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美男:陌上出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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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美男:陌上出熏-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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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坐在床边,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在她的脑袋里,还不明白悲伤地定义,也不会知道,一个人死了是什么含义。

她更不会明白,死去的那个人,对她而言意义何在……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刺伤了她最喜欢的叔叔!

换好衣服之后,就听见外面士兵高声说:“皇上有令!即刻拔营回帝都!”

即刻……

阿薰怔怔出神,已经有太监俯首进来,道:“小紫小姐,阿薰姑娘,陛下已经在外等候了。”

小紫从床上跳下来,根本不理阿薰,欢快地跑出去了,阿薰提起包袱,发现压在包袱下面的锦囊,她拿起来,里面沉甸甸地放着免死金牌和子渊的玉佩,她把锦囊放进怀里,提着包袱出去了。

连陌在马车里半躺着,胸口的伤已经重新包扎过,此刻洁白的纱布纯白无暇,他披一件外袍,裸露着结实的胸膛,那片缠着白色纱布地方更加怵目惊心。

小紫坐在他身边,充满戒备地看着坐进来的阿薰。

——

   今天爆发。。。。。。。




素缟

阿薰坐在靠窗口的一角,抱着包袱不准备说话,此刻心里沉甸甸地,空荡荡的,麻木不堪,眼睛里有泪,总是想方设法要流出来,她死咬着嘴唇,把泪水都忍回去,一颗都不能流出来,一颗都不能!

流泪的永远是弱者!她不是!

马车外喧闹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启程,宽大的马车里静悄悄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小紫偶尔拨弄玻璃珠会发出脆响,以及车轮咕噜噜的声音一直延续……

阿薰把脸转向窗户,窗帘没有拉开,只是在颠簸的路途中,偶尔露出一点儿窗外的景色,转瞬即逝,可是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

阿薰抬起眼,在颠簸中,窗外露出了锦都城的影子,此刻在白天,不像黑夜时那么模糊,每一座城楼的飞檐反宇,瓦片窗棂都是那么清晰。阿薰看着看着,眼眶里好热。

锦都城墙之上,原来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挂满了白色的旗幡,黑旗军和禁军的旗帜之外,包裹着素白的布料,守城的侍卫披麻戴孝。

整座锦都城,被白色的素缟装点,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像一座没有生气的死亡之城,城楼上高高挂着的白色旗幡迎着风飞扬,风中,像是在倾诉的低语,像是无力挽回的呼唤……

去去去……

马车颠簸了一下,阿薰眼眶里的泪水忽然坠落下来,一颗一颗像是硕大的明珠,砸在手背上,滚烫得让自己心如刀绞,她拼命忍着,只是默默落泪,没有发出哭声。喉咙里的颤抖夹杂在呼吸中,显得凌乱不堪。

窗外一幕幕……

绿树,繁花……渐渐把锦都遮去了,只有隐约的白色旗幡飘舞在风中,撞进视线里……

心里从未这样真实感受过离别,子渊,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记忆有些混乱,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戴孝

当时在军营中,她跟着严成研究兵法,有时候彻夜不睡,捧着兵书苦读,严成十分负责地陪着她。有一次读得太累,竟然趴在案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她抬起头看看严成不在,以为他出去了,站起来活动筋骨。

屏风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阿薰一听,是换衣服的声音,脑袋里顿时闪过恶趣味的念头,悄悄走到屏风后面,然后大叫一声冲进去!

果然是严成在换衣服!

这个时候刚刚套上里衣正在系腰带,听到阿薰的叫声吓得差点儿拔剑杀人!

阿薰哈哈大笑,一看他腰间的系着的白色腰带,嘴巴一撇,拉过来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检点?白色的腰带是可以随便系的么?很不吉利的!又不是家里死人了,换一根!”

那个时候,听到阿薰说话的严成竟然别过脸去,眼眶悄悄的红了一圈。

阿薰看的奇怪,在她印象里,严成是刚毅成熟的男人,怎么会动不动就眼眶发红呢?转念一想,古代都有戴孝多少年的习惯,兴许是严成在为家里戴孝呢,她这么莽撞,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是该死!

她连忙把腰带还回去,吐吐舌头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呵呵呵……。”

“没事。”严成转过身去,把腰带系好,回头看着阿薰,“阿薰……。”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便出去了。

现在想起来,严成叫她的时候,眼睛里多么深切的悲伤,她怎么看不明白?

