎着便欲起身,上人捺住他说:“别动!你现在还不能动。”
  于亚然说:“师父两次再造之恩,弟子没齿不忘。”
  上人说:“别说话了,好好歇息。老衲给你煮点粥去。”
  上人慢慢下床,扶墙而行。
  梁上君担心地问:“上人,你能行吗?”
  “不要紧,老衲活动一下就会好的……”
  上人出去后,于亚然问:“陈圆圆呢?怎么不见她?”
  “当时你性命悬于一丝,圆圆为了不拖累我,回头扑向马义,抱住马义双腿,使他无法追赶,我才顺利救你出来呀。圆圆姑娘舍身取义,非一般女子可比,实在令人钦敬!”
  陈圆圆的行动,将梁上君这个硬汉子也感动了。原来,他以为陈圆圆不过是个美丽的风尘女子,于亚然迷恋她的容貌,经过这次事件,他才明白于亚然对陈圆圆一片痴情实在很有道理,可惜,二人无缘,今生相聚的机会渺然了。
  于亚然这时已经泪流满面。
  梁上君知道无法劝说,只叹了口气。
  三
  田畹让陈圆圆做歌舞教习,教歌女们唱南昆曲,排演戏剧,陈圆圆本想拒绝,杨阿萍劝她说:“圆圆姐,自从进了国丈府,眼看着你瘦了一圈,容颜憔悴,你每日在房中枯坐,以泪洗面,这样下去你会毁了自己!你还这样年轻,来日方长,我相信你还有出头之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保住身体!你不如做我们的教习,教大家演戏唱曲,免得一个人寂寞孤独。人孤独了,愁事也多了,愁结解也解不开,就会百病袭来,身体垮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陈圆圆惊异地看了杨阿萍一眼,她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姑娘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可见她是个有心计的姑娘。
  陈圆圆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还想有朝一日能见冒辟疆一面,即使不能破镜重圆,能当面向他剖明自己的心迹,死也死得安心,没有见到他就自己将自己折磨死,实在不甘心!想通了这个道理,她便答应了田畹的要求,给歌姬们当了戏剧教习。
  这天,在歌舞排演厅中,陈圆圆教歌姬们排演《西厢记》,她先唱了一段示范: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歌姬们听得如醉如痴,轰然叫好,陈圆圆唱完,她们都围上来,交口称赞。
  田畹也过来说:“圆圆呀,人家说你唱昆腔卷梢戏红遍苏杭,我还不敢深信,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令老夫魂魄摇荡,如闻天音。好了,今日先教到这里,你陪老夫到滴翠亭去下围棋。”
  他携起陈圆圆玉手,向外便走。
  陈圆圆厌恶这个老朽木,看到他便反胃,可又不能不随着他走。
  陈圆圆在京城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在南京秦淮旧院中,董小宛的日子也不快活。这天,她歪在牙床上恹恹无神,胡思乱想,连早饭也没有吃。
  屋外传来一阵“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听到笑声她便知是她的好友顾眉娘来了,但她懒得动弹。
  顾眉娘手端炖盅掀帘进来了,她只好下了床,说:“姐姐安好。”
  顾眉娘放下炖盅,说:“哎呀,你这懒丫头,这大好春光,秦淮河边红男绿女,热闹非常,你一个人在屋里也不怕闷出病来!姆姆说你连早饭都没吃,快把这炖盅吃了,姐姐带你去逛河。”
  小宛又歪到床上,叹气说:“唉,我这心里像塞着乱草,哪有心思去逛河呀!”
  眉娘坐在床边,揽住小宛肩头,说:“怎么着,还是为那冒公子?他还没有答应娶你?”
  “唉,他心里还装着那个陈圆圆,对我不即不离,一直不肯对我说一句准话……”
  “哼,这个冒襄是一只呆鹅!国丈田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什么?是一座大山!冒襄是什么?一个小秀才,是一个鸡蛋!鸡蛋怎么碰大山?陈圆圆成了田畹爱姬,一入侯门深似海,冒襄能把她抢出来不成?你对冒襄一往情深,把一切都献给他了,他对你这个样子,不但我们这些手帕姊妹心中不平,就是那些复社公子们也愤愤不平!”
