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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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事-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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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没有马上回答他,一直微微偏着头。
贺渊以为她真的睡着了,伸手将空调温度打的刚刚好。睡着的人却在这时候睁开眼,胸膛小幅度起伏着,声音有些抖:“路边停车。”
贺渊愣了下。
他像是想到什么,黑眸一闪,脸色瞬时沉了下去,却还是依言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萧潇的拳头攥的很紧,唇色微微泛白,贺渊沉默了几秒,声音已经降了几度:“不舒服?”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可始终不敢确定,或者说内心存了几分期许和侥幸,可如果萧潇真的看见了新闻,知道他和孟云洁的那些事……他简直不敢想,萧潇根本没那么爱他,不会给他再给他一点点机会的。
萧潇慢慢地转过头,澄澈的眼底有浅浅的雾霭,贺渊就像等待判刑的囚徒,喉咙发涩,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
他看着萧潇,紧紧地盯着,期望她开口又害怕她说出什么。
就这么煎熬了一会,才听到她晦涩地声音,非常小:“好像忘记买牛奶了。”
贺渊再次愣住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眼底晶莹的湿意,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颤抖着手抱住她,将她箍得很紧,许久才低哑地吐出一句:“没关系。”
萧潇的眼泪悄悄地滴在他外套上,很快就被呢子布料给吞噬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看着贺渊的眼睛,在他眼中清晰地捕捉到了痛苦和紧张,那一刻,她忽然就认命了。
新闻页面上那些刺眼的照片和标题,他和另一个女人,他的继母……
那些是真的吗?还是假的?
她忍耐了一路,隐忍着,可终究是装不下去的。
若是真的爱,怎么会一点儿都不在乎?
想质问他,想得到答案,她也是做媒体的,知道这类新闻都半真半假。可是联系这些天来贺渊的反应,她忽然就明白了。
他和孟云洁之间是真的有问题,他怕她知道。
可是就在刚才,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藏在方向盘下不住发抖的手指,她的心一瞬间就软了。愤怒过后,那些险些被她忽略的问题一下子就蹦了出来,他的确是怕她知道那些事,所以他努力遮掩,花了这么多功夫和精力——
如果不爱,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如此小心翼翼?想起以前他工于心计又强硬的样子,他真的是为她改变了太多。
这些日子来他内心恐怕也并不好过,怪不得夜里醒来总见他傻乎乎地盯着自己。
她也是在乎这个男人的,如果不在乎,此刻心底不会这么难过,所以……这次换她原谅他一次,就一次,并不过分不是吗?

她哽咽着,还努力不让对方发现,于是嗓音变得格外奇怪,瓮声瓮气地:“都怪你,出门前让你提醒我的。”
“嗯。”贺渊没反驳,表情隐匿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分明,“是我不好。”
萧潇汲了汲鼻子,又说:“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会恨死你。”
贺渊因为她这话脊背僵直,包裹住她的手臂收的更紧,再开口音调已经不自然:“那是以前的事,以后,不会。”
短短的几个字,彼此都心知肚明。
萧潇那时候想,再坏也不过如此吧?当初就怀疑过他和孟云洁的,不过那是贺渊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过去,她不该拿这个来彼此伤害。
贺渊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要是一点都看不到,还执着他曾经的一点错,那是不是她没良心了?
更何况这种豪门丑闻会曝光,向来都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她也不想亲者痛仇者快。
反正贺渊现在是她的,要怎么收拾怎么折磨,回家关起门就好。
萧潇这么想着,脸上都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梁,恨恨地磨了磨牙:“我喝不到牛奶,今晚睡不着,都是你的错,所以别想着我会这么轻易饶了你。”
贺渊哪里听不懂她话外的意思,心里激动的要命,根本不在意回去是要跪搓板还是键盘,一个劲儿点头:“你想怎么样都没关系。”
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你还在,什么都无所谓。
萧潇心里还是堵,想了半天,脸色慢慢严肃起来:“贺渊,你千万别再做让我失望的事儿。”
贺渊的下颚绷得很紧,说不出话,或者是无言以对,惊喜过后这才如梦初醒。
萧潇这次原谅他了,可有什么好高兴的呢?这已经是她的底线,正如她说的:她要的男人,一世都要清清白白……
贺渊忽然想起孟云洁那番话:如果萧潇知道他背后做的那些事,真能就这么原谅他吗?
