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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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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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事情办完我立即赶回,同你一起回如皋去。”
  “妾身已将义父沈天鸿的房屋赎回,相公进京后妾身搬回苏州去住,闭门谢客,为相公守身。”
  “那好,离开这烟花之地。”冒辟疆掏出一张银票:“这一百两银子你拿去,权做生活之资……”
  陈圆圆摇头说:“不,你进京搭救老爷处处要用钱,多一百两比少一百两要好,妾身还有点私蓄,生活短期可以维持。”
  冒辟疆抚着陈圆圆的秀发,动情地说:“圆圆,你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子,我冒辟疆祖上有德,得你这样红颜知己。我家在苏州也有两间铺子,我留下一封信,有难处你可以去找他们。”
  “多谢相公。”
  冒辟疆立刻坐下挥笔写信。
  信刚写完,冒家僮仆来找冒辟疆,说已订好船上客舱,行李也搬了上去,船快要启碇了,请公子速去码头。
  冒辟疆起身,陈圆圆说:“妾送公子登船。”
  两乘小轿来到码头,冒辟疆下轿登船,船升起了白帆,缓缓驶离了码头。陈圆圆站在一块石头上,泪落如雨,扬手向冒辟疆告别,冒辟疆手扶船舷,心中酸楚,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几天后,陈圆圆便告别了林二娘,回苏州去了。
  在北京,距皇宫数箭之地一条街,有一座宏伟壮丽的府第,占地十余亩,外墙青砖到顶上铺琉璃瓦,朱红的门楣,黑漆铜钉兽环大门,门口有上马石和影壁,影壁上画着八仙献寿。院内假山水池,千门万户,这就是当朝国丈田畹的府第。田畹字宏遇,他的女儿田妃深得崇祯皇上宠幸,田畹势焰熏天,他虽然没有具体朝职,却在暗中操纵朝政。他已年过古稀,但好色之心没死,家中养有二十多名歌妓,雇有歌舞教习,时常排演新歌舞。他每晚都要有女人陪伴睡觉,他有个怪癖,睡觉要灯烛明亮,以便他能欣赏女人的胴体,他已经老迈得干不成那种事儿了,但他对美丽女人的兴趣丝毫不减,只要是他看中的美人儿,千方百计都要弄到手。
  花花太岁白德义搬到京城之后,就在田畹府附近买了一处房产住下,时常到田畹府走动,依仗田畹的势力在京城斗鸡走马,横行霸道。
  这天,白德义又来到田畹府,正逢田畹在歌舞大厅中观看歌舞,正面高台上摆有时鲜果品和美酒,田畹坐在太师椅上,一左一右有两名美女陪侍,田畹左搂右抱,不时亲亲那两个小美人的桃腮和樱唇,好像那两个小美人也是他的点心,见白德义走了进来,他招招手,叫白德义到台上,又命人设座,白德义在他身边坐下。
  大厅的左侧有七八名盛装女子并排而坐,怀中抱着琵琶、箜篌、胡琴等乐器,奏出低回悠扬的乐声。十几名舞伎梳着高髻,穿着彩衣合着音乐边歌边舞,舞姿翩跹,彩练飘拂,时而如彩蝶聚合,时而如孔雀开屏,时而如天女散花,时而如睡莲初绽……
  田畹捻须微笑,对白德义说:“你舅父这一生最爱的就是女人,没有女人我一天也活不下去。我常想,老天真是慷慨,知道男人的喜好,造了女人出来给男人赏玩,世上如果没有女人,男人的日子还有滋味吗?你知道吗,这一队舞伎我已经培训了整整五年,花的心血不谓不多,就是皇宫也看不见这样精美妙曼的歌舞,你看怎样?”
  白德义谄笑说:“妙,妙极!舅父的这队歌舞伎可说是天下无双,精妙绝伦,花样百出,小甥每次看都感到新鲜,舍不得离开。只是,只是……”
  “有何不足,你就说嘛。”
  “只是,这些女子虽然也可以说是美女,但称不上是绝色,排起队来歌舞确实好看,单个挑出来难以让人梦中都想,歌喉在京城算得上一等一的,但天下之大,胜过她们的大有人在……”

  出众的女子难寻

  田畹点点头:“嗯,你说得也是,但绝色而又歌舞。对了,你从苏州来,自古苏杭出美女,你有什么消息不妨说说。”
  “舅父,苏州有个唱卷梢戏的小娘子,名叫陈圆圆,你可听说过?”
  “陈圆圆?这个名字倒有些耳熟。”
  “她乳名野雉,名陈沅,艺名陈圆圆,今年只有十八岁,色、艺、才三绝,是西施一流人物,唱红了苏州半边天。不客气说,同她比,这些歌舞伎都成了残脂剩粉!”
  “啊——!她真有那么美?”
  “小甥决无虚言!”
  “好好好,我正要派人到江南采买秀女,就让他带着我的亲笔信给苏州府,一定要把这个陈圆圆买来!”