  “我知道姊妹们都关心我,可这件事,有什么法子?我心里,实在苦得很……”小宛实在忍不住,泪水溪流般流下来。
  “别哭别哭,你一哭引得姐姐心酸,也要落泪了。”
  小宛只好拭泪。
  眉娘是个有侠气的女子,董小宛的处境引起她深深的同情,决心帮小宛一把,她说:“这件事,你就交姐姐办好了,我一定要促成你们这段好姻缘!”
  小宛很感动,但又不敢深信,说:“多谢姐姐!不知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眉娘转了转眼珠,说:“这样吧,后日就在你这里我们姊妹办个盒子会,将冒公子和复社几位有名的公子都请来,到时,如此如此……”
  小宛聚精会神听着,不由有些担心,说:“好是好,可那冒公子牛脾气很倔,惹恼他只怕弄巧成拙……”

  一朵带露的白牡丹

  “放心放心,姐姐有分寸。”
  所谓“盒子会”是妓女们的聚会,与会者每人手提一盒亲手做的糕点参加,既是比手艺也是联络感情,同现代的“派对”差不多。
  那天下午,秦淮旧院著名的妓女寇白门、李十娘、眉娘、杨蕴玉等人各带一名垂髫使女陆续到董小宛家来了,董小宛的姆姆穿得一身光鲜,满面笑容站在门口迎候,将众名妓让进室内。
  屋中立刻热闹起来,笑语喧闹,莺啼燕啭,环佩叮,香风四溢。
  复社著名的公子侯朝宗、吴应箕、冒辟疆、方以智等人手摇折扇,迈着方步,说说笑笑也陆续到了。
  鸨母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万福:“哎哟哟,各位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姑娘们都来了,等着各位公子呢,快进屋!”
  方以智为人风趣,进屋后一见到顾眉娘便拉住她的手说:“多日不见,眉娘越发白嫩娇艳,有如一朵带露的白牡丹,让我嗅一嗅!”
  说着他便捧起眉娘的玉手放在鼻下嗅个不停。
  眉娘笑着捶了方以智一拳,说:“方公子,你这样雅人怎么也学得这样轻薄?像个苍蝇一样叮个不停?”
  方以智摇头说:“不雅不雅,你这个比喻实在不雅!不过,你别忘了,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吴应箕说:“这么说,眉娘是有缝的鸡蛋啰!”
  众人不由哄然大笑。
  眉娘脸孔一红,说:“哎呀,我不和你们斗嘴,你们塞了一肚皮文章,我这个烟花女子怎么斗得过你们?方公子,你不要尽拿我开心,小心寇姐姐吃醋,她可是个醋罐子,酸倒你,你今晚爬不上床!”
  寇白门瞪圆了杏眼,说:“阿眉,你这个小狐狸精,自己斗不过人家,又拉我出来垫背,我饶不了你!”
  寇白门呵了呵手,就要去抓眉娘的痒处。
  眉娘笑着躲到吴应箕身后:“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寇白门撅起好看的樱唇,说:“哼,谁不知你们两个如胶如漆,穿一条裤的人,合伙来欺负我呀!”
  吴应箕两手向天,装得受了无限冤屈,说:“苍天啊!寇白门姑娘名震秦淮,背后不知有多少当朝显贵撑腰,小生斗胆也不敢欺负到姑娘头上呀!”
  一句话又逗得众人大笑不止。
  鸨母说:“好了好了,姑娘不要和公子们斗嘴玩了,列位还是请入座了吧。”
  众人陆续围桌坐下了。
  侯朝宗说:“姑娘们办盒子会,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我可是专门来享口福的。”
  眉娘说:“放心,有好东西给你吃!”
  吴应箕说:“好啊,姑娘快把好东西捧出来吧,我可等不及了!”
  寇白门从使女手中拿过漆盒,打开来,里面盛着十几枚水蜜桃,半红半白,皮上似乎还有细细的绒毛。
  几位公子都惊叫起来:“哎呀,这初春季节,哪里来的水蜜桃?”