如果萧潇为孟云洁的事同他大吵大闹,和所有女人一样撒泼耍赖,或许之后东窗事发他亦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留住她,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现在,她在用真心待他啊,他忽然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不堪,浑身都是污点,配不上她。
那些曾经做过的事,恨不能一辈子都藏在阴暗里,千万别被她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章会写二哥做过的坏事,这样心软的姑娘们就会狠下心来了,看了下情节,接近尾声了 T T

第97章 走火入魔(贺渊VS萧潇之番外十五)
萧潇收假回去便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贺渊的真实身份这时候才得以曝光,大家都在背后悄声议论着。
她刻意不去想,其实每字每句都听得格外分明。
“你说萧总监她知道吗?”
“知道吧,不过好不容易钓上个金龟婿;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跟人掰了,你看她都一把年纪了。”
“可是不恶心吗?贺总监平时看着挺正经的;居然会和自己的继母……”
“这种豪门世家;你还指望多干净啊?要我说,男人偷腥这种事有了第一次绝对会有第二次。他那个继母选美出身的;还在娱乐圈混过,现在老公又没了;这样的女人真以为耐得住寂寞啊。”
“啧;那萧总监也太可怜了。”
“可怜什么,说不准人家也只在乎钱,更何况贺渊长得不错,睁只眼闭只眼呗——”
刺耳的议论随着高跟鞋的“嗒嗒”声渐渐远去,萧潇待在洗手间里半天没出来。
世间的事真是奇怪,明明有些东西当事者都不在意了,却被旁人说的有声有色。要说心里一点波澜没有那是假的,可自从绝对原谅他开始,她便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一整天在公司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人指指点点,午休的时候小J也凑过来,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萧潇抬起头,有些无奈了:“你也想跟着八卦?”
小J翻了个白眼,可眼底的担忧丝毫没有减退:“贺渊和那谁,是真的啊?”
他们做的就是这一行,有些东西萧潇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她微微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嘴角微微扯起:“你都知道了不是吗?”
小J默了默,紧接着叹气:“可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挺好的,是不是那女的勾引他呀?血气方刚的,一时没把握住。”
萧潇被小J的样子逗笑了,她支着下颚若有所思的样子,还配合地点点头:“也许吧。”
她说完就低头看文件,小J当她情绪低落到不想多说,迟疑着退了出去,又去给她冲了杯咖啡进来:“男人嘛,总会做错事的。只要他待你好就行了,而且你千万别和他闹啊,到时候反而便宜了那狐狸精。”
小J越说越离谱了,萧潇终于忍耐地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没事。我们很好,没有吵架。”
小J狐疑地看着她。
萧潇认真地点头:“他待会还会来接我。”
孰料小J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也不能无条件妥协啊,至少得让他知道他做错了,不然以后还会再犯,而且会觉得你很欺负。”
萧潇痛苦地捂了捂额头,被他前后矛盾的话弄得简直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我真得工作了。”
小J无趣地撇了撇嘴,还是不放心道:“有事就跟我说,别憋着。”
萧潇指了指门口,小J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去。直到他背影彻底消失,她长吁口气。
贺渊那晚没有再继续解释,可是一直在暗示她,他和孟云洁之间除了暧昧没有实质性进展。其实这都无所谓了,只是萧潇还是发现,贺渊对过去的事不肯细说,刻意有所隐瞒。
他还有事藏着——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多少有些慌、有些怕。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知道还能经受多少谎言来考验,她已经妥协一次,没信心在为他妥协第二次。
正在走神,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孟云洁束着高高的马尾,装扮是与那天晚宴全然不同的样子,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衬得她五官干净清爽,一点也似成熟少妇该有的模样,反而又几分稚气在脸上。
萧潇一时恍惚,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会来,我挺意外的。”孟云洁轻轻搅动着杯里的褐色液体,沉吟着摘了眼镜,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萧潇平静地看着她:“也犹豫过,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想对我说的话。”
孟云洁笑了笑,表情有些勉强:“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他不想我再出现在这里。”
萧潇点点头,贺渊的作风,她一点也不惊讶。
孟云洁又沉默了,或许她有太多话要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萧潇也不催促她,低头喝了口面前的拿铁。
“我和贺渊是同学,我一直喜欢他。不过从很早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是冷的,他的世界里只有权利,别的什么都没有。”
孟云洁缓慢地说着,萧潇也安静地聆听,这是一个他从未企及过的贺渊的世界。
“男人有野心很正常,贺渊的野心却比一般人要大的多。”孟云洁说完顿了顿,对萧潇挑起眉,语气加重,“你不知道他对权利的渴望有多强烈,或者说,他为了得到贺氏,究竟做了些什么。”
萧潇握着杯子的手蓦地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知道他和贺峰是亲兄弟,可是,贺峰的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他却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因为——”
孟云洁压低声音,说的一字一顿:“他当时就在现场,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萧潇的脑子嗡一声炸开了,所有思维好像顷刻间停滞不动,耳边不断重复着孟云洁的这番话。
那么温柔的贺渊,平时对她嘘寒问暖,总是一脸微笑注视着她的贺渊……他会亲手设计害死自己的亲大哥?
