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气熏鼻。他虽然想吻她，但这味道也太没情调。他想了想，捏住鼻子。
他挨到了她的嘴唇。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季青和不安地扭动起来，一股岩浆样黏稠的液体从她嘴里奔涌而出，就算捏着鼻子也掩饰不住那股味道。
陆文韬大喊一声，像烙铁烫了嘴巴一样弹跳起来。他看到了今生最无法直视的场景，季青和无意识地趴在床边呕吐，呕吐的声音像电钻一样刺激着他的耳膜。
“啊啊啊啊！”陆文韬要发狂了，拼命擦着嘴巴。怎么办？怎么办！他从来没有这么脏过！天啊！天啊！他没有经验，要不要打电话给兰姨？
“陆文韬！”季青和突然大喊。
陆文韬悲愤难忍，“别喊我！我不在！”
“我恨你！”
“我更恨你！”他恶毒地还击，突然看到床头灯上系着的一串东西——花花绿绿的，猴子牙巴骨做的挂饰，他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
陆文韬愣了一下，轻轻地笑了。
一片狼藉之中，季青和睡得正香。灯光照着她的侧脸，如月光般姣好。岁月静好，花开无声，我看着你，却更思念你，我竭力掩饰，却欲盖弥彰。
他从浴室取来毛巾，忍着呕吐的欲望清理了污物，帮她脱掉脏外套，换掉粘了污物的被套。然后打来热水，耐心地擦拭她的脏手，她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青和啊，你这个傻瓜。你看看，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陆文韬你想干嘛？
第二日中午，季青和收到了宋思成发来的短信，“我已登机，但我不会放弃。”
她想了一想，回复道，“一路顺风。祝你早日找到爱你的人。”她对宋思成早就没有感觉了，就算中间没有陆文韬和段宏伟的出现，她也不会跟他去美国。
但陆文韬不断地旁敲侧击，“你知道社会上有很多男骗子吗？专门骗着急结婚的女人。你别以为苦出身就朴实，长得拧巴就不花——”
季青和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青和，你的婚姻大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帮你找个好的。”
“你？”她白了他一眼，“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了，我希望我们都能找到幸福。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不希望你落单。我认识有好几个单身贵族，当然比我是差一点——不过配你很合适。”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那么敏感嘛。”陆文韬笑嘻嘻道，“真的，我来安排，大家一起吃个饭。你周围那些都不靠谱。昨天晚上那个人，看你醉了乘机揩油，真不是好人——”
季青和拨开他，背包去公司，“劳你费心，我就是一矮穷挫，高攀不起什么单身贵族。”
虽然季青和对宋思成已经毫无感觉，可是他的出现让她本来就纷乱的心变得更乱。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呢？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当她赶着相亲的时候他不来找她？段宏伟辜负她的时候他不来找她？她的心需要人填补的时候他不来找她！
现在她的心已经被填满了，被一个长着漂亮脸蛋，整天洋洋得意，热爱讽刺挖苦的人填满了。为什么他们都不在她想要他们的时候爱她！结束了还有什么意义！
她记不起来昨天晚上她对他说了什么，她告诉他关于陆文韬的事吗？她有没有向他倒苦水？一开始本来很正常的，他们安安静静地说着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都醉了。她只是记得宋思成说过的一些话。他这次回国是短期出差，他一直在寻找她的联系方式，等到找到了，却又不敢来见她，只敢偷偷地躲在远处。据他所说，他一直还爱她。
当时，是那个女人主动了勾引他，他没有忍住诱惑，又经不住她哀求，两个人同居后不久，他就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藕断丝连。宋思成后悔莫及，却实在没有脸恳求青和的原谅。之后，他一直忙工作，断断续续地约会，但他总是忍不住将青和与她们比较。他告诉季青和，只要她还没有结婚，他就愿意一直等下去。
“叭！”铅笔芯断了。季青和低头，看见自己在稿纸上画出一堆乱糟糟的曲线。办公室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同事的键盘“噼噼啪啪”的叩击声。
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一边说着甜蜜的话，一边不断伤害她。他们不需要为说出的话负责吗？段宏伟说他永远爱她，可是他已经结婚了。陆文韬说她是他的女神，当更漂亮的赵云笙出现后，他马上改了口，三天两头挖苦她。现在宋思成说他会永远等她——她突然觉得很累。
同事小王从外面进来，“青和，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吗？什么事？”