  寇白门不由抿嘴而笑。
  吴应箕是个近视眼,双眼几乎贴近盘子,拍手说:“妙绝妙绝,原来是面做的糕点,几乎可以乱真。”
  眉娘打开自己的漆盒,端出一盘水芙蓉,花瓣和叶子上挂着莹晶的露珠,她说:“奴家献一盘莲花,祝各位公子连年奏捷,早登金榜!”
  冒辟疆赞叹说:“好好,凌波仙子芙蓉面,是眉娘自画像!清水出芙蓉,这难道也是用面做的?”
  李十娘说:“自然也是面做的糕点。”她打开自己的漆盒说:“奴家献给各位公子的是福、禄、寿松糕,请各位品尝。”
  杨蕴玉的漆盒中盛着张嘴大蚌,蚌中有一粒闪闪发光的大珍珠,她说:“各位公子皆是含珠之蚌,必有光耀神州之日!”
  杨蕴玉心思巧妙,使众公子兴奋不已,一齐鼓掌说:“妙!妙!太妙了!传神之极!”
  侯朝宗说:“糕点做得这样乱真,我不明白,这颜色是怎么配的?”
  鸨母说:“其实并不难,面粉和成南瓜则黄,和成菜汁则青,和成胭脂则红,和成赤豆则紫。这些都是好吃的东西,并非铺子里卖的颜料,公子们尽管放心吃去。苏式糕点的特色是甜、松、糯、韧,香软肥润,细腻酥脆。秦淮旧院的姑娘都喜欢苏式糕点,几乎人人都有一手做糕点的绝活,盒子会既是斗巧,也是切磋手艺。”
  众公子不由点头:“原来如此。”
  侯朝宗赞叹说:“世事洞明皆学问,果然不错,做糕点也有这么多学问,我等可不如姆姆了!”
  鸨母说:“哎哟,侯公子过奖,老身可承受不起。”
  一直没有见到董小宛,冒辟疆心中纳闷,不由四处张望。
  眉娘说:“冒公子在找宛娘吧?她是今日盒子会的天后,必有出奇之举,就要下来了。”
  吴应箕笑着说:“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可见宛娘在冒襄兄心中的分量了!”
  冒辟疆方欲回答,忽听一阵楼梯响,众人皆抬头张望。
  董小宛今日的打扮格外不同,云鬓高挽,身穿素色绸裙,肩搭一条丈多长的白绸,袅袅娜娜,有如从云端飘拂而下。
  众位公子都熟稔董小宛,从没见过她打扮得如此淡雅、飘逸,以为嫦娥离开广寒宫降临人间,不由得连连眨眼。
  冒辟疆也像初识她,呆呆看着,心想:小宛的美原来这样超凡脱俗,过去怎么没注意呢?
  董小宛身后跟着两名垂髫女童,抬着一张红漆方桌,上有四个瓷盘,都用红绸盖着。
  小宛下楼后对众人连连施礼说:“各位公子万福!各位姐姐安好!小宛来迟,多有得罪!”
  眉娘说:“宛娘,你今日打扮得这样出众,压倒群芳,将各位公子的精气神儿都吸去了,手帕姊妹们可真要呷醋了!”
  吴应箕心有所感,不由低吟:“沅有苣兮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李十娘笑吟吟说:“宛娘今日下足了功夫,看她做了什么稀罕果品?”
  小宛说:“小妹献丑,不过是为了博各位公子和各位姐姐一笑。”
  小宛揭去了红绸,露出一盘黄灿灿的香蕉,一盘红彤彤的荔枝,一盘绿莹莹的杨桃,一盘紫晶晶的葡萄。

  伤心得滴下泪来

  众人不由轰然叫好。
  方以智连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吴应箕舍不得移目,说:“所谓鬼斧神工诚非谬也!小宛心巧手巧人更俏!小宛花了这么多功夫做出这样逼真诱人的四盘果品,其实是为了一个人,就是冒襄兄,小宛,我说得可对?”
  董小宛面如红霞,挽首无言。
  吴应箕又说:“冒襄兄,小宛已经默认,你认不认账?”
  冒辟疆看了看董小宛,默默无言。
  “女为悦己者容,两年来宛娘为讨冒襄兄心悦,竭尽心力,这果品糕点应由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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