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史及其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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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史及其与哲学和宗教的关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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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瓦锡抓住了一个极端重要的事实:要解释这个和其他许多类似的实验以及普利斯特列和卡文迪什的实验,并不需要燃素说,臆造一种与其他物质在性质上根本不同的物体,是不必要的。牛顿的力学建立在质量不变的假设上,这假设由于他的成功而证明不误。他还证明质量和重量虽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在实验中加以比较时,它们是精确地成比例的。拉瓦锡用经过称量的不可反驳的证据,证明物质虽然在一系列化学反应中改变状态,物质的量在每一反应之终与每一反应之始却是相同的,这个可以从重量上寻找出来。水的组成成分已经证明是两种气体,它们具有物质通常的性质:质量和重量;拉瓦锡把它们叫做氢(成水的元素)和氧(成酸的元素)。燃烧与呼吸终于被证明为同类的作用,两者同是氧化,区别只在急速与缓慢,结果都增加重量,这个重量等于化合的氧气的重量。具负重量的燃素的概念从此就从科学中消逝了。伽利略和牛顿在力学里所建立的原则,便转移到比学中来了。 

  植物学、动物学与生理学 

  我们在前章谈到约翰·雷的工作,现在我们需要从那里再来叙述生物学的历史。约翰·雷似乎是从荣格(Jung)的研究成果中得到他所用的一部分术语的,这些术语又由他传给林耐(Carl vonLinne,1707…1778年)。这位瑞典的牧师的儿子,根据植物的生殖器官创立了他的驰名的分类体系。这个分类法保持多年,直到后来才被现代分类法所代替。现代分类法按照进化论重新回到约翰·雷的见解那里,并且考虑到器官的一切特点,力求把植物分别归入可以表现植物的自然关系的门类中去。 

  植物的有系统的双名命名制是博欣(Bauhin)与土尔恩福尔(Tournefort)首先创立的更为林耐加以发展。林耐为了采集北极植物,在拉普兰人中间游历的时候,看到人种显著的差别,大为惊异,于是注意到人的种的差别。在他的《自然系统》中,他把人与猿猴、狐猴、蝙蝠同放在“灵长目”中,又按照皮肤的颜色与其他特点,把人分为四类。 

  旅行家所得的资料以及皇家动物园所收罗的珍禽奇兽,推动了动物知识的相应发展。布丰(Buffon,1707…1788年)的百科全书式的巨著《动物自然史》的出版,标志着现代动物科学第一阶段的结束。在这里,又是显微镜的应用使人们第一次窥见了生物器官的细微结构和功能,证明有无数微生物存在,有些是动物,有些是植物,都是以前所意想不到的。布丰虽然认为林耐的分类法是“屈辱人类的真理”,但他对于说明动物之间的关系的证据不能熟视无睹。他大胆地说过:“如果至经没有明白宣示的话,我们可能要去为马与驴、人与猿找寻一个共同的祖宗”,但是他后来又取消了这句话。 

  在古代和中世纪,人们相信生物是可以从死物质中自发地产生出来的。例如蛙也许是在日光照射下从泥土中产生出来的,新大陆发见之后,因为难以把美洲土人的起源追溯到亚当,也有人说他们和蛙有一样的起源。第一个对于自然发生说表示怀疑的人似乎是雷迪(F.Redi,1626-1679年)。他证明如果不让死动物的肉与虫类接触,就不会有蛆虫产生。雷迪的实验,被认为和圣经的教导抵触,因而受到抨击;这件事和十九世纪施旺(Schwann)与巴斯德(Pasteur)的研究成果所引起的一场争论合并来看,是非常有趣的。在那场争论中,两边的领唱人对调了地位。福格特(Vogt)、海克尔(Haeckel)与其他唯物主义者维护自然发生说,认为这是对生命来源的最自然的解释,而正统神学家则欢迎相反的结论,认为这种结论证明生命只有经过神力才能出现。就是在目前,还有人非难企图证明自然发生说的学说,说这种学说建立在生命可以不经直接创造而发生的假定上。看来要某些人接受事实而又不联想到他们认为这些事实具有的意义,是很困难的。现在我们再回头来谈十八世纪的情况。斯帕郎扎尼(Abbe Spallanzani,1729-1799年)长老把雷迪的实验重做了一遍,证实了这些实验,并且证明煎液经大火煎熬之后不和空气接触,任何微小的生命也不会出现。这可以说是巴斯德和现代微生物学的先驱。 

  我们在第三章中讲动物生理学时谈到西耳维斯抛弃了范·赫耳蒙特的唯灵论观念,即认为人体内有一种有感觉的灵魂,它通过“生基”支配一些发酵物。西耳维斯还企图用一种“沸腾现象”来说明消化、呼吸和人体的其他功能。这种“沸腾现象”同把硫酸倾注于铁屑,或把灰渣长久暴露于空气中时所发生的情况相似。 