小王撇嘴道，“不清楚，你快去吧。”
季青和的办公室主任姓张，是个中年秃顶的老头，惯会吹毛求疵，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找下属谈话，多半没什么好事。脑子里过了一遍最近的表现，没什么问题啊。咳！我行得端坐得直，管他呢。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张主任从桌后站起来，“小季啊，这边坐！”
她忐忑地坐下来，等待训话。
“小季，经过我的观察，还有同事们和学生们的反馈，你最近的工作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大家对你的评价总体来说是肯定的，不能骄傲，要继续保持啊。”
季青和松了一口气，“谢谢主任表扬，我一定再接再厉！”
张主任点点头，“你是我们青年老师中能力最强的，也是学生的总体评价最好的。所以这次我要派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一次啊，有一个特殊的学生要来我们这里上课，我考虑再三，决定把他放在你的班上。”
季青和摸不着头脑，“这人有多特殊？”
张主任一笑，“你不要有压力，按平常一样上课，充分发挥我们公司的实力。来来，这个学生就在会议室里，不要让他多等，我来带你认识一下。”
难不成是省长，□□么？季青和怀着疑问随主任走进会议室。
会议桌前的旋转皮椅对着窗户，椅子闻声转过来，陆文韬端翘着二郎腿端坐其中。
季青和心跳紊乱，“你，你——”
“小季，这位是熠辉集团的陆总，熠辉集团是我们国内新能源开发的佼佼者啊，去年熠辉和启元合作开发新能源汽车，股价一度涨停啊！陆总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我司莅临指导，我们万分欢迎！”
陆文韬笑而不语。季青和口干舌燥。
“这位是小季老师，季青和，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青年教师，口才好，业务能力强，是我们机构学生满意度最高的老师。那个——小季，你先给我们陆总介绍一下课程内容，基本情况——”张主任抬腕看一下表，“陆总，等会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小季老师作陪。”
陆文韬笑道，“不了，张主任不用麻烦了。等会我请小季老师吃个便饭，具体内容还要跟她仔细探讨一下。”
张主任似乎察觉了什么，眼神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好好好，小季，你替我好好招待陆总！一定要招待好啊！”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季青和傻眼道，“陆文韬你想干什么？”
陆文韬笑道，“来上课啊。”
季青和冷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不是单纯上课那么简单吧？别骗我！快点说，我好有个思想准备。”
“行政部那边提出一个倡议。我们同事的英文水平普遍不高，离跨国企业的业务需求还有一定差距，我们打算和培训机构签订一个意向，让我们的新同事来这里接受三个月的商务英语培训。”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季青和深深吸气。制造“惊喜”的确是陆文韬的风格。“整个S城培训商务英语的机构有几十家，干嘛选我这里！”
“我当然优先考虑到你，我可以叫他们给你涨工资啊。”
季青和抱着手冷笑，“陆文韬你哪有那么好心？你其实是闲得无聊，来我这里找点乐子吧？”
陆文韬委屈道，“真不是，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很感激你的。这次的确是商务合作。如果非说有私心的话——的确，其实我很想重温一下学生时光，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回忆很美好吗？我很想再叫你一声‘季老师’。”
“我真不觉得美好，我再也不想教你了。你不能换家机构吗？”
陆文韬想了想，“也行，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昨天晚上那个人是谁？”
她脊背一紧，“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都跟张主任谈好了——”
“你拐弯抹角就想知道这个？你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陆文韬眼神机敏，“为什么提到这个人你就紧张？”
“我不是紧张，我是觉得你很无聊！”
陆文韬沉默片刻，“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
“你今天很累？”陆文韬见她不答，小心道，“总得吃一点啊，你们主任看见也不好。”
她转身走到窗边，沾满灰尘的玻璃显得天色发灰，车流滚滚，川流不息。“我真的不想吃！你自己去吧！”
“青和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她忍着眼泪，“我想一个人呆着，真的！请你出去吧！”
陆文韬脸色沉重，静静地带上了门。
