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青青从叶氏集团离职之后，聘入和风集团，现在顾安枫手下工作。因为和风集团与叶氏集团的产品和市场多有交集，顾安枫此举多少有点挖人才的味道。
三人正说着话，这时顾安枫电话响起，有事需暂离片刻。他笑道：“既然你们认识，那小李你陪小萌聊聊。这几天一直呆在家，她怕是闷坏了。”
李青青忙点头答应。
顾安枫离开，留李青青和姬小萌在办公室独处。
李青青在她对面沙发上坐下，冲她露齿一笑，同情意味明显：“我好歹撑了一年，花笑你才一个多月就跑了，叶宸该是有多变态。”
有些话不太好说，姬小萌只得含糊道：“哦哦，叶总还好，是我的问题。”
李青青眼中同情意味更明显，为她抱打不平：“也就花笑你性子好，到现在还替他说好话遮掩。我又不是没在他手下工作过，他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思及往事，李青青愈发气愤：“想当初入职第一次见面，他就嘲笑我不像良家妇女。我不就是身材好点吗？跟是不是良家妇女有什么关系？还一口气让我说二十条他的优点，我第一天上班，哪里知道他有什么优点。靠，这种蛇精病。”
姬小萌：“……”
数落起叶宸的罪状，简直停不下来。李青青又道：“下班后，还假惺惺地好心说送我回去，结果把我扔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一个人跑了。打不到出租车，我只好步行回去。你知道吗？那天我穿着十公分高跟鞋，徒步走了五六公里，回到家时，脚疼得都站不住了。叶贱人一枚！”
“工作上稍有点瑕疵，他就毫不留情面地批评，说话尖酸刻薄。我难过得要死，眼泪哗哗地流，一边哭一边修改。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错了就是错了，错了还有理了？哭给谁看。我忍无可忍说，女孩子哭了，你不该哄一句吗？他看着我就说了一个字，‘呵’。当时老娘就想一叠文件甩他脸上。”
李青青忿然作色：“但人家是总裁，咱是小兵，当然要忍着，要奉承着，要讨好着。我拿出一月薪水请他吃饭，感谢他的‘栽培’。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有洁癖，不和女人单独吃饭，受不了脂粉味。再说万一对方看上我，那可麻烦得很’。洁癖好吧。洁癖就洁癖，你还这么自恋。但自恋也有个程度好不好？我他妈能看上你，我他妈就算看上那头猪也看不上你。”
姬小萌：“……”
李青青怒火中烧：“还有一次，那时都已经下班了，有个重要客户来电，说对合同与之前的不太一样，要我确认一下，重发过去。我担心出岔子，特地去他住处核对。他开了门，我们就在门外谈工作，谈了一个多小时。我又累又乏，一直站着做记录啊。于是就开玩笑似的说，叶总不让人进屋坐坐吗？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有洁癖，有强迫症，房间有外人进，会住得浑身不舒服’。我屮艸芔茻，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死了全世界都干净了！”
姬小萌：“……”
姬小萌：“……”
姬小萌：“……”
咬牙切齿良久，又缓缓放松，李青青平复着情绪：“唉，让花笑见笑了。只是这些话我憋很久了，跟别人说肯定没人信，也就只能和你说说。你比我明智，这么早就离职，省得天天看那个貌若神仙心似毒蝎的叶、婊、子。”
姬小萌：“……”
李青青摆手叹道：“反正都过去了。对了，叶宸怎么欺负你了，让你这么早就从叶氏集团离职？据说叶宸的助理一般撑一年才忍无可忍地离职。”
姬小萌绞手指，纠结：“怎么说呢？”如果以上李青青所说属实，那么叶宸待她那就是没得说了。噗，这个结论……
然而说实话，虽然叶宸毛病很多，但她自己也不知哪根筋搭错，愣是觉得他还可以。囧，这奇葩的审美让人好想死。
纠结完毕。姬小萌不善于撒谎，只得继续含糊道：“虽然叶总有很多缺点，但有时想想他的缺点未尝不是优点。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好像还、可、以、接、受、吧。”
李青青的表情渐渐变得很奇怪，半晌，问出一句：“你也喜欢他？”
姬小萌一惊：“啊？”随后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也？”我去，也字是什么意思？
李青青深呼吸，拿文件拍上脑门，神情颇有些视死如归：“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也喜欢他呀。不然，哪能对那些事记得那么清楚？”
李青青长出一口气，再看过来时，不觉有种找到队友的欣喜之色。欣喜？我去，错觉吧。姬小萌有点凌乱。
李青青将文件放在膝上，背靠向沙发，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语气没了之前的激愤，神色随之落寞下去：“你说得对，虽然他有很多缺点，但有时想想他的缺点未尝不是优点。虽然有事没事喜欢捉弄人，而且动不动毒舌拿人开玩笑。然而关键时刻，却能站出来护着我们。”