  现在钟摆又摆回来了。斯塔耳把他研究化学时所采用的心理观点带到生理学中来了。他认为生物体中的一切变化,虽然表面上与普通的化学变化相似,根本上却不一样,因为生物体中的变化直接为弥漫于体内的一个“有感觉的灵魂”所支配。 

  斯塔耳的“有感觉的灵魂”与范·赫耳蒙特所说的不同,它不需要什么中间媒介,如“生基”或发酵物之类。它直接控制着身体内的化学过程与其他过程。它和笛卡尔哲学的“理性灵魂”完全不同。根据笛卡尔的严格二元论,人体离开了灵魂,就是一付机器,为一般机械定律所支配。在斯塔耳看来,人体不是为一般物理和化学定律所支配的;当它活着时,它在一切细节上都在一个远远超过物理学和化学的水平上为一个有感觉的灵魂所管理。活着的身体适合于特殊的用途,即作为灵魂的真正的和连续的灵魂使肉体强固起来,并把它用于生存的目的。照斯塔耳的意见,灵魂与身体之间的桥梁在于运动;身体各种结构、感觉及其伴随物的保存和修复,都是有感觉的灵魂所指导的运动方式。所以,斯塔耳可以说是现代活力论的创始人,虽然他的“有感觉的灵魂”,后来变为意义更模糊的“活力质”。 

  与此同时,那些不跟着斯塔耳走的人,则分为机械学派与偏重化学发酵的学派。波尔哈夫在其《医学组织》(1708)一书里,把这两个学派的观点合而为一,虽然他主张消化的性质是近于溶解而不近于发酵。辛格(Singer)博士说,就他的能力的广大范围来看,波尔哈夫实在是近代最大的医学家。 

  在这个世纪后半期,人们,特别是德·列奥弥尔(de Reaumur)与斯帕郎扎尼用鸢、狗和其他动物进行实验,对消化有了新的认识。血压最初是黑尔斯在马身上量得的。他还测量过树液的压力。 

  福斯特(Michael Foster)爵士以为1757年是“现代生理学和过去的分界线”,因为在那年,哈勒(Albrecht von Haller,1708…1777年)的《生理学纲要》第一卷出版了。这部书的最后一册即第八卷,到1765年才出版。哈勒在这部书里对于当时关于身体各部分的生理知识,作了系统而坦率的叙述。他自己对于研究呼吸的机制,胚胎的发育以及肌肉的易受刺激性,都有重要贡献。 

  他认识到肌肉固有一种力量,在身体死后还能活很短的时间。但在通常情况下,肌肉是在由大脑通过神经传到肌肉的另一种力量的召唤下发生作用的。他说实验证明只有神经才有感觉;所以它们是唯一的感觉工具,正象靠了它们对肌肉的作用,它们又是唯一的运动工具一样。一切神经都聚集到大脑中部的脑髓,由此我们可以推想“大脑中部是有感觉的,而未稍的神经传到大脑的印像,也在大脑中部呈现于心灵”。这可从病理现象和动物实验得到证实。他在进而“揣测”的时候表示,神经液是“一种独特的原素”,神经是容纳这种原素的空管,而且因为感觉与运动都发源于脑髓,脑髓即是灵魂的住处。 

  地理发现 

  当天文学正在揭示天体的运动,生理学正在摸索人体机构的秘密的时候,地理上的发现也增长了人们关于地球表面的知识。航海的技术大大进步了。十六世纪,史特芬发明了十进法的算术,1614年,耐普尔(Napier)创立了对数的计算方法,1622年,乌特雷德(Oughtred)制出了计算尺。当月球在恒星间的位置可以用牛顿的月离理论加以预测的时候,经度的量度就成为可能了,因而在两个地方看见同一天文现象的地方时间也可以求得了。不过,直到1762-1763年,哈里逊(John Harrison)利用两种金属的不同膨胀率,补偿了温度的变化所造成的影响,从而改进了航海时计的时候,经度测量才变得容易而且精确。这个工作完成以后,每只船上都可以有格林威治时间,拿它来和天文现象比较,便可得到经度。 

  十七、十八世纪中,人们开始对地球进行有系统的探索。这一时期的探险家的航行下象十五、十六世纪的拓荒者,即首先揭示了我们现在知道的地球面貌的拓荒者的探险那样具有充分的浪漫色彩,但这些后期的航海者的工作也有其值得注意的特点,那就是科学研究精神的增长,这对于学术观点的全面变化有很大贡献。法国百科全书就表现出了这种学术观点的全面变化。 

