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黑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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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黑孩儿-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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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一段,不禁大惊。自知有败无胜,刚想喝破,左手拐朝剑一挡,右手判官笔刚朝敌人胸前点去,为了胸有成见,惟恐宝剑锋利,一个挡不住,直斫下来,连拐带膀全被斫断。对方手法又快,架时微一疏神,猛听敌人一声大喝,忽然连手齐用,左手一隔判官笔,反腕一点右手脉门,竟被点中。当时右臂全麻,判官笔先被敌人空手人白刃,就势夺去,左手拐又被敌人拨转剑头,“分波拨浪”,反手向外一绷,虎口立被震裂,兵器脱手,大惊欲逃,已自无及。
  原来元礽本心不想杀人,当夺笔以前,忽听台前棚顶上有人低语:“此贼万留不得。”心中一动,也未寻思,将笔夺过,随手一松丢下,就势运用内家劈空掌法往前一按。陶强正往后纵,没想到敌人未用剑刺,劈空一掌打来,因快纵出圈外,不曾防备,等到发觉,掌风已似干斤重力当胸压到,不由脏腑皆震,头昏眼花,口里一甜,两太阳直冒金星,“嗳”的一声没喊出,翻身倒地,闭过气去。台下贼党立时大乱,纷纷喝骂,刚有三四人想抢上台来,忽听哗啦一声,棚顶席篷掀去一大片,碎屑尘沙纷飞中,猛又听棚上有人大喝:“且住!”声如巨雷。
  老贼佟越正在台下高座观看,首先听出来人口音,忙喝“众人且慢”时,全场人众已被那一声怒吼震住。紧跟着,棚顶横梁上面现出一个身材高大、白发银髯、面如重枣、长眉风目、手持一根长大铁拐的黄衣老人,手指佟越,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做生日!老夫扰你三杯生日酒,就便看个热闹,与你们作个公断,少伤几条人命如何?”佟越先颇惊慌,闻言略一定神,抢出位去,双手朝上一拱道:“区区贱辰,本来不想举办,只为众亲友说老朽洗手多年,七十古稀,又想借此一会为江湖朋友释嫌修好,没想到惊动不少对头,势成骑虎。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前辈今日光临实出意外,但有吩咐,无不遵命。请先人座,再说如何?”
  老人随即纵下,笑道:“我和你一别三十年,也许当我不在人间。你说事出意外,倒是一句真话。我已多年不管闲事,此来还是一半为你一半为人。我无什别的话说,也不能平白扰你,只为你们作个公断。好在你今日所定会规本与昔年差不多,只要互相遵守,不论有何难过,双方一对一上场分个高下存亡便无话说。天池弟也在上面,我本约他同来,他因方才有几个鼠贼说话欺人,看了有气,用两粒米豆点倒两人,方始上棚见我。你们不合出口无礼,有心计较,又觉不值动手,只在上面看热闹,作一公证,不愿扰你。除非有人讨厌或是指名领教不会下来,你也不必请他。”
