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燃情·阿里轶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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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燃情·阿里轶迹-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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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不多。为什么?不明情况,无法张口!人们总要看一看,看看实际倒底是怎么回事?这正是大多数干部群众明智的做法。看不见不说话,看准了再说话,什么时候说都不迟!” 
  苗师傅连喊:“高见!高见!” 
  丁明光大叫:“喝茶!喝茶!” 
  就在县上人们心态都比较平静下来的时候,县上却有人不能平静了。不平静的人,头一个就是政工组组长,眼下改制后,即为县委组织部部长的汪彤。 
  俗话说:“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这是正人君子的说法,它不适合人世间的那种偷鸡摸狗的势力小人。小人自己心里明白,他们与常人正好相反——“白天做尽亏心事,夜晚最怕鬼叫门!” 
  自从昨晚汪彤的政治拍档武权,在伙食团为他特意举行个饯行酒会后,今天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洒桌上,吴魅等几个年青人,那种吆五喝六地猜拳声,放浪形骸,未免有些过分。武权当然已经不在乎,可自己这个政工干部总得讲点体面。就是自己马上抬腿要走了,也要留下一点好印象,否则惹脑了群众,恐怕有诸多不便…… 
  果不其然。昨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平时总喜欢喝两口酒的丁明光,也是多喝了两杯。本来他与武权就有矛盾,现在武权从办公室副主任一下子提为副县级,他心里正不高兴。可巧,这时卜桂玉又说,武权正在摆酒送汪彤下山。丁明光一听就火了。心想:“这小子做尽坏事,爬不上去,现在要溜了,没那么便宜!”就要过去给他敬酒饯行,被卜桂玉死死拦住,才勉强作罢。但是,丁明光怨气难消,扬言:“在汪彤临走前,非教训他一次不可。如果他敢还口,就打断他一条腿。让他瘫痪一辈子!” 
  这话被机要员肖玲听到了,为避免事端,提醒武权注意。 
  武权刚刚上任,怕惹丁明光,自己也挨上一巴掌,无法挽回面子……于是与汪彤一合计,当机立断,让吴魅立即帮助汪彤整理好东西,自己亲自送到路北,找直属库主任商定,连夜把汪彤送到直属库,住了半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便派车把汪彤送往地区。一夜之间,那曾经在狮泉县兴风作浪、呼风唤雨的汪彤就销声匿迹了。 
  星期一上午,县上很快传出了一个消息,汪彤怕丁明光揍他,昨天夜晚悄悄地溜走了! 
  黎部长坐在政工科长伍风春的办公室里。边抽着香烟,边品尝着从内地带来的新茶。 
  伍科长对黎部长说:“最近县上对这次新的人事变动反映很大……” 
  黎部长问:“都说些什么?” 
  伍风春引用干部们的原话说:“有人免了,有人提了,有人溜了——在意料之中,又出意料之外!” 
  黎部长口气平和地说:“这意思我明白。柳卫东的走是在意料之中,武权的提拔任命是在意料之外。” 
  伍风春常委疑惑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部长说:“周凌风书记安排下调干部中途述职时,回到县上。发现了柳卫东在主持县委工作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他返回地区时,叫我同他一起向地委组织部作了汇报,并建议调整柳卫东的工作,同时要求加强县上的 
  领导力量。” 
  伍常委:“这一点大家是估计到了,包括柳卫东自己和他手下的几个人。那么其余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县委从来没有开会研究过……” 
  黎部长:“柳卫东调走,任命佟向阳来顶替,我们没提出过要求,这是地区派的。当时,周书记我们一致推荐李刚义任副书记,他们答应考察一下。并说,最好提拔新生力量,当时我们确实没思想准备,说研究后再回答他们。准备在我回县后,再共同商量,然后确定。” 
  伍常委插话问:“这么说,提拔新人,你们是一点也不知道了?” 
  黎部长缓缓地说道:“就在周书记下山后,我去开会,李刚义休假这个空档上,估计柳卫东、汪彤他们钻空子上报了提拔名单。地区以为是周凌风书记的安排,便很快请自治区下达了任命。由于柳卫东前边的事在汇报中涉及到汪彤,他自然被压下,就轮到武权的头上。提就提了,在工作中考察行,就继续干更好。不行,自己摔下来,自己负责,怪不得组织,大家都一样……” 
  在汪彤下山半个月后,地区以地委常委会名议原封不动地批准了狮泉县改制的报告。 
  在科以上干部会议上,县委临时负责人,县革委副主任西饶,让副主任武权宣读了县以下各机构名称,及任职名单: 
  县委组织部 部长 汪彤 
  县办公室 主任 李雪文 
  财政局 副局长 忠保 
  公安局 副局长 扎崩 
  法院 副院长 党红 
  农牧局 副局长 次仁 
  文教卫生局 (待组建) 
  商业局 (空缺) 
  ……以下医院、妇联(团委) 
  电影队并县属四区负责人全部在内(略) 
  现职人员中除县革委主任、副主任改任县长、副县长有待人代会召开后下达,唯一没有改任职务者即谢大军一人。 
  “改制”是县上官方发布的一件重要的新闻。很快传遍了县机关,事企业单位。传来传去,只剩了一句话:“谢大军被黑了!” 