  在这些探险家中,我因为私人的关系,不能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威廉·丹皮尔(Willam Danpier,1651-1715年)。他是那些最早表现出新的精神状态的人士之一。他的锐敏的观察力注意到每一种新树木或植物,他的轻巧的文字又能正确地描绘它们的形状与颜色。他的《风论》成了气象学的经典著作。他对水文学与地磁学也有相当贡献。 

  丹皮尔是以海盗身分开始自己的冒险事业的,在他的著作使他成名以前,他在社会上不能不自己走自己的道路。七十年后,科学界对探险的兴趣增加了,探险家的地位也随之而增高。发表过日食论文的库克(James Cook,1728-1779年)船长,被皇家学会派遣到南太平洋塔希提岛去观测金星凌日现象。他怀着寻找南极洲的希望多次出航探险。他虽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但得到不少有科学价值的知识,例如环血病的起因与治疗方法,澳洲、新西兰与太平洋的地理等。 

  在英国,丹皮尔关于《航行》的书籍,引出了不少文学的作品,如笛福(Defoe)的《鲁滨逊飘流记》,斯威夫特(Swift)的《格列佛游记》之类。丹皮尔、卡伯特(Cabot)、博迪埃(Bandier)、夏尔丹(Char-din)、伯尼埃(Bernier)等人的航行,对于大革命以前法国一般的学术发展有很大贡献。有些对法国王朝统治下的社会感到不满,而想加以批评的人,写了不少书籍,来歌诵远方荒岛上的乌托邦。从探险家的实际观察与错误结论以及小说家的想象中产生了对于“远洋共和国”,“好的野蛮人”与“中国圣人”的崇拜。自然神论者及反基督教的人们对佛教、孔教、或其他异教加以赞美,并且利用它们来攻击罗马教会。 

  这些文学作品对于一般人的影响,大概比哲学家和科学家的著作还大,这也许可以说明为什么十八世纪那样容易接受卢梭(Rousseau)与伏尔泰的观点——一些与一百年前帕斯卡尔和博絮埃(Bossuet)的观点大不相同的观点。有关原始生活的美丽描写,助长了许多谬误的理论,如社会契约论,进步的必然性,人类臻于完善的可能性等等,也助长了许多愚蠢行为,如理性的革命统治等等。历史和人类学对这样的错误作了最好的纠正。据我们看,人类的进步不是根据貌似公正的前提靠先验的推理实现的,而是在充满尝试和错误的崎岖颠踬的过程中取得的。 

  在浪漫派文学中,“高尚的野蛮人”的观念和古人的“黄金时代”成为同义语,塔西陀就用它来描写日耳曼人。在现代,哥仑布把这个观念复活过来,蒙台涅(Montaigne)又把它加以充分发展。在英语中,首先使用“高尚的野蛮人”一语的大约是德赖登(Dry-den),但在英国的浪漫主义时期中(起于1730年,到1790年达到最高峰),这个观念相当流行。毫无疑问,圣经上的伊甸园对于形成文明生活比原始生活更加腐败的看法也有很大影响。 

  从洛克到康德 

  要总结十八世纪的科学思想,我们不但需要考虑大物理学家、大化学家和大生物学家的工作,而且需要考虑某些主要是哲学家的著作家的工作。 

  哲学家约翰·洛克(John Locke,1632-1704年),虽然一生大半时间都在十七世纪渡过,但在精神上却属于后一时期。他做过医生。1669年他对经院派在医学上的主张进行过反驳,主张诉诸经验,并举出他的朋友西德纳姆(Sydenham)所用的方法作为例证。西德纳姆曾经科学地观察过疾病并研究过传染病。洛克本人为一位舍夫茨别利(Shaftesbury)勋爵做过手术,并为另一位舍夫茨别利接过生。但他的主要贡献应当说是他的哲学著作《人类理解论》(1690)。 

  在政治和哲学思想上,与霍布斯的哲学极端主义及政治上的专制主义相比,洛克代表着一种和缓的、理性的自由主义。洛克对于事实,抱着英国人的健全的敬重态度,而对于先验的抽象推理,则表示憎恶。他研究了人类可能的知识的限度,反对认为有任何知识可以脱离理性批判的看法。虽然有些知识在受过教育的理性看来是自明的,但观念却不是天赋的。还有一些知识必须依靠理性的证明才能得利。人类的一切思想都由经验而来,有的是对外界事物的经验(感觉),有的是对心灵活动的知觉经验(反省)。 

  根据对于儿童和愚人心理的研究,洛克推论说感官先向我们提示了一些原始观念,如象广延、运动、声音、颜色等。接着而来的是对它们之间的相同点的联想,这种联想就引出抽象的观念。我们对物体所知的只不过是它们的属性,而且我们所以能知道它们的属性也完全是靠了触觉、视觉、听觉等感官印象。只有从这些时常表现出具有不变的关系的属性中,我们才能对变化不定的现象下面存在的一种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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