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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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2006年第3期-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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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在那里。 
  “最近你经常很晚回来。”尼娜继续说,“我当然问过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她仍然面带笑容,继续擦着两手,“我找到一个答案:她刚二十岁出头,而且性感迷人。” 
  哈利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双手。那两只揉搓的手好像卡住了他的脖子。 
  “我给你出个主意。”尼娜说道,“我们分开一段日子,这样你可以安静地做出决定。你的行李我已经准备好了,在卧室里。” 
   哈利冲尼娜咆哮着,听不出带着勇气,也听不出受到伤害。他就像一只被痛打的狗一样冲进卧室,从地上提起箱子,向外走去。 
  尼娜跟在他身后说道:“一旦你做出决定,请通知我一声。请记住,我不是一个不善于原谅别人的女人。哈利,我能理解在你这样的年龄会发生这种事情。也许一切都会过去。” 
   这些简直是多余的废话,太多余了。哈利一言不发地把门一甩,开车离去。 
  半小时后,他重新出现在海伦家门口。她看到他提着箱子,不禁泪流满面。 
  他对她说道:“我和我妻子谈了,她同意离婚。” 
  海伦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搂住他,泣不成声地说:“我没有逼你这样做啊。” 
  “是的,”哈利温柔地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敬重你。” 
  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眼眶周围全是睫毛膏的黑污。这副模样使哈利此刻禁不住神摇魂荡,不能自已。他拥着她走向厨房,一边迫不及待地解开她的衣扣,把她抱到饭桌上,径直进入了她的身体。他面对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张娇小的面孔,觉得对方就像是来拯救他的天使。 
  一场酣畅淋漓的宣泄过后,他开始帮海伦整理房间。床上当然还是一片狼藉。海伦抱歉道:“我不知道你会回来。” 
   “当然你不会想到。”哈利一边回答,一边兴奋地吹着口哨将床单拉好。客厅的地板上散落着几本杂志。他跨过这些杂志,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松软的沙发椅上。这时海伦弯腰想捡起杂志,被他又一把抓住胳膊拉到怀里。 
  “别管它们。”他咬着她耳朵边吻边说。欲火又在他体内燃起。就在这宽大的沙发椅上他们再次融为一体。 
  等到云雨过后,海伦从心满意足的哈利的胳膊里温柔但坚决地挣脱出来。她把身上的所有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扔在地板上。没等哈利明白过来,她已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她迈着有些不自然的步子朝卫生间走去,扭过头来羞怯地说:“我去洗一下。” 
  卫生间的门在她身后关上了。哈利在原处没动,仰身躺下,合上眼睛。他的思路在逐渐清晰:过去了,过去已经结束了,他又成为了一个自由的男人,不需要再做什么决定,他要重新开始,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一个男人,一个姑娘,爱情,无忧无虑…… 
  他停止了思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眯缝着眼睛看着缭绕的烟雾,怡然自得。 
  淋浴的水声传出卫生间。海伦在里面哼着歌曲,那是一首哈利不太熟悉的流行歌曲。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的声音是那么年轻、快乐和天真。他一边抽着烟,一边陶醉在歌声里。沙发椅的旁边正好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烟灰缸。一切都是那么称心如意。 
  他大口吐着烟,像是要把尼娜一口一口吹得越远越好,自己一步步摆脱梦魇的纠缠。他弹掉烟灰,环视一下房间,情不自禁又露出笑容。杂志、海伦的衣裙七零八散地满地都是;一只烟灰缸摆在茶几上,里面有两只烟蒂;一张宽大的桌子上立着一只用过的杯子,旁边是一个果盘,上面摆放着的橘子已有些干瘪。 
  突然,他在脑子里看到尼娜出现在这里,正用伶俐的双手收拾整理房间,又看到她随后将手洗干净,去抓润肤油盒。 
  感谢上帝,这是幻觉,他再不用真的面对尼娜了。 
  卫生间的水流声已经停止,但海伦仍在哼唱着歌曲。哈利的心里又开始躁动,他想,今晚可以再干一次。但他马上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他这个年龄的男人应该有所节制。但他很吃惊自己居然今天可以做爱三次。他把体内燃烧的欲火强压下去。他只需要搂住她,仅仅是搂住她,温柔地感受她的皮肤,用手指去抚摸和享受她皮肤上的粗糙之处。 
  她这么长时间在干什么? 
  哈利站起身子,悠然地朝卫生间走去。他按下门的把手,面带微笑。 
  海伦站在淋浴房旁,背对着门。她一只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在腿上擦抹。哈利没有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他正要问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她朝他转过身来。 
  “我马上就搞好了。”她说着递给他一个东西,“亲爱的,帮我在背上抹一些好吗?我自己很困难。” 
  哈利没有问什么,就点头去接那个东西,而且嘴里还用口哨吹着海伦刚才哼的歌曲。他的目光落在海伦递给他的那个淡绿色的瓶子上,鼻子用力嗅着它的味道。忽然,他眼前的一切都虚化了,只剩下那个清晰的瓶子。他感到瓶子到了他的手中,一个塑料瓶子,一个软得可以毫不费力就挤出东西来的瓶子。湿乎乎的奶液流到他的手掌上。他把瓶子放到洗面台的边上,伸手往她的背上抹。他的脸上还挂着刚进来时的微笑,两只手同时在海伦的背上抹着黏湿的奶液。 
  他闭上眼睛,想脱离这种迷离状态。可身边又响起一种沉闷的怪声,好像是一个小孩快要窒息的哭声。他不知道,这个声音是出自他自己的喉咙。他的双手机械地向上移动到海伦的肩部,推揉、按捏着温热的肌肉,继续向上,锁住了她的脖子。 
  那种怪声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那是一个绝望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哈利看到尼娜那张光洁无瑕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一向沉稳冷静的表情此时惊恐万分。他听到对方的咽喉在发着艰难的咕噜声,看到她纤细的双手抓扯浴帘,感到手指尖下轻微的脉动在时断时续,越来越弱。 
  随着他的双手用出全力,那微弱的脉动彻底平息了。他的双臂耷拉下来。尼娜的咕噜声消失了,现在他自由了,真正自由了。 
  他的双手还在痉挛地抓着什么东西。他喘着粗气,用力松开手。一个东西从他手中滑落下去,碰到淋浴房的门框,滚到他的脚边。 
  哈利心满意足地冲海伦笑笑,不顾她的诧异,把黏满奶液的双手在裤子上胡乱擦抹着,走回客厅。 
  他长长吐了口气,跌坐在沙发椅上,眼睛闭了一会儿,再睁开,他感到疲惫之极,眼皮越来越沉。要是海伦再不快点,他在沙发上就会睡着了。 
  她怎么能在那儿呆那么长时间? 
  女人啊,女人,她们除了年龄不同,还有什么差别? 
  (孙晓峰:山西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邮政编码:030006) 