  田畹把准备到江南采买秀女的管家田雄叫了过来,让白德义向他介绍了陈圆圆的情况,并写了封信给苏州知府,命他即日登程,一定要把陈圆圆买回来。
  田雄带了两个随从,骑着快马,二十天后到了苏州,先到苏州知府衙门投递了信件。苏州知府见了田畹的亲笔信,如见圣旨,不由诚惶诚恐,把田雄请到后堂,对他说:“这个陈圆圆早已不唱卷梢戏了,听说她去了南京,本府并不知她的确切消息。”
  田雄说:“这是国丈大人指名要的人,找不到她你可要想想后果!”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就派一名得力捕头随老管家去南京,陈圆圆有可能落在秦淮旧院,应该不难查到。”
  “那好,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同贵捕去南京。”
  田雄和苏州捕头来到南京,到秦淮旧院稍一打听便打听到陈圆圆落到春香阁,便到春香阁来找鸨母林二娘。
  林二娘在烟花巷混了三十多年,什么牛头马面的人物没见过?一看二人的架势,一听他们查问陈圆圆,便知来者不善,便知此事对陈圆圆不利,便说:“哎,你们问圆圆姑娘呀?来晚啦,她嫁人走啦!”
  “嫁人了?嫁给谁了?”
  “嫁给了如皋冒辟疆公子了。”
  “谁?冒辟疆?复社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冒辟疆名气很大,远在京城的田雄也听到过。
  林二娘说:“是呀是呀,天下只有一位冒公子。人家是明媒正娶,陈贞慧主婚,吴应箕司礼,都是南京城响当当的公子,谁人不知?二位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
  “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成礼后冒公子就派小轿把她抬走了,人家把赎身钱一次交清了,从此与我老婆子井水不犯河水,丝毫没有关系,我可真不知道她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说的可是实话?”
  “哎哟,我骗你们有钱赚吗?”
  “如果查出你有半句谎言,我饶不了你这个老妖婆!”
  “哎哟,客官,别吓我,我有抽羊角疯的老毛病,一吓就会犯病。我真不知道。”
  田雄和捕头一出门,林二娘就把那个绰号“软壳龟”的龟保林间叫来,对他说:“你赶到苏州去,告诉陈圆圆姑娘,京城和苏州府派人来查她,来者不善,叫她躲躲。”
  二
  陈圆圆回到苏州之后,住进了沈天鸿留下的那座小院,闭门谢客,同左邻右舍也很少交往,好在她的师兄飞天猿于亚然找到了她,给她送柴送米,连买菜的事儿也包了,使她不必抛头露面,街面上的人只知有个单身女子住在这院里,并不知她就是陈圆圆,不然,她是没有安宁日子过的。
  飞天猿同无影和尚还住在城郊废塔之中,干的是“偷富济贫”的买卖,暗中成了当地丐帮的军师,不过,他们的“生意”都是在夜间干的,白天清闲无聊,于亚然便成了陈圆圆的“护花使者”。
  于亚然对陈圆圆的感情复杂,陈圆圆十四岁进戏班的时候他就爱上她了,不过那时他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来爱的,随着陈圆圆一天天长大,他的爱也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觉得她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浸入他的血肉,一天看不到她心中便空落落似乎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苏州瘟疫流行时他同无影和尚到外地躲避去了,一年后回来,陈圆圆不在苏州了,他曾发疯般寻找,后来打听到她流落到南京秦淮旧院,不由心痛如锥,曾打算偷钱赎她出来,被无影和尚拦住了。陈圆圆嫁给冒辟疆那天他正在南京,他在瓦顶上目睹冒辟疆执红绸将陈圆圆引入洞房,心中百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冒辟疆乃“东海秀影”,文名满天下,自己这个窃贼无法同人家比,陈圆圆所嫁得人,他希望陈圆圆有个好归宿,自己也放心了。说放心实不放心,他并没有离开南京,冒辟疆去北京他知道,陈圆圆回苏州他就随在她身后,一路护送,进了沈天鸿小院他才现身,使陈圆圆惊喜异常,以为是在梦中。
  这天,于亚然背一袋米又进了小院,陈圆圆赶紧打开房门,将他让进屋子,接下米袋说:“师哥,你怎么又送米来,家里还有呢。”
  “今年江淮都闹饥荒,多一袋米有备无患。”
  “师哥,你替小妹想得太周到了。看你一头汗,快擦擦吧。”陈圆圆递了毛巾给于亚然。
  “圆圆,那位冒公子有信来吗?”
  陈圆圆摇了摇头。
  “这么久了,怎么连封信也没有?”
  “他父亲的事大约很难办……”
  “再忙,写封信也不用多少时间嘛!哼,那些富贵公子哥儿花心的多!”
