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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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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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不久后,她的这番心思却被全然推翻个干净。




、再见故人


这世上就有着这么一些人,不论经过多长时间,让岁月冲刷模糊了多少当年的模样,骨子里透出的那股气质却永远都不会变。
程蔓看见秦准的时候,他正不端不正地坐在会议桌的首席之上,一手撑着下巴专注的转着手中的钢笔,很闲适的样子。随即似是有感应般忽然抬起头朝她的方向看来,懒洋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停驻了几秒便漫不经心地移了开,好像没什么在意亦不惊讶,如看陌生人。但那一眼分明是极为专注的,看似平静实则汹涌骇人,有微弱的光如烈火在那其中静静跳动,静水流深般不动声色却隐约散发气场。
那段永远不会重新来过的时光仿佛在她眼前浮掠而过。
这个曾属于她的,飞扬跋扈的男孩儿,终是长大了。可是,除了那眉宇间生出的那抹淡淡的居高临下的傲气与笃定,他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并无两样。懵懂冲撞的轻狂年少不知谁还记得多少?时过境迁,她已经长大,见到故人心境已与当初不同。即是陌路,便无须再有交集。
她跟在导师身后落座,因资历浅所以坐的位置离首席很远,甚至连发言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就安安分分的坐那儿认认真真的听。会议很长,流程其实很简单,无非是院长副院长代表全院做个简短的欢迎辞,随后是几个医院的董事大佬表达表达对新董事长上任的强烈欣喜与热烈期望,紧随其后是在医院地位极高的几位专家说几句感言,最后便是新董事长做一番简短的就任发言——近两个小时过去,会议才在一片掌声中宣告结束。都是些场面东西,可那就是排场,一丁点儿也不能少。
程蔓做事向来一心一意,开会的时候也没多大走神,该听不该听的一句都没落下,鼓掌也非常积极,那认真样儿看在上头眼里自然是满意,出会议室时导师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
程蔓抿着嘴笑,双眸弯弯,“师傅,你的话带着不好的歧义啊。还有您也不老,别成天‘老夫老夫’的自称,跟老古董似的——”
“什么叫不好的歧义?”导师傅老呵呵一笑,迭迭摇头道,“小丫头片子嘴巴太厉害了。”先是说他“不老”,后头又来句“老古董”,真不知是拍马屁还是在拆他台。
“谢师傅夸奖。”
傅老无奈笑道,“你哟——”语气里带了几分纵容。
傅老本是国内外权威的心脑血管与肝脏科方面的重量级专家,旅居国外多年后被高薪聘任承恩医院的特邀专家,两年后应邀回到母校Q大做了医学院研究生导师,程蔓考上研究生后幸运地被这位老教授钦点为他的第一批学生,并在他的引荐下,进了承恩医院做实习医生。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程蔓心目中,亦师亦友亦为父。
傅老这回来也不过是走走场面,平日里他是极少在医院里呆的,开完会自然就要走,程蔓把导师送到医院楼下,道了别目送来接老人家的车子离去后,才回到办公室。
承恩医院的肝脏科在全国亦是赫赫有名,当然这其中除了高水准的主治医生,广告的功劳更是不可没。承恩医院什么不多,就是人才与钞票最多,那一张张毛爷爷撒下去,什么广告做不了?平面的、传统媒体的、电子媒体的——
至今承恩医院的主楼上方还挂着一张巨幅广告照——那还是一年前,医院高层看中新进医生程蔓的形象气质与相符合的身份,突发奇想让她做了模特拍的一套广告海报。
海报之上的她化了淡淡的职业妆,穿着白大褂,明眸灿灿,眼底清澈笑容从容镇静,年轻的脸上有抹与年纪不相符的稳重。头顶的天空是极为纯粹的蓝,有几缕清淡的流云定格其上,程蔓就站在那儿,背景是承恩医院的标志性雕塑,一座铜雕的白衣天使。
别说,不少不明实情的人瞧见了这张海报,都以为是医院请来的广告模特——只是那模特气质也太沉静太“白衣天使”了些,看着看着就不像了。
程蔓有时候也会站在医院楼上看看那海报,但倒也没有自我陶醉的心思,她仅是感慨了下现在强大PS后期处理技术罢了。她拍的那会儿明明是在摄影棚,背景是那雪白雪白的墙壁——原来没有的东西也能如此真实的虚构出来,甚至叫人察觉不出其中的虚假。
曾经有位作家在一本书中写道,那些我们以为发生过的事,其实从来就没发生过。
……
那是2005年,80后作家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一本本青春疼痛小说相继面世。而这其中有位姓郭的年轻作家开始红遍大江南北。
那一年,程蔓在大一的尾巴上过完了她的十九岁生日。




、这才叫戏弄(修了几段)


程蔓心里非常清楚,秦师兄这人就是只花花蝴蝶,只要是母的大概都免不了要被他调戏一把的,那日的话她当做戏言耳边风,没过两天就抛在脑后了。
再见到是在孔旻安排的饭局上。
因临近毕业了,所以饭局的性质就定位为毕业聚餐。不得不说孔旻当真是把程蔓这个妹子放在了心上,聚餐那天也没落下程蔓的份儿。有吃又有喝为什么不去?程蔓在电话里干脆的应了,又记了地点与开饭时间。第二天换了身轻便又保暖的秋装就前往离校门口不远的聚贤楼。
说到聚贤楼,谁不知那里头的菜有多好吃,服务有多周到,消费有多高——
见到秦师兄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不是孔旻的铁杆哥们么——包厢里大概有三十来个人,分成两桌吃。人多就热闹,自然也不只她一个女的。她坐在孔旻在的那一席,这家伙也就刚开始对她热情点后来基本上连看她一眼都无暇了,她也明白作为东道主,孔旻自然是顾不了她一人,便十分乖巧地坐角落里,不说话只管提筷闷头苦吃。
那人姗姗来迟,进来时程蔓正好听见坐旁边的一个女生在与同伴叽叽喳喳聊天:那个很帅的秦准听说今天会来,我是为了他才来的……
另一个女生便作花痴状,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呀,他就是那个给他们系拉到一千多万赞助金的牛人吧?