她怎么看不明白……

原来那个时候,子渊已经不在了……

她却一无所觉,还在怪他,不断埋怨他的薄情寡性……他们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沿路上,许多百姓手臂上缠了黑色的布料,神情哀婉地走在路上。

战乱年代,百姓们流离失所,却还惦念着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缅怀,在心里……




处理遗体

皇帝的车马每经过一处,都会引起百姓的惊慌躲避。

连陌一直在休息,闭目调养,装扮成军医的炎部高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来,用炎部秘制的药为连陌治理伤口。

炎部的毒和圣药皆是天下闻名,不过寻常人仅在传说中知道这些,并未真正见过。

可是阿薰是切身体会过的,当时子渊所中的毒,和现在治疗连陌的药,都是十分神奇的东西。

傍晚抵达一座小城池时,连陌的脸色已经好转,渐渐有了血色,只是依旧沉默不说话,小紫十分乖巧地不闹,在一旁玩自己的,玩累了就趴在软垫上睡一觉。

阿薰哭得累了,也睡着了,一直到进城都没有醒过来。

连陌披了外衣,从马车上下去,登上这座城池的眺望楼,远远地眺望锦都城的灯火,这一夜的锦都,没有往日绚丽的红灯笼,处处都是白灯素缟。

距离这么遥远,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流溢出来的悲伤,从每一个人的身体里散发出来,融入空气,融入微风,飘散到各个地方。

伤口在痛,似乎又有些开裂了,连陌淡淡一笑,伸手触碰到纱布的地方,摸到一些黏黏的湿润液体。

血……

黑暗中,红衣杀手像闪电一样掠过来,停在连陌身后。

“公子,锦都已经开始祭奠东豫王了。”炎聆低着头说。

“他们打算如何处理皇叔的遗体。”连陌的手放在栏杆上,不经意地,木质的栏杆被他抓出一道道痕迹。

“卓宛如的意思是火化……。”

“不!”连陌立刻说,眼中的光犹如流星闪过,“绝对不允许他们烧了皇叔!”

炎聆有些犹豫:“公子,东豫王已经死了……。”

“就是不许……。”此刻的连陌有些孩子似的任性,微微偏过的脸颊上透着倔强,星光落在脸上,泛着一颗一颗珍珠似的晶莹光芒,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




执念

“公子的意思,属下明白了。”炎聆想了想说,“请公子节哀。”

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连陌忽然喃喃地开口问:“如果当初我不那样做,是不是皇叔就不会死?”

“公子……。”炎聆的声音像是叹息,在黑夜里格外沉重。

有些事情,谁会说的清楚呢?

一个人的执念,可以生出许多不同的枝桠,开出不同的花。

就如同公子的执念,演变成了今日东豫王逝世,天朔大乱的局面。事实上,谁能怪得了谁?公子,有公子更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过往,他的伤,他的痛,只有一个东豫王可以看得明白。

可是东豫王,他是冷血之人,他除了给公子安逸的地位和权力,就只给了公子无尽的幻想。

东豫王曾经说过,这个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伤害七皇子,因为他本性善良,就算是一粒尘埃落地,都会牵动七皇子的情绪。

那又是什么,造就了今日这一个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帝王呢?

东豫王,也是凶手之一吧?

公子最大的梦想,便是超越东豫王,当他知道这个梦想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时候,便只有亲手毁了东豫王,斩断他仰望的高度!

如果当初我不那样做,是不是皇叔就不会死?

这一个问题,谁都回答不了,连陌沉默地看着远处的锦都城,久久地,无法说话……

月光从缝隙间漏进来,如同一匹上好的锦缎,柔柔地铺展在黑夜里。

阿薰睡得很沉,迷蒙的梦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动作温柔眷恋,就像许多年之前,在锦都的幸福时光,子渊那样深情地望着她,捧着她的脸亲吻。

“子渊……。”在梦里呓语,眼泪悄悄流出来。

月光融化的夜里,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声叹息,似乎是风声,又似乎不是……




原谅我

房间的门被推开,连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房间里似乎起了风,窗帘忽然飞起来。

“皇叔……。”连陌转身跑出去。

空旷的院子里,月光洒满了地上,青石板的路面隐隐泛着光泽。

“皇叔,我知道是你……。”连陌站在院子里,迷茫地四处看,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寻找着回家的路,“我知道你在……。”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儿声息,连陌轻声哽咽:“你可以在她身边守着,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我一面?皇叔……。”

风轻轻吹动着院子里的树,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连陌忽然在地板上跪下来,双手撑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对不起……皇叔,对不起……。”

院子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双小巧的脚出现在连陌眼前,他怔怔地抬起头,忽然泪水更汹涌了:“阿薰……。”

“起来……。”阿薰俯下身把他拉起来,他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怎么都拉不起来,“起来啊,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起来啊……。”

