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明白。”上官宁答应道。
上官文成看着他，大有些感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他为自己倒茶，然后方道，“你跟婉儿成亲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没动静。”
上官宁面色一红，还是老实道，“婉儿自嫁过来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
上官文成脸色微有些不虞，上官宁又解释道，“爷爷，您也希望有个健康强壮的曾孙吧？孙儿也希望婉儿能调理好身体之后再……再……”
“也罢。”上官文成便叹道，“当初是委屈了她，如今你们成亲也不到一年，这事还不急。”
“那个叫祝潇潇的花魁你确定是在西湖楼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上官文成呷了口茶，“突然想起，该去拜访下知府大人了。这段时间，杭州就交给你看着了。”
“爷爷您——要去金陵了吗？”上官宁似乎没料到这点，但还是坚定地答应下来。
上官文成点点头，又道，“有什么事情自己斟酌着料理就行了，不用事事请示。你也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会让婉儿尽快过来陪你，这段时间万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有什么地方如果扎手就暂且放放，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孙儿明白。”上官宁微微笑着应下。
那笑容，却怎么都到不了眼上。
望着眼前这个自从成亲以来，就冷清了许多的孙儿，不知为何，上官文成每每都会想起第一次他带那个姑娘来见自己的情景。那时候的宁儿，到底还是真心快乐的——只是上官家的男儿，哪里有什么真心的快乐呢？
上官文成叹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尽管如此，他也从未真正想起过那个差点就成为自己孙媳的苏九。在他心里，那个姑娘充其量，只是个有些特别的女子，成为了让自己孙儿终成大器的一块垫脚石而已。
097 知府的关注
更新时间2012710 10：00：07 字数：2763
福伯现在专心在葡萄庄园那打理，本来苏九也要住过去，但又不放心祝潇潇单独留在西湖楼镇不住那群山贼伙计，所以还是每天早出晚归。
这天一大早，苏九正要出门去看葡萄园，就被蔺孝如拉住了，“掌柜的，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又不会干活，你去干嘛啊？”苏九不耐烦地甩开他，“警告你啊，男女有别。”
“掌柜的，你现在可是男人啊！”蔺孝如死皮赖脸地继续跟着，“大家都是男人就不要扭扭捏捏了嘛。”
“滚。”苏九就知道跟他好好说话是不行的。
两个人正在斗嘴，祝潇潇已经追了出来，“姐姐，还好你没出去，佘长老来了。”
佘长老就是西湖楼开张之时谈论乞儿做宣传的那位丐帮长老，平时鲜少露面，苏九疑道，“他怎么会来？”
祝潇潇摇头不知，只是领着苏九到了后院，佘长老已经等在院子中央了，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之前跟蔺孝如也算是打过交道的老相识了，所以也打了个招呼，“苏掌柜，蔺兄弟。”
“佘长老，怎么是你亲自来了，也不去屋里坐坐。”苏九赶紧吩咐道，“怜儿，给佘长老奉茶。”
“不必了！苏掌柜宅心仁厚，出资给孩儿们入塾读书，一直没给苏掌柜表达谢意，事关重大，小孩子都不知轻重的，思前想后，还是我这糟老头子走一趟显示郑重。”佘长老笑着递上了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苏九半信半疑道，“此事并不算什么，孩子们平时也帮了西湖楼许多忙，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呢！怎值得长老亲自跑这一趟，实在不敢当。”
佘长老却非要亲自将礼物送到了苏九手上，然后低声说了句话，“最近风紧，万事小心。”
这句话说得极低，只有苏九一人能辨清。
等她惊讶地抬头时，佘长老已经恢复了满面笑容，跟蔺孝如寒暄起来，“蔺兄弟，今儿个要是有空的话和小老儿喝一杯？”
“下次吧，今儿个我要跟掌柜的出公差。”蔺孝如也嘻嘻笑着作揖。
佘长老呵呵一笑，“那行，你们忙着，小老儿先告辞了。”
说着他也不再看苏九一眼，就从后门原样出去了。
苏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自语，“风紧？小心？佘长老说的难道是什么丐帮暗语吗？”
但佘长老这种郑重其事地就为了说这句话，想必是有他的道理。苏九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见了福伯去问问清楚。
结果到了葡萄庄园，就被福伯狠狠鄙视了，“人家都说得很清楚了，叫你小心，你就小心一些，还跑出来做什么？”
“啊？”苏九郁闷道，“我怎么知道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啊！那么慎重地悄悄告诉我，我以为有什么暗语和特别的意思啊！”