接着那谈话声戛然而止,程蔓嘴还含着筷子,也仅是无意地朝门外扫了一眼,就见他正懒洋洋的往她的方向走,顿时骇得瞪大了圆眸,一时竟也没了动弹,眼睁睁看着他步步逼近。
这位桃花兄前两天才在言辞上戏弄了她,而今又笑得桃花朵朵开的朝她走过来是嘛意思?
心里腹诽,面上却还是叫了声,“师兄好。”
秦准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转而拉开她旁边的座椅,自然无比地坐下来,侧过脸靠近了她一些,冲她轻轻笑了下,一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在吊顶灯下闪动着不明的光,“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么?”
程蔓讪笑了两声,没接话,继续埋头吃东西。
坐在另一旁的那两位女生好像有点间歇性抽风,不停地挪着凳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噪声,还时不时兴奋莫名地小声嘀咕什么,加上身边坐着个气场太强太诡异的人物动不动就假惺惺地给她夹一筷子菜,害她招来不少意味不明探究目光——还不是她爱吃的菜,不是红萝卜就是做佐料的芹菜,摆明就是在逗她玩。
程蔓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借口上厕所,打了个招呼拉开座椅就往外走。
从古至今,尿遁法向来是屡试不爽。
出了包厢,她只觉空气如此清晰,世界如此美好,正松了口气边往出口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带有某人特有的懒洋洋的嗓音,
“小师妹,你在躲我吗?”
程蔓镇定地回首,啊了声道,“是师兄啊,”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为什么要躲你啊?我就觉得里面太吵了,头疼……”
闻言他眉头一皱,“你感冒还没好?”
“……”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啊。
大抵是瞧见她傻憨傻憨的表情太过有趣滑稽,他又是笑了起来,那笑在包厢昏暗的拐角处低低回荡,叫程蔓全身通体起鸡皮疙瘩。
他说,“孔旻说的,不知怎么回事,就惦记在心上了。”
程蔓心头微微一跳,鸡皮疙瘩起得更加厉害,总觉得浑身不舒坦,便看向他,索性挑明了说道,“师兄,你别调戏我了。”
他在昏暗的包厢拐角处,身体离她那么的近,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他微带酒气的鼻息密密地喷在她脸上,笑着突然咬了她耳垂一口,调戏?程蔓,这才叫调戏。
她脑袋顿时充血,轰隆了声炸开了。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她。忍耐又忍耐,最后在看到他非但没悔改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嘴角轻轻抹了下,好似在回味——
她涨红了脸瞪住他,恨不得上前去呼他一巴掌,指名道姓,“秦淮,你这个变态!”
那人眉头一皱,道,“你说谁?”
“……”
下一刻他好似恍然大悟般,转而望住她,一双清眸似笑非笑,“程蔓小姐,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不清楚你男人的名字。”
“程蔓,你给我记死牢了,我不再说第二遍。你男人我的名字叫秦准,精准的准,下回叫错可饶不了你。”似笑非笑的,露出刚刚咬过她耳垂的森森白牙,飞挑的眼角在黯色中流过一轮亮光。
程蔓思维瞬间被抽空。
……
若不是后来的一个电话叫走了他,程蔓自己也不知这事态会如何发展下去。可也是从那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仿佛空气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时日久了渐渐地便淡忘这个人。在程蔓眼中,他就像个光芒万丈但不大重要的过客,在她生命中短暂地走过了一遭,开了些暧昧但可有可无的玩笑,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向了离她很远的远方。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路,没有谁会没有理由为了一个谁改变轨道。
大一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医学院的课安排得多,平时的娱乐活动也多,程蔓平时为人低调,但做事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慢慢地在学生会站稳了脚跟。到了下学期,系里谁不知学生会宣传部有个话不多只会埋头做事的程蔓,不仅在第一学期以高分拿了国家励志奖学金,还成为医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大一的学生会副部级干部。
杜晓培嫉妒地说,程蔓蔓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啊,混得风生水起了啊,什么时候得请我们吃饭,不请就得让我们打屁股泄愤平衡心理!