  “师哥,冒郎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遇上棘手的事了。他对我一片真心,决非薄情寡义之人。”
  “我不认识他,只是胡猜乱想。圆圆,我只望你能寻到一个真心人,终身有靠。”
  “师哥,我明白你的心。师哥,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
  “唉,我现在一个人自由自在,天不收地不管,成什么家呀!成家只能害了人家姑娘。”
  “师哥,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们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事,可在官府眼里你们终是盗贼。上得山多终遇虎,不知何时就会失手被擒,太危险了!师哥,听小妹一句,歇手吧,小妹帮你借点本金,开个小店铺也能糊口,成个家过安生日子。小妹实在担心啊!”
  “圆圆,我岂不知这种营生危险?可你睁眼看看如今是什么世道?官家横征暴敛,不管小民百姓死活!外敌入侵,饥民揭竿而起,这大明天下支撑不了几天了,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陈圆圆张张口,心中不由惶惶然。
  于亚然又说:“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富者酒山肉海,贫者无衣无食,我恨自己本事太小,不能把世界翻个个儿!能把那些贪官污吏、恶霸豪强的钱拿出一点分给穷人心中也好过一点。”
  “可是,师哥……”

  忽听一阵敲门声

  “圆圆,别劝我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要把这件事干下去!”
  陈圆圆正欲说话,忽听一阵敲门声。
  于亚然打开门,陈圆圆惊讶说:“是林大叔,你怎么来了?”
  林间看了看飞天猿,疑惑地问:“这位是……?”
  “这是我师兄于亚然。大叔快坐。”
  林间抹一把额头的汗,坐下来,陈圆圆奉上一杯茶,又问:“大叔定有急事吧?”
  “北京来了个不寻常人,带着苏州府的捕头,到秦淮旧院查你,林姆姆好担心,叫你多加小心,最好躲一躲。”
  “会是什么人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来者不善!你这个地方,他们很快会查到,你还是躲一躲吧!”
  “大叔说得是。我去给你做饭。”
  “我吃过饭了,有方便船,我走了。”
  “替我感谢林姆姆的恩德!”
  林间走后,于亚然说:“圆圆,姓林的说得对,你这地方不安全,他们在南京查不到你,会到这里来查,还是换个地方吧。”
  “除了这个地方,还有何处可以容身?”
  “我师兄梁上君在半塘有一间祖屋,他很少去住,不久前他被朋友请到云南去了,那间屋闲着,我有钥匙,你搬到那里住吧。”
  “好吧……”
  “你收拾收拾,我去雇一乘轿子来。”
  梁上君的祖屋距董小宛家不太远,隔一条河,梁上君为掩饰自己行踪,很少来住,反而是于亚然来住的多。那也是一座竹篱小院,三间泥砖屋,收拾得很干净,被褥齐全,陈圆圆很满意。
  两名轿夫收了脚钱离开了,在路上,一个说:“你知道那个美貌的小娘子是谁?”
  “是谁?”
  “她是陈圆圆!她唱卷梢戏,唱红了苏州半边天,我几乎次次去看,决不会看走眼,她就是陈圆圆!”
  “管她是圆圆还是方方,我们只管抬轿,走吧。”
  田雄和捕头在南京没有找到陈圆圆,又去了一次如皋,如皋冒府是当地富豪,冒辟疆的父亲冒起忠又是二品武官,他们不敢冒失闯入,田雄同捕头商议以后,田雄以冒辟疆朋友的身份去冒家拜访,冒家老夫人出面接待了他,对他说:“小儿两个月前曾回过一次家,后来便去了南京,又因事去了北京,何时回来不得而知,先生如果有事找他,可留下地址,待小儿回来让他去找你。”
  “那么,圆圆姑娘在吗?”田雄又问。
  “圆圆是谁?”
  “老夫人难道不知?冒公子在南京秦淮旧院纳了一名小妾,名叫陈圆圆。”
  “老身不知此事。”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去冒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还不放心,又向左邻右舍打听,众口一词都说两个多月没见冒公子回家了,更没见他送什么小妾回来。捕头认为陈圆圆不在南京也不在如皋,有可能回了苏州,二人便急急赶回苏州,先找到沈天鸿旧居,已人去屋空,左邻右舍没有一个知道陈圆圆搬到何处去了。
  捕头召集了手下一群“包打听”,让他们分散到各处打听消息。
  一个“包打听”在轿夫的对话中探到消息,忙报告给捕头,捕头会知了田雄,带了几名衙役,凶神一般赶到轿行,捉住了那名轿夫,只一吓便把轿夫吓软了,供出了陈圆圆躲在半塘,田雄命轿夫抬着轿子,一行人急急奔半塘而来。
  那天,于亚然挑着竹箩给陈圆圆送来油盐和青菜,他回城刚走出半塘不远,便看到一群衙役押着一乘轿子脚步匆匆而来,心知蹊跷,便隐身到路边的竹林中,待一行人过去后,他又躲躲闪闪在他们后面观察。眼见那群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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