福伯没好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西湖楼现在大概是人家的眼中钉了，你这个做掌柜的还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闲逛，也不怕人家把你拖出去暴打一顿？”
自打西湖楼重新开张，就一直麻烦不断，即使听福伯这样说苏九也没放在心上。想必也是哪些竞争对手在暗中使坏而已，到底还是答应回去会嘱咐伙计们，就拉着给蔺孝如献宝去看葡萄了。
从福伯那出来时，天色已暗，保险起见，苏九倒是跟蔺孝如鬼鬼祟祟地回西湖楼了，没想到西湖楼居然提前打烊了，不像平时那么灯火通明，气氛诡异得很，连祝潇潇也一脸的凝重等在门口。
“怎么了潇潇？发生了什么事吗？”苏九想起了福伯的话，以为真的有什么不测，不由得担心起来。
祝潇潇迎了她去账房，一边说起了方才的事，“是这样的，掌灯时分，有位上官公子陪知府大人来赴宴……”
“上官公子？”苏九脸色一白，“哪个上官公子？杭州什么时候多出个上官公子。”
祝潇潇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新晋的哪位贵公子，但看起来跟知府大人很熟识。”
“我知道我知道。”一直在二楼伺候的小二就举起手来，插嘴道，“他是外地来的，家世殷实得很！就是跟那个江南皇商卫家联姻的上官家，这个上官公子来过咱们西湖楼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跟杭州有名的富商豪绅一起，只是掌柜的你最近早出晚归一直没碰到而已。”
苏九脸色有些差，也不说话。还是蔺孝如哈哈笑道，“臭小子，你打听得倒清楚！”
“咳咳……职业习惯，职业习惯。”小二不好意思地瞥了苏九一眼，赶紧解释道。
怜儿从外头倒茶进来，听了半天发现大家都还没讲到正题，不由得提醒道，“你们把苏掌柜已经搞得迷糊了，就别七嘴八舌了，还是姑娘一个人说吧，是吧，掌柜的？”
苏九醒过神来，强撑笑容，“是啊，还是潇潇你来慢慢说吧。”
祝潇潇点点头，“是，上官公子陪着知府大人来吃饭，本来没有什么事，但知府大人突然指明要见苏掌柜，尽管小二的禀告了说掌柜的暂时不在，大人还是有些不悦。那位上官公子就借机提出苏掌柜的妹妹应该是在的，知府大人便提出一定要见到苏掌柜的妹妹。为了不让知府大人迁怒，我一时情急，只得自称苏潇上前见过，好在知府大人并未看出我的身份，也只是赞叹了一苏掌柜的年轻有为。说起来才知道原来知府大人对姐姐感兴趣都是因为让乞儿入塾上学的事。”
“知府大人怎会知道？”
祝潇潇愁着脸，小二在旁插嘴道，“还不是那个什么上官公子，我听得清清楚楚了，说见苏掌柜和他妹妹什么的，都是他在旁边撺掇的，先是说起了西湖楼的菜好，然后说到了苏掌柜年轻有为什么的，明着好像是表扬苏掌柜做了什么善事，暗地里还是在指责苏掌柜越俎代庖，居然胆大妄为自己在杭州城里给乞儿开私塾，还好知府大人圣明，没有听他的这些诽谤之词，着实夸赞了苏掌柜您的善心有为——”
苏九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翻腾，烦躁难安地打开了酒壶，送到嘴边又烦躁地放下了，“那个上官——他还说了些什么？知府大人到底是知府，怎么会随随便便说一个草民的不好。”
“为官之人，最擅长的便是左右逢源。他表面上怎么说，实际怎么想可不一定。这位上官公子也不知与我们有什么过节，为何要将西湖楼置于风口浪尖。”祝潇潇也道，“而且这个上官公子真的很奇怪，我都说我是苏掌柜的妹妹，他还问我是不是真的，好像他知道什么似的，好像他知道我并不是你的妹妹。”
“上—官—宁。”苏九咬着牙念这个名字，“你可真狠。”
“上官宁？”小二猛拍了下脑袋，“这，似乎就是那位上官公子的名字！掌柜的你太灵了！”
“咦，掌柜的怎会知道？难道你认识吗？”蔺孝如方要再问，却被祝潇潇拉住了，她示意众人去看苏九的面色，摇了摇头。
蔺孝如可不会察言观色，哪里知道祝潇潇在暗示他什么，还以为是祝潇潇终于被他的气质所打动呢，“是真的呀，掌柜的跟我一起回来的，如果不认识的话，她怎么会知道那个上官公子的名字呢？上官啊，还是个大姓呢！”
“这你都知道了。”怜儿没好气道。
“那是，要换做其他人肯定没我清楚！上官一族，可是我朝开朝元勋，风光之时为官作宰那都是家常便饭，只是近年朝中渐渐凋零，开始没落，你方才说跟卫家联姻，看来是打算开始从商了？啧啧……”蔺孝如摇摇头。
“行了行了，这也不算什么，我们只是开酒楼的，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知府大人吃饱了撑的哪里需要跟一个酒楼过不去。”苏九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先去休息，有事情明天再说。”
苏九说着就自己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蔺孝如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冒着八卦精光，“掌柜的跟这个上官宁肯定有猫腻！”
098 来者不善
更新时间2012711 10：00：40 字数：2288
如果可以，苏九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上官宁。