  谢大军先是莫名其妙,进而感到好笑。这件事说小即小,说大即大。机构职务,非个人私有,而是由上级组织任命。不拘职务高低大小,任免都要由上级组织公开,合法地进行。既未因咎去职,又无调动谈话,竟然一声不吭地说没就没了……而且听到此事时,自己是全县最后的一个。那还是当他的部下,同事从外边回到房里来问他的时候。 
  “谢组长,全县机构改名任职名单怎么没有你?人家说,你被‘黑了’” 
  当时,谢大军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突然觉得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谢大军努力振作,回过神来。心里明白了一切。虽然瞬间感到脑子发热,但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心想,既然苗师傅都知道了,也就无须多作解释。于是,随便说道:“你知道就行了,反正已经‘黑了’,至于怎么‘黑’的,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若说免职,撤职吧,谁也没有找我谈话,哪怕是说一声都没有。既然不说,就说明没有说的必要,咱也就没有听的必要。既然没有听的必要,当然也就没有问的必要!” 
  “怎么,这样就算完了?”苗师傅又追问了一句。 
  “这要由那个把我‘黑’掉的人来回答……”谢大军坦然地说道。 
  “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苗师傅笑问道。 
  “不知……” 
  “我是听郑英说的。郑英是听肖玲说的。他们在闲聊中吉丹气愤地说:‘黑武权黑的很!’大半是指这件事。连他身旁的人都看不过眼,这人真够黑的!”苗师傅笑着说:“武权这人真是笨的很,刚刚提起来就干蠢事!有人说是汪彤的主意,还有人说是他们合伙一起干的。我看无论怎么说都不过分!” 
  “好吧,话到此为止。我想出去转转,换换空气。”谢大军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缠在一块木板上的鱼线钓钩,装在上衣口袋里。带上一把小刀出来,到藏干房子里要了一块羊肉,出了大院向狮泉河走去…… 
  今春,谢大军还是头一次逛狮泉河。他放眼望去: 
  残雪消融。从远山深处,奔流而出的山水,分作两三条支岔。主流颇深,在黄绿相间的草滩上流淌。春汛漫漫,南来西往,条条水道宛若绕山的白练,在微风中漂汤。每当人们走近狮泉河畔,心神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自然。 
  谢大军沿河向上游寻找到一处落差较大,积水较深的河湾。 
  他算是选对了地方,这里流量还不太大,逆流而上的鱼儿,一时游动,一时又向上跳,方能不断地跃入新的征程。因体弱力衰等种种原因,一时还跃不上去的鱼儿,越来越多地暂聚在水湾里。 
  谢大军的一根长长的钓绳,前端绑上一块猪腰子形状的石头。接着每隔一尺拴上一把钓钩,共五把之多。这里钓鱼,不须用蚯蚓等特别的饵料,只把羊肉剪作条状销上钓端即可。 
  谢大军把长长的鱼线,一圈圈放开。一手握紧未端的手板,另一只手抓起石坠,用力抛向水湾深处…… 
  下钓没有几分钟,鱼儿便开始咬钩了。谢大军手把鱼线,手腕只一扽,钓端通过线绳传来的重度与弹力,告知鱼儿已被钓上。鱼线被迅速倒上来,水中蹦跳挣扎的鱼儿终被拉出水面,这种动感让人感受的是获得胜利的喜悦。鱼儿被拉上岸的片刻,拼死的蹦跳,挣扎的厉害……激动人心! 
  谢大军频频地抛启钓钩,手脚不停地干了近三个小时,鱼儿太多了,有时五把钩上三个有鱼。最多的一次钩上了四条。有一条鱼,被搅乱了的鱼线缠住身子,挂上鳃帮,仔细一看鱼钩还钩住了屁股——这种奇事,真是闻所未闻! 
  鱼食用完了! 
  谢大军剖开了两条鱼的内脏,用其心肝做饵料,鱼照样上钩,争相吞食!谢大军感叹了,鱼——毕竟是鱼,连自己同类的心肝也吃! 
  在回来的时候,谢大军扛回一面袋子鱼。他把鱼全部送到食堂。丁明光用心地做成一道好菜——红烧鱼。这顿晚餐人们吃的是鱼,谈的还是鱼!鱼既然是人天生的食物,人当然只是享受它,绝少顾及它的感受! 
  谢大军高高兴兴吃过晚饭。放下碗筷,回到宿舍休息。还激动不已。心想,上山以来,从未有过最近的别扭,也从未有过今天钓鱼让人这样的愉快!他浮想联翩,世间万物的生存,难道全和人类与鱼儿一样? 