快要上课了，季青和走进教室。陆文韬坐在角落里，对她讨好地一笑。来了新同学，大家忍不住回头看他，尤其是几个年纪轻的女同学，眼神里带着惊喜和仰慕。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终于崩溃
季青和心里有点没底。陆文韬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的话只能相信一半。如果他想在课堂上捣乱，她毫无办法。这节课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所以她决定尽量不看陆文韬，避免眼神接触，忽视他的存在。
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文韬的短信，“别紧张，我不会捣乱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陆文韬鼓励的微笑，她别开头去。
“同学们，安静一下，现在上课了，今天我们来讲外贸谈判。”
“季老师——”坐在前排一个总是很活跃的男生举起手来，“来了一个新同学，应该让他自我介绍吧。”
她一愣，“呃，那位新同学是来旁听的，不会一直听课——”她的意思是就没有必要自我介绍了，还未说完，只听椅子拖地的声音，陆文韬站了起来。
“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向大家介绍我自己——”陆文韬自得地笑道。
几个女生兴奋地交换眼神，转过身体看他，有个胖胖的女生的脸都红了。
“我叫陆文韬，陆小凤的陆，文韬武略的文韬，我的英文名叫做Edward，就是《剪刀手爱德华》的那个爱德华，因为我爱唱刘德华的歌。”
大家笑起来，有人起哄道，“唱一个！唱一个！”季青和脸色僵硬。
陆文韬笑道，“这个还是课后吧，我虽然喜欢唱，但是不好听啊，我有个朋友用了一句诗来形容我的歌，怎么说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大家哄笑，陆文韬暗自观察季青和的表情。她牵了一下嘴角。“好了好了，开个玩笑，我来自熠辉集团，我们公司在新能源开发方面占据市场领先地位，前段时间和也是这个领域的启元集团携手，正在开发中国第一款高效电动汽车。我们的目标是国内市场份额的30％，同时进军国际市场。”
这时胖胖的女生小声惊呼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啊！我就说怎么那么面熟！你就是熠辉的总裁陆文韬！你上过财富杂志封面！真人比杂志还帅哦！”
教室里骚动起来。季青和忙道，“欢迎陆总抽出时间来我们班指导学习，现在我们开始上课了——”
前排的同学不甘心地转过身来，后排的人伸着脖子围住陆文韬。季青和暗道不好。
“大家先听课吧，我们课后再交流——”陆文韬一副气定神闲，俨然他才是课堂的主人。
他总算给她面子没有捣乱。季青和情绪不高，课上得平淡。挨过两节课，趁一群人围住陆文韬，她赶紧收拾材料先撤。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他赶上，“喂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不想被学生看到，走得飞快。
陆文韬迈着长腿超过她，“我说不会捣乱吧，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
“你讲课真好，我没想到你这么能讲。”
“还行。”
他拉住她，“你怎么啦？一天都不高兴。”
“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哦——”他恍然大悟道，“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陆文韬！你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吗？我不想说话！”
陆文韬站定，看见季青和眼睛里渗出晶莹的颗粒，他忍不住伸手搂她。她条件反射似的跳开，“别碰我！走开！”
他愣在原地，路灯衬着他的脸，脸色凝重，蜡黄，但是无可辩驳的好看。季青和心想，神呀，救救我吧，要怎么才能忘记这个人？
季青和开始躲避陆文韬。越是看见陆文韬，越是心情低沉。她不跟他一起吃饭，等到他出门后才去他的房间，能留纸条就不当面说话。
宋思成又发来了短信。他下飞机了。他到家了。他在空荡荡的家里思念她。一只野鸽子每天来吃面包屑，第三天，它的女朋友也来了。
季青和回信警告他，不要骚扰自己。
短信沉寂了一天。然后，他发来一张照片，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一轮巨大的明月。当他们彼此思念的时候，他告诉她，只要抬头看见月亮，就代表他在思念她。直到现在，每次看到月亮，她还是经常想起他，想象他在异国的天空下过着怎样的生活。
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单纯青涩而又容易满足啊，是什么改变了她？让她变成现在这个讨厌的自己。
帮陆文韬整理房间。餐桌上有只明信片大小的原木盒子，打开来看，原来是只音乐盒，盒子上的滑稽小人随着音乐起舞，曲调竟然是筷子兄弟的《你是我的小苹果》。
季青和笑了。
音乐盒下压着纸条，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