程蔓十分谦虚诚恳地回道,“哪里哪里,也就一般般的有名,一般般的风生水起而已。如果要蹭饭可以找阿毛男朋友,他比我有钱可以请你们吃一个月的牛排,要我请,饭卡可以给你刷,不过里面只有一块三毛钱……”
又诚恳道,“另外,如果心理有不平衡的情况出现……我认识几个心理系的师姐,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呈精神崩溃状的杜晓培咬牙切齿地摁在床上蹂躏。
程蔓挣扎,“杜姐姐,别捏我屁股,很像变态大叔……”
阿毛在一边助纣为虐狂捏她的脸,边捏边痛快道,“老早就想欺负你了屁孩子!叫你老蹭饭,叫你老敲诈我家亲爱的,叫你装无辜,叫你自个儿蹭饭不说还怂恿吸血鬼杜十娘蹭~!”
“死阿毛,谁是吸血鬼杜十娘?!”杜晓培完全没了妖娆美人的气质,龇牙咧嘴转而扑倒阿毛开始挠她痒痒。身为寝室长的老刘本来凑上前是为“劝架”的,没想到不小心被战火波及,很快也卷进其中。一时间宿舍里尖叫声笑声起伏不断,几乎要掀了天花板。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程蔓每每回忆起大一的这些前尘往事,总觉得要遗忘掉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怎么能够忘得了呢,这样阳光灿烂的日子。
可是再怎样的明媚美丽,那些晦涩的过往永远也无法抹去,不管它有多么的隐秘不为认知。就像耀目当空的太阳,也有黯淡无光的黑子。
2005年元旦,当程观越带着他的女朋友秦锦出现在她面前,程蔓终于再无法自欺欺人,装作若无其事地追逐她的明月光。
古老的都城被淹没在2005年新年的那一场大雪中。清朗英俊的程观越,美丽出尘的秦锦,两人在大雪过后的Q大湖畔接吻,程蔓远远站在湖的对面,对与她一起恰巧路过此处的阿毛说,瞧瞧那俩人,俊男美女,真是如画如描,浪漫唯美到了极致啊。
因为极致,所以显得不真实。
阿毛给她个白眼,“还耍文学腔腔,欺负姐姐是学理的?”待看清楚了那两人的模样,讶然不已,疑惑问,“那个不是你哥吗?原来你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直到那时她们都还不知程观越并不是她的亲哥哥。
程蔓双手插jin衣兜里,无声的哈了口气,缩着脖子慢腾腾说,“我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说完,她转身慢慢踱了回去,不搭理阿毛的八卦追问。
其实那时她几乎已经没办法思考,大脑与外界的联系仿佛被冻僵完全切断了般。脑海里平静而伤感的只有一个念头,原来Q大冬日的湖畔只很适合谈情说爱,压根不适合溜冰。
走着走着,凛冽的北风迎面吹乱了她的刘海,她伸手拨了拨,有几根刺到了眼睛,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落下来,她连忙伸出手抹,怕被走着后头的阿毛发现,就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眼泪慢慢的就悄无声息地止住了。
暗恋就是这样,仅是一个人的事。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全是我们仰望着那人的背影,自己一人杜撰出来的故事,自导自演,无论是多么盛大澎湃的感动与撕心裂肺的疼痛,或哭或笑,那人通通都不知道。
这一年的雪下得非常大,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簌簌地从鸽灰白的天空落下,没完没了。邻近的几个省市或多或少地遭遇雪灾,B市亦受到暴雪袭击。道路封锁交通受阻,几大航空公司皆宣布暂时停航,还时不时的停电——据校方说是邻近有几个较为不发达省市的输电渠道因暴雪崩溃,大部分居民失去了电源,连最基本的生存需要都几乎无法保障。
元旦这天夜里,学校放了一天假,上午从Q大湖畔回来后,程蔓就窝在床上看小说。老刘迷上了一个叫郭敬明的80后作家,每天经过报刊亭都要过去瞅瞅,就等着他出新书,只要一出立马掏钱买,半点不含糊。虽然在几年后她对那时的盲目崇拜捶胸顿足大骂自个儿幼稚脑残,但在2005年初,老刘对这位作者的迷恋完全可以用“走火入魔”四字来形容。
程蔓不喜欢这位作者,但喜欢他说的一些话。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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