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笙箫半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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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笙箫半世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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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霜飞闻言,视线不由在她身上一番逡巡,唇角微微动了动,终于咽下了原本在嘴边的话,摇头道:“不要听就不要听,我这就去同他们商量,那你?”
  “告诉小乔我一切安好就行,其他人……不需要告诉他们。你快去吧。”桩素摆了摆手。
  慕容霜飞留意到她轻摆的指间透出的几分苍白,神色间霍然平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屋子。
  他本就不知那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那抹神色之下,终究没有告诉她更多的事。其实他原本想说,那个无所事事自称笙箫谷谷主的轻尘,其实就是——盟主“叶尘”……一袭青衣,他的身影最终落在了虚无的草木之间,只留一片绿到心痛的碧色。
  桩素的视线透过半开的门落处,满眼冷清,隐约感到“父亲”这个词带起的余波让她原本安宁的心霍然有些……无法静下。但是,那个人已经只是“轻尘”,不再是她的“父亲大人”……
  桩素站在屋中,听着远远传来的喧嚣,一心只希望慕容霜飞可以将事情处理妥当。
  其实每年的盟会都是一叶盟最为谨慎的日子,但慕容诗乍听慕容霜飞的传话,眉目间也不免有些惊讶的神色。毕竟这种天下皆知的盛会,从没有哪方的势力敢来造次,莫非是朝廷真被逼急了准备狗急跳墙?她的眉心落上了一道锁,问:“霜飞,这消息是哪来的,可靠吗?”
  慕容霜飞瞥了眼苏乔,笑眯眯地答道:“消息来源就不方便告诉师傅了,不过,徒弟我能来传达的话,可能不可靠吗?”这时他的笑里也含着几分深意。
  苏乔见他神色,隐约也感到几分不寻常。
  “盟主,你看……”慕容诗有些担忧地看向厅堂椅间坐着的那人。
  一袭白衣,衬着一张绝世的脸。他原本随手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修长迷离的桃花眼轻轻一眯,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朝廷果然沉不住气了么?不过,看来他们同流云山庄决裂的时候也近了。”
  慕容诗明白他的意思。轻尘所谓的大徒弟陌念,其实是流云山庄陌离渊的养子,只不过朝廷并不知道。这次在陌念依旧也在佩庄之内的情况下,朝廷如果还是筹备了这次行动,似乎——又是一次瞒着流云山庄私自定下的举动。
  但即使这样,现在也似乎并不是调侃的时候。慕容诗责备地看了那人一眼:“盟主,现在你究竟是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继续。哪有盟会举行到一半就撤走的道理?”轻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笑得叫人生寒,“朝廷想要动一叶盟,除非不顾边境将压力将军队都调配过来围剿,不然——恐怕还没那份量。”
  慕容诗心下霍然一跳:“和他们硬碰硬恐怕不妥吧?”
  “你带上部分伤员先暗中撤离,其他人,一切照旧。”淡淡的语调,不容反驳。
  “但是你也是伤员!”慕容诗被他这样的语调一激,顾不得依旧在场的慕容霜飞和苏乔,下意识语调不由一高。
  “带上伤员撤,其他人留下。”轻尘若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声色依旧淡淡,“我不想说第三次。”他指间一松,手中的杯盏落在地上顷刻碎作万千,一片残酷中,他依旧是漠然的视线:“慕容,我没权利命令你吗?”
  慕容诗全身一颤,在周围霍然扬上的冷意间一咬牙转身走了。背后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极轻,极飘渺,也极是……无情。

  第二十章 草木何处兵(下)

  “你们也出去。”轻尘看着慕容诗离开,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慕容霜飞和苏乔忽视一眼,也顺从地退出。一时间屋中空落下来,周围的风显得有些萧瑟。
  轻尘这时才轻轻地咳了两声,扯动身体周围包扎着的绷带一阵紧锁,刺激起全身一片剧烈的疼。他的眉心微微一蹙,却是一笑置之,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半酥着身子,感觉深邃的伤口有着撕裂着身体的滋味。依旧是混不在意的神色。
  半月前在华山的时候,他的确曾经当众晕倒,原因就是身上的伤。