萧潇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女人,她想张嘴反驳,本能地维护贺渊,可是为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事实远比这要残酷的多,萧潇恍恍惚惚间又听到孟云洁接着说:“这一点你就受不了了?你了解他多少,这样你敢说爱他?”
萧潇好像这时候才明白孟云洁找自己的原因,这个女人是来宣战的,她将那个真实且不堪的贺渊摆在她面前,逼着她做出选择,如果她承受不了退出,那么孟云洁就赢了。
孟云洁看着萧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慢慢地,苦笑一声:“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那么长情,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我做了那么多,比你还要爱他,可他为什么只看得见你?我就是想让他明白,你和他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只有我和他才一样,他的世界充满黑暗,只有我肯陪他一起待在黑暗里。”
萧潇看着孟云洁哀伤又痛楚的眼神,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同情对方,不管对方到底做了些什么,至少她这份为爱勇敢的样子彻底震慑住她了。
孟云洁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比她强太多了。
萧潇如鲠在喉,胸口剧烈攒动着太多的情绪,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打破眼前的窒闷。
太闷了,闷得她心脏一丝丝地抽痛。

“霆衍在医院中毒的事你也一定有所闻,没错,这也是贺渊干的。目的就是嫁祸给贺沉,也因为如此,这才有了贺老葬礼上大家威逼贺沉交权的事情。”
这些事萧潇是听说过的,当时传闻一边倒全指向了贺沉,她自然也是相信的。实在是因为贺沉这个人太阴郁寡淡了,而且之前就有他害死贺峰的传闻。思及此,她好像瞬间也明白了,不用说,那些传闻也是贺渊有意传出去的,一环扣一环,他早就在计划里。
萧潇听着这些事,明明是在说她的爱人,说那个和她最亲密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么陌生?这个阴狠毒辣、六亲不认的人真的是贺渊吗?是那个她不惜一切背弃自己原则都要深爱的贺渊吗?
孟云洁看着萧潇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咬了咬牙,还是把剩下的话说出口:“贺渊从很早就开始策划这些事,他小时候的确是身体不好,可现在早就康复的差不多。他继续装病弱无非是掩人耳目,包括去杂志社当总监,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萧潇觉得自己的全身都麻木了,连带着听到再震惊的内容都好似没感觉了一样,只呆滞地看着孟云洁,听着她一句话一句话地说着,好像利刃一样,往她胸口缓慢地捅下去。
“我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知道我家境不好,知道我那时候被投资商逼的走投无路,所以故意安排我接近贺老爷子。”孟云洁眯眼打量着萧潇的反应,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红唇微微裔动,“贺老爷子后来出事,也是他谋划的。”
萧潇心底那根弦彻底地断了,眼泪忽然就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可怕的男人?
那是他的亲人啊,他同胞的哥哥、生他育他的父亲,纵然有千万的理由,可怎么下得了手呢?
她是怎么都无法将这些和那个每天睡在她枕侧,她自以为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那么好的贺渊,事实上却是这样一个英冠禽兽?
萧潇茫然地看着孟云洁,手无措地想抓住点什么,可是脑子里空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指尖乱抓,反而将桌上的杯子和调羹全都扫翻在地,狼狈地洒了自己一身。
突兀地响动引得周围的人讶异侧目,她失神地站起身来,唇角干涩地动了动,这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出几步又被身后的人喊住,孟云洁狠狠盯着她的背影:“这就是真实的贺渊,他在你面前不过一直伪装罢了,如果你说爱他,就得爱这样的他。你能接受吗?如果不——”
“早点离开他吧。”

萧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本以为最糟糕的不过是他荒诞的过去和精于算计的本性,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切,实在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样的男人,她确定自己能接受?
萧潇从小受过的教育和成长过程都是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逾越的,她清楚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至少她的人生有一把标尺,道德准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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