  谢大军激情满怀……他想起好久没写日记了,翻出笔记本,拿起笔,一气呵成,草就一篇: 
  高原鱼歌 
  万物的灵魂, 
  背负着躯体; 
  斗争在生命路上, 
  永无休止! 
  眼前窃有一比: 
  湍急的狮泉河水, 
  清澈见底。 
  上溯的鱼群, 
  义同生死, 
  风波万里。 
  我把香饵频频投下, 
  活蹦乱跳的生灵, 
  被一次次钓起。 
  鱼儿啊, 
  我们之间难说悲喜, 
  无论真理, 
  岂谈廉耻! 
  人类为了自己, 
  却顾不了你。 
  说不清那是直那是曲! 
  我甚至不知道, 
  我是我, 
  还是你? 
  自从谢大军入党被卡,改制被‘黑’以来,县上关心他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一般的朋友外,还有位女同胞更加关心他。那就是北京医疗队的那位大夫,他的同乡、同学、老朋友薛红梅。 
  听说人们夸奖谢大军会钓鱼,薛红梅一点都不奇怪。她从小就知道他有这种癖好。没想到,他到高原来会给人露一手。一个人半天钓的鱼,居然让几十人饱餐一顿,他今天情绪一定好,她正希望他这样。 
  薛红梅来到谢大军的宿舍,苗师傅给薛红梅沏了一杯上好的清茶。谢大军,忙拿出水果糖来请老同学吃。这也因为他知道她喜欢,谢大军自己却从来不爱吃零食。自从薛红梅来到县上后,他才专门买些糖放着,等她来招待她。 
  薛红梅高兴地说:“大军今天是瞎猫却碰上了死老鼠,一次钓了这么多鱼,总算风光了一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你这鱼是钓的,说不准是买的那!我算服了你这个从小到大的钓鱼爱好者。” 
  “红梅,你说的没错!但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能钓鱼,不仅光凭爱好,要对鱼,多少有一点了解。那次往大西北去的火车上,一位青海的朋友讲了一些高原鱼的特性,曾使我耳目一新。这次来到西藏阿里,我翻看过地图等资料,想到在狮泉河钓鱼,和内地大有区别。对这里鱼的习性一无所知,难以下钓。多了解这里的鱼,得从狮泉河说起——”谢大军先端起茶杯喝上两口热茶,然后从头说起: 
  狮泉河上游,发源于冈底斯山冈波仁齐峰的北麓,水从神山脚下流出。先向北再向西与噶尔河等交汇,流量大增。再向西进入克什米尔称印度河,后向南纵贯巴基斯坦,入阿拉伯海。 
  苗师傅惊汉道:“你知道得这么详细。” 
  薛红梅:“你到是说鱼啊!” 
  “就说,就说。你可别嫌烦絮啊!”薛红梅的好奇心,立刻调动起谢大军的兴头,他委婉地说道: 
  狮泉河里主要生长着两种鱼——一种叫黄鱼。黄色,无鳞。头尖、嘴小,皮厚肉质粗。一般长约30厘米,粗约8厘米,这是一种普通的高原鱼,随处可见的。 
  这里要说的,主要是另一种。称作麻鱼的上游产卵鱼。背呈黑白麻花色,鳞细,头大、嘴宽、唇厚,肉鲜肥细嫩,品质极佳。一般个头比黄鱼都大些。 
  这种鱼春季从处于狮泉河下游的巴基斯坦逆流而上,成群结队。时而铺满河底。类似进军的队伍,绝无阻挡,甚是奇妙、有趣。这使人想起东北最北部鸿荒土地上古老的民谣:“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趣闻,原是有的。麻鱼逆水千里游到它祖先的发源地产卵,卵孚化成鱼。秋季又回游到下游接近热带气候、食物丰富的地方发育成长过冬。一旦长成,再回到他出生的地方,重复其祖先的生存模式。生育繁衍在祖国,成长在印巴。它的生命过程,往反在中、印、巴之间。应该被命名为国际鱼,友好鱼是当之无愧的…… 
  苗师傅不断夸奖谢大军“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什么的。 
  薛红梅一边听着娓娓动听的讲述,一边看着谢大军的表情,不由得不陷入沉思。她发现在谢大军的精神境界里,除了委婉和温柔之外,隐隐约约还深藏着愤慨与激越。除感受到他的激情在燃烧外,她甚至感受到他感情上的压抑与未来的爆发。 
  薛红梅顺手拿起了谢大军放在床头上的笔记本,刚刚写过的那首“高原鱼歌”立刻映入她的眼帘——她觉得他还是过去那种愤世嫉俗、怀才不遇思想底蕴的闪现。物太刚易断,应该在他刚强的性格中,加进些阴柔的成分,使之做到柔中有刚,才是更加坚强的。 
  薛红梅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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