法国情诗五首
[法国]桑佛尼等 著 郭 晖 译 
  柔情桑佛尼 
   
  含情脉脉,温柔似水 
  他看着她,满怀爱恋。 
  这段幸福时光是她相陪 
  华年逝去,钟情不变, 
  她仍是他心中的佳伴。 
   
  他曾爱过不止一个 
  她不是第一团情火 
  燃亮他的心扉, 
  但她确实是最后一位, 
  五十年的共同生活 
  编织出他们的幸福欢乐。 
   
  弥留之际他惟有一愿 
  永远留在心上人身边 
  任神赐的光阴流逝,安详地 
  离世,在心爱的人怀里 
  埋下今生的眷恋。 
   
  孤独的港湾雷拉·竺和 
   
  港湾——我独处的地方 
  多少时刻 
  孑然一身 
  远离尘嚣时时茕茕 
   
  不时来去的每一个脚步 
  仿佛这平凡的浪潮时时执著地滔滔涌来 
   
  港湾——变幻无常的地方 
  我时而坚强时而柔弱 
  最后一抹绚丽的黎明里 
  信号台上浮光的天际说着灯塔亚历山大浪漫曲的语言 
   
  清晨港湾——我独处的地方 
  船桅敲醒我的目光 
  靛蓝的梦中风抖去万片夜的残渍 
   
  晨曦迎接我 
  孑然一身和千重光影 
  我与我们形影不离,孤独与相聚无限 
   
  港湾——独处的地方 
  悲痛蓄我热泪盈眶 
  我在淡淡苦涩的微笑里起舞 
  风儿摇动我变得 
  渺小而愚鲁 
  博爱而睿智 
   
  冷清的清晨 
  孑然,面对瑰丽的渊薮永远孑然一身 
   
  你好像一轮黑日费勒 
   
  你好像一轮黑日,闪着寒光 
  侵入我的心房,夜色凄丽 
  令我黯然神伤,一束幸运之光 
  更遭殃——遮去我所有的希冀 
   
  然而我爱相信这甜美的微光 
  你俊美的眸子里跳跃着热情 
  在到来的时刻激起我的欢畅 
  毫无惧色飞上这座象牙塔顶 
   
  无声无息你照亮我的日夜 
  塔里我甘愿做了你的俘虏 
  你不在时仿佛一团火熄灭, 
   
  晨曦映着情火寸寸残灰 
  受骗的感觉和着冰冷的气息 
  悄悄地透过我的锦被 
   
  泪费勒 
   
  一滴伤心的泪 
  顺着你苍白的长颊 
  缓缓落下。 
  只需一束盛开的玫瑰 
  生活的好运 
  即可唤醒 
  我们沉睡的爱情。 
   
  爱你伊莎贝勒·弗拉瑟勒 
   
  不认识你时竟已喜欢了你 
  你的微笑令人幸福地颤栗 
  四目的交会令我心慌意乱 
  你温柔地抚摸让人羞怯赧然 
   
  句句甜蜜激荡着我的情感 
  每天我的心为你而狂乱 
  苦等着为见你那英挺的身影 
  要我与否由你裁定 
   
  偎依你起舞,我们轻轻交臂 
  你也许觉得这很滑稽 
  却是此时我双腿只觉绵软 
   
  你低垂的头颅让我更无从抵抗 
  我伟大的情火,你并非为自己着想 
  你总是喷涌绝妙的爱泉 


西奥多·罗特克诗歌选译
[美国]西奥多·罗特克 著 林玉鹏 译 
  西奥多·罗特克(Theodore Roethke,1908—1963),美国著名诗人,在密歇根州的萨吉诺出生并长大。曾就读于密歇根大学和哈佛大学。毕业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华盛顿大学分别担任过英语教职。在业余时间他经常在父亲的暖房里帮忙干活,从小对植物和花卉的挚爱也反映在他的诗歌创作之中。 
   