她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眼皮底下浓重的黑眼圈，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憔悴，质问道，“你到底指望着什么呢？为什么想发脾气？为什么会睡不着？难道你还指望他发现原来是你，然后放手？”
镜子里的自己就弱弱地回答，“难道不可以吗？我差点死掉了！”
“就算他还记得你，被一个有妇之夫记挂着，你就满意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记得我！”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亲了！”
苏九沉默下来，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她已经分不清了。
第一次听说他要来杭州之时，就这样彻夜难眠，真的只是放不下吗？
每一次不小心想到他，心底就会蠢蠢欲动，想要见面又害怕见面。
其实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当时的相识相知之后，明知她的死讯，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娶妻，继续心无旁骛地生活，做那个称职的富家公子。
为什么偏偏自甘执着的是她这个差点丢掉性命的人，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是更应该放下吗？
“啊啊啊！”苏九又开始烦躁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狠狠地对自己说，“如果见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才算解恨吧？！”
想象着那个场景，她又忍不住觉得一阵快意。
就这么反反复复的，一下子苦恼一下子快意，翻来覆去地总算挨到了天亮，她忙不迭地就爬起来了。
福伯让她最近留在西湖楼，一大早起来也没什么事做，她准备先在院子里做伸展运动，没想到还有更早的，蔺孝如已经在院子里了，“咦，看你满头大汗的，莫非早就起了？看不出来啊。”
蔺孝如呵呵一笑，收了势，“掌柜的起得也早啊！”
“哪儿呀，根本就是睡不着。”苏九低声嘀咕。
“掌柜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苏九走到院子中央，看他的架势好奇道，“你每天早上都在练功吗？如此勤奋？”
“习惯而已。何况我只有这么些雕虫小技，自然要勤加练习。”蔺孝如不在意地擦了擦汗，“我说掌柜的，你——”
“掌柜的！掌柜的！”开门的伙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叠声地叫她，“原来你已经起了。”
“瞧你脸白的，发生什么事了？”苏九奇道。
“门口，有个官差，说是要找你。”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又加了一句，“掌柜的，你赶快，不然，开不了门……”
“官差？”苏九也来不及笑话伙计碰到官差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个也紧张起来了，“这么早？人多吗？找我什么事？”
“不……不知道。”
“看他吓得这样，哪里还问得出什么消息，只怕一见到官差就吓得赶紧来找你了。最好没事，真有什么事，一眼就看出做贼心虚了。”蔺孝如嘴贱地开始调侃。
“你才做贼心虚！”伙计哼了声。
苏九横了蔺孝如一眼，“你就少说几句吧，跟我去看看。”
蔺孝如对伙计嘿嘿笑了笑，“承让承让。”
苏九到了门口的时候，那位官差真的就这么守在那，见到她就笑着迎上前来，“小的听说苏掌柜最近老是早出晚归，昨晚也来不及送信，还好今儿个赶早碰到您了。”
说着他就递上来一份烫金请柬，解释道，“知府大人为表彰苏掌柜的善举，特别设宴，邀了杭州城里的富商豪绅作陪，特令小人来请苏掌柜及亲眷于今晚酉时入府赴宴。”
苏九收敛了笑容，郑重地接过了请柬，快速地浏览一遍，“苏某敢问一句，不知那位上官公子是否会去？”
“噢，莫非苏掌柜也认识上官宁公子啊？可不巧，小的昨晚给上官公子送了信，好像他有事刚出去，大概今晚是回不来了。”
“是苏某一直仰慕，那是无缘相见了。”苏九方恢复了些生气，笑道，“烦请官爷转告知府大人，苏某一定会赴宴。”
“那敢情好。”官差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苏掌柜，大人可是指名了要令妹入府赴宴。可别忘了。”
苏九做了个揖，顺手递过去枚银锭子，“敢问这位官爷，知府大人为何定要舍妹一同赴宴呢？”
官差拈了拈袖中银锭子的重量，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苏掌柜不必担心，是上次知府大人见过令妹，跟府里的夫人说起过，觉得她知书达理，又大方识礼的，着实惹得夫人垂怜，便想着见一见。”
这番说辞，只怕是怜儿在此都会不信，更何况她了。苏九又不动声色地递了枚银锭子，“唉，舍妹也不是大家出身的千金小姐，就怕到时候在大人面前错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