“半年前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差点闹出人命，对方将责任全推在公司项目监管人身上。叶宸为了替他澄清罪名，放下手上工作，连夜赶过去，几乎不眠不休翻找资料，一一询问当事人，调查事实真相。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到证据，这才免了那人的牢狱之灾。”
“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毕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员工，再招一个进来不就好了？他笑得漫不经心，说，‘你们是我下属，我们是一个团队啊’。正当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之时，他又笑道，‘刘明那个人很有才华，我正想着如何留他。这事一出，他可就要为我公司奉献一辈子了，你不觉得我这招收买人心做得很到位吗？’靠，自恋得没天理，真是笑死人了。”
李青青虽然口中说着笑死人了，但脸上却点滴笑色都没有。“回头想想，他平时对我们要求严格也是正确的，真正投入工作，才能做出成绩。再想起他那些坑人的玩笑和怪癖，觉得好像也蛮可爱的。好吧，其实是跟蛇精病呆久了，自己神经也不正常了。”
姬小萌一滞：跟蛇精病呆久了，神经也不正常了。难道自己也是这样，好惊悚。
默了默，姬小萌小心翼翼地八卦：“既然李姐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离职？”
李青青苦笑道：“因为他不喜欢我。我也试着追过他……”
姬小萌肃然起敬：好勇敢。
李青青感伤起来：“只是无论我为他做了多少改变，他都看不见。有次他忽然说，小李你肤色白，穿红色好看。下班之后，我就去特地买了红色连衣裙。第二天穿给他看。谁知他打量片刻，二话不说打电话叫来了刘明，笑道，我赢了，你这周老老实实加班出差。我这才知道他和刘主任在打赌，赌我第二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上班。刘明说，绝不会是红色，因为我从没有穿过红色衣服。他却一口咬定我第二天会穿红色。你看，我还以为他终于注意到我了，谁知不过是错觉，他压根不在乎我是什么样子。”
“渐渐地我开始明白，他那种人太难追了，除非是他自己喜欢，不然根本没有机会。既然没有机会，那就趁早离开吧，免得做出让他不喜欢的事，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要将所有关于那人的记忆甩出去，李青青扶额叹道：“我都说了些什么话，我真是神经越来越不正常了。”
姬小萌立刻反思自身：她也有点喜欢叶宸，那她是不是也神经不正常了？莫名有点怕怕的。
转念一想，又忙慰安自己道，还好已经摆脱了他，还好还好。
不知不觉间将这句话低声念了出来。
李青青困惑道：“还好什么？”
姬小萌忙摆手：“呃呃，没什么没什么。”
李青青又道：“花笑，前两天我听说叶宸来了B市，要同顾总聊聊。本来都定好今天会面的，不知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忽然取消了。听说是他助理出了事，花笑你……”
姬小萌急忙否认：“跟我没有关系。”
李青青不信：“你不就是他现在的助理吗？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告知一声，免得他担心。”
姬小萌惊得一跳，生怕李青青将她供出去：“李姐，千万别告诉叶宸我在这里，求你了。”
李青青困惑：“为什么？”
姬小萌绞尽脑汁找借口：“因为……因为我受不了叶宸那种蛇精病，拿了叶氏绝密文件来投靠顾总。”
李青青：“……”
作者有话要说：
☆、暗流
一、
说话之间，顾安枫处理完事情，从外面推门进来。随后，又进来两名西装革履颇有精英范的工作人员。
李青青自沙发上站起，向他们招呼着：“顾总，您回来了。”
顾安枫点头微笑：“小李，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李青青摇头：“没了，今天本来是叶氏集团那边跟您会面，但是他们取消，说临时有事，改天再谈。”
顾安枫目光深下去，面容依旧温和，表情多了一分耐人寻味，沉声道：“叶氏集团，叶宸？”
李青青道：“是，顾总。”
顾安枫沉思须臾，道：“小李，你跟着他工作过一年，你对叶宸对叶氏集团怎么看？”