  他的诗歌优美抒情,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深刻的哲理。罗特克尤其擅长于利用娴熟的诗歌技巧,巧妙地控制诗歌的韵律和节奏,往往使读者在还没完全理解他作品的含义之前就已经被它们的音乐之美所吸引。 
   
  1954年,他的诗集《苏醒》(The Waking Poems; 1953)获普利策诗歌奖。在他逝世以后,他的主要诗歌作品都被收入在《诗集》(Collected Poems; 1966)一书之中,他的诗歌理论著作和讲稿则被收入另一本书:《论诗人及其技巧》(On the Poet and his Craft: Selected Prose; 1965)。 
   
  插枝 
   
  慵倦的枝条萎垂在粒状的肥土上, 
  枝干上错综的绒毛干枯了; 
  但是脆弱的插枝不断地诱吸着水分, 
  微小的细胞膨胀着。 
   
  一个生长的节点 
  推松一粒沙屑, 
  戳破霉湿的鞘苞, 
  让自己苍白的卷须状的芽角探出。 
   
  续插枝 
   
  干枯枝条的冲动、搏动、复活, 
  插枝竭力要站住脚跟; 
  什么样的圣人如此奋力, 
  要从砍断的枝条上获得新生? 
   
  我可以听见地下的吮吸和啜泣声, 
  我在自己的血管和骨髓里感觉到, 
  微小的水滴不断往上渗, 
  紧闭的土粒终于分开, 
  幼芽迸出, 
  像鱼一样溜滑, 
  我畏缩,探身向新芽,芽鞘湿漉漉的。 
   
  根窖 
   
  在潮湿如阴沟的地窖一切都不在睡眠, 
  球茎冲破箱盒在暗中猎寻缝隙, 
  新芽悬垂, 
  从发霉的柳条筐中猥亵地 
  垂下邪恶的长长的脖颈,如热带的蛇, 
  好一堆混杂的腐臭! 
  根茎如陈年的鱼饵; 
  柔软的茎,过肥疯长,一股很浓的地窖气味 
  沤成的沃土,肥料、石灰,堆在溜滑的板条上。 
  谁也不愿放弃生命: 
  就连肥土也不停地微微呼吸。 
   
  兰花 
   
  它们向小路倾过身子, 
  长着猪鼻蛇一样的嘴, 
  摆动着贴近人脸, 
  正在绽放,柔软,诱人, 
  无力,湿润,精致如小鸟的舌; 
  它们颤动的毛茸茸的唇 
  缓缓地移动, 
  吸进温暖的空气。 
   
  夜晚, 
  朦胧的月光透进刷白的玻璃, 
  热气渐退, 
  因而它们麝香一般的香气更浓, 
  从它们长满苔藓的吊蓝中飘下: 
  这么多吞食的婴孩! 
  柔软发冷光的手指, 
  半死不活的嘴唇, 
  松弛怪异的嘴 
  呼吸着。 
   
  拔草者 
   
  在这些水泥条凳下, 
  黑发般的根须, 
  这些淫荡的猴尾巴从排水沟孔垂下, 
  往下面柔软的砾石里挖掘, 
  缠结的根须和野草, 
  残根,蜗牛和尖锐的枯树枝; 
  或者猛拉蕨类植物, 
  盘卷着,又绿又粗,就像湿淋淋的金刚藤, 
  整天费力地拉扯着扭曲的生命: 
  真不光彩! 
  在我上面百花争艳, 
  百合,淡红色的仙客来,玫瑰, 
  田地里一片纯洁可爱, 
  我匍匐在那杂草的臭气底下, 
  活在一个溜滑的坟墓里。 
   
  温室 
   
  藤比手腕还强健, 
  比橡胶般的幼苗更坚韧, 
  茎干上的浮渣、霉菌、煤灰, 
  大美人蕉和娇嫩的仙客来的尖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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