  老人身既奇伟,声如洪钟,说时双目睁合之间精光四射,威风凛凛,望若天神。凶僧、恶道见主人起立迎客,已避一旁。一则连日夸下海口,自恃练就惊人武功和各种毒药迷香暗器,当时虽为老人神威所慑,因不知这两人的来历,几次想要开口,均被佟越止住。老人明明看见,故作不知,谈笑自若。说完,佟越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心神略定,心想此老最重情面,如若应付得宜,至少身家可以保住,全胜固然无望,当不致引起群殴凶杀之局。只棚顶那位怪侠不好说话,此老与他至交,既肯入座,也许无妨。一面暗令贼党切勿妄动,一面诺诺连声,口答:“后辈在屠老前辈指教之下,无不惟命。”老人微笑不语。佟越因这两人一来,心中惊疑,没顾得留意台上,等到话完再看,不禁暗中叫不迭的苦。
  原来老人到时,小贼佟元亮见陶氏弟兄全受重伤,凶多吉少,又急又怒,正赶东方霞用一险招,现出破绽。佟元亮怒火头上更不寻思,手中仙人掌往外一绷,宝剑立被磕飞。东方霞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小贼素来手狠,只顾想和元礽拼命,腰间飞刀也自出手,把先前怜香惜玉之念丢了一个干净,跟手又一飞刀将东方霞打伤。当佟元亮下毒手时,元礽刚将陶氏弟兄打胜,本就想上前接应,因见台下群贼哗噪,内有四人似要一拥齐上。元礽初经大敌,又是孤身虎穴,虽具有一身惊人武功,终觉敌强人多,秦瑛、黑孩儿兄妹人影未见,到底有些发慌,只顾准备应付后来之敌,稍停得一停,便见棚顶上有异人飞坠,将群贼镇住。正自惊奇,猛听玱的一声,一眼瞥见东方霞宝剑脱手飞出,寒光闪闪,飞向台板之上,暗道“不好”,忙即纵将过去。佟元亮飞刀,也自出手。一面东方霞早就气力不加,剑一脱手,得知不妙,仗着身法轻快,忙不迭一个“惊燕穿窗”之势,身子往侧就势斜纵出去。无如佟元亮连珠飞刀又准又快,本来非伤不可。总算命不该绝。
  元礽纵身赶到,一见仇敌飞刀出手,因是救人情急,又恨小贼刺骨,哪还计及厉害?连剑带手一起用上,人还未到,左手先一劈交掌,呼的一声,掌风到处将飞刀劈空打歪,由东方霞肩侧斜射过去,直落台下,差点没将台下的人打伤,人也纵到,举剑待斫。佟元亮见是元礽,不由急怒攻心,竟连东方霞也一齐恨上,一见剑到,也不还攻,怒喝一声,身子往侧一偏。元礽素知他练就独门发暗器的手法,只当想逃,百忙中忽想起要留活的,与心上人去手刃亲仇,意欲用暗器破他气功,不特未追,反倒就势人往侧纵。佟元亮原想用“风卷落花”化为“怪蟒翻身”的解数发那连珠飞刀,初意敌人相隔这近,数刀连发万无生理,便东方霞也非死不可,做梦也未想到敌人会未进招,反往侧面纵退,心疑刀法被敌人看破,越发忿怒,心气不免浮躁了些。又见东方霞愧怒交加,玉容已气成了青色,正往台中心拔那宝剑,认定二敌人是情侣,心中更恨,妄想一齐下手,竟把腰间明插的一套飞刀,乘着转身回顾之际分朝二人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元礽还不知自己无意之中脱去危机,自己一手三暗器也准备停当,一见刀到,正合心意,忙将九口月牙金钱镖觑准来刀打去。噹噹三声响过,佟元亮头三把飞刀全被打落,另一把本朝东方霞打去,元礽百忙中早看出东方霞满脸悲愤,手上流血,人已气极,又见小贼刀法精奇,恐有失闪,一面还刀,一面纵身往侧掩去,扬手一剑正将头口飞刀磕飞,跟着又是三四口飞刀分头打来。元礽看出小贼身带七口飞刀先后打完,手又伸向镖囊之内,料知还有别的暗器,便不等下手,将手中金钱刀停发,先把两枚金丸看准方向,照着小贼头上打去。