  朝廷……一叶盟虽然有隶属于旗下的北楼,而朝廷自然也有自己的暗线。五年。他想起当初自己下同整个国家为敌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日后注定要步步惊心的生活已抱了准备。这是刀尖添血的日子,或许只要一不留意,这条命就会有如这个身子一样,在敌人莫名来袭的时候被霍然划开一道口子,触目狰狞。
  那次的伤口太深,而他又日日奔波,当然到现在也好不了。
  轻尘的唇角微微抿起。其实人生也不过如此,伤太深的时候偏偏不甘让自己静下,然而越是静,却越是感到伤口的疼痛,因此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不去看那伤口,可是一经牵扯,或许只会让那道伤势愈演愈烈。他知道,自己便是如此……
  轻尘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但此时如果舍弃了盟会离开,一叶盟注定会失去很多东西。他的视线落在外边轻轻漂浮的云上,若有若无地一点。
  轻尘知道现在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
  让朝廷的人先动手,只有他们先动手后才可以撤离。虽然有风险,但是唯独让天下人看到盟会的混乱,才会有人去查,比如——陌离渊。
  “闹吧,闹地越大越好……”轻尘纤长的指尖缓缓地敲击在桌上,轻击的声音散落在周围,显得坑长而虚浮。
  他眼里的一丝悠远,不知是否想起了什么人。
  盟会依旧热热闹闹地进行着,轻尘以身体不适为由,不需要没有出面,此时显得格外清闲。
  刚才慕容霜飞的话只是带来小小的警戒,原本待命在佩庄中的盟中成员都各自受命开始部署。轻尘看到院落的四处不时闪过的人影,是燕北在暗处落实调配,隐约间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味。
  外边的人并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盟会的氛围依旧浓烈。每年来到盟会的无一不是各界翘楚,集聚在一起几个一聚,各自探讨,周围是浓烈的学术氛围。
  酒宴的摆设很奢侈。正在旖旎灯红之间,佩庄外的尘道上霍然扬起了纷纷的尘土。原本空无一人的车道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队兵马,配备齐全队容庄素,一个个看过去都是满脸无活人之色,仿如死物。
  无形中出现的人马将佩庄周围原本开阔的地段笼上了一层低暗的灰。
  慕容诗刚从后门调配好伤员离开,乍眼见这样的情形,面色微微一变,慌忙转身前往轻尘所在的别院。
  遥遥的,山坡之上,有两人凝视着表面上风平浪静的佩庄,眼里都是深邃的神色。
  “看来他们已经察觉了啊……”男子穿了一件青色短衫,眉目之间显得有些冰凉,独有几分霸气,正是深沉低邃的神色。他身旁的另一名男子温和的声音悠悠荡过,只是摇头:“没道理的,消息不可能泄漏。”
  青衫男子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冰冷地扬起:“你当真没有暗中通风报信过吗——流苏?”
  单薄的长衫,衬托着修长的身形。一张略显女气的脸,依旧是柔和顺直的弧线。流苏在那种注视下唇角只是微微一抿,淡声答道:“我已经说过没有。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大哥?”
  流夜的气质因常年在战场上戎马的生涯而显得有些冰冷,收回落在流苏身上的视线,嘱咐道:“这是父亲第一次交托你重要任务,莫要让他失望。你应该知道越大的期望越不容许你失败,不然,需要承担代价。”说着,他将手中的令牌递去:“做好准备,即刻攻入佩庄。既然他们已有了准备就应当快刀斩乱麻。”
  “是。”流苏接过,淡淡了应了声是,转身一甩缰绳,驰马入了阵营之中。
  流夜的眼里除了苍凉始终没有更多的情绪,目送他远去,视线一转又是居高临下地落在了佩庄之上。这个时候佩庄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将人困死的容器,而一叶盟的人,也只是垂死挣扎的蝼蚁。
  随着几声箭矢的呼啸,有人几声惊呼喊,划破了佩庄热闹祥和的气氛。突如其来的血气使得不断有人尖叫着下意识地挣扎求生,但是自佩庄外如雨般射入的监密密麻麻地聚集,将所有想往外逃生的人都送上了黄泉。
  燕北调遣的北楼死士从周围仿佛凭空涌出,瞬间同来袭的人缠斗到了一处。
  燕北沉着脸色立在前往后院的拱门门口,不时一扬手,狠绝毒辣地将零星突破后冲来的人马随手杀去,冰冷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感情。依旧是快、准、狠,并且毫无虚招的动作,只是时不时有视线向身后掠出,透出点点的不安。
  后院慕容诗走到的时候只见轻尘已立在门口,视线遥遥地落在天边,也不知是否在看那里隐约被血染红的云霞。她心下焦急,也不顾轻尘此时的身份,不由分说拉起他往外走:“朝廷的人来了,外面已经开了杀戒,我们需要快点离开。”
  “慕容,你还是一样的心急。”轻尘却是调侃地笑笑,这次倒是没有反抗,任她拉了去。
  慕容诗被他的态度气的够呛,但依旧拿他没有办法,只是语调不善:“你若肯听我的话,还需要我这样心急吗?你想让朝廷的立场更为难堪,我知道,可是何必每次拿自己作诱饵!”