连陌抓住她的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神迷茫慌乱:“皇叔,皇叔真的死了,真的……他,他永远消失了……。”

阿薰还是用尽力气要拉他起来,连陌只是喃喃地念着那些话,然后嚎啕大哭,寂静的夜,月光离合,他的哭声,狂风骤雨一样激烈。

他的悔恨,他的悲痛,全都化作泪水流出来,流不尽的,流不尽的泪水……

“陌,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已经死了,什么都来不及了!”阿薰放开抓着他的手,让他颓然地跌倒在地板上。

“原谅我,原谅我,皇叔……。”连陌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看着四周,“皇叔,你是神,你不会消失,我知道你不会消失……。。”

阿薰看着他,突然觉得好好笑,世间一切,都变得可笑,为什么总要错得无法挽回之时才悔恨呢?




阿薰,对不起

子渊,为何,你还要把我送到他身边来?

为何?你还要救他……

我好恨他,我真的好恨他,为什么你还要我来救我最痛恨的人?你不公平……

她双手按在胸口,卓宛如给她的锦囊里,留着子渊写下的一封信,可她满怀期待打开来看,却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一行字而已……

阿薰,对不起。

**


锦都

满城肃穆,白色素缟在空气中张扬,东豫王府前跪了无数哀悼的百姓。

门前的两个素白的灯笼照的一切都惨白黯淡,隐约的哭泣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就连门口的守卫,眼眶都是红的。

东豫王妃坐在中堂之中,一双明眸盈满了泪,坚强地大睁着,不让泪水流下来,静静地看着每一个过来祭拜的人,周围的人都哭得声堵气噎,她却保持端正的仪态,不落一滴泪。

几位将军跪在灵柩之前,铁血男儿,也是泪如雨下。

一个将领抹干了泪水,愤恨道:“王爷的死讯,王妃为何一直隐瞒不说?”

卓宛如身子颤了颤,慢慢抬起眼看着那个将领:“这是王爷的意思。”

“咱们追随东豫王那么多年,竟连我们也隐瞒,王妃……。”

站在卓宛如身后的冰澈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说:“东豫王为大局着想,才下令不许宣扬,王妃秘不发丧,用心良苦,只是不想军心大乱,几位将军何故不能明白?”

那个将领狠狠一咬牙,眼眶又红了:“老子一定要打到帝都!杀了那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其余将领听他一说,立刻开始应和:“就是,王爷生前怎么对他的?要不是王爷!那小兔崽子早死了多少次!”

“住口!”卓宛如忽然一声厉喝,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身素衣衬托得她越发消瘦,清丽出尘,眉宇间英气勃勃,“谁敢再提攻打帝都,我立刻斩了他!”




人怎么争得过天?

“我们要替王爷报仇!王爷何故要阻拦?”将领们不服,纷纷起哄。

卓宛如指着灵柩道:“王爷尸首就在此!你们谁敢再放肆!”

将领们立刻闭了嘴,恭恭敬敬站好。

“王爷希望天下安定,皇帝的护国军今早已经撤走,下个月我会带上黑旗军和禁军的兵符,前往帝都,与皇上议和。”卓宛如一个字一个字说完,说完之后隐忍了好久,袖口底下的双手紧紧交握,才说:“谁敢私自动兵!我绝不容情!”

将领们虽然不服,可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声,卓宛如身后还有大批可怕的冰部杀手,东豫王一死,黑旗军和禁军的兵权便顺理成章落入她手里,就连冰部,都开始追随她。

东豫王一走,整个天朔王朝都要经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卓宛如的眼睛一一扫过将领们的脸,狠狠一挥袖,转身出去。

冰澈走到将领们面前,慢慢道:“各位,不要继续争了,人怎么争得过天?”说完也转身出去了。

人怎么争得过天?

哎……

“冰澈!”严成从后面追上来,拦住冰澈的路,“王妃真的要去求和?”

冰澈点点头,抬头看着这个多年并肩作战的好友,轻声说:“严成,跟我进冰部吧。”

“大哥!”严成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王爷的遗体,到底在哪里?”

冰澈一阵恍惚,随即笑得很悲凉:“王爷逝世那么长时间了,哪里还有什么遗体……”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王爷?”严成咬着牙,愤恨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

“王妃是有苦衷的,所有人都误会她,可是,王爷去世之时,我就在王爷身边,亲口听见王爷对她交代。”

“那……阿薰呢?”

冰澈低下头,有些难以开口:“阿薰……是王爷的意思。”

“为什么?”严成不能理解,“为什么王爷在最后一刻,都不愿意见她呢?王爷真的不原谅她吗?”




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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