  佟元亮飞刀原有三套二十一把,因素狂傲,武功也实真好,从来对敌不曾用过三把以上,敌人不死必伤。当日还是为了来敌太强,将另两套也暗藏身上。这时见先后七刀全被敌人打落,也自惊急,手刚人囊,另两套飞刀还未取出,猛瞥见两点金星迎面打到,心中一慌,忙用右手仙人掌去打时,不曾想元礽急于伤敌也乱了次序,并未按照师传一手三暗器的打法。这一临时变计,反倒如了本来愿望,否则佟元亮不必遇见仇人,早被元礽当时打死。这一仙人掌虽将金九挡开,但觉金丸虽小击力奇大,震得虎口酸麻,几乎打歪,心中大惊,方道“不好”,眼前一花,三四片酒杯大的寒光已迎头罩下,一面纵避,忙用仙人掌去挡架时。不料元礽师传月牙金钱刀发时宛如穿花蝴蝶,忽左忽右,上下翻飞,只在刀光笼罩之下,敌人不论是挡是躲均无幸免。佟元亮如用兵器护住头面,暗用硬功劲力,拼着挨上两刀,或者尚无大害。因为元礽飞刀已先用去,只将面部要害避开,气功不破,再遇秦瑛便不致死。那金钱刀乃天门三老独门暗器,来势疾如旋风,电旋星飞,逢硬便转,吃仙人掌一挡,立由两侧斜转而过。只听刺刺连响,沿着掌边急错过来,一刀刺中鼻孔,当时出血破气,另一刀竟钉在左眼角上,几乎连眼打瞎,只有一刀被仙人掌挡开,虽未受伤,仍将右臂外衣刺破一条半尺多长的裂口。
  佟元亮虽然受伤,因不甚重,还不知道敌人用意,众目之下自觉难堪,情急暴怒妄想拼命。恰好囊中飞刀也在百忙中取出,于是运用右手一摆仙人掌,左手将特制的刀套抖落,先是一套七把,用连珠手法朝元礽打去,紧跟着第二套七刀同时井发,寒光闪闪,满台都是刀花。好个徐元礽!本想杀死小贼,一见十四把飞刀雪片飞来,口喝得一个“好”字,人早飞身而起,连人带剑纵入刀雨之中。只见剑光如虹,在刀光影里连击动了几下,耳听一串叮叮玱玱之声响过,飞刀全被打落,洒了一台,有的还被宝剑斫裂,台下也飞落了好几片,只未伤人。
  佟元亮到此方自胆怯,但又羞于败退,上来还想用仙人掌夹攻。因元礽来势急如狂风之扫落叶,未等上前,便吃对方宝剑激撞回来的飞刀断片迎面打到,差一点没有打中要害,缓得一缓,飞刀全被打落。情知再打没有胜望,无如多年盛名,当着许多外来的江湖能手名人,初次登场便为一个无名后生所败,大已丢人。越想越气,心中恨毒,先前应敌匆忙,明知台下来了异人,既未看清,也未分出敌友,心还以为老贼佟越智勇双全,看出自己吃亏,定必命人接替,何况还有凶僧恶道在座,决不坐视。敌人本领虽高,怎么也能抵挡一阵,等有人来再退,比较就此下台要好得多,心中寻思,举掌就打。
  元礽先横宝剑用力一挡,大喝:“且慢!”人随纵向一旁,又喝道:“无知鼠贼!恶贯满盈,死在眼前还敢凶狂!我杀你易如反掌,但是另有一人要亲手取你狗命。如非你太骄狂,我也不会动手,现在你当知道厉害。晓事的快滚下去静待伏诛,还可多活半日,否则我不杀你也必残废,不说别的,我这口剑便非对手,早要你命了。”说时,佟元亮吃元礽剑背一挡,震得右膀酸麻,虎口生疼,一个忍不住,人也被震退了好几步。不知元礽竟是暗用内功,全身真力一齐运在右手之上,猛然一挡自吃不住,以为天生神力,越发情虚胆寒,暗忖:“这小狗是什来历?从未听说,如此厉害,武功暗器已甚高强,又有惊人神力,休说自己,便在场诸能手恐也未必能胜。”本想就机下台,无奈老贼佟越被新来两位异人监视住,照例双方比武,非有一面死伤或是败退认输不能命人相助,所约两个帮手全被老贼暗中止住,无人向前接替。又听仇敌这等喝骂,心中愤愧,虽受微伤,胜败未分,终想保留一点颜面,急怒交加,二次举掌上前。这次不敢硬打,刚把仙人掌一晃,分心刺去。