  轻尘狭长的桃花眼里霍然雾气一沉,却是在她的耳边笑开:“没有我这个‘诱饵’在,那‘渔夫’还肯下这么大的血本放这样大的赌局吗……”
  淡淡的语调滑过耳边,让慕容诗的眼睫不由一触。此时两人已到了佩庄隐秘的后门,外面已准备好了马匹。遥遥的可以听到前方交织错乱的兵刃声,伴着杀红了眼的嘶喊。
  轻尘淡淡地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跨上了马匹,留下了嘴角意味深长的余味。心里掂量着,隐约几分嗤笑。朝廷。这次只要消息一经渲染地传开,等于是对天下宣告了同一叶盟关系破裂。那么,原本因为有一叶盟扶持才协助他们的各方势力,又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他忽然对此很感兴趣。
  一直以来即使外界猜测纷纷,朝廷也不曾公开表示过和一叶盟之间的尴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看到如今楚国朝廷不惜血本的大规模举动,似乎——汉国那边的行动已经初见了成效……
  遥遥的后山山坡上,还未及转移的人员在那里待命,井然有序地撤离着。可以看到前方处陌念指挥疏导着的身影,慕容霜飞和苏乔也正忙着落实,遥遥见轻尘和慕容诗两人一前一后地到来,神色间都不由一舒,暗松了口气。
  遥遥看去,不知谁在佩庄里放了火,天际间一片浑重的红,浓烟滚滚,浑厚而沉重。
  慕容霜飞看着涌起的浓烟,本是淡淡一瞥,然而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慌忙回头望去间,神色间霍然一僵。他刚才一直忙着一叶盟的疏散,竟然忘记留心桩素的去向。通知过他后,她是否已经离开了?
  旁边的苏乔瞥眼他的脸色,不由问:“霜飞,怎么了?”
  “小乔,素素她……可能还在佩庄?”
  “素!……素素?”苏乔险些大声呼出,慌忙压低语调,“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霜飞苦恼:“正是她来通知,我才知道今天会被偷袭的事。不过也可能已经走了,未必会被困在那。”话是这样说,却也只是自我安慰,眉目间难得没了笑意,带上几分担忧。
  苏乔的面色略有微白,霍然转身正要翻身上马,慕容霜飞反身一把将她拉住:“小乔你干嘛,疯了吗!”
  苏乔扯了几下却依旧没有摆脱他的禁锢,回头愤愤地看他:“你竟然能将素素忘记?素素她不会武功,你让她怎么逃出来!放开我!我要去救她!”
  “救?你凭什么救?送死吗?”慕容霜飞死死将她抓住,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分。
  苏乔紧咬双唇,狠色在眼中一闪,扬手一掌向他拍去。
  这一掌毫不留情,慕容霜飞堪堪一闪才躲了过去,掌风刮过的时候从他的怀中落出一块黄绢,坠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在地上随之翻了几个卷儿,曝露在了地上。
  慕容霜飞暗叹不好,正慌忙要去拾回,面前忽然一阵风过。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已轻轻地将那令牌拾起,轻尘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这个——是从哪来的?”
  慕容霜飞感觉这样轻描淡写地一问间,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霍然凝固。抬头时,他看到的是轻尘依旧神色散散的眸子,但那深邃之余,是黯然的瞳孔之下埋藏着的铺天盖地翻涌而上的黑意,在那处深渊之中盘旋呼啸。
  “素素她……可能还在佩庄里。”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感到嗓子间一片干涩。
  苏乔眼前有一个人影一晃而过,面前的马匹霍然离开了视野。回神间,已是如闪电般奔驰直去。
  “轻尘,你要去哪!”慕容诗惊恐的声音扬起,然而声音落下的时候,只留下那一袭白衣飘曳远去,尘土间直冲佩庄。
  他面前的背景是一片浓烈的火光。满目萧瑟,带着浓烈的杀气。

  第二一章 素手乱沉浮(上)

  桩素在房中举足徘徊,听到外面的嘈杂后也知道担心的事始终是发生了。推门而出,就见满目苍茫的火光滔天。她奔出庭院,遥遥看到一叶盟的人同外面袭来的人马交战在了一处,盟会上乱作一团,除了满眼的红色和滚滚的浓烟,几乎看不清远处的影像。
  混乱中慌忙逃命的人流窜在周围,匆匆之间没有谁关心别人的动向。
  桩素的视线在人群中慌忙地逡巡,不见一身白衣的男子,也就渐渐放下了心。迎面而来一片逃窜的人流,几下碰撞间一阵踉跄,桩素好不容易站稳,却见冲过来几个举着刀的男人已经杀红了眼,敌友不明地见人一阵胡乱砍杀。
  这个时候的盟会已经只剩下血的气息。桩素被人流挤地有些混乱,随波逐流间也渐渐不清楚了方向。后面有人大喊一声,溅开了几点血在她的裙摆之上,她回头看去,是已经有人追上,落在后面的人被一刀砍倒在地,顷刻间没了声息。
  桩素提起裙角,一咬牙也是慌忙逃命。其实她心里有些抱怨,真不明白为何每次牵扯到一叶盟,她身边永远都会发生上这样的事。
  后面的喊杀声愈发此起彼伏,桩素听着压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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