李青青蹙了蹙眉：“恕我直言，顾总，他如果不是盟友，必是位劲敌。叶宸的眼光极准，往往能透过表面直击本质，行事不循规蹈矩，若同他竞争，很难预测他的出手。而且他平时看起来虽然散漫，不过一旦认真起来简直是拼命。叶宸有自己的一个团队，凝聚力极强，如果做对手，那我们就必须明白，我们并不是再同一个人竞争，而是同一个契合很好的团队竞争，当然，如何合作，那我们亦是同一个团队在合作。至于叶氏集团，叶宸进取心很强，不会让叶氏集团墨守原有的市场份额，扩大产品种类、形式与覆盖面势在必行。我司也在考虑开发市场，这样一来，与叶氏集团的目标必定有所重合。作为两个行业的龙头企业，如果能精诚合作，利用好彼此现有的资源，产生的效果将是1＋1>2；。如果竞争，叶氏集团与我司实力不相上下，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很大。综合以上考虑，我建议与叶宸与叶氏集团合作。”
顾安枫若有所思，向那旁边那两人道：“彭泽，绍远，你们怎么看？”
个头稍高的彭泽道：“这两年叶氏集团发展势头迅猛，并掉了不少企业，胃口极大。眼下又准备进军新的领域，全然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我认为叶宸即使与我司合作，那也只是叶氏集团的权宜之计，一旦有机会他们必定对我司出手。所以，我的意见是，叶氏集团可暂时合作，不过要做好时刻成为竞争对手的准备。”
较年轻些的林绍远却摇了摇头：“自从叶宸接手后，叶氏集团这两年确实发展不错。他不循规蹈矩其实也没什么，市场规律都一样的，我们以不变应万变。至于眼下是否合作，我倒认为不合时宜。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将虎消灭在萌芽之中。与我们和风集团相比，叶氏集团底子终究薄了些。”
顾安枫沉思片刻，又同他们谈了些其他工作。
其间，姬小萌无事可做，手机又在落江后丢失，只得拿起旁边的报纸，随意地浏览，以打发时间。
谁知刚打开报纸，一眼瞧见那醒目的头条，当即惊得“哗”地一下合上。
她这边响动太大，顾安枫止了谈话，向她看来，含笑道：“小萌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闷了？你再耐心等三分钟，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
其余两人这时也注意到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姬小萌。待看清姬小萌相貌，林绍远吃了一惊：“哎，这不是《B市日报》这几天头条上正在找的人吗？说是落江失踪了。”
我去，叶宸竟然将寻人启事登到了报纸的头条，刚才一眼看见自己的照片差点吓出心脏病。现在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姬小萌混乱之下没了主张，直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
顾安枫神色如常，不轻不重道：“绍远，你认错了。”
林绍远将姬小萌又从头到脚打量一边，疑惑道：“不会吧，明明是一个人。”
彭泽瞪了他一眼，道：“绍远，你回去要多注意休息。年纪轻轻就眼花。”
林绍远顿时明白过来，摸着头笑道：“真是对不起，我看错了。”
三人又转回目光继续谈工作。
其间，李青青余光不断瞟来，目露困惑之色。显然对姬小萌先前的那个借口起了疑。
姬小萌很忐忑，冲她各种使眼色打手势。
终了，李青青迟疑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保密。
三分钟后，顾安枫批示完最后一份文件，起身：“小萌，我带你出去活动。”
姬小萌应了一声，单腿使力，扶着沙发正要站起。
顾安枫忙自办公桌后行出，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搀住她，明似责备实则宠溺：“别急，等我来。”说着，就要打横抱起她。
姬小萌有些窘迫，挣扎：“顾总，我自己行的。”
顾安枫注视着她，柔柔一笑，温和的眉眼间竟有一丝促狭，道：“小萌，你真的能自己走过去？”
姬小萌正要点头，忽然醒悟，她这么绕着和风集团一走，腿脚不便，走得又慢，那岂不是会被很多人看到她在这里？
上班时顾安枫带她来得早，扶着她一步步挪上来，倒也没几个人看见。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万一被谁看见，告诉了叶宸，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想到这一点，姬小萌内心挣扎一番，终于屈服：“那……麻烦顾总了。”
顾安枫俯身，将她轻轻抱起，低笑一声：“还叫我顾总？”
姬小萌一怔。那叫什么？
顾安枫附耳，轻启唇，声若清风：“叫我的名字。”
姬小萌红了脸，不知他忽然这般态度是何意，但顾安枫不像坏人，应该有这样做的充分理由吧。将脸埋入他胸膛前，掩了面目，姬小萌结结巴巴地配合着：“安、安枫。”
顾安枫下巴抵在她额头蹭了蹭，语声温柔：“去球场走一圈，回来就能吃午饭了。”说着抱她出了房间。
走了两步，他还不忘提醒那三个目瞪口呆的下属：“小李，离开时记得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