  元礽本还想给他吃点苦头,忽听棚顶有人喝道:“元弟够了!”一听正是黑孩儿的口音,料知心上人必已来到,不禁大喜,口喝:“小贼!你要找死,我偏不如你意,去吧!”口说着话,身子一偏,避过来势,“拨草分花”,用剑往外一撩,地裆两声,仙人掌立时被剑斩断,飞出老远,落向台上。佟元亮一掌刺空,觉着手上一松,掌头断落,才知敌人宝剑断金削铁,不由心寒胆裂,忙想纵身逃避,已自无及。吃元礽飞身一腿踹向胯骨之上,横退出去七八步,几乎跌倒,身影还未站稳,元礽已飞纵过来。佟元亮知道敌人宝剑锋利,一见寒光耀眼,以为凶多吉少,刚怒吼得一声准备等死。元礽已戟指喝道:“我不杀你,快滚!”佟元亮平日何等威风,众目之下受此奇辱,打又打不过,虽然惜命,就此败逃以后如何见人?当时一急,一句话还未出口,口里一甜,眼前一黑,翻身仰跌,气晕过去。
  同时元礽话刚说完,猛觉脑后风生,知有敌人暗算,忙往侧一闪,反身回顾。见是一个豹头环眼、满脸横肉的和尚空着双手,悄没声由台下飞纵上来,到了身后不远立定,两眼直视元礽,似含愤恨之意,并未动手,先狞笑道:“我看你小小年纪颇有一点门道,你是何人门下?快说出来,免得死我手中,将来你师长说我不留情面。”元礽还未及答,猛瞥见一条黑影由棚顶贴台柱溜下,身法轻快已极,方觉身形与黑孩儿相似,来人已轻悄悄到了凶憎身后,扬手照脸就是一下。凶僧正在口发狂言,觉着身后有人,忙即回顾,不料来人身法快得出奇,这一回头,人未看清,眼前黑影一闪,左脸上早挨了一个大嘴巴,叭得一声,半边牙齿几被打落,当时肿起老高,不由怒火上攻,一面纵身闪避,厉声喝道:“何方鼠辈,通名受死!”话未说完,来人已如影附形,跟踪飞纵过来,右手一晃,左手又是一掌打到。
  凶僧也是骤出意外,没料到敌人身手如此快法,又被先那一掌打昏,急怒交加,口正发话,嘴里又疼,于是乎闹了个手忙脚乱。只顾挡那右手,妄想用重手法就这一挡,将敌人手腕斫断。谁知一下挡空,叭的一声,左脸又挨了一嘴巴,这一下打得更重,负痛情急,暴怒如雷,更见来人直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去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黑衣,头戴黑面具,急切间看不出是什来路,也不顾再说话,立时猛扑过去。黑衣人一边回手应敌,哈哈笑道:“你气不服么?谁教你不等交代明白,上台欺人?我是先给你一点教训,少时包有你的好处。”
  凶僧忽想起自己练就一身好武功,寻常刀剑所不能伤,这两掌怎会打得这重?敌人年纪不大,身手如此轻灵,如是那老头的门下,岂不大糟?心中一动,方要喝问,忽又听台下有人喝道:“师兄且退!我与小狗仇深似海,等我死他手里,你再上前不晚。”说时,元礽回顾东方霞已早不知去向,一个穿黑衣戏弄凶僧的人果是黑孩儿,心想等他打完,向其询问心上人来未,忘了下台。闻声一看,正是秦家门外山坡上,向香谷子、黑孩儿寻仇的凶僧铁鱼罗汉,右臂已齐腕斩断,前穿铁袖袈裟也脱了去,穿着一身短装,断腕上绑着一柄二尺多长、三棱出锋的鬼头槊,由台下人丛中拔地飞起,落向台上,声到人到,端的轻快已极,一下落在台中心,单臂一挡,将台上二人隔住。二人也自停手。元礽本想上前,黑孩儿乘着二凶僧说话争论之际,抽身纵过,拉着元礽的手,笑道:“你已打过三场,今晚有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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